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救人的人
少女的雙眼中閃爍着蓬勃的紅光，她將球體撿了起來，端詳着裏面藍色的晶片。
驚雷轟天，破爛的風衣翻滾着瓢潑的大雨滾落在了地上，拉菲爾毫無知覺的機械身軀剛從地上爬了起來，就看到血色能量噴薄的身影走向了她。
水窪和狂風在她的腳下盪開，暴風和雨水吹灑着她的長髮，看着她緩緩打開的面甲，拉菲爾露出了頹然的表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錯，我沒死。零伯爵的意識技術復活了我，所以他一定也能夠復活我的弟弟……夜穆！我只是想要我的親人而已！”
夜穆依舊沉默，視網膜上密密麻麻的邏輯框格後面，蒼夜憤怒的聲音正在大聲咆哮着。
“殺了她！”
即便蒼夜知道現在的夜穆不過是沒有感情的電子腦在操縱，但是她仍然忍不住咆哮着。
背叛，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忍受的事情之一，蒼夜同樣如此。
但是被邏輯程序操縱的夜穆完全無動於衷。她現在已經得到了自己的宇宙魔方碎片，殺不殺死拉菲爾在她的眼中似乎不是那麼重要了，邏輯框格開始分析下一步行動。
電子腦里程序閃動一片，但是在暴雨下的夜穆看起來卻是死一樣的寂靜，就這樣安靜地看着手中的球體。
拉菲爾緊咬銀牙，面對沉默的少女，腦子裏已經亂成了一片。
她在想什麼？
是想要報復我麼……還是想要一刀殺了我？
也對，這樣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忍下……
但是爲什麼她還不動手？
你動手啊！
雨水像是淚痕一般從她的電子眼劃過，流淌到下頜，最後滴入水中。
【確認物品：宇宙魔方碎片，模型匹配中……匹配完成。物品確認完畢，開始進行回收作業。】
咔咔……
暴雨中，球體碎裂的聲音在拉菲爾的耳中聽的分明，那枚玻璃球體緩緩碎裂，最後炸成了一片繽紛的玻璃碎片，雨水在上面拍打出晦澀的虹光，那枚能量晶體上是高亮的排斥光芒，就像是黑夜中的太陽照亮了半個街區。
她看到夜穆的身上傳來機械攢動的聲音，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巢穴，裏面是完整的系統，打開了大塊的胸腔將那枚晶體包裹了進去。
剎那間，光芒盡收，夜穆的身軀向後高高拱起，身上的能量爆發出一陣海浪般的升騰，像是在酣睡中被驚醒的猛獸，一圈浪潮順着她的身軀向四周擴散開來，籠罩拉菲爾的瞬間，無法接受的頻率鑽入了她的耳中，只留下了一片耳鳴般的爆響，她的大腦宛若遭受一記重錘，狠狠向後飛去！
當能量的光波徹底散盡，不知什麼時候半蹲在地上的夜穆已然站了起來，在那一瞬間被狂暴的能量全部振飛的雨水再次落下，宛如重錘般的瀑布澆灌而下。
【靈魂程序加載中：67%。身體區塊一切正常。】
修復宇宙魔方帶來了靈魂程序加載爆發式的增長，但此刻由電子腦操控身體的夜穆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而是將目光放在了一邊的拉菲爾身上。
【確認姓名：拉菲爾·席迪璐。身份：敵人。】
她擡步走向了拉菲爾，步伐間帶起瓢潑的大雨。
“提問：另一塊宇宙魔方在哪兒？如實回答，我將不會終結你的生命。”
拉菲爾頓時怔住。
她……不殺我？
夜穆的依舊面無表情。
在毫無感情的電子腦運算中，“敵人”和“叛徒”是一個詞。敵人的用途就是，獲取情報。而零伯爵擁有意識技術，那麼眼前的軀體在夜穆的眼中，摧毀或是不摧毀，都一樣。
“草，真是個榆木腦袋！就是因爲這傢伙才害的你現在這樣子的！你難道不明白？”蒼夜仍然在夜穆耳邊大吼着，後者無動於衷。
“趕緊宰了這傢伙泄憤也好啊！”
【否決。單純摧毀對方的軀體毫無價值。數據庫內還存在光子提克改造病毒，且已經在實驗體“斐翼”身上證實其用處。】
光子提克的病毒？
蒼夜思維一凝。
自己怎麼忘了，夜穆之前可是使用過這種病毒讓斐翼身體中的意識反饋失效的……也就是說，夜穆剛纔對拉菲爾說得話是在……騙她？
這又不是光子提克那種人工智能只是一個根據邏輯程序運行的基本電子腦，怎麼可能會騙人？
就在蒼夜還在思索着操控夜穆身體的電子腦爲什麼突然會“騙人”了，拉菲爾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銀色的長髮耷拉在肩上，暴雨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我不知道，我以爲你們拿走了……”
熾熱的光芒瞬間掠過拉菲熱的發邊，人造拉絲瞬間焦灼，等離子射線在後方的牆面上映出一道赤紅的融化點，然後轟然炸開。
“二次提問：另一塊宇宙魔方在哪兒？”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們根本沒想到那東西只是你的碎片！夜穆，我只想要回我的弟弟，別的我什麼都不要，真的！我不能死……我還要回去復活我的弟弟……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拉菲爾還沒有從正常人的思維中跳出來，她還沒有想到自己如果再一次死亡，依然會被零伯爵復活。
夜穆面無表情地看着神情激動的拉菲爾，鮮紅的瞳孔中似乎有機械單元微微閉合。
“否決。”
“你說什麼？”拉菲爾這才發現眼前的女孩兒似乎有些不對勁。
“敗血之眼意識技術原理：將意識程序化，使用大型計算機將所有程序保存備份。當內部人員死亡，該程序會由中央AI引導進入新的軀體。這就是敗血之眼永生的來源。”
蒼夜聽着夜穆的話，心中一陣疑惑。
她什麼時候知道得這麼清楚了？
這些東西是數據庫裏的？
“等等……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拉菲爾還有些怔然，雙眼逐漸瞪大。
“結論：零伯爵給予了你錯誤的訊息，名爲‘謊言’。”
耳邊迴盪着夜穆的聲音，拉菲爾猛地後退一步，水窪再度濺起大片澆灌在她的褲腳上。
“喂……等等……這不可能……零伯爵跟我承諾過的……既然我都能夠復活，鄭零應該也可以！”
“解答：零伯爵收集過你的意識程序。所以，你能夠復活，但，鄭零沒有。”
“這不可能！你是說……零伯爵在欺騙我？！”
“他給予了你錯誤的訊息，導致你出現了錯誤的判斷。從人類的情感訊息上說，這，就是欺騙。”
“不！不可能！”拉菲爾根本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身軀不住後退着，嘴角抽了抽，像是要笑一般，“不不不……我的弟弟會復活的……零伯爵說了會復活他的……”
“零伯爵沒有告訴你意識程序的運作方式，而你也沒有嘗試去尋找答案。真是愚蠢的人類，被零伯爵耍的團團轉。”夜穆淡淡地說着，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卻宛如一磅重錘砸在了拉菲爾的頭上，她猛地坐倒在地。
“我的弟弟死了……不會再復活了？不……零伯爵說了……只要把宇宙魔方交給他……只要把宇宙魔方交給他他就能復活鄭零！”
“她快要魔怔了。”宇宙魔方中，蒼夜長嘆了一口氣，“有些時候，人類就是這樣，抱着那一點點根本不可能的希望，去尋求惡魔的幫助。”
不過等等……
零伯爵不是很牛嗎？要宇宙魔方幹什麼？
這項思緒出現在蒼夜腦海中的一瞬間，她就告訴了現在的電子腦。
出乎意料的是，電子腦竟然也暫停了動作，邏輯程序開始飛速分析這個問題。
拉菲爾坐在一旁，意識已經一片混亂。
零伯爵欺騙了自己……
弟弟已經死了……
誰應該向這一切負責？
是夜穆？
還是零伯爵？
“提問。”
聽到夜穆的聲音，拉菲爾停下了緊緊抱頭的動作。
“零伯爵爲什麼需要宇宙魔方？”
夜穆的提問讓她猛然一怔，迷茫被瞬間衝散，一紅一藍的電子眼中爆發蓬勃的光芒。
“沒錯……是零伯爵……零伯爵應該對此負責……我要殺了零伯爵……”
“零伯爵爲什麼需要宇宙魔方！”
略帶失真的聲音從夜穆的嘴中吐出，指爪狠狠抓在拉菲爾的脖頸上將她提了起來。
“咳咳……”
擡起的手臂上翻轉出鮮紅的小孔，一股危險的氣息籠罩在了拉菲爾的身上。
“你還有五秒鐘的時間作答。”
拉菲爾突然笑了，雙眼中的光芒從未停止。
“因爲……他……打不過你……”
嘭！
失去了脖頸上的束縛，拉菲爾瞬間倒在了地上。
“什麼？”
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蒼夜都有些愕然。
零伯爵……本來就打不過？
拉菲爾此刻似乎也冷靜了下來，輕咳着說道：“因爲他打不過你，所以他需要宇宙魔方。雖然他是軍團級，可他並沒有終極能量。而且，在他的眼中，你的最棘手的。他把你放在很高的位置……”
這麼說……其實零伯爵之前裝的一副我吊炸天的模樣……都是在演？？？
蒼夜現在有些懵逼了。
早知道是這樣，之前我們還那麼投鼠忌器幹嘛？直接上去兩刀幹掉這個混蛋不就行了？不過敗血之眼的意識數據庫擺在那兒，零伯爵好像也死不了來着……
邏輯框格在夜穆的雙眼中飛速跳動着，最後歸爲平靜。
“命令終止。”
“提問：零伯爵在哪兒？”
“旭日政權。”
“邏輯分析程序顯示，本機需要一個能夠對零伯爵提供錯誤信息的人……”
話音剛落，斷頭剪已經對準了拉菲爾的脖頸。
“請你去死。”
“等等！你說過不會殺我！”
“沒錯，摧毀你的身軀，你還會從意識程序中重生。出於夜穆曾經對於你的信任，本機認爲你能夠成爲那個對零伯爵提供錯誤訊息的人，所以……”
“請你去死。”
“等等！我……”
一枚閃爍着淡藍色光圈的物體飛進了暴雨中，好像是打水漂一般撲騰到了夜穆的跟前。
沒想到的是，夜穆根本看都沒看腳下的東西一眼，刀刃徑直朝着拉菲爾切去。那東西頓時就急了，瞬間張開淡藍色的裝置，裏面噴發出能夠震破耳膜的強力聲波！
飽含了能量的聲音將四周的雨水吹得搖搖晃晃，地面一陣狂涌的波瀾，夜穆的動作瞬間停住，看了看腳下的東西。
啪咔。
像是女鬼尖叫的聲音戛然而止，藍色的物體應聲而碎，看着愣神的拉菲爾，刀刃繼續朝着她切去。
暗處的人頓時急了，一席黑影猛地跳出，鋒銳的寒光突向夜穆的身後！
只要牽制住就行！
一聲刺耳的鋼鐵嘶磨聲，偷襲者在對方的裝甲上扭曲成一團的震顫太刀，頓時傻眼。隨着脖頸傳來一折壓力，蹬着腿就被夜穆提向了空中。
這是一個忍者。
忍者的裝束，簡單的黑色裝甲，上面是藍色的LED燈。
“幸隆！”
側面傳來一身呼喊，夜穆下意識扭頭看去，手中抓着的忍者竟然瞬間脫手而出，鋒利的指爪中只剩下一塊本應該用作於仿生肌肉的軟體組織。她猛然回身，發現拉菲爾已經消失了。
“這是什麼妖術？”
蒼夜一陣愣神，但夜穆可沒閒着。
電子腦瞬間完成了以自身爲圓心對方圓一公里內的全屏掃描，一片光點出現在了擬態地圖中，而且其中還伴隨着熟悉的能量波動。
【能量波頻匹配中……已找到結果：藤田將司】
“是東瀛的殉道者？！”
剎那間，夜穆身上的血紅被震碎，脫出了超頻狀態，但腳底的能量井噴卻絲毫速度不減地衝向了光點逃離的方向。
“確認敵人身份：殉道者。”
“目標：拉菲爾。”
數據庫中整個屬於首都T的地圖被調動，夜穆飛速穿行在城市中。出乎預料的是，那些忍者的速度竟然絲毫不慢。
“預計對方前進道路……尋找可調動建築物……”
當夜穆將目光對準了一處椎狀紀念碑的瞬間，蒼夜頓感不妙。
“等等，你想把那東西……喂！你瘋了？！”
“擊落弧線判斷完畢。本機執行絕對的效率，在將損失和影響降低到最小化的情況下……”
“你他媽都準備用等離子光線切紀念碑了還影響降低到最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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