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接風洗塵
橘紅色的餘暉籠罩着整個院子,更照在院子裏的每個人身上。
忽然,有馬車聲傳來。
正喝茶的周老太太一下起了身,快步來到大門口張看,不等梟楚跟上,周老太太又折了回來,眼底有失望。
其實在這院子裏坐着,就能瞧見大門的。
“娘,我們先進去吧!”沈氏柔聲道,但眼底的怨念深極了。
昨日過來收拾,過夜也就算了。
今日一早在這院子裏等到現在了,她的臉都要被這日頭曬爛了。
還要等!
這世間哪有公婆等兒媳的道理。
“裏頭又小又悶,進去做什麼!”周老太太頓時冷了臉:“這院裏又能賞菊又能看落日,不好嘛!”
沈氏咬着牙微笑:“自然是好的!”
眼睛卻看向梟丹青。
四目相對,梟丹青瞭然的一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娘子你瞧,今日的落日格外的美!”
沈氏:“~~”
這是家丁帶着莊家的下人進來,莊家的下人行過禮之後道:“四夫人,我們家少爺讓小的來告訴您,您師傅到了!”
“到了!”沈氏激動的站了起來,看向周老太太:“娘,我去去就回!”
周老太太冷冷的擡眸看向她:“四房的,你是忘我昨日說的話吧!”
沈氏的臉色都變了,忙道:“兒媳不敢忘!”
周老太太冷哼,卻根本不再看她。
沈氏咬着牙,捏緊了袖口下的拳頭。
娘,爲了區區農婦不僅甘願花八萬兩買鋪子,而且還從昨夜開始就在這等着。
而對她,幾十年如一日,還是如此的苛嚴無情。
從不問緣由,更不在乎她的感受。
那小農婦,當真是好手段啊!
沈氏壓下情緒,正色道:“跟莊少爺說我有事,請莊少爺務必替我將見面禮送與我師傅,等有空了我定親自登門拜師!”
莊家下人令了命令,行禮離開了。
沈氏望着大門外,雙眸凝起。
師傅將如此絕學饋贈與她,她卻連接風洗塵都做不到,實在是不應該!
她日,一定要三叩九拜鄭重的拜師。
莊家。
老淚縱橫的莊老爺子猛然起身,緊張的莊傅慌忙上前:“爹,您是不是哪不舒服?”
莊老爺子一把握住莊傅的雙手:“她雖然是女兒身,不能入朝爲官,但還是能繼承我的衣鉢,做我的關門弟子啊!”
莊傅:“~~”
莊老爺子恍然大悟的笑起來:“是了是了!我說這娃娃怎麼會不願意做我的徒弟,原來是怕老夫知道她的女兒身,嫌棄她啊!”
莊傅:“~~”
爲什麼他怎麼看,都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啊!
“好好好!女兒身也好!”莊老爺子卻根本不等莊傅回答,自個人高興的開懷大笑。
好像終於解決了這一生最重要的事。
因爲宅子一切早已佈置妥當,所以呂家人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各自選好了屋子就跟着莊家的下人去赴宴了。
除了呂小寶。
呂小寶在牀上,抱着他的小被被和小白睡得昏天暗地。
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白夙自然沒有叫醒他。
這都整整六天六夜沒有睡了,嚇人啊!
但中途怕呂小寶醒來找不到人,所以苗招娣留下了。
已經被木偶似整整抱了一下午的小白:“~~”
莊府。
莊傅已經命下人備了豐盛的飯菜。
呂家人跟着下人一進來就傻眼了。
只見偌大的大堂,左右兩邊正有序的擺放着一張張木臺子,而每一張臺子上不僅放着豐盛的菜餚,旁邊還站着個伺候的丫鬟。
呂三娘,姜鐵柱等人面面相覷,這京城可真講究,不僅一桌就坐一人,居然還有人伺候。
這輩子他們都沒被人伺候過!
他們實在是太震驚了,但他們都不說話,眼睛儘量也不亂看,他們可不想給夙夙丟臉。
呂家人強裝鎮定,各自找了位坐下。
“嘖嘖嘖~接風洗塵,就這~”錢老太太環顧四下,嫌棄的直搖頭。
呂家人:“~~”
這老太太究竟得是什麼家世啊!
莊傅聞言臉上一熱。
莊家雖受皇上器重,可他爹爲官清廉,莊家本身就算不上富裕,何況莊家家訓嚴明,不許糟蹋一個銅板。
今兒個這接塵宴是整個莊家有史以來最奢侈的了。
“是我招待不周!”莊傅趕緊賠禮,可當他看着錢老太太卻愣住了。
這,這不是錢家的老夫人嘛!
莊家跟錢家並不相熟,只是莊傅宮裏宮外見過老太太幾回。
也就眼熟的程度。
不對,錢家那位已經沒了有半月了!
莊傅隨即否認,再仔細看眼前老太太,除了模樣相似之外,這一身粗布麻衣,妥妥的農婦啊!
不過,若真是錢家的那位老夫人,那還真是對這宴席棄之敝屣了。
他雖未見過,卻總聽聞錢家老夫人極講究,挑剔。
比如,穿衣只穿玉錦。
喫魚只吃那一口月牙肉。
諸如此類的小事數不勝數。
“莊少爺,我家這位老太太就是嘴硬,你別放心上!”白夙道。
錢老太太:“~~”
什麼嘴硬!
就是寒酸啊!
連鮑魚,魚翅這麼基本的東西都沒有~
“女娃娃!”這時,莊老爺子激動的走進來,徑直來到白夙面前:“老夫已經知道你的苦衷了,但是你放心,即便你是女兒身,但老夫還是願意收你爲徒弟,傳你衣鉢!”
“不要!”白夙果斷拒絕。
瞬間石化的莊老爺子:“~~”
“爹,先喫飯吧!”莊傅不忍打擊,扶着老爺子在主位上坐下。
衆人都落座後,開始喫飯。
莊老爺子終於微微的緩過一口氣來,眸光在呂家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白夙身上:“先前你不是說,你阿哥的孩子?”
莊老爺子微弱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因爲進京太激動,先前不睡,現在睡着了!”白夙如實回答。
莊老爺子眼裏最後一抹光,暗了。
只是進京城就激動的睡不着的孩子,又能聰慧到哪裏去。
如何能繼承他的衣鉢!
莊老爺子無聲的,默默起身,孤獨的,緩慢的走進了裏室。
白夙:“~~”
莊傅:“~~”
這時,從裏面傳來悽慘的哭聲。
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