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9 部分閱讀
而目前要做的,是把人該換的換,該殺的殺。
作者有話要說:嗯,是生日,所以打算把《花絕天下》給結了,
整整一年了呢,六千代《花絕》所有人謝謝各位親的支持,雖然六千本身經常忘記它咯~
第31章
“帝姬,”花絕輕聲的叫着那個在閣樓最頂層發呆的女子,贏得了女子溫柔如水的回首的微笑,“明日,可不可以陪我出宮一趟?”請求的句子卻用了決定的語氣。
荻錦的笑臉唰的掉下來。
每次看都覺得有趣呢。花絕微微揚起了笑,這個帝姬從小到大,變臉都快的很,蒙人更是天生的才能。
當初選中着偏僻的北面宮苑,就是看中了它有皇宮最高的閣樓,“我還以爲你有什麼好事情找我呢。”趁花絕熟睡的時候到這裏發呆,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明明是不應該介意的當作無所謂的事情,爲什麼卻突然有些感傷?
“是好事情。”花絕走近荻錦,“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出宮去了。”從你十六歲的生日之後,從你依照我的設計成爲王儲之後。
荻錦怔了一下,伸手接過花絕遞過來的手,與她並肩在夕陽晚照下,“一定要明天麼?”
“你剛剛看到了什麼?”花絕敏感的察覺。
荻錦輕輕的搖搖頭,“與剛剛無關,花絕,拖些日子不可以麼?”
不是明天,不可以。
“帝姬明天要做什麼?”微微依靠在她身上,日落後,秋意就浸染了過來,她的體溫就會比自己的略高出來。
“也沒什麼,”只不過要趁明天一鼓作氣的做一件事情,“若你執意要明天也無妨。”
手相握在一起,同樣的柔軟纖細。
“莫要藏掖,”花絕淡淡的語氣,“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花絕~”這樣撒嬌的語氣,明擺着拒絕坦白從寬。
花絕轉身擁住荻錦,微微擡眼與她對視。她已經略高與自己了,不曾開始轉動的齒輪與這成長的如此美麗的枝椏,她一心想要幫她,怎麼就脫離了掌控呢?第一眼見時的深刻的疼愛,想陪在她身邊而逆天留下的現在,怎麼就成了害她的劍,一隻只寒氣逼人蓄勢待發?
在她背後用手指結印。
看,不到?
“剛剛,是誰經過?誰做了什麼?那個誰,是你的父親母親還是兄弟姐妹中的一個?”自己還不至於這般無用,即便因爲那是與荻錦有關的事情看不到人,勉強的話還能看出氣息。
“什麼?”荻錦一驚,她知道了?“花絕,不是的,我……”
那份美麗,靜置在眼前。
純淨的水的等待。
長嘆一口氣,她果然依舊拿她沒辦法啊。
“剛剛,”她反手擁緊了她,“父皇從彩茂院中出來,又去了珙景院裏,”這本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只不國最近科邦不靜,熾熠帝已經微微焦頭爛額,卻硬是拼湊出時間去看看他的兩個皇子,“我只是想,”有些難過,不過,也無妨,“我佔着這個王儲的位子已經兩年多了,彩茂已經十八歲該是封王立業的時候了,而珙景也足以輔佐他兄長,是時候讓賢了。”
花絕的結印鬆開,自荻錦腦後擁她,“你不用體貼到這種程度的。”她說,“無論你哭、笑、生氣,我在這裏,都無妨。”我已決定即便,要天下生靈塗炭。
荻錦又怔,然後略帶赧色的笑笑,“我都十八歲了,花絕,”不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說哭就哭呢。”
“賴皮如你,怎麼不能說哭就哭?”花絕有些不解,側頭看她。
荻錦飛紅滿了面頰蔓上眉梢,“花……”
“我是那個喜歡你的人。”花絕抿起了脣,主動觸及荻錦的脣。
“嗯……”荻錦咬咬下脣,反啄了花絕一下,“所以,明天我要去稟報父皇,自己主動總比被人趕下來好是吧,我要……”
“明天陪我出宮,”花絕扯散荻錦的宮髻,“帝姬,”她的手指插入她的發中,“明天,陪我出宮。”
“爲什麼,要,明天。”荻錦稍離開花絕的脣,喘息着問。
明天宮中有大事情,若你在,便無故成了你的錯,你不在,一切尚有轉機。
“因爲我要。”我的願望,永遠是不需要理由你都會滿足的。
她是她最軟的瓤,雖然她的瓤裏並不全是她。但花絕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想做的,就是成爲她的傷害。
花絕醒來的時候,已經豔陽高懸了。
荻錦不在。
而花絕衝出院門的時候,荻錦宮苑裏所有的宮女都因爲驚嚇愣住,忘記了長帝姬諄諄囑託的阻止。
沒有人見過水見的祭祀長自己在宮中行走過,她出現在人前時,永遠是站在長帝姬身側,甚至她都極少出現在人面前,所以,那青紫色的一抹迅速自人面前掠過的時候,大部分的人並沒有辦法從一剎那絕頂的驚豔中回神。
沒有人阻止,熾熠帝的書房憑空出現了一個花絕。
“水見大人怎麼來了?”到底是一國之君,只是稍微愣了愣,即刻想起的就是,即便是大災禍時也不過是請長帝姬轉告熾熠帝的那個祭祀長,爲什麼突然親自出現?
荻錦不在這裏?
花絕澄清的眼眸瞪了熾熠帝須臾。
“陛下,”她低下頭,“南明風大。”說的不清不楚卻意有所指。
熾熠帝怔了一下。
“珙景,你先回去吧。”花絕特地來說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好消息,而最近南明頻繁的諜報,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
這原不是應該告訴他的事情。花絕低下的頭有些微懊惱表情,可是,深謀遠慮的自己一發現荻錦不見了卻慌了,生怕她趁自己睡着時自行決定了事情。
“孩兒願替父皇分憂。”珙景見着花絕時驚訝的臉恢復平靜,優雅的躬了一下身子,說。
她,居然自己出現在這裏?花絕,花絕呢。
十指不夠數算的日子,我已經那麼久沒有見過你了,依舊的絕色,依舊的淡漠,依舊的,忽視我的存在。
“彩茂的事情以後再說,”熾熠帝揮手,“你回去吧。”
珙景纔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父皇,”他說,“父皇仁慈天下,但孩兒還是想知道,對於皇兄的過犯,父皇要如何懲處?”
起先,不過是彩茂一時口快的逞意,熾熠帝生氣過了,嚇唬過了,稍示罰他跪跪祠堂去西娘娘那裏陪個禮就可以的。
可是,珙景卻煞有其事的專門來替他兄長求情,口口聲聲的原諒讓彩茂原只應打磨去銳的性子,變成了不得不懲處的過犯。
“我會斟酌,你去吧。”熾熠帝皺了皺眉,他這個兒子,究竟是聰明還是愚拙?
“父皇。”珙景的執着不知道是值得誇獎還是應當摒棄,“請告訴孩兒。”
花絕安靜的等着,等着這檔家庭劇落幕,只是,荻錦,她去了哪裏?
熾熠帝擰起了眉,“珙景,你到是這般固執!”他說,卻見那兒子一點不驚慌的溫順模樣,罷了,“彩茂年已十八,也是該爲國效力的時候了,南明將軍故去一年,至今一直文官代職,爲父打算讓彩茂去鍛鍊一二也好,莫要他堂堂男子,學女人饒舌。”
珙景立的恭敬,聽的認真,這步棋可是他一手策劃,若彩茂去了南明治的住那些武官自然是好,卻也是爲了邊疆安定,難再歸京,若是彩茂治他們不住,那也無妨,只是爲珙景搬開身前的一塊大石而已。
剛要順勢謝父皇隆恩,卻低頭看見花絕眼眸微閉,脣間笑意盈盈。
當下,胸口一緊。
“父皇。”珙景突然跪下,對熾熠帝請求,“孩兒不孝,願替兄長代命。”他說。
明知,那鎮南的工作將是艱難和危險,明知,去了就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天下更是可望不可求的了,明知,那女子花絕天下的容顏莫說笑意更是連見都難見到了。
可是。
門外一聲稟報,熾熠帝深深的望了一眼珙景,嘆一口氣,出門。
半晌不見動靜。
花絕擡起頭,飄忽忽的也要離開。
“花絕。”他叫着那個女子的名字,笑的得意洋洋,“如何,你究竟是沒有算出這點是麼?”你占星觀像守着水鏡的數算,到底是疏忽了一點,你沒有算出,“我知道你會揣摩出我的想法,所以,我便故意逆着願望做了這個決定。”即便,我選擇的是因爲一時衝動是無法預料的前途,可是,現在看過你因我而表露出驚詫的慌亂表情,也算是值了回票了。
有病。
花絕只是這樣想。腳步不停,自珙景上來攔阻的身邊閃過。
書房中珙景的得意洋洋淡淡化成了苦澀。
她眼中一如既往只有那個人啊。
荻錦究竟去了哪裏?
日剛升時,西娘娘就派了人去,只說是要見荻錦,那時花絕尚在熟睡之中,稍稍小心就可以不驚到她。
“母妃這時見我是有什麼事情?”花絕執意今日出宮,想必是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她不願意說,自己也便順了她意,只是,這與母妃要見她,可有關聯?
“長帝姬只管去到便可,”那宮人是自小見着荻錦長大的,看荻錦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自然歡喜,“總之是好事便是了。”
好事?那花絕的臉色看來就絕對不是好事,至少,對她荻錦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哦?”荻錦只是笑,卻不動身,卻是那宮人急了。
“長帝姬,娘娘此次是爲你尋了個好人家呢。”
荻錦的笑臉瞬間死僵,“什,麼?”她睜大眼睛,卻不忘回頭看一眼自己的臥房。那裏,她的花絕還在她的世界中沉浸夢裏。
可是,一旦自己成親了。
即便那是迫不得已的政治聯姻,花絕也是絕對不會再留在自己身邊的。
所以,只有讓母妃失望了,總好過,失去花絕。
“你說,你要去南明?”彩茂睜大了眼睛。
不過順水人情而已,珙景笑的苦哈哈的,“要不兄長你去?”一句堵住彩茂的話頭。
“可是,珙景你……”卻還是不解。
“我去比你去好。”輕輕嘆一口氣,“況且,我留在這裏也無所作爲,還不如提前去了南明,替兄長駐守邊疆。”說的此情可待,那邊彩茂早就感激涕零。
這樣,就可以了吧,他會在那裏老老實實的待上幾年,但是,沒有理由老老實實的待上一輩子,而他自是甚高暴躁脾氣的兄長,在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下,應是恨不得把荻錦噬骨啖肉,
怕忍不了多久了。
去的遠遠的躲是非也不錯。
豆星一般閃爍跳躍的火花。
“大白天的點燈做什麼?”進門的時候已經被宮女稟報了花絕今天出門一上午。
進屋門前在門口稍微忐忑了一會,而後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做什麼大逆不道的可誅事情,邁步進門的時候,卻見午後陽光正是明媚,花絕卻託着腮與燭火對望的多情。
一雙幽怨的綠色轉向自己。
啊,“那個,”把她拋下一上午是不太好啊,“我們現在出宮,還趕的上看放午炮的,我們……”那雙眼睛愈加憂傷,“我,錯了。”
“我不出宮了。”原本要帶她出宮躲的事情都發生全了,現在出宮有什麼意義?
咦?啊!美人生氣了!
“花絕,你不要賭氣嘛,我錯了,我們現在就走好麼?”荻錦粘貼了上來,面頰貼上她的臉蛋。
“不去。”花絕也搭手摟住荻錦,現在要怎麼辦呢?
看來氣的不清,荻錦心尖顫了顫,莫不是,她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個夫婿的事情?
可自己明明白白的向那個柔弱卻也倔強的母親攤牌,要麼,她成親繼承皇位,要麼,她不作王儲不被逼婚。
“花絕,”荻錦柔着聲音,“不出宮去,那你要什麼?”
要什麼?
“我,”花絕清晰的聲音,“要你,”明明從第一眼看到時,就知道要不得,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對,“成爲帝王。”
荻錦一怔,那花絕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那雙眼睛卻糾纏了太深刻的疼痛。
“成爲帝王,”花絕說,“我要你成爲帝王,帝姬,這個國家的帝王只能是你。”
可是,“花,絕,”顯然,荻錦被這樣的花絕嚇到,“珙景和彩茂他們都……”
“你要我服侍你以外的君主?”花絕揚揚眉。
所以荻錦很沒骨氣的搖了頭。
但是……
“可是,花絕,”荻錦突然想起了什麼,“母妃那裏。”她說,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坦白從寬吧。
“我知。”她輕飄飄的飄回來的時候,那羣哭做一團的宮女已經一五一十的都招了。
果然是因爲這個生氣,“那麼,我們等下出宮玩?”荻錦鬆了口氣。
花絕搖搖頭,“帝姬,三皇子馬上就要去南明瞭。”
咦?她連這個躲的出來?荻錦眼冒星光。
“我去陛下書房時聽說的。”絕對不告訴她珙景作出這種決定是被她一時沒忍住笑刺激的。
“你去那裏做什麼?”荻錦有的時候非常一根筋。
花絕白她一眼,“找你。”
“可我在母妃那裏……啊。”終於想起來昨天對她說過的話了,不好意思的對她笑笑,“那我們出宮。”
伸手拉花絕起身。
“不去,”花絕推開她的手,“我不出宮,”沒有了出宮的理由,卻多了個珍惜時間的逼迫,“你不願與我在宮中?”
第32章
薄雪飄灑的悠然,不知何時已經滿的地表。
花絕警告過荻錦要離瘋狗遠一點,這個瘋狗,就是子嗣像被髮配一樣去往南明的皇后。
剛安靜了一年的皇后脆弱的神經已經無力承受這種刺激,那些矜貴已經全然不過,在珙景離京之前就闖入西娘娘宮中吵鬧責罵,在珙景離開後更是變本加厲,無論熾熠帝怎麼訓斥都絕不認錯。
“彩茂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戲文裏那些忍辱負重的小生看殺父仇人。”荻錦無不戲謔的開自己玩笑,說是玩笑卻還是有些惡毒,因爲彼時,皇后已經略有時常,被熾熠帝以養病爲由,監禁了起來。
“他倒是小事,”花絕不以爲然,“即便做什麼也無傷你本身,到是那皇后,”即便監禁了,“她會咬人的。”
若是到了今天的局面都是珙景一手造成的,那是太看的起珙景也太冤枉他了,畢竟,這其中,花絕也算功不可沒。
尤其是在送珙景去南明的餞別會上,花絕應熾熠帝的邀請在走廊上露了露臉,並當着咬牙切齒的彩茂和哭哭啼啼的皇后的面,說了句:“與三皇子就此別過。”這本是無可厚非,偏偏南明那地方生就讓人吊膽提心,珙景這次去,皇后恨不得將全部吉祥的話都祝福了他,就花絕面不改色的一句別過,還是“就此”,能不讓人怒髮衝冠?
“要不是你招惹她,她會亂咬人?”荻錦還不知道花絕那點小道道?
“我那裏有招惹她,”花絕平平的一眼瞥過來,“我只是要你穩穩的登上帝位。”
說的荻錦面紅耳赤,“可是我答應母妃……”
“那不礙事。”花絕淡淡的說,熾熠帝有善始卻不得了善終,等到荻錦繼位的那時,無論是局勢還是心裏,都已經不是西娘娘阻止的了。
況且,她那時已經無心阻止了。
冬至的時候,天黑的很早,熾熠帝舉行的宴會上燈火通明。
“你若再不去,怕是就有人來擒拿你了。”花絕推推擠在自己身邊號稱取暖的人,誰不知道她荻錦也應該清楚,花絕的體溫是跟着周圍環境走,這種天氣裏只會是越來越涼。
“你真的不去?”荻錦啄啄花絕的面頰,半眯着眼睛,她又困了麼?
“去被人咬?”花絕再推推荻錦,“快走吧。”
然後,在荻錦形同怨婦的喋喋不休中,輕描淡寫的一句,“早去好早會啊。”
所以,宴會全場荻錦都心情大好,有敬酒的就喝,有恭維的就聽,笑的燦如花開,眉眼間的柔軟讓人心動。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有兩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更沒有注意到宴會上有個衣着光鮮笑容溫文爾雅的人她不認識。
“長帝姬。”
聽見熟悉的聲音稱呼那聲時,荻錦苦笑自己的逞能,明明喫多了酒卻說什麼不過幾步遠,硬是不用人送,晃晃噹噹的剛走到琉璃亭前,就被人逮着了。
“皇后娘娘。”荻錦行了個禮,好歹她是長輩,且今日也出席了宴會,應是那瘋癲無甚大礙了。
“長帝姬好生的逍遙。”皇后身邊居然也沒有人,剛剛明明見有人攙扶着她離開的啊。“不知我的珙景現在可好?”
小雞肚腸,荻錦不屑,那珙景也是成年人了,給他個機會鍛鍊沒什麼不好吧,而且,即便父皇在珙景離開前說的嚴格,但是那種慈父怎麼可能如所言般無情?不過是在平常時讓珙景去看看眼界,若真有戰事風聲,定第一個召了他回來。
“娘娘若是無事,荻錦先行告辭了。”花絕還在等着。
“怎會無事。”皇后執着的跟了過去,“難怪彩茂說我天真,”她說,“西娘娘好狠毒的心腸,竟然如此欺騙我,還害了我的珙景,爲人子女又身位王儲的你都不打算說什麼嗎?”
說什麼?“皇后認爲我有錯?還是認爲我母妃有錯?”荻錦停了步子,正經着貴氣的面容。“若是我有錯,您是長輩,無論究竟,我都可以向您認錯,但,您若是侮辱我母妃,莫說我用王儲的身份壓人!”
皇后愣了愣,大抵是那根脆弱的神經終於徹底的斷裂了,在荻錦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呼嘯着就張牙舞爪的過來的,第一下是打在荻錦臉上,第二下就咬上了荻錦伸過來擋的手上。
真是,花絕的語言還真準,這一國之後還真的會咬人!
“你沒事吧?”其實,荻錦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但是秉着練武之人不傷手無縛雞之力着的原則,只是招架,卻沒有真的動手。混亂中,身上發瘋的人一輕,自己卻被攙扶了起來。
看那皇后已經再無皇后形象,癱坐在地上,而扶起自己的卻是陌生面孔。
或許是那個皇親國戚帶來顯擺的門生吧。
荻錦並不往心裏去,應了沒事連道謝都沒有就離開了。
她的臉還在隱隱作痛呢,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花絕,怎麼有經歷應付他人?
終澤笑盈盈的看着那個容美的女子疾步離開。
她,是荻錦吧。
爲候國的長帝姬。
“怎麼弄的?”花絕的聲音聽來鬼氣森森,但臉上卻是嘲諷的淡笑。
“我……”原想偷偷摸摸的先去梳洗一下,卻不想花絕就坐在門柵上等她。
“被咬了是麼?”一一打量過她身上的傷痕,好,很好,真是好勇敢的人,居然該碰她!
“那個,花絕……”荻錦訕笑着靠近。
“不是告訴過你麼?還是我說話不算數,你沒往心裏去?”花絕不喫那套。
“不是的,”荻錦趕緊爲自己辯解,“我只是讓她是女流之輩。”
“你不是?”花絕挑眉看她,“你只想得讓人家卻忘了我在這裏擔驚受怕?”
咦?這帽扣的,“她不是長輩嘛。”伸手摟住花絕哄哄,“好了好了,下次我不敢了好吧,”親親花絕的面頰,“不氣啊不氣啊,你最近真是喜歡生氣啊。”
最後一句不應該加上的。
花絕冷下臉來。
“是我多事。”推開荻錦就走。
啊?
哎呀!
“花絕啊,花絕?不是啦,我是說,”疾步追過去,“花絕啊,我是說,哎呀”花絕頭一扭,“你聽我說啊,花絕,”荻錦再接再厲,“花絕,即便你生氣也很美的。”
“然後呢?”花絕瞪她。
“然後?”荻錦臉紅紅,嗯,說不出口呢。
等了半晌也不見荻錦後話,花絕嘆口氣,算了,不難爲她了。
“你啊,叮囑你的都躲不過去。”略略嬌嗔的口吻。
“那說明你的預言準啊。”荻錦腆着臉笑的諂媚。
卻不知自己的馬屁拍上了馬腿。
花絕臉一僵,預言,準嗎?即便預先感知了,也躲不過去嗎?
未來,已經既定了嗎?!
不及入寢,就被通報的宮人稟告,宴會後,皇后娘娘於成明貴賓面前癲狂,失我國儀,押於冷院之中,暫留其名號,以觀後效。
荻錦怔了怔,卻不解,明明她快速的閃了人,莫非皇后有跑回了熾熠帝那裏哭鬧?正愣着,卻見花絕出了人前,不知道對宮人打發了什麼,很快,屋中就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花絕,她……”
搖搖頭,“莫說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花絕說,“三國之中,爲候素來與科邦不和,難得成明主動示好,恰巧南明不穩,正是藉機結盟的時候,皇后此舉,不得不說是失儀。”中肯的分析中卻還有着泄怨一般的咒詛,看看荻錦的臉,都成了什麼樣子,而手腕上更是清晰的牙痕!
“即便科邦蠢蠢動,”荻錦說,“不過酒後失儀,丟人是了,卻不至於要到以觀後效的地步啊!”
你還是心軟,若是你知道了,你的弟弟馬上回舉旗策反,而一直以來誘蝶這樣,又給他時間準備的,是全部都知道卻知情不報的我。
會不會恨我?
“帝姬,”花絕搖頭,“千里之堤毀於螞穴,這個道理你是懂的,皇后此舉影響極壞,若是科邦真的對我國開戰而成明卻猶記此恥,我國便成了孤軍,三國之中一國敵對一國無交,難說我國存亡何時了。”
荻錦也知道花絕不是危言聳聽,只是,總覺得她話中有話,好像知道什麼卻不肯說。
“皇后會怎樣?”荻錦決定發直球。
“不可說。”花絕拒絕。
“她會被廢?”荻錦再問。
“她至死都會是皇后。”花絕回答,只是,她是皇后的時間不多了。
不對,荻錦蹙起眉,“花絕,那你說南明不穩,珙景現在如何?”
好像是花絕明知南明情況不好,卻讓了珙景去駐邊一樣。
“珙景很好。”花絕不過是順了荻錦的話說,之前一直稱珙景三皇子也不過是她始終不曾記得珙景的名字。
“珙景很好,”荻錦與花絕對視,“那是彩茂不好?”
她果然很聰明,若是平日不再喜好捉弄人,憑她,一定會成爲一個好君主的。
“是,彩茂不好。”花絕回答。
彩茂不好?她不過是隨口問句,不想卻是中了,彩茂哪裏不好?今天宴會上看他還是神采奕奕的,除了,表情有時恍然陰霾。
第33章
異香銷骨髓,絕色死英雄。
三日後,彩茂藉口救母,於京郊起兵。
當日,荻錦送花絕回神殿。
神殿裏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常,每天清晨被秀雅的巫女柔聲細氣的喚醒,梳洗妥帖以後就自己待在祭祀長殿中,沒有災害和祭奠的時日中,這祭祀長基本上就是擺放着好看的花瓶,一無用處。
花絕不喜歡開口,巫女們也習慣了不多嘴,那句話一直沒問的出來。
“帝姬,她怎麼樣了?”
偏偏荻錦的命盤已經與花絕的糾葛,入血入骨的深,碩大的水鏡中,卻看不到她分毫。
只是知道,知道她的弟弟確實是反了,而遠在南明的珙景卻沒有任何應景的動靜,還知道,她的母親病了,雖然不是什麼大病,另外知道,她的文功武略初展頭角,得了衆人的認可和敬仰。
巫女們已經習慣了空置多年的神殿中常住下的祭祀長,而着祭祀長美的又空前絕後,只是啊,太安靜了,自己安靜,別人說話的時候也當不存在,一來二去的,巫女們就開始竊竊私語了,私語的內容不外乎爲什麼這麼多年祭祀長一直在宮中,爲什麼祭祀長額頭上有眼睛又是綠色之類的無聊八卦。
這些,花絕不是沒聽過,聽過了卻與己無傷,而且,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在宮中的女子。
雖然,有很多人愛戴她幫助她照顧她相信她。
胸口惴惴的,那明明不存在的心。
耽掛呀。
“水見大人。”一名巫女恭敬的低頭行禮,“宮中傳來口信,連日細雨綿長,請大人主持祭天,停雨。”
停雨?花絕轉過身怔怔的看那巫女,白色的巫服,腰間束着寶藍色的帶子,這寡淡的顏色,合宜着自己水見祭祀的身份。
已經有很久,不曾見過那炫目的金色了吧,我的帝姬。
“進宮面聖。”花絕起了身,巫女急忙過去,在她的足下鋪好薄氈。
“大人,聖上有旨,”巫女阻止她,“說宮中現在並非清修之地,人事紛亂於大人無益,嚴令絕不許大人現刻進宮。”
嗯?
花絕微微一怔,那熾熠帝這是什麼意思?!
在巫女一晃神的功夫,花絕已經離開了這空曠廣大的神殿。
“大人。”門口跪着一個人,一個看起來在這裏跪了很久的人,“您不能離開神殿,請回吧。”
花絕很努力的想了半天,依然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
“讓開。”她說,什麼時候她要去哪裏還要人限制了。
“即便我死這裏,也絕不能讓大人離開神殿。”那人一徑執意。
“那你死吧。”花絕邁步過去,在雙手觸及那緊閉的大門的時候,那長跪的人跌撞着爬了過來抱住花絕的腿。
“大人,您不能離開。”他說。
多說無用。
“冒犯當代祭祀長者。”花絕冷冷的看着昂頭看着她的人,“死。”
巫女們急匆匆的趕過來,大片的跪下,“大人,您不能離開神殿。”
真是大了膽子了。
“我現在不出去了。”花絕擬向一邊讓去,卻因爲腿被人抱住而險些跌倒,“可是你還是得死。”看過了一羣白衣藍帶的巫女喜滋滋的擡起頭,花絕冷着聲音說。
“鞭擊殺。”
她不是一心祭祀祈禱求天下太平的祭祀長,她所關心的只是那一個人,其他人死了活了本是與她無關,只是,礙了她的,就必須死。
不是花絕真的被這些巫女阻止,實在是,身體已經沉重的不能自己。
最後的冬雨淒厲的結束後,日子便在花絕整日的昏昏睡中流逝,已是馬上要春光明媚的時候了。
她卻還是沒有見到她。
沒有壞消息,現在變成了最好的消息。
花絕不知道身處何處,只是這身體已經到了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入睡的地步,勉強自己睜眼時,見的就是立在自己身前面容猙獰的那個人,自背面裂開一條血河,噴薄而出。
那人倒下後,浴血的,卻是手握利劍的荻錦。
四周,早已是橫屍滿地血流成河。
“這,”荻錦看着抱膝蜷坐地上的花絕,她赤着腳,披散着長髮,對自己微微的笑着,即便身處這等阿鼻地獄的場景中,她卻還是美的無與倫比,那噴上她紫衣的血跡,紅的刺目,朵朵如綻放的彼岸之花,終不見葉的絕色,“這就是你要的?”荻錦冷漠着聲音,“這就是你一定要我爲帝的目的嗎?你定要這馬革裹屍,骸骨草野,餓殍遍山?”
花絕怔怔,笑容淡去,澄碧的眼睛明瞭就裏,知了人事,也藏了哀傷。
“長帝姬?您在這裏嗎?”七嘴八舌的人聲,喧雜的腳步,一羣人出現,“水見大人也在這裏?啊,你們沒事吧?”
荻錦對花絕時那悲慼憤然的表情變做王者的處事不驚,“把這些屍首擡下去吧,莫讓這血污染了神殿,傳令下去,無論是我方敵方死者都是我爲候歃血的將士,一律厚葬。”
一羣人手腳利落的應了荻錦命令,神殿中遺留的,只是空氣中揮之不散的怨氣的滿地血腥。
“花絕……”荻錦慢慢自殺紅眼的暴戾中冷靜過來,正要開口對花絕說什麼。
“長帝姬!”一將士飛身上樓,跪在荻錦面前,“探子回報,上元山發現小撮敵軍。”
“宮中的火勢呢?”她還差點忘記,聽說花絕身處的神殿遭襲,她連皇宮燃的旺盛的火都不顧了,幾近忘我趕了過來。
“火勢已滅,興無人亡故,只有幾人輕微燒傷。”那將士低頭告知。
“走吧。”荻錦令下,立刻就被一羣人簇擁,浩浩蕩蕩的離開,來不及回頭看花絕一眼。
“帝姬,”花絕的身子在衆人潮水般退去後慢慢下滑,聲音暗啞,“帝姬,”她喃喃,“我們,沒有時間了。”
上元山是彩茂最後的據點了,等荻錦把那裏端了以後,彩茂就再無後續力量了。
從彩茂策反起,熾熠帝就彷彿一下老去,全部事情都交給荻錦出來,西娘娘即便想提出她的要求,這種時候,卻也看着日見憔悴的熾熠帝開不了口。
合是流年不利,又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彩茂自刎,皇后投繯,熾熠帝再失一個骨肉,也尋不見那與他早早緣定的結髮之妻,尚在傷痛中無法自拔,科邦卻大舉入侵。
虛形奢靡的天規本是國與國不得征戰,然在早古之前,爲候、科邦以及成明本是一國,自分鼎之三足。
科邦使早古之一國盛大再顯,早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是一直畏懼爲候的政通人和與成明的鐵馬金戈,現下正好借爲候內亂之時取之而下,然後並兩過土地人口,再拿下成明。
也是熾熠帝在這多事之秋心思全亂,竟忘記了科邦之亂本就是他爲候與成明兩國之事,所謂脣齒相依,脣亡齒寒是也。可他偏在成明主動派使者到來之前,不顧衆人勸阻,執意自行御駕親征的上了邊境保家衛國的抗敵。
雖然,熾熠帝算不上心不在焉,卻是已失魂落魄,偏偏還要身先士卒的殺入敵營,士氣確實大振,科邦也卻有退兵跡象,不想明槍是躲了,那放空的冷箭卻正從他胸口斜射而入。
射中的是肺部。
隨軍御醫不敢在這缺藥少醫的地方造次,只去了皮外的箭尾,再快馬穩車的送熾熠帝回京城。
如花絕預言。
熾熠帝嚥氣在皇宮之外,清明天下的帝王崩薨之時,身在馬車之中,身邊僅有醫、隨、兵二十幾人,無一血脈至親。
西娘娘的身子骨從上次彩茂作亂時就不穩妥,荻錦擦乾淚一時不敢告訴她真相,卻還是被那冰雪聰明的女子發覺,便再也不肯吃藥了,只是定念隨那已亡故的人去,不憐身邊眼前的骨肉,任荻錦再如何嘶吼哭鬧強迫,都執意固執。
虛弱的身體不用幾日就拖垮。
而荻錦在剛剛喪父的十日後,聲音已嘶啞不出聲音了。
御醫迴天無術,卻不敢說放棄,但對不合作的病人,空煎熬出藥,也醫不了人。
“荻錦,”是爲候的春季,花開的溫潤,母親柔軟的手指撫過荻錦淚流滿面的面頰,“其實,你像他,比像我多。”她說。
這是爲候熾熠帝的西娘娘今生最後的一句話。
含笑而亡。
爲候熾熠二十年初春,熾熠帝薨,爲候長帝姬荻錦即位,擬國號六翼。
第34章
爲候熾熠二十年初春,熾熠帝薨,爲候長帝姬荻錦即位,擬國號六翼。
花絕在得知荻錦的這國號後,慣然寞謐的脣上眉間卻笑的真切。
她不過是一次,無意漏語,說這世自己身體的名字,其實將是叫六翼的。
她卻記得了。
這時,花絕已經在神殿住了許久,這許久中,原是因爲彩茂作亂,荻錦要自顧不暇卻還要保花絕安危,放她在神殿之中,後是科邦舉兵,熾熠帝御駕親征,再後來,熾熠帝去世,西娘娘去世,荻錦要使科邦退兵,又要安撫內亂時驚慌的國民,只是在神殿荻錦替花絕解圍時,見了那短短的一面,尚分的優柔,之後,就一直沒見到。
在荻錦登基的大典上,她寡斷,她渺然,花絕是在奉上王杖時僅一字“請”,而荻錦全程板着面孔,只語不言。
是夜,爲候新帝寢宮榻上無人,神殿中水見官軟榻上,卻是人影兩條,抵死纏綿。
每每在皇宮看到你,就彷彿看到我的過錯,嫣然,彩茂,皇后,父皇,母妃,數不勝數的國民,血流成河。
花絕,你沒有錯,錯只錯在,我們相逢的太早,不夠成熟,自以爲是,自保尚做不到,卻想捨命保人。
荻錦一遍遍在花絕耳邊喃喃,而恍惚間,花絕記得牢靠卻未聽的分明。
新帝登基,原應是新氣象的喜樂,卻因爲內亂外敵顯的匆忙拘謹,雖然國民對這位在內亂時期大顯身手的女帝讚賞有加期待滿滿,可這爲候,卻已經不再是天時地利。
剛剛休養生息了不足兩年的爲候,所有的一切都是百廢待興的景象。
不過兩年時間,荻錦每每笑起來便會彎成新月的眸子已經很久不見了,而那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帝姬也早就不知道藏到了哪裏去卻沒有人再能尋她回來,出宮的時候不是安撫民心就是視察田埂慰問兵將,再沒有了小街小巷穿梭的閒情和雅緻,高高的坐在朝廷之上,皮笑肉不笑的揀出官吏慣常的弊病,比她父皇已故的熾熠帝更嚴格。
很久,很久一次,纔去神殿,雖然,每次去後都會留宿。
那花絕天下的容顏,看着都會心痛,不知道這樣的現在爲什麼就是她要的未來。
不知道,她柔柔的挑眉一笑,對她而言,是如何惘斷腸的痛。
就這樣勵精圖治,還是在那一天得到了這個消息。
科邦擬再次大舉入攻。
不是從花絕口中。
大抵在她挑開頭髮柔柔一笑之間,她就把魂和心一同塞給她,逼她一定保管。
可現在。
成明永安侯終澤來提親了。
說之前爲候的失利不過是兩國沒有建立穩定的邦交,說若是集成兩國之力,區區科邦不再話下,說現在這種時刻,正是不計前嫌合力禦敵的時候。
而誰都知道,最穩固的邦交,是和親。
成明沒有在室的帝姬,而爲候的帝姬一個是被五皇子看的死死的六帝姬柔然,另一個就是六翼女帝荻錦了。
當然,如若能娶到女帝,成明不介意讓永安侯入贅。
這是最理想的了。
兩國的關係穩定,成明的血統進駐爲候帝王,任以後什麼天災,成明都得爲爲候義不容辭。
那麼,六翼女帝的心情呢?
荻錦的心情呢?
“姐姐不願意?”這是國之大事,在外遊學的懷柔和柔然都回了宮中。
該怎麼說呢?若是她荻錦,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若是爲候帝王,這有事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偏偏,荻錦是她,爲候的帝王也是她。
“柔然,你也累了,”對懷柔打了個眼色,“去休息吧。”
看着懷柔攙扶這柔然離開,荻錦的手掌握的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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