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6章 三炷香
鬼市之主，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整個鬼市都在鬼市之主的控制之內，此地鬼靈，不論各自有多少神異能力，但歸根結底，力量的源頭卻都是源自鬼市之主。
鬼市之主知曉鬼市的一切，自然清楚林辰他們的行蹤。
就是不知道，他突然想要與林辰見一面，是爲了什麼。
“前頭帶路”，林辰走到那紙人面前。
紙人僵硬的點頭，臉上那笑容實在是詭異，十分滲人。
紙人動了起來，腳步僵硬的帶着林辰走進了廟宇之中，廟宇內，到處都是冥紙飄落，看得林辰都是一愣一愣的。
他對冥紙可有些應激。
體內仙心都微微跳了跳。
廟宇算不得恢宏，不過卻很詭異，整整齊齊擺放着的紙人，都是濃妝豔抹，尤其是臉頰的兩道腮紅，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紙人在前頭帶路，一路帶着林辰他們來到了廟宇的偏殿。
在這裏，有重重白幡不停舞動着，但卻並非器物，每一杆都是鬼靈。
它們在這裏，形成了某種鬼道的場域，讓林辰都感覺十分的不適。
“主人就在那裏面，公子您請進”，紙人侍候在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來都來了，即便真有什麼危險，此刻逃走也來不及，當下林辰也不耽擱，徑直走入偏殿之中。偏殿規模不大，裏面也沒有供奉什麼神像，不像是廟宇。
不過卻有三炷香點燃，三道白煙凝而不散，嫋嫋往上升，直至虛空某處便會被一種神祕力量截斷，像是被一口吸掉。
這算是很形象的一種吞食香火的行爲，純粹的字面意思。
林辰收回向上看去的目光，隨即微微行禮，開口道：“前輩尋我何事？”
三炷香開始晃動起來，白煙搖曳，其中邊上的一道白煙徐徐散開幾分，竟然從中出現了一隻眼睛，正注視着林辰。
而另一邊的白煙，則是化作一隻耳朵，在傾聽。
緊接着，中間那道煙也開始變化，化作一張嘴。
這裏的鬼靈，還真是個個詭異，那紅妝已經是讓林辰驚歎，甚至有些悚然，這鬼市之主卻也不遑多讓。
而且林辰甚至無法確定，眼前這三炷香是不是就是鬼市之主的本體。
鬼市之主冒出了口眼鼻，這纔開口，“小友光臨鬼市，不知那紅妝可有爲小友解惑？”
“算是吧，聊了一年壽命的”，林辰道。
鬼市之主輕笑一聲，一年陽壽，這麼小的生意鬼市一般不做。
“前輩邀我前來，可是能夠爲我解惑？”林辰則開門見山的問道。
鬼市之主呵呵笑了兩聲，“紅妝能力很強，她所知道的基本上就是鬼市能知道的全部了，當然，我作爲鬼市之主，倒的確可以補充一二。”
“代價呢？”林辰問道。
林辰並不喜歡被吸取陽壽，即便他現在的陽壽，遠非同境可比。“你先聽聽，然後再考慮是否付出代價”，鬼市之主卻是呵呵一笑。
這倒是讓林辰有些奇怪，看來，這鬼市之主對他亦有所求。
“前輩請說”，林辰笑道。
“你問紅妝的三個問題，我也沒有準確答案，只能做一些補充”，鬼市之主道，“那個老酒鬼，很不簡單，他有能力避開說我們鬼市的耳目，所以紅妝纔會對他一無所知。”
“而我，曾與他一起喝過酒，所以知道一些，我能說的是，他可是個狠角色，你，最好小心一些”，鬼市之主道。
林辰默然。
老酒鬼來歷神祕，實力更是難測，到現在林辰也不知道究竟是碰巧遇上了，還是對方有意與他接觸。
如果是後者，那就有些恐怖了，單單對方能夠預料到這樣的相遇，並且提前做準備，已經是十分驚人的事情。
畢竟就算是駱寥狂，也無法準確鎖定林辰的位置。
當然，林辰也從未天真的以爲對方只是個嗜酒如命的酒鬼，更談不上信任，心中自然有着戒備。
只不過現在鬼市之主這般告誡，林辰對老酒鬼的警惕更深了幾分，對方估計比他所想的，還要強大不少！
“關於不死天皇，他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已經站在了天外神土的頂峯，而且是頂峯之中唯一一個沒有成爲天神部衆的存在，據我所知，他應該還在五號陸塊”，鬼市之主道。
這確實讓林辰眸光一閃，不愧是鬼市之主，這情報可比別人準確多了。
“他沒有成爲天神部衆嗎？”林辰眼睛微眯。
不死天皇被古之天皇擊敗，最終進入神幕之後，怎麼看都像是不死天皇無法擊敗古之天皇，所以想要藉助天神的力量得到蛻變，以求更進一步。
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成爲天神部衆。
這倒是讓林辰高看了一眼。
“他估計與天神達成了某種協議，比之天神部衆，算是在天神心中有着幾分地位的，畢竟，天神部衆只是天神的狗嘛”，鬼市之主呵呵笑道。
林辰沒想到鬼市之主的嘴巴也這麼毒。
不禁笑了笑。
“還有呢？”林辰問。
“至於那位熾天使，紅妝雖說是猜測，但基本是對的，估計就是跟神料工坊有關”，鬼市之主道。“他們想做什麼？”
“當然是製作新的神料，近來神界還算太平，而且越來越多天神反感流放這種方式，所以這天外神土的神料，是在減少的，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時間已久，問題也會隨之顯現。”
“所以，他們想要用香火神明，製造神料？”
“一種嘗試吧”，鬼市之主道，“當然了，這只是未雨綢繆，現階段而言，還是不斷有天神被流放到天外神土的，況且，萬一神界又到了亂世，神料又開始增多也說不定。”
“畢竟，人間璀璨到來，預示着一個紀元又要開始走向終結了，其影響必然觸及神界。”
林辰聽着，倒是明白了烏列被擒住的理由，這麼看的話，即便露西尋到了烏列，說不定也已經晚了，對方已經成了神料。但不管怎麼樣，方向差不多也就定下了。
不死天皇在五號陸塊，烏列在三號陸塊，這分別是不死天后和露西的目標，而林辰自己，鬥獸塔的白薇還是需要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另外就是一號陸塊的神榜六人了。
與這六人的淵源從神榜出世就已經開始，直至現在，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也該有一個了結！
林辰心中梳理接下來的行動，一面則是開口問道：“這些消息對我確實有用，那麼前輩又想要什麼呢？”
鬼市之主呵呵一笑，那煙中的眼睛眨了眨，緩緩說道：“聽聞你們得罪了牧竹，在確定牧竹的所在。”
“這是爲了避開她”，林辰蹙眉，強調了一句。
“對，我的意思就是，你們或許可以去海市蜃樓找找她的麻煩，最好是能夠破壞他們的行動”，鬼市之主道。
這對在哪了？
林辰嘴角扯了扯，只好道：“這是強制的代價嗎？”
“並不是，僅僅只是建議而已”，鬼市之主道。
“那我拒絕”，林辰道。
他完全沒有繼續去招惹牧竹的必要，這太危險了，而且也並沒有什麼收益，與他的目標不符。
“先聽我說完”，鬼市之主卻不緊不慢的道。
那倒是一開始就把事情說完啊。
林辰無奈，靜待下文。
“你可能不知道海市蜃樓之中有什麼，我可以告訴你，那裏面有一把刀”，鬼市之主道。刀！
林辰眸光頓時一閃，眼睛也逐漸眯了起來。
鬼市之主不至於無緣無故提到一把刀，而林辰進入天外神土以來，印象最深的就是極磁天井以及火山岩漿之下的那兩把刀，兩把超越了逆天九轉，不知具體品級的恐怖兵器。
這麼說，那海市蜃樓之中也有一把類似的刀？
更有甚者，其實這些刀是有着關聯的不成！
林辰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前輩不妨說得更加具體一些”，林辰沉聲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啊，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重要的信息，相信你會很感興趣”，鬼市之主呵呵笑道。
林辰無言，只是等待下文。見此，鬼市之主也只好道：“類似的刀，一共九把。”
九把刀！
林辰腦海中無異於驚雷炸響。
鬼市之主則是自顧自的繼續道：“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現在牧竹和墨師所謀劃的，就是從海市蜃樓之中把那把刀取出來。”
“海市蜃樓這地方，難以靠近，無法進入，但若是進入其中，那把刀反而是比另外的刀更容易得到。”
林辰定了定神，沒有第一時間迴應，他蹙眉，狐疑的看着鬼市之主。
“前輩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林辰問道。
“海市蜃樓裏頭那把刀的能力有些特殊，要是被鬥獸塔得到，駱寥狂想要拿捏我就變得很容易，我必須阻止這種情況的出現”，鬼市之主坦然道。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說出了實情，或者說，是否說出了全部實情。
但不得不承認，鬼市之主把林辰拿捏了，林辰聽到九把刀的時候就已經不淡定。
因爲這跟九天斬神訣的九把劍，或許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炎君不可能憑空創造出九天斬神訣這等不可思議的功法，興許有着靈感的來源，一代代完善，最終在炎君手中徹底完成。
林辰過去也曾想過，會不會有九天斬神訣的前身亦或者雛形存在於世。
如果有，他自然想要獲取，這或許可以成爲九天斬神訣這非此即彼的結局的突破口。
但鬼市之主爲什麼提及這個。
他憑什麼認爲九這個數字，能夠讓林辰另眼相待！他到底什麼來頭！
“小友考慮得如何？”鬼市之主笑呵呵的問道。
“好”，林辰也乾脆，沒有廢話。
鬼市之主呵呵一笑，顯然對這個結果滿意，他道：“既如此，你們的行蹤我們就不賣了，幫你們封存。”
艹！
敢情鬼市兩邊做生意，當真奸商！
“當你想要了解別人行蹤的時候，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這不是常理麼”，鬼市之主笑道。
林辰也不爭辯，當下便道：“若是無事，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你去吧”，鬼市之主道。
如此，林辰退了出去。紙人在外守候，見林辰出來便再次開始引路，似乎沒有它的指引，林辰都走不出這廟宇似的。
偏殿內。
三炷香依舊在燃燒，三道嫋嫋升起的白煙卻是緩緩相合糅雜在了一起，隨即在那團白煙中浮現一道身影，是一個白衣男子。
洋洋灑灑的冥紙飄落了下來，詭異，不祥、陰森。
鬼市之主伸手，從半空中抓來一張冥紙，放在身前仔細的端詳着。
雖然這廟宇中到處都是冥紙，慘白嚇人，但眼前這張冥紙卻跟別的有着些微的不同，鬼市之主乃是此地主人，他當然清楚這張冥紙並非因爲他而出現。
嫋嫋白煙中，他的眼神變得十分的複雜。
似乎想要將冥紙撕碎，卻又似乎，想要將它好好珍藏。
“罷了，罷了，且看看吧，看看你的選擇”，鬼市之主嘆息一聲，他最終還是沒有將那片冥紙撕碎，將它小心的放在香案上。
隨即，鬼市之主如煙散去，三炷香的三道煙再度恢復如初，嫋嫋升起的煙柱，在半空就會突兀消失，如被吞食。
從廟宇出來，紙人恭敬行禮，隨即便化作火團成了灰燼。
林辰再回頭看去，廟宇近在咫尺，但他卻知道即便再踏足其中，恐怕也走不到剛纔那座偏殿了。
這鬼市，這鬼市之主，皆不可思議！
隨即林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仙心在跳動，比起平日裏要顯得不安分。
“蘇蘇，那鬼市之主與你有交集嗎？”林辰呢喃。當初登天一戰，人間的英豪悉數戰死了，但既然無面鬼可以活在鬼國，並且開始擺脫渾噩，重新恢復，那麼要別的什麼人也活了下來，並非不可能。
只是鬼市之主的表現要比無面鬼平靜許多。
是因爲認定蘇蘇乃是人間的叛徒嗎？
還是說，他並非蘇蘇當年的同伴，只是一同登天的人間強者？
“怎麼樣？”冷凌見林辰出來，連忙上前問道。
鬼市之主，無比神祕，見過他的人太少太少，冷凌自然從未見過。
而且向來是有人有所求而求見鬼市之主，如這般鬼市之主親自相邀的，冷凌還從未聽聞。
林辰斂了斂心神，呵呵一笑，“沒什麼，大概是覺得紅妝太菜了，看不下去，所以把剛纔的問題又重新給瞭解答。”冷凌輕哼一聲，這話他要是信了纔有鬼。
當下也不再詢問，往外走去。
依舊沿着鬼火，兩人趁夜走出了亂葬崗，而等到天空逐漸泛白，第二天到來，鬼市便消失在褪去的黑暗中，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走吧，去找駱積”，冷凌眼中冷芒閃動。
得到了生命之種，冷凌的道傷會快速的恢復，這次，他一定要殺了駱積！
“先去東方分塔”，林辰道。
牧竹現在不在塔中，那麼那座分塔對於林辰來說，就是空城。
被鬥獸塔通緝的冷凌雖然已經無法帶着林辰進入鬥獸塔，但林辰卻可以自己進去！
這時候不去偷家，更待何時？
“你瘋了嗎，牧竹隨時可能回來，而且，你去分塔搗亂，主塔的強者也隨時可能降臨！”冷凌忍不住道。
根本沒有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在此之前，的確沒有，林辰本也沒有這樣的打算，但現在，既然林辰已經決定去海市蜃樓，那麼自然要拖一拖牧竹的進度。
去東方分塔偷家，林辰能得好處，而牧竹都要因此趕回，無疑是雙贏！
再有一點，林辰也該去看看當時留在那天神少女體內的種子是否開花結果。
林辰對此也很在意。
“不行你就自己先去找駱積”，林辰道。
“你！”冷凌咬牙。
但他顯然無法離開林辰，除了答應，沒有別的路可走。
“你最好別玩出火了！”冷凌道。
“玩火纔有趣”，林辰哈哈一笑，兩人便是往東方分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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