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抽腳筋
在洛陽城外被萬箭穿心的褲子云曾見過此怪,但未正式交鋒,不料今兒再次撞見,還得小心提防。
“哈哈哈,褲子云,今晚你將死在老子的手上,算你榮興,快把二位仙子留下,老子承諾保你全屍。”狗頭怪無比囂張,大吼,露出獠牙挑釁。
聽到吼聲的官兵潮水般地涌向大門,但他們沒看見刺客的身影,只看見上躥下跳、左衝右突的狗頭怪。
褲子云爲了保護花落與花下二位姑娘,繼續旋轉麒麟珠,用黑色強化隱身,並將她們一掌推出大門外一側的大石獅子後。
他則趁狗頭怪做鬼臉挑釁之際,迅雷不及掩耳,跳出黑色空間,騰空抽出寶劍,做好斬殺狗頭怪的準備。
這時,涌過來的官兵終於看到刺客褲子云,不由分說,舉刀便向他砍過來。
呵,他們哪是對手,被憤怒的褲子云用巨大的內力化作萬千氣珠,拋灑出去,遁入官兵心臟,瞬間引爆,伴隨着一聲聲轟隆,霎時,官兵的身體爆炸不斷,半空中血肉橫飛,血雨如注。
狗頭怪見勢不妙,便用細長的蜈蚣身子橫掃褲子云,邊掃邊逃跑,併發出“旺旺”的狗叫。
嘿,難道亂叫也可殺人?
還別說,叫聲真的可以殺人,很多人被狗亂咬亂叫,還無法跟它講道理的。
褲子云有點輕敵,根本沒把狗叫當回事,尋聲仗劍,直追。本可一劍斬殺,他卻來個宜將剩勇追窮寇,耍起花架子。
然而,卻不知是計。
狗頭怪所發出的狗叫,帶毒,且是劇毒。
“快快留下你的狗......”褲子云連“頭”字還未吼出時,便暈倒在地。
由於接應的玄武將軍和紫衣大俠一直沒有看到褲子云的火雲,以爲他還沒有找到花落和花下,於是還在各自埋伏的老地方傻傻地苦等。
唉,素不知此刻的褲子云已大難臨頭,他被狗頭怪五花大綁。
好在麒麟珠的法力還在,二位躲藏在大門外一側石獅背後的花落花下,暫時沒被官兵發現。由於被黑化的她們不能像褲子云那樣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只得噤若寒蟬,一動不動。
她們能聽到周圍嘈雜的聲音。
“終於抓到褲子云了。”
“可以直接弄死的,狗頭怪大神想表功,只把匪首綁了。”
“賀大人用兵如神,不,是來大人。”
各種議論聲清晰地傳入二位姑娘的耳朵,這令她們萬分絕望。暗想,這下糟了,褲子云若有閃失,她們也就再無盼頭與活頭。
花落眼淚直涌,花下痛心疾首。
她們明顯感覺到有官兵正從身邊經過,有官兵甚至吐了口痰,落在她們的臉上。
好險。
好在狗頭怪似乎忘了她們,畢竟那怪物能看到被麒麟珠黑化和隱身的人。
當四下的嘈雜聲音漸漸淡去,逐漸趨於的安靜,這纔是花落花下內心的至暗時刻。
花落摸了摸身邊花下,用極低極細的聲音說:“拐了,說不定雲哥哥正在受難,這如何是好?我剛纔聽到那些惡魔說,這次不會留活口。”
花下輕聲接話:“我們呆在這裏也終究不是個辦法,遲早會被發現的,不如這樣,我們乾脆衝出黑暗空間,去找惡魔理論。”
“這不飛蛾撲火、自投羅網?”花落語氣稍重。
“姐姐,你還記得賀天問求情的話嗎?他說我們是皇上的禮物,誰打鬼主意都將株連九族,所以他們不敢對你我怎麼樣,我們得馬上跟他們以死相逼,叫他們放過褲子云,否則我們就死給他們看。”
“好,唯有如此,雲哥哥方可一救,我知道這羣惡魔會反悔的,會背地裏悄悄處死他。唉,忽然間想起大姐豆娘的話,遇到棘手問題,先解決主要的。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救命。妹妹,事不宜遲,十萬火急。”
於是,她們鼓起勇氣,手拉手,猛烈地衝破黑障,跑進大門。
眼前一片慘狀,滿地是被引爆的屍體碎屑,熱乎乎的血水還在橫流。
“喂,本姑娘在這裏,快來抓我們呀。”爲節省與惡魔相見的時間,花落大喊。
不久,有官兵衝過來,把她們押走。
“哈哈哈,兩位美人兒,終於識時務了,可圈可點。”
賀離騷穩了穩頭上的烏紗帽,挺着渾圓的肚子,跟在方亦曲的屁股後,意味深長地說。
“你們把褲子云帶到哪裏去了?我們要見他。”花落問。
方亦曲一臉怪笑:“早就被剁成肉泥,喂狗了。”
賀離騷接話:“他那肉真香,不到一會兒便被狗搶食一空。”
花下一聽,眼前一黑,整個身子一下疊了下去。
花落趕緊扶起她,衝着方亦曲,怒不可遏:“老孃跟你們拼了。”
說罷,一把揪住方亦曲的官袍。
但她哪是方亦曲對手,反被來了個黃桶箍腰,被方亦曲死死地抱住腰肢,還不忘用傲驕的大腿力挺她的小腹。
清醒過來的花下厲呵:“老孃要死給你們這羣惡魔看。”
話落,花下一頭撞向不遠處的石柱。
被眼疾手快的衛兵攔住。
方亦曲見狀,只得放開花落,大笑:“騙你們的,褲子云根本沒死。”
“沒死?那就馬上帶他來見我們。”花落的聲音像命令。
賀離騷接話:“皇上的女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擲地有聲,不過,他倒是不能來見你們了,他已走不動路。”
“爲何?”
“他被抽去了腳筋。”
“啊?......我的雲哥哥......”花落花下淚如泉涌。
當褲子云被狗頭怪揪着白髮拖進來的時候,他還處在昏迷中。
二位姑娘趕緊撲上去,使勁地搖晃着他的頭。
“雲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呀。”花落聲嘶力竭。
“雲哥哥,你可別嚇我,你若死了,那我也會隨你而去。”花下泣不成聲。
褲子云的確被狗頭怪夥同賀天問一起,趁他深度昏迷時,抽去了腳筋。
花落開始冷靜,問:“我以皇妃的名義,命令你們,請速速把褲子云的腳筋給娘娘拿來。”
賀離騷微笑道:“娘娘,腳筋帶血,有礙娘娘慧眼,還是不看爲好。”
“難道你敢違抗娘娘的命令?難道不怕我以後報復你們?”花落語冷。
方亦曲立馬半跪:“娘娘的話就是金口玉律,以後還望娘娘提攜卑職,好,狗頭怪還不快去將腳筋端來?”
當腳筋被端來時,花落花陽抱頭痛哭。
“狗頭怪,我以皇妃的名義,要你狗命。”花下目光逼仄如刀。
狗頭怪一聽,趕緊彎曲着蜈蚣身,作跪狀,求饒:“娘娘,你賒我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抽去褲子云的腳筋,那是按賀大人和方大人的命令行事。”
“爲何要那麼做?”
狗頭怪看了一眼賀離騷,又瞅了瞅表情嚴肅的方亦曲,不敢回答。
“再不說,就砍了你這狗頭。”花落花下異口同聲。
狗頭怪只得弱弱地說出原委。
原來,抽腳筋有兩個目的:
一則可以將鮮活的褲子云押至來俊臣那邊,這比弄死他更具效果;
二則可以防止褲子跑動,如此可將他的鮮血和靈力獻給要死不活、大傷元氣的鬼人,以便儘早激活它,爲我所用;
三則可以讓褲子云乖乖受死,如此,誰都能生喫褲子云的人肉,誰就可以提升修爲,甚至稍加努力便可成仙
四則可以用腳筋做箭弦、琴絃、魚線
明白抽筋目的的花落,不斷地用腳猛踢狗頭怪的狗頭。
賀離騷生怕花落記仇,想把責任的黑鍋甩在狗頭怪頭上,於是,從身邊一士兵腰間,抽出刀刀,親手獻給花落,示意朝狗頭怪的狗頭來個“咔嚓”。
花落接過劍,站了起來。
狗頭怪慌忙大叫:“是賀天問親手抽筋的,我只是在旁邊看。”
“啥?賀天問?好,把他給皇妃娘娘叫來。”花落強忍怒火。
賀離騷遲遲不動,被方亦曲瞪了幾眼,只得親自出馬,把賀天問找來。
“乾爹,”賀天問嚇得直打顫,偷瞄了一眼賀離騷,立馬改口,“爹,我、我、我只是在落實你的命令,皇妃娘娘要殺也該殺主謀。”
“你這不孝子,老子何時成爲你乾爹了?有子替父,老子犯法,也可用你作賠,這是天經地義。”賀離騷穩了穩烏紗帽。
氣氛緊張,空氣凝固。
方亦曲泰然自若,表情詭異。他的心思被花落猜透了。
呵,你這狗官,巴不得本姑娘借刀殺人,這是其一。
呵,你這魔鬼,老孃若真殺了狗頭怪或賀天問,你也可隨時隨地殺了我和花下,而不用上報來俊臣,隨便拈個理由就可糊弄過去。
想到這裏,唯有點到即止方爲上策。
於是,花落向花下一陣耳語,然後,嚴肅地說:“剛纔,我和妹妹商議,事已至此,翻開一頁,抽腳筋一事,本皇妃不再追究。作爲即將成爲大唐皇妃的我們,這點胸懷還是有的。”
話落,狗頭怪和賀天問,趕緊拜謝。
花下接過姐姐的話,補充:“不過,褲子云是我結拜的大哥,不管他是人是鬼,也不管他是神是魔,你們都得把他照顧好,醫治好,這腳筋,本皇妃先替雲哥哥收下。”
賀離騷擦拭額頭汗水,唯有方亦曲面露不屑。
花下暗想,這魔頭心思縝密,得拿他的軟肋入手。
他的軟肋會是什麼呢?
哦,有了。官癮就是當官者最大的軟肋,從古至今,唯權力分外迷人。
於是,花下親自扶起下跪的狗頭怪與賀天問,微笑道:“如果雲哥哥沒事,若他的身體能夠儘量恢復,本皇妃便有重大許諾。”
賀離騷再次穩了穩烏紗帽,猴急地問:“娘娘所許之諾,一定是一諾千金。”
方亦曲一臉和平,喉結上下行移動了三下,似乎還嚥了口水。
“本皇妃許你們官,”花下掃了一眼,“大大的官,不排除到京城當大官,只有對我和姐姐衷心,可以官至三品以上。”
賀離騷一臉燦爛,眼角的魚尾紋像在扯閃。
方亦曲故作平靜,其實,內心的滔天狂浪正在朝天翻滾。
賀天問倒有點失落,抹爹脖子的事只得隨風而逝了,暗罵,這老棒享受的福倒是老子我給的。
狗頭怪扯了扯賀天問衣角,示意他快要官。
“娘娘,恕我不才,我想當知縣,不不不,我想當刺史,不不不我想當......”
方亦曲淡淡地插話:“老表,你究竟想當什麼,想好了一步到位如何?”
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接下來,賀離騷和方亦曲一道,把褲子云擡到一處溫馨的房間。
還給照看他的花落和花下,送來最好的衣物。
天剛露出魚肚白。
昏迷的褲子云這才醒來。
“我這是在哪裏?”他想動,但被抽去腳筋的他似乎整個身子已不聽使喚,“我這是怎麼啦?妹妹,這怎麼一點也不像是在黑峽谷......”
“雲哥哥,你,你終於醒了。”花落假裝微笑。
“雲哥哥,你,你昨夜中毒了,你,你,你的腳筋被那夥魔鬼抽掉了。嗚嗚嗚......”花下說得很輕,擔心隔壁有耳。
說罷,她輕腳妙手走近房門,打開一看,值守的官兵還在很遠的地方巡邏。
褲子云漸漸恢復神志,這纔想起被狗頭怪的狗叫聲給迷暈。
痛失腳筋的他反倒異常平靜,這令二位仙子始料未及。
當得知昨夜仙子救他的事件後,更是出奇地和平。
這可急壞花落:“雲哥哥,你該不會中邪了吧?你知道嗎,你再也不能動彈了,你失去腳筋了呀,嗚嗚嗚......”
花下更是聲淚俱下:“我的雲哥哥,妹妹不久就要進京了,聽到沒有,我答應他們了,如果不進京,就保不住你的命。”
半晌,褲子云平靜地說:“好呀,只是我不值得你們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如今哥是個廢物了,比絕情谷的紅毛水上漂的命運更不如。”
“雲哥哥,你知道進京意味着什麼嗎?”花落問。
“呵,沒什麼,反正你們都沒有結婚,也沒談過戀愛,服侍皇上也不是不可,當皇上的女人,那也是天大的幸事,好多女子削尖腦袋,怕是也鑽不進皇帝的襪窩呢。”褲子云說得風輕雲淡,卻也暗含淡淡無力的譏諷。
話落,“啪啪”兩聲落在他平靜的臉上。
一巴掌是花落的,一巴掌是花下的。
“你,你,你這呆子,我愛的是你呀。”花落撫摸着他那被煽得火辣辣的臉,淚水直落。
“雲哥哥,我好想永遠呆在你身邊,看着你,聞着你的氣息,好想好想,儘管你已結婚,可我就是想......你的鬥志到哪裏去了?啊,雲哥哥,我想去死。”
其實,褲子云的平靜是裝的。他的心在滴血啦。
突然,八仙桌的那個玉盤,發出一道血紅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