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撩不動的博愛師尊
談喬的本命法器是一柄細劍,這無疑更考驗他的平衡性,以防萬一,臨出發前一天,他帶着傷勢整整練了一夜,才勉強克服心理負擔,能顫顫巍巍飛在半空了。
但晏明臻看不出來的事情,不代表鳳梧真君察覺不到。
離開九重山一個時辰後,兩人停至附近的青茅村口。
談喬雙腿隱隱打着哆嗦,嘴脣呈白粉色,師尊提議休息時,他真真是差點喜極而泣。
“法器受創後,與主人的聯繫會減弱。”鳳梧緩步走進村莊,溫聲寬慰:“御劍無力是暫時的,無需介懷,我們先在此地稍作修整。”
談喬重重舒了一口氣,但很快顧慮道:“可時間緊迫,臨炎他…”
“紫月真君在臨炎身上下了烙印,他情況無礙。”
談喬佯裝聽懂的點頭,和鳳梧一起踏進了村落。
青茅村是一座人口不足百人的小村落,因爲距離九重山很近,常有修士路過此地,多虧如此,妖獸邪祟鮮少出沒,青茅村的百姓對待修士也異常尊敬。
遠遠瞧見談喬二人的衣着打扮,村子裏玩耍的孩童便匆匆跑去告知家裏的大人,剛走進村子不出百米,談喬便感受到了青茅村的熱情。
前來迎接的無論男女老少,皆用一種敬畏中夾雜憧憬的目光看向他們,尤其是面對聲名在外的鳳梧真君。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他的到來如同神仙降臨,能見上他一面已是天降福澤了,談喬並不理解這種近乎瘋狂的崇拜,主要是他還沒打探到師尊的過往。
一路上,他不動聲色地觀察鳳梧真君,鳳梧嘴邊依舊掛着如沐春風的弧度,淡色的眼底卻澄澈無半點波瀾。
他們只在青茅村歇息了幾個時辰便再次上路。
這次鳳梧真君阻止了他御劍的打算,召喚出一隻已被馴服的七彩文鳥,命談喬馭獸而行。
七彩文鳥體型很小,駕馭一個人已是極限,談喬心中感動,對待自己這個修爲高深的師尊無聲中少了幾分警惕,多了幾分依賴。
接下來一路非常順利,他們停留過幾個村落,直至北洲境內,雪域周邊的寒霜城,這一停便是整整五日。
第六日,將偌大的城池完整逛過一圈後,談喬憋不住了。
臨近雪域,這些天他越發深刻了解到那處有多危險,被障林包裹的絕寒之境,百年妖獸橫行,再這麼拖下去,深陷其中的臨炎不死也差不多了。
“師尊,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客棧內,談喬看着桌上的清淡素食,肚子咕嚕嚕直叫卻沒什麼胃口,鳳梧真君哪哪都好,就是主張食素。
元嬰期的修士早該辟穀,可談喬空有一身修爲,偏偏口腹之慾沒能和記憶一起忘掉。
“不急。”
鳳梧真君睜開雙眼,淡色的剔透眼珠落在談喬臉上,看得他莫名心虛,趕緊塞進嘴裏幾根青菜,吞入腹後才說話。
“…聽說這裏距離雪域入口不足百里,我們現在出發,兩個時辰就能到達。”
鳳梧真君還是那句沉着的迴應:“不急。”
談喬抿抿嘴,不死心道:“師尊,我不懂,臨炎命懸一線,我們爲何要在此處耽擱?”
鳳梧真君不答反問:“這幾天你逛遍了寒霜城,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異常?
談喬細細回憶過幾日的經歷,搖頭道:“沒有…這裏只是比九重山冷得多。”
鳳梧真君溫潤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與縱容,輕輕搖頭:“寒霜城千里之內沒有靈山,城內卻遍佈修士,你可想曾過緣由。”
經他提醒,談喬飛快環視客棧一週,果然身旁皆是仙風道骨的修士。
他腦子空空,根本沒有耐心自己思考,無賴道:“師尊,我最近腦子不太靈光,您就直接告訴我吧。”
“…你啊。”
這次遊歷歸來,平日裏最沉默寡言的徒弟竟性情大變,鳳梧真君怔愣過後,首先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太過疏於關注幾個弟子了。
“雪域深處有一隻修爲深厚的統領級妖獸,半月前,東凰山的鶴谷真君率領衆修士前去討伐,卻並未尋得妖獸蹤影。”
除了搞不清楚設定,談喬腦子其實靈光的很,他瞬間領悟,驚愕道:“…難,難道它跑來寒霜城了?!”
鳳梧真君點頭:“鶴谷真君動用了蛛絲馬跡符,雪狐的蹤跡自雪域向東,一路延伸到了寒霜城。”
難怪…
難怪寒霜城街上行人個個眉目緊蹙,殺氣騰騰。
消息傳出不足半月竟然引來這麼多修士,而且大多是化神境之上高階修士,那妖獸究竟何方神聖?這是做了多少人神共憤的惡事?
所以師尊停留此處,是想順便討伐妖獸?
自己這元嬰境夠不夠看啊,不會被誤傷吧。
思緒發散一圈,越想談喬的臉色就越白,現在功法心法什麼的他統統忘了,除了一身靈力外和凡人沒什麼區別,此刻心中已經有些後悔貿然離開九重山了。
“師尊,那妖獸很兇殘嗎?”爲了自身安危,他詢問起細節:“您說他久居雪域深處,怎麼會有這麼多仇家?”
說起這個,鳳梧真君竟罕見地微皺起了眉。
“所謂妖獸,不過是牲畜身處靈氣寶地,常年爲日月星辰所灌溉,修煉有成後卻爲禍蒼生,雪域的這隻千年雪狐頑劣成性,百年前便曾憑藉化形媚術,誘得東凰山大乘境的嶽鳴真君渡劫前心境大亂後奪其內丹,如今再次出世,只怕又有所圖。”
大乘期的修士被妖獸奪了內丹?
談喬聽得直咋舌:“不是說美人枯骨麼,大乘期的尊長竟然也禁不住皮相的誘惑!”
大乘期可比他師尊境界還高,談喬既輕蔑於那嶽鳴真君的定力,又覺得這千年雪狐果然不容小覷,更打了幾分退堂鼓。
鳳梧真君看出他眼底的輕視,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大乘期的修士,當下修真界也不足五人,當年的嶽鳴真君是何等人傑,若非如此,千年狐妖即便出世也不至於引得界內這般動盪。
“師尊…”
談喬怎麼想怎麼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詢問:“那狐狸要是撞見您,一定立馬夾着尾巴逃命吧。”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桌的男女修士便目光如炬般朝他們轉過頭。
“我不是來殺他的。”
鳳梧真君恍若未覺,指尖緩緩打出一股水流封至談喬肩頭的傷口處:“九重山一直缺少鎮守禁區的妖獸,禁區氣候嚴寒,雪域的妖獸正合適。”
肩頭剛剛泛起灼熱便被壓制了下去,談喬揉了揉肩膀,搞了半天,師尊是來抓苦力的啊。
他不禁又想起寒霜城成百的高階修士,那雪狐絕對不止坑害過東凰山,鳳梧真君這一做法實則等於保下了雪狐的性命,屆時難道不會引起諸多修士衆怒?
果然,隔壁的男女修士爲此怒目而視,不過師尊說不定有自己的考量,談喬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朝食之後,鳳梧真君回房修煉,說是要捉妖獸,他卻一直不緊不慢的,反而像在等待什麼。
而談喬失了憶,怕亂修煉走火入魔,只能繼續在寒霜城打轉。
寒霜城比青茅村大的多,起碼十倍有餘,地處兩洲交界,寒霜城的人流量非常大,這裏的凡人對於修士雖然敬重,但也不算過火。
不止凡人和修士,城內還有很多喜歡僞裝成人形的靈妖。
因爲氣息純淨,修士即便識破了箇中身份,也不會出手斬殺,氣息是區分靈妖和妖獸的依據,不傷及靈妖在修真界則是不成文的規定。
城內的集市裏有很多新奇玩意,最近正值元宵佳節,入夜後,街頭張燈結綵,百姓熱情洋溢地慶祝節日,白日裏肅殺的修士被氣氛所感染,氣場都跟着放鬆了幾分。
談喬無所事事,一臉好奇的在街頭閒逛,中途竟被一名素未謀面的女子強塞了鴛鴦香囊。
就在他呆立不知所措的時候,身旁販賣面具的小販突然出言調笑:“香囊暗解,羅帶輕分,道長真是好福氣。”
就算沒有記憶,豔詞談喬還是能聽懂的,他羞惱回頭瞪向小販,結果反被對方晃了眼。
那小販一襲鬆鬆垮垮的紅衣,墨發肆意披散着,穿得比道旁的花燈還要紅豔,對比其他商販,生意卻很是蕭條。
直面對方臉上的笑容狡猾的狐狸面具,談喬語氣冰涼:“別亂說話,我根本不認識她!”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道長真是不解風情。”
小販依舊笑吟吟的,花詞一套又一套,聽得得談喬眼角直抽,恨不得施法堵住他的嘴。
難怪就他攤前蕭條,這人衣冠不整就罷了,還根本不會好好說話!
心中窩着一股火,談喬走到攤位前,伸手擺弄起幾副都是狐狸樣式的面具:“東西粗製濫造,爲人倒是油嘴滑舌,和這狐狸倒沒什麼兩樣!”
被這般奚落,那小販竟也不生氣,反而懶洋洋地倚靠在桌邊,拄着下巴說:“道長倒是眼明心亮,買一副面具吧,道長這般花容月貌的,出門在外可要小心爲妙啊。”
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可小心的,被用形容女子的詞語點評外貌,談喬一個抽氣,硬生生被氣笑了。
“你一個凡人竟擔心起修士來了!”
“得罪得罪。”小販敷衍道歉,隨後伸手在前揮了揮:“道長沒帶錢就移步吧,別影響我這凡人做生意。”
雖然沒有直說,但那姿態語氣分明就是在驅趕他,話過來就是’滾遠點’!
自打失憶以來,談喬從來沒喫過這麼大的癟,人人都說這世界實力爲尊,他反而被個凡人暗諷又嫌棄的,一點元嬰修士的尊嚴都沒有。
要知道在這裏,即便修士殺死了冒犯自己的凡人也不會有什麼後果,前幾日他剛瞧見過活生生的事例!
“你認識我?”
努力剋制住心底的怒火,談喬認定失憶前,這小販應該是自己的仇家,不然哪來這麼大膽子。
豔紅衣衫的小販偏了偏頭,似是在投過面具的縫隙打量他的臉,如墨髮絲在晚風中蕩起弧度,在色彩鮮豔的彩燈之下竟顯得有些靡麗。
須臾之後,他才仰面打了個哈欠,淡淡道:“不認識。”
談喬不信,在反覆確認對方身上沒有靈氣波動,就是個凡人後換了個問法:“你是不是來自中州?”
九重山地處中州,路過的村落幾乎都知道他這個鳳梧真君弟子的名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麼一瞬間,談喬感覺狐狸面具上的笑容淡了許多。
“中州?中州前有岳陽,後有鳳梧,果然人傑地靈,就是去一趟好麻煩。”
小販修長瑩潤,完全不像一個雕刻師的手。
說話時,他的手指輕輕拂過面具,不但動作繾綣,聲音也變得甜膩,猶像是在撒嬌一樣嬌聲抱怨。
“中州太遠了,我一個來自雪域凡人,和方纔的女子一樣與道長素未謀面,何來認識之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憨憨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kvizhzhcluc60瓶;言寺水登10瓶;6263瓶;灼灼其華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