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3 部分閱讀
驀地,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茶几上的水瓶。
那是段慕方纔喝到一半的水…
像是被一股魔咒給遷引一般,風煥宇拾起水瓶,看著瓶口,露出一抹微笑,然後,對著嘴,將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他想起前些日子在長清苑裏和段慕的那一吻…
令他夢縈魂牽,回味無窮…
段慕是美人,悅目悅心的美人。
他要得到這美人…
讓美人專屬於他這清風的“王”。
…白師傅的點心是嗎…
風煥宇在心中輕笑。
等著被他“悉聽尊便”吧,段慕。
「風煥宇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搭上了蜜雪莉雅女王號了!」一個焦急的聲音,透露出主人的不安。
長清苑深處,林蔭蔓布的一隅,一名男子持著手機,焦慮的向電話另一頭的人求助。
「那女人是唐門來的…他們打算從拍賣會上奪回鑰匙。」悠悠的聲音從話統傳來。似乎對於眼前的局勢一點都不感到棘手。
「那該怎麼辦?!」要是鑰匙被奪回的話,那他的一切苦心豈不白費了?
此外…風煥宇若是查出是他乾的…
一想到這兒,男子恐懼的嚥了口口水。
「不用擔心…拍賣會那邊的守備相當嚴密,他們不可能硬搶…」聲音遲移了一下,「就算硬搶…搶得到不一定帶的走…」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笑意。
「這樣啊…」
「你不信任我?」
「嗯…不是不信任…只是…」只是覺得不太放心。
說實在,他一次都沒見過對方的長像,每次的連繫都是透過電話或是網路…
自從他有了分化清風的意圖之後,這名神祕的協助者不知從何得知他的野心,自己主動向他連繫…
起初他對這名神祕客抱持狐疑的態度,但是對方一次一次的提供他完美的計策,讓他成功的一步步達成目的…
雖然說聽從一個不明人士的建議是件極具風險的事,但是對方的智謀令他懾服。
竊取鑰匙的一連串事件就是這位神祕的仁兄策劃的。
象徵清風存在價值以及歷史意義的祕寶窟鑰匙一但失竊,組織內的人必定對清風的信心有所動搖…加上又是內賊所爲,如此更是導致成員人心惶惶,加速組織分化。
風煥宇身爲下任的準王爺,若是他奪回鑰匙的行動失敗,對清風將是一大打擊,屆時,下層人員對清風的信心將徹底瓦解,稍加煽動,整個組織將分崩離析,徹底瓦解…。
一切的計劃都很順利,只是現在突然冒出了個唐門來插手…
「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對了。你那次聽我的話做,結果失敗了呢?」像是聽出男子語中的疑慮,他出聲安撫。
「嗯…」就算有千萬不安,他以只能乖乖的聽令行事。
「…清風裏有多少人靠向你這邊了呢?」
「…不多,但是也有一定數量。另外有部分的人是屬於心志徘徊不定,只要多加煽動利誘,即可使之靠攏…」到時候,就是清風瓦解,換他稱王了…
「你有照我的話,把罪嫌推給風煥日嗎?」
「有…我放出了很多關於風煥日的謠言…」雖然他不懂爲什麼要這麼,但還是照做了。
大概是想讓清風的基層人員對上層更加失去信心吧…
「是嗎…」輕笑了一聲,「結果如何?」
「很多人都半信半疑…但影響力不小,風煥日現在走到哪兒都有人監視…聽說上層有幾個大老對此準備要清算他…」
「…這樣呀…」他冷笑。
人啊,真是容易聽信謠言呢…
世界上唯一有語言能力的動物,將因爲語言而導致毀滅。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男子開口。
「嗯哼?」
「爲什麼你要幫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真實身份你不需探究,硬要說的話…」他低笑了一聲,「我只是看不下一個逐漸衰老腐朽的組織繼續耀武揚威的路人罷了…」是的,他早已看不下清風內部的日漸衰敗…
就和清風的老祖宗所建立的清朝一般,它已經逐漸走向末日。
外患及內憂的雙面威脅下,清風空有著壯大的聲勢,私底下卻風起雲涌…新一代的成員良莠不齊,對組織有二心者不在少數…
看了就礙眼…
與其讓它苟延殘喘,還不如藉他之手,徹底顛覆它!
「喔…」男子對這個答案不滿,但也無法追問。
「靜候我的指示,聽令而行。」語畢,迅速切斷通話。
男子佇立於原地,盯著手機,臉上盡是猙獰之色。
再忍一陣子…等到時機成熟之後,他就要取代清風,成爲新一代的統治者…
到時候,不管是目中無人的風煥宇或是陰陽怪氣的風煥日,他都要將之除滅!
至於這個神祕的協助者…
男子獰笑,等到掌權之後,他會自己把他揪出來…
將之滅口,以絕後患!
海風徐來,帶著點海水的鹹味。被陽光照射蒸發的海水,飄浮在海面上,融合了日光與海洋,形成一股帶著夏日清爽氣息的氣流,吹拂著蜜雪莉雅女王號。
避開人羣選擇了較偏僻的角落,雙手搭在甲板邊緣的白漆欄杆上,風煥宇享受著這舒爽的海風。
好靜…只有輕風颳過耳邊的聲響,以及若有若無的溯溯海聲…
真像是在渡假啊…
他輕笑。
「風先生這麼有興致,來這兒吹海風?」銀鈴似的笑聲從耳邊傳來。
是段慕。
聽到這聲音,風煥宇馬上就認出來人。
「嗯…」
緩慢跺步到風煥宇身邊的位置,雙手閒適的搭在欄杆上。
「天氣不錯…」端木信拉了拉遮陽帽,閃躲著熾烈的陽光,「但是太不錯了,反而讓人覺得大錯特錯。」
「嗯哼?」風煥宇淡笑。
雖然他討厭聒噪,但是,他卻很喜歡聽端木信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一些言不及意的話語。
端木信瞥了無所遮蔽,坦蕩站在陽光下的風煥宇一眼。
「這船是往南開的。」
「所以呢?」
「南半球臭氧層有破洞,紫外線很強…。」
「喔?」
「你不做點防曬的話,到時候可是會曬傷脫皮的吶…」端木信涼涼的開口。
風煥宇挑眉,心中浮現一絲竊喜,嘴角忍不住上揚。
「笑什麼?」嘖嘖…該不會中暑了吧?
風煥宇笑而不答。
「你是中暑還中邪呀?」莫名其妙…太陽曬久了似乎會讓人腦子昏眩…
風煥宇直勾勾的盯著端木信的眼,深情款款,熾情曖曖,比這朝陽更灼熱、更強烈的佔有及情毫不遮蔽的發散,像數萬枝箭一般,朝端木信發射出去。
驀地,端木信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
來不急細想,風煥宇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在關心我…」
再一次,端木信像是被推入了充滿謎惑的深淵中。
他關心他?
不是吧,他只是看風煥宇站在太陽下烤,隨時都會變人乾,所以隨口提醒了幾句…
但是,他從來沒有主動對外人“隨口提醒”過。
他是在關心風煥宇?
爲什麼?
一向是個人主義、自我中心、以作弄他人爲己任的端木信,什麼時候學會了“關心”這種這麼純良的美德?
不知道何,一股不服輸,不甘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只是怕你到時候暈死了還要人家把你扛回去,你這麼重,運送費一定比我那三箱的行李還…。」端木信滔滔不絕的辯駁聲驟然停止。
風煥宇用他的脣,封住了端木信喋喋不休的嘴。
他含著端木信柔軟的芳脣,細膩的品嚐著那潤澤的柔嫩,本想淺嚐即止,但是端木信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讓他罷不能。
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端木信不再錯愕,但是他不像上次一樣狂野迴應風煥宇的吻,反而舉起手,以指尖用力的掐抓著風煥宇的頸子。
他無法扼止那股異樣的情感不斷從心底萌生,他討厭這種陌生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好像喪失控制自己的能力一般…。
他討厭無法掌控的東西!
頸子上傳來的刺痛讓風煥宇蹙了下眉,但是卻沒讓他退卻,反而促使更加猛烈的侵入。他抓著端木信的手,用力一拉,將他整個人帶入自己的懷中,雙臂有力的禁錮著端木信的身子。
可惡!
要玩是吧!
端木信惡狠狠的瞪了風煥宇一眼,像是賭氣一般,不服輸的好勝心壓過了方纔異樣的情感。
他奉陪!
端木信長腿一掃,將風煥宇扳倒,但是這個企圖被看穿,風煥宇疾速旋身,躲過了這腿,且順勢將端木信更加拉近自己的懷中。
風煥宇得意的像個小孩一樣,朝端木信眨了下眼,接著更加狂烈的翻攪著他的舌瓣。
還沒完呢!
端木信藉著風煥宇位置的移動,向前一頂,將他挾錮在欄干與自己頎長的身軀之間。
他的身高比風煥宇矮一些,但是,加上高根鞋之後,兩人身高不相上下。
「唔嗯…」突如其來的力道讓風煥宇一時未防,腳步微微踉蹌,背部撞上了欄干。
趁著這瞬間的空檔,端木信棲身向前,一手扣著風煥宇向後仰的腰,一手揪住他的領帶,向後一扯,以高倨的傲姿,反噬吞著風煥宇的脣舌,宛如要將之竭盡一般地,啜吮著風煥宇的溼潤。
高傲的冷睨了風煥宇一眼,眼中充滿了的是站上風的得意。
風煥宇淡笑,眼中散發出玩味的光彩,像是被獵物挑起興趣的野獸一般…
很好!現在是在較勁是吧!
他也奉陪!
風煥宇攀住了端木信的頸子,另一手延著他的髮際向後撫去,卸下了他那頂純白的帽子,烏黑的髮絲在風狂亂凌舞著。
當他正準備進一步反擊時,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侵略。
他萬分不捨的深啜了一口端木信的芳澤,然後在路過遊客出現的前一秒,適時的放開的端木信。
兩人對視著彼此,輕輕的喘著氣。
風煥宇手肘靠在欄杆上,調侃一笑。
「你總是這麼狂放…」明明是個吻,也要爭個高下…
「是你先放肆的偸襲,我纔會如此防禦。」端木信傲笑。
「我從未見過那麼激進狂烈的防禦…」
「攻擊是最好的防禦。」
「這樣啊……」他莞爾。
果然很像是段慕的做風…
和他一樣野。一樣狂!
端木信重新戴好帽子,冷冷的瞥了風煥宇一眼。
「雖然我知道要求一頭正值交配期的野獸抑制自己的性是件不太人道的事,但是…」他陰險的勾起嘴角,「但是還是希望風先生能自重,省得到時候誤了大事,阻礙了奪回鑰匙的計劃…」語中帶了點威赫的意味。
「放心,」風煥宇絲毫不在意端木信話中帶刺,漾著佻慢的笑靨,輕聲開口,「我會剋制自己,直到把三十份點心買到你面前的時候再將你“悉聽尊便”的…」
他相當期待明晚段慕任他宰割的那一刻…
端木信回以一記不輸給他的輕傲笑容,咧著笑嘴,用著刻意俏皮的口吻回敬。
「這樣子呀…那我還得向你說聲謝謝羅?」鳳眼一挑,「你最好期待自己能將那三十份點心用到手,否則的話…。」身子一旋,裙襬飛轉成一朵白花。
「否則的話?」他挑眉。
「否則,你就等著被我悉聽尊便吧!!」語畢,跨著大步,傲然離開現場。
風煥宇帶著笑臉,目送著端木信的背影離去。
難馴的野貓…
用手隨意耙梳了一下被風吹得略爲凌亂的頭髮,雙手搭回欄杆上。
這趟奪寶之旅…附加價值意外的高呢…
兩天後,他不僅會從蜜雪莉雅號上奪回清風失竊的鑰匙,同時…
他也要將段慕奪取,讓他成爲專屬於他的人!
約莫吹了一個多小時的海風,風雖涼,但是焰日曬的讓人略感暈眩。
風煥宇折返回船艙內,順道去商店街晃了一下。
寫著“白師傅”三個墨字的木製招牌吸引了他的目光。
正值下午,商店街的店家無不喧譁熱鬧企圖吸引川流不息的遊客,搶演亮麗的燈光與看板散發出華貴的氣息。
唯獨白師傅早已大門深鎖。玻璃制的店門口上相當性格的掛了張手寫的牌子:
「貨已售罄,明日請早!」
蒼勁的字體顯示出店主的個性。
…還真是瀟灑啊…
風煥宇淡笑,搖了搖頭。
很不巧,明日的貨也售罄了,大家後日請早吧…
他會獨得那三十份的限量餐點的。
旋步轉身回房,經過走廊時,他感覺到後放有個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會是誰呢?
該不會是…竊盜者的同夥來阻撓他奪回鑰匙?
他不動聲色的維持著平穩的速度行走,但全身皆進入警戒狀態。
哼,要阻礙狂獅…那也要有得本事纔行!!
走著走著,房間的大門已映入眼簾。
而後方的那位仁兄仍尾隨在後,看來似乎一點也沒有迴避的意味。
風煥宇陰惻惻的冷笑。
…挺囂張的嘛…
要是他敢有所妄動…
今夜海上將會多一具飄流屍!!
緩步的跺向門邊,手握門把。
後方的腳步聲依舊毫無退避的意味,逐漸的向風煥宇趨近…
就在經過他正後方的那一剎那,他猛一旋身,準備將這不速之客擒制住。
但是一回頭,只見一名戴著太陽眼鏡,穿著唐裝,活像是從民初的上海灘走出來的中年男子,行走到一半的腳步停格在半空中,像是因風煥宇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微愕。
男子瞪了風煥宇一眼,輕嗤了一聲,然後繼續往前走,走到下一個房間後停下來,掏出鑰匙,開門入房。
風煥宇維持著警戒的姿勢一直到那名男子進入房間。隨即,像是自嘲一般輕笑了一聲。
…反應過度…
不過,真的是他反應過度嗎…總覺得那人方纔是刻意維持速度跟在他後面…
轉開房門,進入房間,步向茶几,打開電腦,點出旅客住房資料。
275號房間,登記旅客:林瑞…。
林瑞?…。
索了一下,記憶中對這號人物毫無印象。
還是謹慎點好…
“喀。”
房門再度開啓,風煥宇警戒的擡起頭。
「看什麼看,我不能進來嗎?」端木信調笑的聲音伴隨著雪白的身影捲入房內。
「沒…」
「嗯哼。」端木信優雅的朝電視前的沙發坐下,輕巧的脫下鞋子,揉捏著略爲痠痛的腳踝。「晚餐喫什麼?」他淡淡的問。
「隨便,看你的意思…」風煥宇盯著他纖白的腳懷,以及裙襬邊若隱若現的白皙小腿。
「這樣啊,我都可以…」他放下腳,伸展了一下肩頸,然後朝置於角落的大牀走去。
嘖嘖…雙人牀呀…
端木信輕搔了兩下下巴。
像是看出了端木信的思緒,風煥宇笑著主動解釋。
「我是以夫妻的名義定了這個房間…」
「嗯哼…」夫妻?他輕笑。
「若是你覺得如此有男女之嫌…我可以睡沙發…。」刻意假裝君子的提出建議。他知道,段慕絕對不會順從的接受這個提議。
「呵呵呵…風先生還真是愛說笑…。」坐向牀緣,「男女之嫌?我看你幾乎都要對我行夫妻之實了呢…」他譏笑。
語畢,收起雙腿,往柔軟的被單裏縮去。
「你現在要睡覺?」風煥宇微愕。
「廢話,難不成要裝死?」問這什麼蠢問題…「不要叫我,讓我睡到自然醒…」連續幾個晚上都調查清風的事…現在他要好好補個眠…
「你不喫晚餐?」
「我不是說都可以嗎?!都可以的話也包含了可以不喫…。好了,不要羅嗦,我要補眠…」睡眠不足的話可是對皮膚不好呢…
風煥宇看著牀上的隆起,無耐的搖搖頭。
任性妄爲的東西…
「你不擔心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對你有非份之舉?」他壞壞的邪佞一笑。
「你會嗎?」端木信高深默測的從牀頭笑望著他。
呵呵,他纔不怕呢…這個姓風的早就對他做了非份之舉,不差這一次…
況且…他相信風煥宇不會對他出手…
直覺性的相信。
「我不會嗎?」風煥宇反問。
這麼信任他呀…
「再你買到那三十份點心之前,你不會有任何行動的…」
風煥宇心底微微一震。
段慕完全道中了他的想法。
他是狂獅,他享受著狩獵的過程…
與其直接將獵物放在他面前,他寧可透過自己的手,奪取到他想要的獵物…。
狩獵對他而言是種樂趣…
再他未完成段木給他的挑戰之前,他是不會率然的去品嚐獎賞物…
「你…」正打算開口,赫然發現端木信早已閉上雙眼,安然的進入夢鄉。
緩步走向牀邊,凝視著嬌麗的睡顏,以及那隨著呼吸穩定起伏的身子。
微微一笑,彎下身在端木信的頰上輕啄了一下。柔嫩有彈性的皮膚,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刺激著他的感官…
勉強壓下將之佔有的衝動,風煥宇輕步離開房間。
心中的翻騰,讓他確定確定了一件事。…
他愛上這個迷人又神祕的美人,愛得刻骨銘心,無法自拔。
他要得到他。
絕對…
舒服的翻了個身,軟綿綿的牀殿讓人不想離開。
揉了揉眼,望向窗外,依舊是陽光燦爛,夏炎景明。
端木信庸懶的賴在牀上,把臉埋在枕頭裏,好一會兒,才懶洋洋的坐起身。
嗯…看來時間還早…
差不多睡了兩個小時吧…
他看著日色判斷。
「醒來啦…」
「嗯…」抓了抓微亂的頭髮,步下牀鋪。
風煥宇好整以暇的坐在茶几旁的藤椅上,彷佛早就待在那兒等他起牀。
「睡真久…」這點倒是讓他挺意外的。
「才睡到五點多而已,不算久吧…」開玩笑,他有睡過更久的咧…
「五點?」風煥宇輕笑,「是,十八個小時前是五點多沒錯…。」
端木信走到一半的腳步頓時停住。
「啥?」
「已經是快中午了,準備要喫午餐了吶…」真能睡,竟然能連睡二十個小時。
佩服。
端木信微愕。
他睡了一天?該死的!怎麼會……
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麼東西,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慌之色。
糟糕。!
端木信的手迅速撫上下頦,細微的扎刺感從指間傳來。
他的鬍髭發出來了!
不動聲色的疾步趨往浴室,卻在半途上被某樣東西絆到腳,讓他身子晃震了一下。
「什麼鬼東西!?」他咆哮。
下牀氣正在頭上的端木信怒瞪了地上的阻礙物一眼,只見數個小紙箱整齊的疊在地上。
白色的瓦楞紙上,印著斗大的“白師傅”三個黑字。
醒目而搶眼,甚至有些刺眼…
端木信初次體會到何謂恍若隔世。
「那,三十份白師傅的點心我買來了。」風煥宇得意的佞笑。看到段慕錯愕的表情,讓他有種勝利的快感。
端木信不悅的冷瞥了風煥宇一眼。
「爲什麼不叫我起牀…」該死的,他怎麼會犯下這種蠢失誤…
錯過好戲就算了,還在風煥宇面前失態!
這是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這麼狼狽。
風煥宇無辜的聳聳肩。
「是你要我不要叫你醒來,要讓你睡到自然醒的。」呵呵呵,他終於佔上風了…
端木信無言。
自做自受…。
「對了…」風煥宇像是靈光一閃的開口,嘴角的賊笑顯露出他的不安好心。
「嗯哼?」端木信不耐煩的回頭。
「你的睡相實在是有夠糟…。昨晚踢了我好幾腳…」呵呵,害他還以爲被敵方偷襲呢…
「那是因爲我旁邊睡了個糟人,影響到我的腦波,導致我睡得不安穩…」
「這樣呀,我還以爲你是故意在挑撥我呢…。」風煥宇壞壞一笑。
端木信陰騭的瞪了風煥宇一眼,憤恨的低狺,拎起行李中的衣物袋,踱入浴室。
風煥宇忍不住輕笑出聲。
段慕呀…你真是個迷人的鬼靈精…
他發現,和段慕比賽耍心機是件相當有趣的事。
真有意思…
他開始期待下一回合的較勁了…
至於,這三十份的點心是如何到手的呢?
當然不可能是風煥宇乖乖的去排隊排來的,也不可能是他花大錢砸來的。
用的是什麼計?用的是計。
一切都靠著他那詭計多端的腦子得來的。
話說三個小時前,距離白師傅開張還有半小時左右。
風煥宇喫完早餐,踏著悠閒的步伐走到了白師傅的店門口。
店門前早已聚集了一小條排隊的人龍堵在那邊。
嘖嘖…買氣很旺呀…
風煥宇看了看人羣,又看了看店面。
玻璃門上仍掛著“休息”的牌子,可見尚未開張。店內一名老師傅站在裏頭忙東忙西,明顯的是在製作門外人引領盼望的點心。
看了看排隊的人龍,裏頭以女性客人爲多。
風煥宇揚起嘴角,狂慢一笑。
正合他意…
優雅的步向隊伍,刻意繞了點遠路,從隊伍的斜前方出現。
俊逸挺拔的身形吸引的衆人的目光。
很好,如他所料…
他相信憑他過人的外貌,得到這樣的注目是理所當然的。
狂傲自負的傢伙……不過,他的確有狂傲的本錢。
步向店門附近,略微遲疑的忘了忘店面,接著像是不解般的,走向了隊伍尾端。
「小姐您好…」他對著身旁的女客微微一笑,得到意料中的驚呼聲之後,再度開口,「您也是來買白師傅的點心呀?」
「是是的!!」女子受寵若驚的迴應。
天曉得她今天是走什麼豔福,竟然有幸遇到這美男子向她搭訕?!!
接受著其他女客羨慕的目光,女子微笑著詢問,「先生您也是來買白師傅的嗎?」
風煥宇咧嘴一笑,其笑容之燦爛,威力有如原子彈,迸射出高能量的輻射能,將排隊的一干人全都照死在這強烈的光下…
「是呀,但是…」風煥宇困擾的皺了皺眉,「可能買不到了…」
女子倒抽了一口氣!差點昏死在那憂慮的帥氣龐裏!
「不,不會吧,白師傅一人限買一份…你應該可以買的到纔是…不然…」猶豫了一陣,「不然我的那一份可以給你!!」女子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定。
風煥宇再次露出耀眼的笑容。
「謝謝,小姐您人真好…」風煥宇誠懇的望著女子,「但是,我可能還是買不到…」
「爲什麼?」女子下意識的反問。
「聽說,今天的白師傅已經賣完了…。」他有意無意的揚高了聲音說道。
原本就引人注意的他,一言一句都被人聆聽著,這句話丟出來之後,所有人更是拉長了耳朵,豎耳傾聽。
「啥?」女子愕然,「怎麼會?!!」
「我也是昨天和服務生閒聊的時候得知的…」風煥宇斜眼瞄了一下前方的隊伍,衆人皆側身聽他言語,「聽說有個人私下和白師傅達成妥協,獨購今日的三十份的點心…」
「真的假的?」那她排隊不是白排了,「但是白師傅的老闆個性很拗,怎麼會說賣就賣?」
「但是白師傅的個性很拗,也有可能說不賣就不賣…而他今天不賣的人…是你們。」
「怎麼會…」
風煥宇掃視了隊伍一眼,衆人已開始紛紛議論。
人心啊…真是容易煽動的東西。
「這樣吧,不然我幫你們進去問一問,看白師傅他怎麼說吧。」風煥宇自告奮勇的提議。
崇拜敬重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投注,宛如他是救世主,是踏著清蓮的佛祖。
「謝謝你喔!!真是太感謝了,那就麻煩你了!!」女子感激的連聲道謝,彷佛對方是幫她消災解厄的靈媒。
風煥宇帶著衆人崇敬的眼光,傲然大步的走進了白師傅的店中。
「出去!還沒開門!!」
渾厚的叱喝聲從烤爐旁傳來,白師傅的老闆,白貴飧,老邁而硬朗的身子骨正頂著張鐵烤盤,將之送入爐中。
「師傅,我是來買點心的。」風煥宇雙手環胸,背對著店門口,神定氣閒的說著。
「要買點心去外面排隊!!」沒規矩!
「不用排,外面的人買不到了…。」
「什麼買不到?!我不是正在做?!!」莫名其妙!!
白貴飧怒瞪了風煥宇一眼。
這小子…渾身散發出一股狂傲的氣息…
多年來的經驗,讓白貴飧一眼就識出風煥宇不是簡單的角色。
哼!他白貴飧也不是好惹的!
要買點心,照規矩來!!
「你做完之後,那三十份全部會賣給一個人,所以外面的人是買不到了…」風煥宇淡笑道。
好香啊…
烤爐傳出的陣陣香氣刺激著他的嗅覺。
「胡扯!!」白貴飧怒斥,「誰說的!!?我那三十份要賣給誰啊!!?」
「我。」字正腔圓,擲地有聲。
「憑什麼我要賣給你啊!!!」白貴飧用力的咆哮。
黃口小兒放大屁!
「你會賣給我的。」他莞爾。
「不賣!」他咆哮。
「會賣。」
「不賣!!」音量加大。
「會賣!!」風煥宇不著痕跡的小步退到門邊。「你一定會賣的。」
「我不賣!!」白貴飧幾乎要掄起面杆兒揍人了。
「是嗎?」詭詐一笑。「好!」
語畢,轉身開門,做勢要離去。
白師傅反而被風煥宇的爽快放棄而愣愕了幾秒。
打開店門,門外聚著憂心關切的顧客。
風煥宇看了客人一眼,轉過頭,拉長聲音─「白師傅,真的不賣嗎?!!!」
「我說不賣就是不賣!給我滾!!!」有如怒獅般的咆哮從店內傳出,氣如洪鐘,震聾發聵。
風煥宇轉回頭,無耐一笑,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輕輕的關上店門。
「吶,你們都聽見了,白師傅他今天不賣…」他慨然一笑。
排隊的顧客們發出一陣不滿的哀吟,但有懾於白貴飧的氣勢,誰都不敢衝進店內理論。
「早知道就不來買了…」怨懟的咕噥聲陣陣傳來,原本排列整齊的隊伍也散成一片。
「雖然沒買到白師傅很可惜,但是店內也有做了補償的配套措施…」風煥宇笑著對即將紛紛散去的人潮朗聲宣佈,「今天各位到三樓的西餐廳消費完全免費,金額全都將由獨得那三十份點心的風先生幫你們支付…」
聽到這樣的條件,顧客們心中的不滿削減了不少,雖然口中仍有怨言,但還是心甘情願的離去。
目送著客人們一一離去後,風煥宇轉過身,再次進入白師傅的店鋪。
白貴飧聽到開門聲,從烤爐後探出頭。
「你怎麼又來!!不是說不賣嗎!!沒聽見嗎!」真難纏!!
他頭一次遇到這麼死纏濫打的客人!
「是,大家都聽見了…聽得很清楚。」還真是老當亦壯啊,那聲怒吼震的他耳朵略微發疼呢…。
「那還不快…。」正要發飆罵人的白貴飧,眼角瞥到了店門外,方纔仍在的排隊人龍,不知何時竟然像陣煙一樣消失不見。
「人呢?!!」他驚愕。
這怎麼回事?!!難不成他被鬼遮眼了?!!
「走了。」
「啥?!!爲什麼走了!!!」
風煥宇淡笑,「被你趕走的呀。」
白貴飧呆愣了幾秒,猛然發現自己被風煥宇給算計,掉到他設的陷阱裏了!
「你!!!」他被耍了!!
「白師傅,現在您有兩個選擇,看您是要將三十份點心賣給我,還是讓它一份也賣不出去呢?」他雲淡風輕,不急不徐的淡道。
又惱又怒,白貴飧一時氣結,竟無語反擊。
「使用這種卑鄙的計倆是我不對,白師傅您人品耿介高直所以纔會誤中小輩的陷阱…雖然用這種手段是小輩不對,但是小輩有不得以的苦衷,必需得到那三十份的點心…。」不卑不亢,恭敬而有禮的開口。
還是別爲難老人家吧…瞧他氣的…
白貴飧沉吟,冷厲的瞪視著風煥宇,將他上下打量一番。
片刻,輕嘆口氣。
「算了,你要買就都都賣給你吧…」掉入別人的算計他自己也要檢討…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有膽識,有才識。
那股狂傲的氣質啊…比他當年還要張狂的好幾倍…
後生可畏。
罷了,再吵就太難看了……
他靜默冷淡的將點心一盒一盒的裝好。
「那,三十份!全賣給你啦!!」
「謝謝。」風煥宇掏出信用卡附帳。
接過卡,白貴飧仍忍不住心有餘怒,忍不住刁了他兩句。
「爲什麼要把三十份全都包下啊?難不成要自己喫?」
「不…是爲了一個人…」
「唷?!」他挑眉,「這麼用心,買來孝敬爹孃是唄?!!」
「不是…。」風煥宇淺笑。
「哼哼,我想也是,八成是拿去孝敬情人吧!!」嗟!年輕人…
「是個刁鑽又狡黠的鬼靈精…」
「唉唉唉~~」瞧這年輕人癡迷的樣子,簡直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爲了個女人費盡心機,你還真是辛苦喔…。」
「或許是吧…」他露出了意味深遠的笑容。
冷冷的睇了風煥宇一眼,白貴飧在心中暗忖著…
不知道是哪個倒楣鬼被這狂傲的野獸看上啊…
祝他好運。
於是,風煥宇就這樣,風風光光坦坦蕩蕩的,把那三十份點心給帶回房間。
至於那位被看上的“倒楣鬼”,現在正一肚子火的泡在寬敞的大理石浴池中,半張臉沉在水面下,咕嚕咕嚕的吐著泡…。
蠢死了!真的是蠢死了!!
他怎麼會犯這麼蠢的錯誤!??
浸泡在浴池裏,皺著眉,不悅之色寫在臉上。
二十個小時…他竟然睡了二十個小時!!!
他是被嗤嗤蠅叮到還是聽到人魚的歌聲?竟然一覺好眠到天明!!
簡直像頭豬!!
本來和唐彧文約好要透過視訊聯絡的…結果放人家鴿子…
他一定會被唐彧文唸到死…
越想越覺得羞恥,噗通一聲,將整顆頭沉入水中,像是逃進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小空間裏。
咕嚕咕嚕…
水面上斷斷續續的浮出水泡…
水底下很安靜…
安靜到只聽的見自己的心跳傳來的震波…
浮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睡了二十小時。
睡的很深,很沉。
這是第一次有任務在身出外辦事還能睡得這麼香…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好像在自己家一樣,全然的放鬆,沒有防備…
這不合理。明明就有風煥宇這個外人在身邊,他怎麼會如此放心的入眠,如此鬆懈到毫無警戒?
一項機敏的腦子首次遇到解不開的謎。
沉在水面下,狡黠的腦袋快速的運轉,運轉出各種假設,運轉出各種謎底,運轉出千頭萬緒,運轉出剪不斷理還亂的雜念思慮。
水面上的泡逐漸減少,水面下的人依舊解不開三千煩惱。
「唰!!」
黑色的頭顱猛地從水中仰起,水花四濺,有些散落滿地,有些打回池裏,滴答的水聲,宛如斷線的珠鍊,撞擊出一聲聲交錯的旋律。
烏黑的長髮服貼著身軀,延著頸子、脊椎,勾勒出融合著剛毅及纖窕的完美曲線。
任憑著髮絲上的水流過臉,流過眼。
深思中的雙眸盯著水面,常掛著玩世不恭笑容的嘴,此時也抿成一直線。
…到底是爲什麼呢…
慧黠的眼滴溜溜的轉了轉。
和風煥宇在一起,感覺很自然的可以放鬆…。
就像和家人在一起一樣…。
是“家人”的感覺嗎?
沉吟片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撥著水面。
不,不是…。
風煥宇給他的感覺…比家人更親…。
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從來沒有人像風煥宇一樣這麼瞭解他,思考模式和他這麼像…
他相信風煥宇也是…
大掌用力朝水面一拍,迸濺起無數水花。
是了。就是這個。
難得的知己,難得的友誼。導致他難得的在外人面前失態。
命題成立。
笑容在度浮上他的臉。
很好,就是這樣…。
庸懶的站起身,踏出浴池,走向置衣架。
流利而優雅的穿整好衣服,對著牆上嵌著的鏡子微微一笑。
少了胭脂水粉裝飾渲染,素淨的臉,散發出一股英挺之氣。
鏡中俊秀的臉,怎麼看都是個風流倜倘,足以顛倒衆生的翩翩美少年。
從袋中拿出化妝品,熟練的上起妝,幾分鐘後,一張豐豔絕倫的麗人,出現在鏡子上。
真感謝他爹孃給他生了張雌雄莫辨陰陽難分的臉啊…
讓他的生活充滿了樂趣…
捉弄人的樂趣…
紅豔的脣勾起了一抹邪佞的微笑。
呵呵呵…他很好奇風煥宇知道他是男人的反應…
不過,話說回來…
這樣一個人間尤物睡在旁邊,風煥宇竟然能剋制的住,當個正直清高的柳下惠…
是他魅力不夠嗎…。
不知爲何,一股淡淡的妒意閃過腦中。
管它去!!或許他想把樂趣留到最後吧。
忽視掉心中異樣的矛盾感,自信十足,豪氣萬千的甩開裙襬,闊步向前。
三十份點心到手了,他得依約讓風煥宇悉聽尊便。
但是,他隨時可以反悔…。
要是風煥宇對他做了什麼,勾起了他想做壞事的望…
到時候,要悉聽尊便的人就得換人了…
思緒在度飄離,甫回神的腦子再度心不在焉。
回想起甲板上的吻…。
令人血脈賁張…
害他幾乎要把持不住,將這主動挑撥人的肇事者給反噬回去…
他承認,他喜歡風煥宇的吻。
狂野。有勁。
像是不顧一切的要將對方佔爲己有,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他喜歡。
他也喜歡風煥宇的觸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