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朝英雄拔剑起(2)
“女娃子。”摊主声音深沉地开了口,眼睛裡闪過一道精光,在雪风眠紧盯的目光之下,他才又开了口,“五块赤寒铁石吧,少一块也不行。”
“什么!”秋云和雪风眠同时大叫出声,“你這是摆明了坑我們呐,一块赤寒铁石都值七千灵石,這加起来都有三万五千灵石了,這简直是天价。”
摊主奸笑道,“我就這個价了,你们爱买不买,不买就别站在這捣乱。”
秋云眼神愤然不甘地望向雪风眠,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用抢的吧,再說了,在黑市抢劫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雪风眠凝眉,索性道,“五块我给不起,顶多三块,爱卖不卖,我又不是非它不可。”
摊主也十分爽快地挥了挥手,“既然這样,那就沒什么话好說了,你走吧。”
雪风眠扬眉,笑了笑,說走就走,背影潇洒。
那摊主见他们越走越远,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先沉不住气了,大声喊道,“诶诶诶,去哪啊?快回来。”
雪风眠故作高冷地回头,眼神凉凉的看着他,嗤笑道,“這下知道折价了?”
“唉,女娃子,你得学会货比三家啊,我卖你的真算不上贵了。”摊主哀叹连连,老脸皱纹深深。
雪风眠从布袋裡拿出最后三块,這实在是她的全部身家了,這全身上下的六万灵石俨然在這时成了废物。
正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时,忽然听得半空中一声,“慢。”
两人同时闻声望去,只见大道一旁的参天古木的近梢头处,犹如坠叶轻飘,落下两道人影。
一個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风神秀绝,年方弱冠的青衫书生,一個是鹑衣百结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一下树来,便自“呵呵”大笑。
可摊主见到他们一时,却是眼神发颤,仿佛见了鬼一样,那双腿软的跟一滩烂泥似的。
雪风眠兀自看着摊主,再疑惑地打量着前面的两位不速之客,打算不理之,转头道,“喂,老爷爷,你還卖不卖了?”
摊主哪裡顾得上理她啊,要是能跑早就跑掉了。
青衫书生飘了過来,扫了一眼摊位,亮出一方木牌,摊主见了,急忙俯首下跪,瑟缩着說不出话。
青衫书生冷声道,“黑市最忌漫天要价,你的九叶凤凰草连一個赤寒铁石都值不上,你却欺负這位姑娘不懂行情,行诈骗之事,以后黑市再也沒有你的一席之位了,就此执少主之命将你逐出。”
“少主?”摊主颤抖着抬头,眼裡的惊慌全化作了质疑,“我在黑市经营了十五年,可从未听過有什么少主。”
青衫书生淡淡一笑,高贵清冷,“這黑市在前几日已经易主,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摊主显然是被吓到了。
白发老者此时也发了声,“這裡沒你的事了,你的摊位也要收归黑市,這是规矩,你走吧,记得,空手而去。”
雪风眠全程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们一言一语来来去去,等摊主被发落走,摊位正要被收拾起来,她才反应過来,急忙跑過去,叫道,“诶诶诶,你们,我跟你们买九叶凤凰草好不好,我有急用。”
青衫书生挡在了她的面前,笑容柔和,眼神清澈,偏偏气场强大,高高在上,“姑娘,少主說了,你若急需,尽管去求他。”
“什……么……”雪风眠愣住了,思索好一会儿,咬牙切齿地抬头问道,“我跟你们少主什么愁什么怨,這明明是一桩简单的交易而已。”
青衫书生只是轻笑,不语。
徒留站在原地恨得牙痒痒的雪风眠在那儿干站着。
秋云這下又想哭了,摇着雪风眠的手臂急道,“小姐,這可怎么办啊?那個什么少主是不是变态啊?”
雪风眠无语垂眸,咬了咬牙,冲着那两人走远之处,“告诉你家少主,老子死也不求他。”
也不知那两人听见沒有,雪风眠随性地甩袖,斜眼看着她道,“走啊,买些其他东西也好。”
秋云呆住,“其他东西?小姐不是說只要九叶凤凰草嗎?”
雪风眠眯眼轻笑,优雅道,“俗话說,苟富贵勿相忘,小姐我刚刚发了笔大财,不好好孝敬一下我那长兄二姐怎么也說不過去。”
一听此话,秋云脸色煞白,“小姐,你怎么到這时候還想着那些黑心肝的,你可别這么傻。”
“傻人有傻福嘛。”雪风眠笑眯眯的,眼裡闪過狡黠的光芒,也不顾秋云的苦苦相劝,便往黑市最热闹的中心处闪去。
“那,那九叶凤凰草呢?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啊。”秋云跟在后面咕哝着,眼看就要到手了,现在直接飞了,還不如被坑呢。
雪风眠脚步终于顿了顿,舌头打结了好几下,才管住嘴巴沒飙脏话,咬着牙齿恶狠狠道,“他在等着我给他三拜九叩呢。”
秋云依然不懂:“……”
无忧跪伏在地,恭敬地朝座上的少年见礼道,“启禀少主,最近黑市果然混进来不少八荒各城之人,他们都是轻则一掷千金的主儿。”
某位主正端坐在高座上,面前摆着一摞地圖,他一手展开宣纸,一手素手执着狼毫,行云流水一般地绘着山水地势,再皱眉思量作战路线,头也不抬。
他左手旁站着一名侍卫,不等他說话,侍卫便开口,贱兮兮地道,“你跟少主汇报這些作甚,還真以为少主是在侦察四方敌情?”
无忧依旧跪着,闭着嘴巴,显然是不想跟着那厮瞎掺合,少主這人可不好惹。
侍卫沒人理,内心很无趣,又道,“你以后就要跟少主說說哪些大胸大屁股身材袅娜妖娆的外邦美女来了……啊!”
话還沒說完,一本展开的羊皮卷地圖朝着他飞来,砸中了他的面部,啪地一声,他吃痛地叫了出来。
坐在一旁,心情崩溃,不满道,“少主你不厚道。”
少年缓缓抬起头,勾魂的桃花眼透着明明昧昧的光,犹如子夜时寥落的星辰,嘴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清淡的笑意,淡淡看了眼无忧,“你起来吧。”
“是,少主。”无忧起身,遂安安静静地立在了他的右手旁。
少年又看了一眼旁边嗷嗷叫着不肯消停的男子,随即又将一大堆地圖全扔到他头上,斜眸瞥他一眼,下令道,“你把這些地圖每一幅都画成十幅,不画完酷刑伺候。”
侍卫抽搐了一下嘴角,“少主,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天底下也沒谁比我更了解你了,你可不能……”
“你不去?”少年一個冷箭般的眼神斜過来,吓了侍卫一大跳,忙道,“去去去,死也要去,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
少年对他的贫嘴置若罔闻,淡然自若道,“无忧,跟你讲個笑话。”
无忧自然是连忙說洗耳恭听的。
“林冰最近起了個心思,怕是要收我为他的大将,琢磨着要将我送到他的战场上为他冲锋陷阵,出谋划策,你觉得好笑不好笑?”少年仍在运笔如飞,语气透着漫不经心。
无忧僵硬地挤出一抹笑,点头应道,“可笑,十分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看他是在神魔边城呆了十几年深居高位把脑袋都呆傻了,竟也不想想大爷我是谁。”
少年转了转笔,挑眉又道,“偏偏還有人觉着林冰一看就是高高在上,气宇不凡,不敢亵渎,你觉得這是不是更可笑?”
无忧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咕哝道,“回少主,其实這倒是不可笑。”
少年捋了捋順垂的墨丝,冷眉一扬,轻佻道,“你觉得她說的对?反而是我眼睛出了問題了?”
“主要是我也与那位感同身受。”无忧冒死开口。
“是嗎?”少年修长的手指往桌面上轻扣着。
“属下的意思是属下与那位都是瞎了眼,眼神不好使,目光自然比不上少主。”
“你還有别的事要提嗎?”少年画了画,再沒了心思,揉着眉心道。
“有,据东荒那边一众将士们反映,少主的作战方案虽然效果甚佳,但這实在是让他们心力交瘁,精疲力尽,无心作战。”无忧說着說着就快哭了,他這几天一直收到這种消息,把他的头都整大了,却又不太敢跟少主說。
“你是說我這是纸上谈兵,瞎指挥?”
“……也不是,主要是少主的方案也太猛了,一般人驾驭不来。”
少年双手放在脑后,半躺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嗯?”
“属下的意思是說,老头子就是老头子,打個仗而已就在那裡叫叫嚷嚷的,身子那么娇贵,干脆别打了!”
“他们不打你去打?”少年瞥他一眼,嘴角噙着凉薄的笑意。
“……”
少年推开座椅,缓缓起身,活动活动了肩骨,再扭动了一下脖子,一张脸淡漠如水。
立在窗头,半响方道,“我会尽量完善一下,你先出去吧。”
他的身姿清逸,容颜也清俊出尘,唯独眉目间隐隐流转着邪气。
看的无忧一呆,随即又低头退了出去。
无忧一走,只余满室的冷清,萧珉皱着眉,不知想着什么。
站了不知多久,敲门声响起,萧珉清着嗓子,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进来一老一少,俨然是刚才還与雪风眠见着面的两人,只见两人怀裡各捧着一大堆灵药丹草。
萧珉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上面,淡淡问道,“解决了?”
“解决了。”两人齐声回答。
“听說她穷得砸锅卖铁了?”他转着手中的长笔,仿佛其中另有玄机。
“也算是吧,好险我們来得及,不然還真被坑惨了。”青衫书生温和笑道。
嗯。”萧珉看都不看他一眼,将球打出去,嘴上云淡风轻地道,“那她现在是不是正闹呢?”
千辛万苦触手可及的东西转眼间被拿走了,她還不得哭着求着他還给她。
白发老者闻言,轻咳一声,退后一步,低声道,“那位姑娘沒有闹。”
“哦?是么?那她一定是死也不肯走静坐原地求着你们带她来见我吧。”萧珉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也别让她在那裡干站着了,她耐心不够,你们现在回去答应她,她也许還沒走。”
“……”白发老者清了清嗓音,不得不打破少主這莫名而来的自信,“那位姑娘呀沒求我們。”
萧珉淡定转笔的手蓦地一僵,目光凉薄地看向老者,“你說什么?”
“……那位姑娘只說了一句死也不会来求你,然后,走了。”青衫书生接過话道。
死也不?
“走了?”萧珉转身,抬眸望了望两人身后的正门口处,“滚哪去了?”
“启禀少主,属下不知。”
“行了。”萧珉心情极度不好,挥了挥袖子,“你们也一道滚了吧。”
两人:“……是,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