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七章 大朝會 一

作者:堵上西樓
昭化二十三年八月十九!

  因爲皇上不再上朝而停止了近二十年的大朝會,在這一天破天荒的再次開啓。

  這是一個令整個京都都極爲震驚的天大消息。

  這對於滿朝文武而言,當然更是個了不得的大事!

  京都的百姓們自然將這場大朝會與這些日子裏的那個傳言聯繫在了一起,便覺得人生如夢世事如棋。

  他們在翹首期待的等着看熱鬧,當然對於未來的局勢也有着諸多的猜測。

  他們最希望的是這個文采驚才絕豔的皇長子能認祖歸宗,甚至能成爲寧國的太子!

  倒不是他們明白於李辰安的本事,而是覺得這樣的故事簡直就如那些戲文,能好看一些,也能讓這單調平凡的生活多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至於有人擔心未來這京都會亂……亂就亂唄,再亂這日子還能差到哪裏去?

  已經喫糠咽菜了,若真亂了,指不定還能亂出一個新的未來。

  總比而今這要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氣強上少許。

  就算自己因亂而死,至少後人還能有過上好日子的希望。

  於是,許多百姓便將希望寄託在了這位皇長子的身上,期待着這場大朝會的召開,也期待着從宮中傳出好的消息來。

  對於滿朝文武而言,雖然所有人事實上都已猜到了這場大朝會的內容,但也還是希望能夠聽皇上親口說出來才覺得這事能夠落地。

  落地的意思是,真與假無須再去揣度。

  未來路,也無須再抱有任何幻想。

  該和李辰安戰鬥的,那就做好戰鬥的準備。

  該站在李辰安身邊的,那就不需要再瞻前顧後。

  所以,這是一場至關重要的大朝會!

  它關乎着許多人的前途生死,它甚至還關乎着寧國未來的國運!

  所有的文武大臣們在這一天都早早的起了牀,三日未去宮裏的姬丞相,今兒個一大早也起了牀。

  在侍女的服侍之下,他梳洗了一番,仔細的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飯,而後站在了一面鏡子前。

  他看着鏡中的這張老臉。

  額頭上還鼓着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青包。

  他看了十息,眼睛徐徐眯了起來,因爲那青包格外礙眼。

  寧知行來過相府,他已知道這是李辰安所爲。

  那個從廣陵城而來的小東西,他似乎正在露出他的獠牙。

  老夫……定會打斷你的獠牙!

  還會打斷你的脊骨!

  就算你是皇長子,又如何!

  他轉身,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朝服,帶上了他的護衛,上了馬車,向皇宮而去。

  上朝開的是皇宮的南側門。

  所以,所有的官員入朝,都得走上朱雀大道。

  此刻還是寅時,但朱雀大道上已有了不少的車駕。

  這些當然都是去參加大朝會的那些官員。

  他們抵達朱雀門的時候宮門肯定還沒有開,但他們依舊早早的去了。

  姬相一系的這些官員,當然是想要看看姬相,畢竟自從中秋夜相府被莫名的炸了之後姬相再未曾露面。

  姬相可是他們的主心骨。

  這令他們的心裏有些忐忑。

  雖然相府也發出了消息,告訴他們相爺無恙,可聽說那是天譴,就算相爺無恙,若是受了驚嚇……畢竟相爺而今年過花甲,他還能不能站起來撐住這越來越低沉的天?

  唯有親眼所見,他們的心裏才能踏實。

  所以需要去的早一些,若是見着了姬相,也好聽聽姬相對這事的看法,也好更加清楚對李辰安的態度。

  而別的少部分官員則是想要看看李辰安。

  這個而今名動京都的少年郎,其實真正露面也就是在中秋文會的那個晚上。

  他有上過載道樓。

  只是那時候他在一羣參賽的學子之中。

  那時的他還沒有皇長子這麼個身份,在那人羣中就並不顯得光鮮,所以載道樓上的許多人,當時並沒有注意過他。

  可就在那個晚上,他卻令許多的官員記憶深刻。

  不僅僅是皇上言語間隱約表明的他的身份。

  也不僅僅是他那驚才絕豔的十六首詩篇。

  關鍵在於他隨後而爲的那三件驚天壯舉!

  這,纔是朝中隱忍的那小部分官員們所看重的!

  這叫膽識!

  如果他就是個尋常人,這般膽識可謂之草莽。

  但如果他再有一個皇長子的身份……有詩仙之才,還有過人之膽,這便是文韜武略皆備的大英雄!

  草莽可欣賞,英雄則可追隨!

  尤其是在而今寧國的亂局之下,在這朝中的污穢之中,他們渴望能有一個讓他們馬首是瞻的大英雄,能夠在他的帶領下撥亂反正重整朝綱,還廟堂之清明,給寧國以安寧。

  所以,這一小部分官員們來的也很早。

  畢竟,這是他們爲官數年以來看見的第一縷曙光。

  或許微弱,卻終究有了追隨的方向。

  皇宮南門依舊關着。

  南門旁邊有一排給官員們等候早朝歇腳的房舍,這裏涇渭分明的站成了三個圈!

  左邊人最多的是姬泰一系的官員們。

  他們今兒個破天荒的很是沉默,沒有了以往高談闊論的模樣。

  右邊的人比較少,他們今兒個卻很是激動興奮。

  只是他們的聲音依舊很低,卻難掩他們的期待之情。

  中間還有爲數不多的幾個官員。

  他們的手攏在袖子中,不言不語,或昂首望着夜空中的那繁星,或垂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他們不喜不悲,因爲他們早已失望,失望透頂,再不會將希望寄託於某個人的身上。

  哪怕他是皇長子。

  在而今的環境之下,他又能怎樣?

  李文厚就站在中間的這人羣的外面。

  吏部侍郎齊文君這時候從右邊那羣人裏走了過來。

  他是齊國公的長子,齊知山齊知雪兄弟二人的父親。

  他看了看李文厚,“應該高興纔對!”

  李文厚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齊兄……他不該來京都的!”

  “可已經來了。”

  “是啊,所以,接下來……這京都的秋,就愈發的涼了。”

  齊文君微微一笑,“終究得經歷這樣的秋,甚至還得經歷大雪的寒冬……我倒是期望這場寒冬的到來。”

  “……會死很多人的!”

  “死就死吧,他不是在文壇說過這樣一句話,”

  “人,終究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齊文君看向了李文厚,“若非得一死,那就讓我們死得重於泰山,只要能換取寧國的一個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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