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西北最後一戰（一）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周圍負責保護他的士兵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副官用雙手死死的壓着傷口，以免更多的鮮血噴射而出，緊接着便十萬火急的把副司令拉回了蘭州城。
傷勢過於嚴重，在汽車上的時候馬步青基本就已經奄奄一息了。
汽車高速通過城門洞，還沒有抵達指揮部馬步青的眼神就已經渙散了。
副官心如死灰，但還是死死地按着傷口。
汽車衝進指揮部，馬步芳和馬鴻奎聞聲趕來。
醫生也很快出現，但是隻是看了一眼便對所有人搖了搖頭。
馬步芳上前一腳踢開副官，隨即便看到了自家兄弟脖子上巨大的血洞，他目眥欲裂，嘶吼着詢問發生了什麼？
副官磕磕絆絆地講述了整個過程，敵人一槍斃命，根本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和急救的時間。
馬步芳的眼睛漸漸紅了，馬鴻奎在旁邊唉聲嘆氣。
“司令，這幫中央軍太厲害了，不止副司令遭了他們的冷槍，我們在城外陣地上視察的時候，很多部隊的軍官都被對面的冷槍打死。”
副官一邊流淚一邊喋喋不休的講述着，似乎想要減輕自己的罪責。
“我也曾多次勸告副司令，讓他在戰壕裏走一走就行了，不要冒頭，但是副司令根本不聽勸，他說他要看看對面的中央軍長什麼樣子。
天吶，副司令只是舉着望遠鏡看了不到一分鐘便被對面的人盯上，他們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
足足有600多米的距離啊，連人影都看不見…………”
跪在地上不停講述的副官忽然發現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自己的腦門上，他的身體抖若篩糠，緩緩擡頭便看到了馬步芳冰冷的目光。
“司令，饒…………”
“砰！”
“砰！砰！砰！”
副官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馬步芳神情冷漠地扣下了扳機，第一槍打在腦門上，副官的身體被帶着佯倒。
隨後幾槍打在了屍體的胸口上，胸前各處血花迸射。
馬步芳一口氣清空彈匣！
周圍的所有人，包括馬鴻奎在內，都悄悄地向身後挪了兩步，害怕成爲馬步芳泄憤的工具。
打完子彈之後馬步芳喘着出氣把手槍砸在屍體上，最後看了一眼自家兄弟馬步青的屍體，恨恨的轉回房內。
馬鴻奎揮手讓周圍的人把屍體處理掉，然後唉聲嘆氣的走回了馬步芳身邊。
“大意了，大意了啊，這支軍隊連日本人都害怕，這說明他們肯定有過人之處。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守好蘭州，儘可能多的殺傷對面的人，給步青兄弟報仇。”
馬步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圖。
他與馬步青之間的關係並不親近，甚至之前他多次想要吞併兄弟馬步青的部隊。
如果放在尋常時候，他恨不得馬步青死去，自己好接受他手下的武裝。
可是此時此刻，在寧馬和青馬危在旦夕的關頭，馬步青不只是他馬步芳的兄弟，更是一軍長官。
他的死亡不僅不能幫助馬步芳接收武裝，反而會嚴重打擊防守蘭州數萬部隊的軍心士氣。
讓官兵未戰先怯！
敵人今日上午才通過轟炸機撒下了漫天的傳單，馬步芳可以肯定這些傳單會對他的士兵造成影響，至少各部隊的作戰一直不像最初那般堅決。
馬步青的生死將和漫天的傳單聯繫在一起，這大戰還沒有開始，他們就先敗了一陣。
“嗡嗡嗡…………”
“嗚嗚嗚…………”
在馬步芳強忍怒火的時候，天空中忽悠傳來了飛機發動機低低咆哮的聲音。
幾乎同一時間，防空警報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指揮部裏所有人臉色大變。
有人從外面衝進來，聲音顫抖的說道：
“司令，從東邊來了十幾架飛機，都是那種大翅膀的轟炸機！”
“他們這一次肯定不是來撒傳單的。”馬鴻奎當先向外走去，
“避一避，都快避一避。”
城外已經傳來了沉悶的爆炸聲，想來是第一集團軍的空軍正在轟炸城外的山嶺陣地。
頭頂嗡鳴的聲音越來越近，馬步芳狠狠踢了踢桌子，然後在周圍士兵的簇擁下走向防空洞。
“轟！轟！隆隆……”
大地開始一陣陣的搖晃，連綿不絕的爆炸聲，讓人的鼓膜發脹發疼。
一股洶涌的壓抑堵在所有人的胸口，讓他們連喘息都非常的喫力。
在陣陣搖晃中，在不停落下的塵土中，馬步芳始終板着臉，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周圍的人都離他遠遠的。
馬鴻奎沒有馬步芳那般憤怒，他當下只是在思考這一仗該怎麼打？打不贏又該如何跑？
雖然兩家將精銳部隊都集中到蘭州城，並且還有地形上的優勢。
但是馬鴻奎卻沒多少信心能夠擊敗71軍。
對方有飛機大炮，好像還有坦克。
這是西北土地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可怕強軍。
馬家縱橫西北幾十年無敵手倚仗的是來去如風的騎兵。
可是在空前強大的火力面前，奇兵已經沒有了多少用武之地，被迫淪爲預備隊。
發揮不出騎兵的優勢，與對方進行陣地戰，勝算又大大降低。
陣地戰等常規作戰方式第一集團軍在戰場上與日本人打了無數回，作戰經驗遠非馬家軍所能比擬。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因素。
馬家軍如今將精銳都聚集到了蘭州，絕對不可能有援軍，勝敗在此一役！
西北之地是馬家的根所在，他們不可能放棄西北，那麼便只能被動的應對。
其他的軍官們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
這些人屬於馬家的附庸，利益的牽扯很大，但並非不可放棄。
在轟隆隆的爆炸聲中，防空洞裏的人各懷心思。
從29日開始，空軍轟炸機對蘭州城內外的轟炸一直持續到31日。
在高強度的轟炸之下，馬家軍此前修築在各處山嶺和交通要道上的鋼筋混凝土工事被摧毀殆盡。
轟炸同時還嚴重的打擊了馬家軍各部隊的軍心士氣，讓他們清楚地意識到，如今面對的這支部隊與他們過去所遭遇的任何一支部隊都不同。
各級軍官一面命令士兵們搶修工事，一面私下裏在做保命的謀劃。
馬步芳和馬鴻奎都知道蘭州這一戰對於整個馬家軍的重要性，爲了讓士兵們繼續賣命，兩人將蘭州城內儲藏的銀元全都發給了士兵，每一個士兵至少得到三塊。
在金錢的鼓譟之下，馬家軍各部隊沒有被大轟炸嚇退，依舊守着陣地。
71軍的總攻隨時可能開始，戰場上的氛圍越來越緊張。
1940年4月1日凌晨，71軍各參戰部隊根據軍部的命令，先後進入各預定作戰區域。
在朦朧的夜光之下，一門門大炮緩緩矗立了起來。
攻擊蘭州，首要的是打下城外的幾個制高點。
大炮的炮口對準了沈家嶺、營盤嶺和皋蘭山上其他的山峯。
在前出特戰隊員的幫助之下，炮兵部隊掌握了馬家軍各個陣地的準確座標。
71軍軍長楊榮和政治委員吳桐崗走出了指揮部，將目光投向橫亙在蘭州城外的皋蘭山。
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高蘭山在微光之下呈現出黑色，巍峨壯闊。
吳桐崗擡腕看了一眼時間，
“軍長，最後五分鐘倒計時。”
楊榮點頭，低聲道：
“西北最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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