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切
殉道者家族總是離不開華麗的裝飾，宛如古代王朝般金碧輝煌的手術室，無數機械爪將高挑的女孩兒死死鎖在了臺上，機器人和醫師站立在兩側。
“大小姐，過程可能有些血腥……”
“我已經不是需要父親捂着眼睛看恐怖片的年齡了。”
“我明白了。”鄭零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
全息影像將整個手術過程展現在拉菲爾的眼前。
“大小姐，恕我直言。這可能沒有用。”
“你真的這麼認爲？”拉菲爾看着僕人的雙眼。
若非此等階級明顯的對待，他們看上去更像是兄妹。
“如果我們所要找尋的東西藏匿於精神層面，那麼潛入對方的潛意識或許是更好的選擇。雖然那樣很有可能會讓對方神經眼中受損。而且，高貴的席迪璐家族也不應該使用這樣野蠻的方式。”
面對鄭零的回答，拉菲爾輕輕抓住了脖子上的吊墜。
那是一枚藍色的吊墜，在古老的裝潢燈下閃爍着蒼銀色的光芒。
“最後一句話是父親曾經說過的。每一次面臨這樣的抉擇，我總是會詢問他。”
“現在您依然可以。”
“我說了，我已經過了那個年齡了。”
“我明白了。”鄭零輕輕委身，按下了通訊按鈕：“手術開始。我們要看到她的大腦。”
“等等。”
拉菲爾猛地按住了鄭零即將離開操縱檯的手。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手術繼續了？”
鄭零微微一愣，莞爾一笑。
“派網絡工程師過來……”
“不，我不要那種只會織網的傢伙。”拉菲爾看着鄭零黑色的雙眼，蒼白的臉頰好像死屍般的死寂，“你去。”
鄭零瞪大了雙眼，神經下意識地傳達被他收回了大腦中，重新恢復了微笑：“我明白了，小姐。”
網絡工程師和神經深潛者有着基本的相似，卻有本質的區別。
網絡工程師的工作，是進入賽博空間，編織和尋找信息。
而神經深潛者的工作，是進入賽博空間，挖掘信息。
本質的區別就在於，網絡工程師進入的是所有賽博空間，而神經深潛者，是進入人類的大腦空間。
鄭零，就是最優秀的神經深潛者之一。
調試器和神經接入裝置都已經準備好——兩架束縛的白色光板牀，在拉菲爾的眼中像是佈滿血跡的屠宰板，昏迷的少女和自己的僕人躺在了上面，尖銳的插梢插入了他們後腦的小孔。
鄭零的身體軟了下來，他落入了精神網絡編制的世界。
廣袤無垠的電子世界呈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看到了無盡的藍天，悠揚的白雲，那不是華夏自欺欺人的天幕系統，而是真正的天空，擁有飛鳥的天空。
那些早已滅絕的生物和植物在他的身邊生長，城市伴隨着他們拔地而起，好似新紀元的都市，卻又不像。
他漫步在街道上，走過公園的，學校，廣場。嘈雜的車流，那是已經被禁止的汽油能源。他看着眼前的校園，一個備受欺凌的的女孩兒被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抱在懷裏，她掙脫了那個看似溫暖的懷抱，衝進了人流，衝進了同學當中，他們的面容變成了老式的顯示器，上面是張狂的大笑。
女孩兒在嘲諷中突破，撞進了破碎的空間。它們重新編制，像是破碎的拼圖一樣包圍了她，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炮火聲和動感音樂的鼓點交雜在一起。
她端起那架虛假的步槍，對着屏幕扣動扳機，臉上洋溢着笑容，那些顯示屏又圍在了她的身邊，穿着各式各樣的服裝。屏幕上顯示着誇張的大嘴，那張嘴在驚歎，在歡呼的。
走馬觀花，這些不過是呈現在他眼中的冰山一角，潛意識進度條提醒着他現在不過才經歷了27%。
……
80%。
他徹底呆立在原地，甚至忘記了自己的目標。
神經鏈接開始嘶鳴，他的眼前鮮紅一片，但是他仍然沒有退出。
他看到那個女孩兒，被他們綁在神經鏈接臺上的女孩兒，被送入白色的空間，無數質子管道插在她的後腦，穿着白大褂哭泣的父親跌跌撞撞地穿過他的身軀，消失在了光芒中。
100%。
潛意識播放結束了，他的大腦宛如遭受了一記重錘，直挺挺地後仰，然後猛地跪坐在了地上。
事實讓人絕望，白雲在天空中飄蕩，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滑下。
“警報！警報！鏈接失控！鏈接失控！神經負荷達到最高值！危險！危險！系統即將強制斷開鏈接……”
……
轟！！
精美的牆紙轟然爆炸，無數暗紫色的刀光將整個房間切成粉碎，漆黑的鋒刃狠狠斬在了拉菲爾的手臂上。
“你換了對新的手臂，拉菲爾。”
地面是兩道深壑的鴻溝，拉菲爾的雙腳深陷其中，她透過交叉的鋼鐵雙臂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黑髮少女，機器人被撕碎的身軀在她的身邊叮叮噹噹地落下。
雙手中噴涌出紅藍的火焰，她抓起噴薄而出的能量，卻看到那一堆亮起深色紅光的黑眸，手中一頓。
“你是……夜穆？！”
“拉菲爾，很久不見，你看起來改變了很多。”
狂涌的力量讓紅衣少女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她努力調整着身軀，踩踏在牆壁的瞬間便塌陷了下去，轟隆隆地砸進裏屋數堵鋼鐵壁面。
“夜穆！我不是你的敵人！”
“你帶走了黑宮笙，她會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狂暴的能量橫掃整個房間，擴散的圓弧將整層樓房橫切成兩半，透體而出，拉菲爾踩踏着能量構成的滑板出現在東英零的身邊，鋼鐵手臂中燃燒着熾熱的電鞭。
“夜穆，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裏，但是我即將揭開的是這個世界的祕密！”
“零伯爵也想要揭開這個世界的祕密，你知道他爲什麼一直沒有成功嗎？”
拉菲爾愣住了：“你接觸過零伯爵？！”
“因爲突破規則的永遠都是我們！”
哀嚎劃過致命的鋒刃，宛若極黑的突刺穿透整棟樓房，空氣中燃燒着蒼銀的能量，斷頭剪瞬間組合完畢，將拉菲爾的頭顱死死鎖在了牆上。
“殉道者，和世界，說再見吧！”
一口鮮血豁然噴灑在東英零的身上，一道身影從後方飛出，猛地撲在了拉菲爾的身上。
“小姐……我……我找到了！我看到了……”
黑白分明的雙眼中流淌着殷紅的血液，他將身體壓在刀刃上，捧起拉菲爾白皙的臉頰。
“黑宮笙……就是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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