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撩不動的冷情總裁(24)
晚上看到盛昭帶着粥來,談喬還在單純地嫌棄伙食。
“我不想喝粥了。”
“那你想幹嘛?”盛昭挑了挑眉:“你又想扒針管,還是想餓死?”
“...都不想。”談喬幽怨地威脅他:“我可是病人,你說話注意點。”
一開始的溫柔假象只持續到他拔掉針管那天,從那之後,盛昭就像變了個人,不對,或者說根本就是恢復了本性。
恢復本性的盛昭很少再縱着他發泄,但凡他做出違反醫生叮囑的舉動,那一整天,盛昭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知道就別點餐。”涼涼地說完,盛昭如往日一般笨手笨腳地喂他喝粥。
看得出盛昭不太會照顧人,或者說根本沒照顧過人,被喂甚至沒有談喬用左手自己喫飯來得舒服,偏偏盛昭好像還覺得自己照顧的挺不錯的,熱情頗高,談喬也不忍心打擊他。
兩人聊起之前的事,談喬猶豫了很久,在盛昭逼人的注視下,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
“他懷疑你是間諜,然後呢?”
回想起不愉快的經歷,談喬面色又有些發白:“然後…公司發生了一些事,我之前的一些草稿被撕碎了,現在手也…”
“...好了。”
一口粥塞進他的嘴巴,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盛昭沉聲問:“爲什麼不來問我畫稿怎麼回事?”
談喬含着粥,怔愣地擡起頭。
經過幾日的調養,他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嘴脣雖然沒有以前紅潤,但也恢復了淡粉色。
盛昭瞥了他泛着水光的嘴脣一眼,催促道:“快嚥下去。”
艱難嚥下過大一口粥,談喬轉開視線,輕聲說:“我,我沒想到。”
...其實並不是沒想到。
只是那時的他下決心完成任務,將所有心思都花在顧崇身上,有意阻斷了和盛昭微妙的來往。
“盛放是我老媽設計的。”沉默注視了他半晌,盛昭突然開口:“跟顧氏沒什麼關係,那張圖確實是綺生的。”
談喬不解地追問:“那尤白暉爲什麼有?你們認識?”
可之前在更衣室,盛昭攔下發瘋的尤白暉時,明明脫口問了句誰啊,彼此並不像是認識的樣子。
“十多年了,光看臉沒認出來。”
盛昭不以爲意,抽出紙巾幫他擦了擦嘴,才繼續解釋:“後來知道名字纔想起來,那是尤家的小神經病,從小就跟着顧崇屁股後面跑,爲了當舔狗,當年還給自己操了個天才神童的人設。”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談喬眼神更驚異了。
“誰不知道他是神經病?何況當年大哥慶生宴,他們都來了。”
說到這,盛昭想起了什麼,不太樂意地補充道:“對了,我大哥是齊子墨,就是綺生的小老闆。”
談喬:“?!!”
系統期期艾艾地撇清關係:因爲他是炮灰,作者沒寫太詳細,所以我也不知道這個
談喬:你先別說話,你就是沒有一點用!
難怪顧崇覺得他是間諜,搞了半天問題出在這裏!要不是今天盛昭說起身世,恐怕他一輩子都要矇在鼓裏。
不過在談喬心裏,屬於顧崇的那篇已經翻過去了,現在他只是想搞清楚‘盛放’到底屬於誰的作品。
“那張設計圖本來就是老媽畫給我的,一看就知道吧。”
盛昭拄着下巴,另一隻手隨意擺弄起牀邊談喬的左手手指:“我和大哥同一天生日,他能辦宴會,我卻不能,老媽就送了我這個。”
談喬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段過往,過多的信息量令他大腦停止了運轉,只知道傻愣愣地等待下文,甚至沒注意到手指被人把玩着。
盛放是一塊如煙火綻放般華麗璀璨的寶石。
而仔細想想,盛昭這個名字翻譯過來,就是黑暗中盛奪目的光。
經由盛昭的主動坦誠,談喬才大概搞清楚了齊家的情況。
盛昭是綺生前總裁齊風的第二個兒子,他母親則是綺生天賦出色的首席設計師,就算人已經不在了,作品在珠寶界也頗具名氣,綺生之前幾款被稱爲經典的作品都是她設計出的。
但天資再卓越,就身世條件來看,這依舊是一場門不當戶不對,註定沒有結果的露水情緣。
當時齊風第一任妻子因病離世,齊風和盛昭的母親因此有了一段短暫的戀愛,並意外懷上了盛昭,而爲了家族考慮,齊風最後還是放棄了盛昭的母親,選擇和家人安排的第二任妻子結婚了。
“我都懷疑那傢伙是不是天煞孤星的命,那之後我老媽竟然也得了不治之症,沒撐過幾年就離世了。”
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盛昭臉上看不出太多悲傷之類的情緒,談喬卻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
盛昭怔了怔,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倒是藉機光明正大佔起了便宜。
盛昭的母親雖然離世了,但她在設計和繪畫上的天賦都被盛昭繼承了下來,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除了對齊家沒什麼好感,不願意認祖歸宗之外,盛昭和齊子墨關係倒是很好,他老媽又不是小三,兩人都攤上了個克妻的爹,打小沒了母親,反而有點惺惺相惜。
而長大之後,對齊家一點興趣沒有的盛昭搬出來住,齊子墨幫他收拾各種爛攤子,他給綺生好的作品交差,彼此沒什麼競爭關係,也算是互相扶持了。
弄清楚幾人關係的談喬感覺自己看的好像是另一本小說,原書的劇情以顧氏爲舞臺,顧崇作爲主角,在事業上,他的對手必定是慘淡收場的,作者也沒有對此消耗太多筆墨,綺生的戲份剛出現沒多久,小說便停止了更新。
從盛昭口中聽到齊子墨這個名字時,談喬短暫恍惚了一瞬。
“所以之前成葉說有個很高很帥的男人來抓你...”
盛昭失笑:“不是都說是我老闆了麼,你怎麼還惦記這事兒。”
那個月盛昭被談喬攪得心緒不寧,沒畫出像樣的東西交差,忍無可忍的齊子墨才找上門逮人,關了他幾天小黑屋逼他幹活。
至於尤白暉,據盛昭所說,當年他和老媽在宴會後院一起拆屬於自己的禮物時,來參加齊子墨生日宴的尤白暉就躲在一旁偷看。
他母親還以爲尤白暉是個好奇又怕生的小孩子,善意地沒有攆走對方,而盛昭眼巴巴等着拆禮物呢,就更空沒搭理他了,誰想到六七歲的小孩子心思那麼多,回去後就將看到的設計圖畫到了紙上。
就某方面來說,尤白暉確實是個天才,年幼時就有着對設計稿堪稱過目不忘的本事。
當時他或許沒想過據爲己有,只是覺得好看便在紙上畫了出來,但被輔佐顧氏多年的尤家人看到,事情的發展就失控了。
尤家人頓覺家裏出了個設計天才,獻寶一樣連人帶圖一起送去了顧氏,顧氏見了幾乎成型的畫稿也驚爲天人。
接下來,被衆人捧上了天,被安排住在顧家,享受着天才的待遇,和顧崇日夜相處等等,生活中一系列的改變實在太過美好,以至於尤白暉忘記了那根本不是他的作品。
‘盛放’是改變他命運的鑰匙,無數個日夜,他都在催眠這把鑰匙是自己的,久而久之,那好像就真的是自己的。
幼時那個晚上,躲在樹後偷看的回憶已經被尤白暉遺忘了,彷彿那根本不是回憶,只是小時候上天賜予的一個夢。
爲了得到顧崇的青睞,他連自己都能騙。
搞清楚事情的緣由,確定偷竊設計圖的人並不是盛昭之後,談喬心頭猶如一塊大石落下,一直隱隱繃着的一根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住院一個多星期,談喬一直處於消息閉塞的狀態。
他的手機壞了,現在用的還是盛昭新買給他的,連電話卡都是新的,裏面只存了盛昭一個號碼,所以對於淮安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一概不知。
尤白暉的雙手都被廢了,尤家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原以爲談喬背後沒有人,沒想到卻是綺生在撐腰。
單憑一個尤家,綺生並不放在眼裏,而在這件事上,顧崇也沒有幫尤家一把的意思。
倒不如說,因爲查到談喬所說的都是真的,他不是間諜,而是當年被自己‘做好事’資助的小可憐,盛放是綺生的作品,尤白暉纔是真正竊取他人成果的人,顧崇因此勃然大怒。
要不是一絲理智尚存,他差點直接開除尤白暉的職位,不過現在的尤白暉已經沒有辦法做設計師了,他離開顧氏只是早晚的問題。
半個月後,盛昭千里迢迢把國外知名的骨科醫生給請到了淮安,國外的醫生對此也無能爲力。
因爲心裏放棄了這次任務,等到任務判定失敗,傳送至下一個世界,他的手也會恢復如初,所以想開了的談喬沒有太大反應,反應大的反而是盛昭。
他一直以爲盛昭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直到那天半夜,他因爲想心事沒有睡着,親眼目睹盛昭來到他病牀邊,對着那隻手發了一個小時的呆。
直到談喬忍不住,做出快要轉醒的姿態,盛昭才剋制地握緊了拳頭,輕輕吻了吻他的手背,低聲說了句‘抱歉’。
他在抱歉什麼?
談喬有些想不通,但多少能感覺到壓抑其中的濃烈感情,後半夜,心事轉了個方向,他更睡不着了。
出院後,談喬回了夜鳴館,是祝鈴鐺親自找上醫院接的人。
當初他們的合約簽了一整年,上次他辭職,祝鈴鐺沒有答應,現在他恢復單身,合同還在效期內,按祝鈴鐺的話就是,他想跑都跑不了。
有些階層的世界就是一個小圈子,談喬傷了手的事,或許成葉等人還矇在鼓裏,但行蹤難覓的祝鈴鐺卻早早得知了緣由。
“你傷沒好,也不用你接待客人,閒的沒事出來晃悠晃悠就夠讓館裏生意興隆的了。”
說着話,祝鈴鐺按捺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臉,神情立馬幸福得不能自以:“寶貝,姐姐給你單開底薪,老老實實在這養傷。”
談喬:“...”
難怪成葉等人總私底下吐槽老闆奇怪,好像把夜鳴館當成她賞花的後花園一樣,根本不計較盈虧,只是找個藉口‘圈養’他們。
總結下來就是,祝鈴鐺讓他白喫白住,還給發工資,而需要他做的不過是偶爾露露臉罷了。
到別的地方再找不到這麼舒服的工作了,談喬想到現在自己右手不方便,顧氏半個月的工資也肯定要不回來,而學校還有一點助學貸款需要還,生活費也沒有着落,還有醫院的花費也要一點點還給盛昭。
越想他就越頭大,除了靠臉的工作,他怎麼好像什麼都做不了了。
不過想到盛昭長期在這裏定居,談喬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答應回去。
在夜鳴館的日子一如往常,他不用接待客人,每天基本就是白天窩在房間看書養傷,晚上下樓轉悠轉悠,和成葉等人聊聊天罷了。
至於出門散步,別說盛昭不讓他單獨出去,就是談喬自己也有點打怵,起碼要拉個人陪着。
他還不知道尤白暉受傷的事,滿心計劃着身體恢復後該怎麼報復回去呢,就是這會兒精神上還沒太緩過來。
勢單力薄的小可憐原主可利用資源實在有限,系統也是個沒用的系統,因爲無論怎樣都會死,談喬甚至想過死時拉着尤白暉一起跳海算了。
至於顧崇,顧崇是個冷血人渣,自己爲了重生上趕子被利用,算下來也算不明白到底是誰在利用誰,雖然很憋屈,但要說報復,談喬只是想讓他嚐嚐被所有人冤枉污衊的滋味。
放棄任務後,比起顧崇,他反而更關注尤白暉那個瘋子的情況。
系統遲遲不判定任務失敗,雖然祝鈴鐺不准他工作,有時候談喬閒的沒事,也會選擇性的接待幾個客人。
並不是無聊瘋了和人聊天曖昧,單純只是想打聽顧氏和尤白暉後續的情況。
夜鳴館的同事都以爲他失戀了,與顧氏有關的事情都不和他說,一提起顧氏,盛昭就會黑臉鬧脾氣,他的消息來源就只有來往不斷的客人了。
“顧氏最近很亂啊,聽人說好像內部鬥爭的很厲害,顧家和尤家好像鬧翻了。”
“顧氏?我只聽說他們冬季新品延期,前幾天才發佈,市場調研的滿意度也並不高。”
“我也不太情緒具體,不過顧氏最近人員流動挺大的,很多入職沒多久的新員工都辭職了,走得非常急,跟有人要吃了他們似的。”
“有個瘋瘋癲癲的紗布怪人跑到顧氏鬧了一通,吵着要找顧崇,我也是聽朋友說的,小喬,你復工了?”
幾個客人下來,談喬聽得雲裏霧裏,恨不得親自去看看情況。
不過再後來,常來的客人也被下了封口令,明令禁止和夜鳴館的移動花瓶溝通沒必要的事,談喬又只能無奈將目標放在新來的不懂規矩的人身上。
某天上午,離夜鳴館營業時間還早,其他人都在睡覺。
盛昭這幾天神神祕祕的,大清早就出去了,到晚上都沒回來,一樓只有談喬自己在無聊地擺弄酒杯,門口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沒見過的男人邁進了主廳。
“還沒...”
談喬轉過頭,剛想提醒,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珠一亮,興致勃勃地湊了過去。
“帥哥,聊天嗎?免費。”
齊子墨:“...”
仔細看了看眼前人的五官,齊子墨在手機裏翻找出一張雙人合照又比對一番,在談喬從雀躍到逐漸迷惑的視線裏,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齊子墨上來就開門見山地問:“盛昭呢?”
“盛昭?”
談喬愣了愣,下意識把他當成了衝頭牌而來光顧的客人,高漲的情緒一下子就淡了下去,眼神裏甚至帶了點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敵意。
“他這幾天都請假了。”垂下嘴角,談喬老實回答。
齊子墨皺眉:“你們又吵架了?”
“...啊?”
煩躁地扯了扯衣領,齊子墨頗爲怨氣地看了他一眼:“他前幾天說失戀了沒心情工作,人找不到還給我惹了一堆事,是不是不想活了?!”
“...”
想起盛昭的身世,談喬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哥...?”
瞥了他一眼,齊子墨並沒有對這個稱呼有什麼異議。
這段時間盛昭找了各種理由罷工,多數都和眼前這個人有關,齊子墨手機裏還有他倆的合照,盛昭前段時間跟發瘋似的,一會兒抱怨對方眼光差,一會兒又得意洋洋地發來照片顯擺,完全把他當成了發泄口。
但對方不喜歡自己弟弟,齊子墨也能理解。
在他看來,盛昭確實不討人喜歡,招蜂引蝶,嬌氣任性不說,還很會惹事。
“等他回來,讓他滾回家,我有事找他。”齊子墨火大地說。
談喬愣愣點頭,之後齊子墨便毫不留戀地起身走了,走到門口又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才推門離開。
他走後良久,談喬還在原處發愣。
因爲對於齊子墨這個人,劇情中是有所提及的。
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記錯,他找系統又翻了一遍劇情,證實了確實是齊子墨沒錯。
原書停更之前,顧氏正和綺生競爭得如火如荼,並在這場競爭中佔了極大的優勢。
顧氏找人散播了綺生資金鍊斷裂的傳聞,在綺生股票大跌時瘋狂收購,綺生被逼的走投無路,才捉住了當時屬於顧崇戀人的原主威脅顧崇收手。
然後就有了停更前的劇情,顧崇收到了齊子墨的威脅信,輕蔑一笑後,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你要喜歡,就送給你了。”
這是顧崇的原話,他撥通原主的手機對齊子墨說的:“只用他就能換到綺生,倒是我賺了。”
回憶起這段劇情,談喬突然意識到顧崇並不是真正意義上冷血無情的機器人。
他也有在乎的東西,他最在乎的就是顧氏,所以才一直對尤白暉那麼縱容,纔會在公司計劃打亂後,對他的狀況視若無睹,劇情裏纔會無論如何也要弄垮綺生。
或許戰勝綺生從小是他人生規劃的一環。
當初因爲擔心顧母會因爲一隻狗給他規劃好的生活增添麻煩,顧崇幫了原主,當原主的本身存在就是個麻煩,他也能說捨棄就捨棄。
...好可怕。
談喬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哆嗦。
如果真的和這樣的人he了,才叫生不如死吧。
當天晚上,盛昭是和齊硯一起回來的。
談喬在一樓等到很晚,他趴在桌子上,隔着玻璃大門默默看着院子裏的場景,熬了很久的睏意一點點散卻了。
盛昭摸了摸齊硯的頭髮,好像說了什麼,齊硯點頭,回以燦爛非常的笑臉,畫面看起來和諧得不像話。
主廳沒有開燈,盛昭推門進來時也沒有發現他,直到他們走到樓梯口,齊硯突然張嘴叫了一聲:“盛哥。”
就在這時,趴在桌上的談喬也幽幽開了口。
“盛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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