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朝歌
天台上，貓貓看着空中緩慢翻騰的全息巨鯨，眼神稍稍有些渙散。
朝歌，是人類爲了管理整座霓虹城所創造的人工智能，是人類千百年來技術的結晶，高懸於夜空之上，俯瞰着整座由霓虹高樓構築的城市。
“喫點東西吧。”趙括緩緩走了過來，作爲職業者，想要搞點喫的果腹，並不算難。
而且這霓虹城的治安本就堪憂，搶劫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高科技，低幸福度，完全符合了自己對於賽博社會的基本想象。
貓貓吸了吸鼻子，看了看不遠處那藏在犄角旮旯裏的棚屋，然後用指甲打開了一個貓罐頭。
自從成爲妖怪後，他就沒喫過這種合成肉的劣質罐頭了。
可在霓虹城，這卻是一兩個月都難得喫上一次的好東西。
就在這時，雞哥風風火火地衝了上來，嘴裏還喊着：“老大，我們回來啦！”
緊隨其後的小白，尾巴上還抓着一隻和貓貓長得一模一樣的貓咪，正是2359。
被小白抓住的2359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滿是驚恐地看着周圍這羣陌生的生物。
它的毛都炸了起來，像個蓬鬆的圓球，四條腿在空中胡亂地蹬着，嘴裏還發出憤怒又害怕的“嘶嘶”聲。
那模樣彷彿下一秒就要和麪前的敵人拼命似的。
雞哥得意洋洋地晃着腦袋，拍着胸脯說：“老大，你看我和小白出馬，這不是手到擒來嘛！”
小白則晃了晃尾巴，把2359往地上一放。
2359剛一落地，就迅速往後退了好幾步，背弓得老高，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它的小爪子緊緊地抓着地面，隨時準備逃跑或者反擊。
可是，當它看到貓貓慢慢靠近時，先是身體一僵，眼睛瞪得更大。
他，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出現在面前。
隨着貓貓越來越近，2359反而平靜了下來，腦袋歪了歪，一臉疑惑。
若是有一天有個和你長得一樣，甚至連身上氣味都一樣的傢伙出現在你面前，你也會疑惑的。
貓貓走到2359面前，用一種遺憾的目光打量着他。
然後伸出爪子輕輕碰了碰2359的腦袋，“喵”了一聲。
好的，就連聲音，也一模一樣。
2359被貓貓這麼一碰，先是抖了一下，然後就乖乖地站在那裏，任由貓貓打量。
它的眼神裏充滿了好奇和迷茫，時不時地還嗅嗅貓貓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努力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雞哥湊了過來：“買了否冷，又一場真實的相遇。”
“滾開。”貓貓看了雞哥一眼，然後用鼻子蹭了蹭以前的自己。
翌日清晨。
一串數據流出現在1958臉部屏幕上。
作爲機器人的好處或許就在於，不需要鬧鐘，只要提前設定好時間，休息的系統就會自動激活。
20年前通過人工智能維權法案中規定。
每臺機器人的休息時間不得少於8個小時，當然在實際的應用中，機器人們大多擁有10個小時的自主時間。
一天只需要幹14小時的活罷了。
“早上好，2359。”1958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貓貓的頭。
“喵。”貓貓叫了一聲。
“要去上班了，今天還是會晚點回來。”1958轉了轉自己的胳膊，咯吱咯吱的聲響讓他下定了上潤滑油的決心。
“喵。”貓貓看着1958走出棚屋的門，隨後自言自語道：“好夾啊媽的。”
隨後他快速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說來這感覺有些奇怪，自己和以前的自己換了身份。
所以，1958想要的自由究竟是什麼？是人工智能打贏戰爭，獲得全新的地位嗎？
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貓貓突然覺得，自己對1958的瞭解，可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
而此時的1958走出陰暗的小巷。
隨着白天的到來，陽光灑滿了街道。
沒有夜晚霓虹的繁華掩映，他這具破舊的身軀，與周圍陽光照耀的建築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1958邁着略顯沉重的步伐來到輕軌站。
這裏早已擠滿了去上班的機器人，宛如一羣被上了發條的玩偶，在時間的齒輪下機械涌動。
有的機器人和1958一樣，滿身破舊疲憊，身上的零件哐當作響，彷彿稍微一用力就會散架。
而有的機器人則穿着考究的西裝，金屬外殼擦得鋥亮，反射着陽光，顯得格外精神。
輕軌站裏，機器人之間的交流聲、機械的運轉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獨特的交響曲。
1958站在人羣中。
他感覺自己破舊的身軀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像是一件被歲月遺棄的古董。
老古董，失傳之前聽我道聲珍重。
終於，輕軌緩緩駛入站臺。
車門打開的瞬間，人羣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進去。
1958隨着人流擠上了輕軌，找了個角落站定。
輕軌裏，機器人們或站或坐，各有各的姿態。
有的機器人靠在車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有的機器人則低着頭，擺弄着自己的零件。
還有的機器人在小聲地交談着，話題無非是工作的壓力和生活的艱辛。
就在這時，一個人類走了上來。
所有機器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講實話，他們從未在輕軌裏看見過人類的身影。
輕軌門緩緩關上。
一名本已搶到座位的機器人鬼使神差地起身，將座位讓了出來。
而其他機器人也是自覺讓開了一條道路，他們臉上的神色帶着不解，甚至還有一些畏懼，看着面前這衣衫整潔的人類。
1958自然也注意到這傢伙，而且他敢肯定，對方是在看自己。
而且，對方正在朝着自己走來。
1958顯得很安靜，自己作爲一個機器人又能做什麼呢？
他們底層被寫入了不能傷害人類的代碼，而人類卻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他們。
但就在這時，面前這人類忽然伸出手，手心裏，有着一個破舊的齒輪。
他笑着說道：“你東西掉了，應該，挺重要的吧。”
趙括伸手，看着面前的1958。
1958微微一愣，伸出手，有些生鏽的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沒太聽清，還以爲是命運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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