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撩不動的博愛師尊(12)
最終,他們定下表面公平的賭約,如果談喬贏了,陳雪山得到一千塊靈石外加臨炎的道歉,如果臨炎贏了,妖獸就暫時由他看管。
或徒弟受利或擺脫狐狸,明明是個無論輸贏都有利自己的賭約,談喬卻無法開心起來。
系統:不要…牽扯…
越是煩心的時候就越能碰到煩心的事,談喬火大地錘了兩下腦袋:“什麼啊吵死了!難道是那蛇妖的鬼魂鑽我腦子裏去了?!”
系統:我…不…
談喬:“閉嘴!再出聲我找師尊收了你!”
攻略主角攻的事怎麼能讓主角攻知道,知道談喬話不多假,縱使無比交集,系統還是閉上了嘴。
時隔近四十年,兩個老冤家又要鬥法的消息很快就傳變了九重山。
令九重山弟子頗感意外的是,這次的戰爭源頭竟然不是鳳梧真君,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弟子。
接下來一個月,談喬告訴自己贏了最好,輸了也不虧,並抱着這樣的想法度過了七天。
第八天的時候,臨炎再度找上門,兩人短暫會晤,隔日晏明臻到水華殿拜訪,驚訝發現自己的小師弟竟開始奮發圖強了。
“他說都是同門不想傷我,到時點到爲止算了!”
碧水劍虛空揮舞出幾道劍勢,凜然劍氣擴發而出,打散了常年縈繞在水華洞府的淡淡雲霧。
談喬憤然舞劍,招招兇戾:“他還說狐狸都斷定我贏不了,賭注什麼只是順便,本來就打算跟他回去!”
“…師弟,你氣什麼?”
沒聽懂他的怨處,不想新衣服被殃及,晏明臻躲在遠處不解道:“你失了憶,現在只有基礎劍法算得上熟練,定是打不贏臨炎啊。”
談喬練劍的動作一滯,手腕中途調轉個彎,下一道劍氣迎面朝晏明臻掃去。
“你來幹什麼!別煩我!”
幾十年的時光足夠晏明臻摸透師弟的脾氣,他沒往心裏去,反而跨進了庭院:“他說的沒錯,點到爲止是爲你好,到時候被打下臺不更丟人麼。”
“你到底站哪邊的!”談喬忍無可忍了。
晏明臻做了個且慢的手勢,逐字逐句的給他分析。
“師弟,輸了比賽不但能丟掉雪狐這個麻煩,還不用去琅琊福地涉險,臨炎就是故意氣你的,別說一個月,就是再一年你也不一定打的過他。”
談喬狠狠咬牙:“我可以用修爲壓制,我比他高出一個小境界。”
晏明臻搖了搖頭:“沒什麼用,何況三年前臨炎靈玉他們去了紫遊林,聽說摸到了你殺的那隻五百年蛇妖的老巢,搞回了不少好東西。”
彷彿親眼見到了蛇妖的珍寶窩,晏明臻神情豔羨:“五百年的大妖啊,肯定有殺手鐗!他被那狐狸惑得五迷三道的,君子成人之美,你就和他點到爲止吧。”
按理說蛇妖老巢的戰利品應該有談喬這個殺妖者一份,奈何他當初傷勢過重,只能立刻回到九重山治療,從而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談喬記不得殺妖的事,所以對於戰利品也沒有太過在意,比起那個,更讓他胸口發悶的反倒是晏明臻後面的話。
…成人之美?
怎麼就是成人之美了?
明明是臨炎的單相思,狐狸長得那麼妖孽,這輩子迷上他的人多了,連岳陽真君都未得正果,憑什麼自己就要成就臨炎?
難道就因爲他昨日所說和雪狐的百年緣分?
那根本就是他自作多情!
談喬想了想,沒告訴晏明臻臨炎和狐狸幾十年前就認識了,否則他怕不是要說這兩人就該天生一對!
“我不!”
“嘿!”晏明臻急了:“你和他置什麼氣,還真舍不下那千年修爲的小徒弟了?他可是揍過師兄我的!”
談喬眼神一晃,趕緊否認:“怎麼可能!我們有仇…對了!我還得搞清楚怎麼和他結下的仇怨!”
沒錯,那麼多謎題擺在那,他自然是不能讓盛昭走的!
晏明臻有些懷疑話中真僞,不過與他無關,很快就拋在了腦後:“算了,反正你也打不過臨炎。”
“…”
又練了半晌劍,談喬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問:“師兄,聚靈珠有什麼用?”
晏明臻一愣,飛快翻出腦子裏的存貨。
“聚靈珠是匯聚儲存靈氣的珍貴寶物,下界一共沒有幾顆,你問這個做什麼?”
“臨家是不是有一顆?”
“西洲臨家?臨炎的本家?”晏明臻疑惑地點頭:“有是有過,但他家那顆七十年前不久被盜了麼。”
談喬追問:“被誰?”
這次晏明臻足足回想了半刻鐘才忽地拍拳。
“我想起來了!不就是被一隻雪狐妖麼,不會是九重山這隻吧!”
說罷,他好像徑自串聯起什麼一樣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什麼結契,原來臨炎那小子是要討債啊!”
還真不是。
談喬默默腹誹,當年臨家恐怕不止被盜走了聚靈珠,連臨家少爺的春心都一併被盜了。
……
之後的一段日子,談喬日日跟在鳳梧真君身後求教,鳳梧真君本該爲一月後的比試去九重山周圍加強結界,最後被他纏得只能將結界託付給了風乘真君。
然而每當他問起突然苦修的原因,談喬總是支支吾吾避而不答。
“師尊,我和盛昭是不是有過淵源啊?”修煉途中,談喬試探詢問。
鳳梧真君閉目在一旁打坐,面色半點未變。
“三年前,你們在雪域初見。”
“…哦。”
看來師尊也不知道,也是,師尊繁忙,時長要去凡間降妖除魔,自然是不知道的。
鳳梧真君睜開雙目,溫聲問:“小喬,可是他於你說過什麼?”
對於一向爲自己着想的師尊,談喬沒什麼可隱瞞的:“他倒沒有說什麼,只是好像很討厭我,像是…很久之前就認識我的樣子。”
在狐狸洞府那幾天,芙弦送來的喫食竟都是他喜歡的,說巧合又不像是巧合。
這麼想的話…盛昭好像也不是很討厭他。
恍惚之間,談喬想起了在雪域的最後一天,當時若不是師尊到來,盛昭到底打算說什麼?
“狐族狡黠,最善於惑亂人心,莫要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鳳梧真君指尖輕擡,一條長長的紅繩自他袖口飄出,纏繞在了談喬的手腕上。
談喬疑惑地擡起手,紅繩很像是之前師尊纏在狐狸脖子上的。
“師尊,這是什麼?”
“定仙結能保護你不被妖魔之氣入侵。”
談喬訝然:“師尊的意思是狐狸會害我?”
鳳梧真君沉默須臾,和聲安慰道:“只是以防萬一。”
…可是如果狐狸想殺他,師尊爲什麼當初會讓他收下狐狸爲徒,還看着狐狸住進他的桃林洞府?
見鳳梧真君再次合上眼,談喬不好追問,只好繼續專心修煉。
然而就在靈氣剛剛在體內運轉一週,鳳梧真君突然又開了口。
“小喬,無論日後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徒弟。”
談喬愣了愣,總覺得這話很奇怪:“…師尊,我不太明白。”
“但願你的因果已了。”
說罷,鳳梧真君御劍而去,談喬沒耐心的性子差點對着自己師尊發作。
什麼啊?怎麼跟他腦袋裏的怪聲一樣說些聽不懂的話!
日後會發生什麼事麼?什麼事會影響到他們的師徒關係。
談喬一點思路都沒有,就在他快無奈放棄猜測時,突然想起了陳雪山的修仙緣由。
有個仙人曾跟他說,三年之後,下界將八方風雨再無寧日?
那時的三年之後…不就是現在麼。
……
轉眼間,日期到了門派比試當天。
九重山方圓百里內縈繞着各方各派的氣息,九重山的弟子還沒比試,數不清的各路觀衆卻先暗中較上了勁。
涉及到進入琅琊福地的人選,九重山作爲下界四大靈山之首,如今又有下界名望最高的鳳梧真君坐鎮,修真界幾乎人人都想目睹一番當代九重天驕的風采。
“要說如今的九重山也是風雲輩出,首徒不幸隕落後,鳳梧真君如今的兩位弟子同樣天資出衆!”
“前有不過百歲便到達出竅期的晏明臻,後有不過半百便出竅期的談喬,妙哉妙哉!鳳梧真君果然神仙下凡,名下弟子皆背天命!”
“紫陽真君名下的臨炎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元嬰期突破在即,還有風乘真君下的林蕭然,斐度真君下的齊全,皆是當代人傑啊!”
半空之中,聞名前來九重山旁觀的諸多修士議論紛紛,西方人羣內側,藍茶好奇地問身旁的大師兄。
“蒼平師兄,我聽說談喬修士仙姿超凡,比之美人圖中的仙女還要秀美三分,是不是真的啊?”
這句話似乎勾起了蒼平的什麼回憶,出神片刻後,他輕輕舒了口氣,拋卻心頭百般雜念玩笑道。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師妹等會兒可不要自卑。”
年齡不過及笄的藍茶鼓起腮幫:“哪有那麼誇張!前些日子師兄還說,三界第一美人是那勾走師祖心魂的狐妖呢。”
蒼平失笑搖頭:“花都有千百種顏色呢,你還小,不懂,等長大了說不定也能變成一朵喇叭花。”
藍茶雙頰嫣紅,似嗔似惱地瞪了他一眼:“師兄果然不正經!”
這次門派比試,九重山的三十九位內門弟子全部參加,新入門的十幾位弟子中,只有陳雪山,盛昭還有孟彩蝶報了名。
第一天除了林蕭然和臨炎等親傳弟子的比試有些看頭外,就屬盛昭戲耍孟彩蝶的一場最精彩。
一隻千年老狐狸也不知多小的心眼,生生把一個小姑娘給氣哭了,知情的幾位真人個個嘴角抽搐,沒眼看完全程。
談喬與臨炎的比試定在第二日下午。
三月的時節,正是初春,地處中洲的九重山上除了雲霧潮溼,氣候溫度都算宜人。
鳳梧真君正在跟談喬囑咐什麼,臨炎聽不清楚,也無心去聽,他遙遙望向立於臺下少年模樣的盛昭,心中千迴百轉,最終化作了贏過談喬的決心。
臨炎竭力收回視線,深吸了一口氣。
他今日有兩場賭約要贏,一場和談喬的,另一場則是和盛昭的。
七十年前,一襲紅衣的盛昭從鋪滿月光的窗戶闖到臨炎眼前,手中緊緊握着那顆臨家世代守護的聚靈丹,十三歲的他沒能攔下對方。
自那夜之後,雪狐再不見蹤影,臨家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落千丈,父親一夜白頭,將家族寄託在他身上,命他感悟天地,日後走出一條自己的修仙大道。
然而,他所感悟的大道盡頭卻浮現出了一張豔色撩人的臉。
有美人兮,過目不忘。
…如果他的大道註定止步於此,臨炎只想要一個答案,當初能讓盛昭捨命也要救活的人,究竟是誰?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只要贏過談喬,盛昭不但會考慮和他結契,還答應告訴他那個人的名字。
這是他魂牽夢繞七十幾年的心願,如果談喬識相,點到爲止的認輸就算了,否則就算殺了對方,他也要贏!
…如晏明臻所說,就算談喬再潛心修煉一年,可能都比不過臨炎。
火系靈根的臨炎一招一式都極爲兇猛,熾熱的火星使得長虹劍的劍身幾乎橙紅,談喬以氣御劍的功力並不熟練,他無視臨炎的攻勢,直接選擇持劍近戰。
化了形的水氣便是冰晶,在馭物騰於半空的衆多修士眼裏,一赤一藍的兩道身影看似你來我往不分伯仲,實則長虹劍自始至終遊刃有餘,根本沒有發揮出全力。
相比之下,不足半刻便以氣喘吁吁的談喬已經落了下風。
“師弟,不如到此爲止吧。”看向談喬臉頰滲血的傷口,臨炎出聲相勸。
談喬低垂着頭,原本整齊的頭髮被風吹的有些凌亂,鮮紅的血滴順着他的臉頰一點點滴在地上,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你爲什麼非要和他結契。”沒有回答臨炎的話,他看着冰霜凝結的劍尖,輕聲問。
兩人相聚不遠,擂臺四周設有一層結界,只有分神期以上的修真者有意傾聽才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臨炎下意識看向正面無表情旁觀的盛昭,古銅色的皮膚難得泛起點點紅暈。
“這就是我的大道。”
“僅是如此?”
談喬根本不信會有修真者的大道是與妖獸結契,若是動了情,結成道侶不是更好。
彷彿知曉他心中所想一般,臨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道侶隨時可以拆散,結契卻是不死不休,我的大道僅是如此,但我悟出來了,你呢?”
長虹劍明明凌空而立,那一瞬間,談喬卻彷彿被它穿透了心脾。
“…我?”
臨炎目光灼灼:“失憶之前,你不求長生,不求大愛,修道之路都在鳳梧真君腳下,現在呢?爲什麼偏要妨礙我的大道!”
當年,聽說雪狐避世前最後接觸的人就是鳳梧真君,臨炎因此才放棄與家族相鄰的點蒼山,不遠千里奔赴中洲九重,沒想到拜師時卻被談喬陰了一把。
如今,談喬竟再一次擋在了他的大道前。
“莫不是真如傳言所說,三年前師弟被擄後,曾與雪狐曖昧不明,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師弟爲何還能活着回來?”
說起此事,臨炎雙目更冷。
當初他奔赴雪域尋找盛昭,好不容易再見,沒等說上幾句話,盛昭便將他打飛至了百里之外的崖底,爲什麼談喬卻毫髮無傷?
就連拜師時,盛昭選擇的也是談喬…難道是依靠着他那張欺詐性十足的憐人臉蛋?
想到這,臨炎將目光落在了談喬那張甚至被凡人編纂出話本的臉上。
此刻那張完美無缺的臉被長虹劍劃破一道滲血的傷口,樣貌也大打折扣,偏偏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在外人眼裏,恐怕他就像欺負弱小的惡毒修士吧。
臨炎自嘲一笑,遲遲等不到談喬的回答,長虹劍再度暴起,凌空而刺,他手中也憑空多出一條蛇皮製成的長鞭,帶着破空的霹靂聲橫掃向談喬面門!
“師弟還不認輸麼!”
談喬慢半拍從思緒中抽神,只能竭力後撤幾步,完全躲閃已來不及。
鞭尾再次劃過他已然受傷的右臉,火辣疼痛感立刻傳來,與此同時,擂臺下的鳳梧真君和盛昭面色皆是大變。
那鞭子上氣息,是蛇妖的東西!
他們所覺不錯,三年前臨炎與幾位師兄師姐在紫竹林最終找到了蛇妖的老巢,這條鞭子便是收穫之一。
“若是繼續下去,我可不會再留情了!”
臨炎不知道談喬身負蛇妖的媚毒,見對方被擊到後便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只覺心中不耐。
【小喬,認輸!】
比試中途不允許外人干預,無數雙眼睛盯着,鳳梧真君無法打出靈泉壓制媚毒,只能傳音入耳。
然而臺上的談喬卻好似聽不見一般用力晃了晃腦袋,再度提起碧水劍迎上。
【小喬,不要胡鬧!認輸!】
當長鞭再一次劃破皮膚時,談喬狠狠咬破了舌尖,轉頭看了盛昭一眼。
…什麼是大道,他悟不到,也從沒想過領悟,臨炎的大道是什麼跟他也沒關係,他只是不能讓狐狸離開洞府而已!
一個月後狐狸就要鑽進琅琊福地,等到出來後又要鑽進兩界之門,如果就這麼放他走了,哪裏還有機會問清事情的緣由。
到底是有解不開的深仇,還是另外的關係,他死也要搞清楚。
…如果非要說的話,這就是他的大道!
長鞭呼嘯抽過小腿,談喬被迫單膝跪在地上,胸口炸裂般鼓動,急促而滾燙的呼吸幾乎將皮膚灼傷。
他緩緩擡頭看向臨炎,在對方錯愕的眼神裏,微微扯了扯嘴角。
“多謝師兄,我悟到了。”
……
接下來的交手,談喬顯得越發僵硬笨拙,面色如同被潑灑了染料一般豔紅欲滴,時間久了,饒是場內修爲最底下的孟彩蝶都覺出了不對勁。
對上談喬那雙水汽氤氳明顯動了情的眸子,臨炎心中暗暗詭異,他從未聽說蛇皮製成的鞭子會有這等功效。
可事已至此,如果談喬不認輸,他根本不可能停手。
臨炎咬牙道:“你是想死還是想在各位同道的眼皮底下醜相百出?”
他實在想不通談喬在發什麼瘋,寧死也要和他較勁還是堅信出事前鳳梧真君來得及出手?!
不過很快,臨炎就知曉了答案。
就在他耐心耗盡,一鞭將談喬抽飛至擂臺邊緣時,圍觀修士皆面露動容之色,卻也知道不能干預,唯獨一個人走上了前。
“談喬,下來。”
面容不過十五六的少年表情陰沉如水,站着在擂臺旁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趴在地上的談喬,直到他顫顫巍巍爬起身。
無數遍蛇妖氣息的疊加,早將媚毒的效果累積到了爆發的極限,談喬的大腦宛若一團漿糊,卻仍反射性地退後了一步。
“你走出來,我才能碰你。”少年臉色懾人,話音卻柔和非常:“談喬,過來。”
眼前的景象已經模糊混沌,聽覺還勉強沒被熱浪吞噬。
舌尖早被咬的傷痕累累,談喬含糊不清地開口:“你…還要和他結…契麼…?”
…不對,他明明想問的是狐狸會不會跟臨炎回去。
雖然看不清楚,但談喬隱隱感覺到盛昭似乎壓抑什麼般深深呼了口氣。
“不結,再不過來,我就走了。”
啪嗒!
碧水劍掉落在地,談喬朝前踉蹌走了兩步,終是虛脫一般軟倒向前。
暫時壓制媚毒的方法有兩種,一是師尊的靈泉之水,而是境界高於蛇妖的內丹氣息。
邁出擂臺,鳳梧真君的水流還未飛至,談喬便選擇了後者。
看着擂臺下不躲不閃,任憑談喬貼上嘴脣的盛昭,臨炎眼底猩紅一片,手中的長虹劍傳出陣陣顫鳴,半晌之後,終是無力地頹然垂落。
他還未知曉七十年前那人的名字,如今竟好像也不用知曉了。
七十年後,竟又有一個人,斬斷了他的大道。
…………
月華如水,夜色無邊。
十三歲的臨炎自牀榻上撐起身,傻了一般看向悄無聲息出現在牀邊的人。
“你…”
饒是渾身浴血,衣衫狼狽,對方的容貌仍玉盤明月都無法比及,恐怕月上的嫦娥也只能比之三分。
“你是…月亮上的神仙麼?”臨炎天真恍惚地問。
“我是妖,最喜歡喫吵鬧的小孩,所以閉上你的嘴。”
盛昭只淡淡掃了他一眼,便重新注意回屋外的追兵。
屋內瀰漫着濃郁的血腥氣,都是那人帶進來的,臨炎看向他的手心,忍不住說:“那顆珠子是我家的。”
盛昭沒理他。
“你拿他做什麼?”
盛昭還是沒理他。
“姐姐,你拿它做什麼?”
“…小崽子,閉上你的嘴!”
得到迴應,臨炎眼睛亮了亮,他雖然怕死,但一根筋的性格卻是自小如此。
“你是要偷走聚靈珠嗎?我爹會生氣的。”
“你們道士不自詡修善修德麼。”
像是想起什麼笑話,盛昭勾了勾脣,嘴角溢出一抹譏誚:“我拿這珠子去救人,你爹說不定還要感恩戴德。”
臨炎雖然年歲不大,心智卻足夠成熟,視線移至盛昭鮮血淋漓的腹部,他不知爲何突然想起昨日學堂上老師教導的內容。
“你傷勢這麼重,一定會死在我爹手裏,如果你願意和我結契,我就保護你。”
臨炎心中暗自慶幸,如果盛昭早出現一日,他都說不出這個無與倫比的提議。
“死?”
誰知聞言,盛昭突然笑出了聲,一張笑臉秀麗脫俗,好似新月清暈,又如花樹堆雪。
然而很快,如畫的眉眼便由嘲弄漸化爲悽戚,誤闖此處的妖,忽地跳入夜色消失不見。
紅衣拂過窗沿,只留下一道暗色的血跡,至今還刻在臨炎的心畔。
“我不怕死,只怕救不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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