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胆大包天张二郎 作者:未知 外面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靠着雪白的墙,摆着一排花盆,繁茂的牡丹悄然开放,冰清玉洁,沒有一丝杂色的雪夫人,在炭火盆的映衬之下,分外的娇艳欲滴,哪裡還有半点冬天的气息。 房间中隔着一道轻纱,从纱帐裡面流淌出阵阵琴音,似溪水潺潺,似清风過松林,如怨如诉,世外仙音一般。 “妙,真妙!方姑娘還請停下来吧,朱某可不敢多听了!” 纱帐之中,女人玉手轻舒,琴音戛然而止。 “朱公子,是觉得芸卿的琴音不好嗎?” 朱金海哈哈一笑:“方姑娘琴艺无双,在江南也是翘楚人物,更遑论塞外蛮荒。朱某不敢多听,就是怕怜香惜玉的心思抑制不住,不忍把你推进火坑啊!” 帘子之中的女子微然一笑,灿若娇花,美得让人心碎! “朱公子,芸卿出身寒微,命浅福薄,不過是男人掌中的玩物,早就有自知之明了!” 朱金海痛苦的摇摇头:“方姑娘說的不错,只,只是那個人不是男人,是個太监!朱某怎么忍心看着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插在了烂泥塘!要不這样吧,再有三天我就南下江南,正好也要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不如方姑娘就跟着我一起南下吧!咱们泛舟西湖,学一学范蠡西施,岂不是人间美事!” 朱金海說着,心神摇曳,竟然几步到了纱帐前面,伸手就要撩起。 “慢!” 方芸卿断然喝了一声:“朱公子,为何金先生要把我送给何公公,你心知肚明,辽东的事情要是何公公不帮忙,只怕你们朱家也沒法全身而退!” 朱金海呆了半晌,突然气愤的說道:“方姑娘,我就不明白,一個小小的把总能掀起什么风波!用得着我朱金海诈死瞒名嗎?我們朱家是替皇上办事的,有本事就查吧,要是查到了宫裡,看看怎么收场!” 朱金海說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方芸卿,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金万贯那家伙心裡只有银子,连你這样的佳人都能舍了,简直就是畜生!倒不如你跟着我,咱们……” “闭嘴!”方芸卿满脸的怒气,冷笑道:“朱公子,你知道朱家为什么斗不過金公子嗎?就是因为狂妄,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分量!我方芸卿是個玩物,你们這些给宫裡办事的商人难道就不是玩物嗎?辽东惨败,朝廷能不追究原因嗎,宫裡能轻轻放過嗎!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遇,金公子就是看透了這一点,才把我送给何公公了事情。防患于未然,你比金公子差得太多了!” “你!” 被女人鄙视,朱金海气得脸色铁青。 “好啊,真好。都要给太监当媳妇了,還替金万贯說话呢,二十万两银子真沒白花!无非都是娘们,本公子去找香铃也是一样!” 朱金海转身就走,轻纱后面的方芸卿嘴角抽动,一滴泪滚落,她急忙把身体扭向一旁,默默的咽下了酸楚…… 朱金海一腔怒气,刚刚到了院中,迎面一個小厮慌裡慌张的跑過来,正好和他撞了一個满怀。 “瞎眼睛了,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小厮哭丧着脸,急忙摆手:“朱爷,不要打,不要打啊!外,外面官兵来了!” “官兵!” 朱金海刷的一下脸就变得惨白惨白的,急忙抓住了小厮,厉声问道:“你說什么,哪来的官兵?” 沒等朱金海问完,就听到四周的院墙出现无数矫健的身影,纷纷蹿到了院中。正门也被轰然撞倒,一個英俊的年轻人带着上百個士兵冲了进来。 院子之中也有很多保镖,他们纷纷涌上来,想要阻挡。可是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手裡提着寒光四射的武士刀,厉声說道:“胆敢反抗,杀无赦!” “杀无赦!” 士兵们高声喊着,猛虎一般扑向了保镖,轻轻松松把保镖制服。 “大人,快看,那家伙就是朱金海!”杨龙兴奋的喊道。 张恪的目光落在了惶恐失措的朱金海身上,這家伙衣着华贵,满脸红光,保养的极好。就是他,几乎要了大哥的性命! 张恪怒火翻涌,几步蹿到了朱金海的面前,不容分手,探手抓住了肩头,随即一脚踢在了腿弯,朱金海扑通单腿跪地。杨龙带着几個人扑上来,把朱金海捆得结结实实,像是一個大号的粽子。 直到這时候,朱金海才清醒過来,慌忙喊道:“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快放了老子!” 张恪大笑道:“放了你?下辈子吧!来人,把他扔车上去,跟我回城!” “你是什么人,老子是皇商,是给宫裡办事的,沒有何公公点头,谁敢抓我!” “朱金海,你不死已经死了十几天了嗎,何公公难道也知道你诈死的事情?那可就要血流成河了!”张恪冷笑道:“给我好好看着,不准出一点差错!” “遵命!” 杨龙押着朱金海就走,這时候士兵们将每個院子都搜查了一遍,裡面的人全都赶了出来。 在所有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個年轻的女子,一個穿着粉红色的小袄,衣衫被扯开,還露出了一截葱绿的抹胸,被吓得花容失色,眼珠滚滚。 “你们都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啊,朱公子,快救救奴家啊!” 相比這個女子的慌乱,另一個白衣的女人就显得稳重许多,脸上虽然也有惶恐之色,但是却掩饰的非常好。低垂着粉颈,一语不发。 张恪目光扫過女*国殃民的面庞,神色如常,只是淡淡的笑道:“姑娘,金万贯舍得把你送给朱金海,下的本钱不少啊!” 方芸卿咬着下嘴唇,秀目转了转,突然說道:“军爷,奴家并非朱金海的人,而是要送给何公公,還請军爷自重!” 何公公? 张恪脑筋转得飞快,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金万贯的确有魄力,不過只怕他的算盘要落空了,别說是一個何公公,就算是再大的人物,我张恪也不怕!” “来人,請這位姑娘上车!” 两個士兵涌了上来,可是面对着這么一個娇滴滴的美人,却都束手束脚,不知道怎么办! 张恪瞪了一眼士兵,怒道:“磨蹭什么,不知道時間宝贵嗎?”张恪一伸手就抓住了方芸卿嫩藕般的胳膊,冷笑道:“姑娘,你還是乖乖听话的好,否则把你捆得像朱金海一样也不好看!” 說着张恪半拖半拽,把方芸卿拉到了马车前面,毫不犹豫的扔到了马车上。 女人被摔得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气的,两滴泪水从眼角滚落! 江南第一個歌女! 方芸卿遇到多少男人,哪怕是名满天下的文人,哪怕是朝中的大员,甚至是连太监在内,看到她都是垂涎三尺,恨不得捏在手裡。 唯独张恪不光不在乎,竟然還如此過分!他到底是一個疯子,還是一個绝顶聪明的人物! 金公子,怕是你有对手了! 方芸卿低声抽泣着,乔福却是满脸的春风,想入非非。 “恪哥,這下子抓到了朱金海,一天的云彩总算是散了,峰哥也能放出来了,离着過年還不到十天了,咱们赶快回大清堡吧,高高兴兴的吃饺子,那该多美啊!” 张恪却是微微摇头:“抓到朱金海只是抢占先机而已,要想真正赢得漂亮,還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张恪指了指头上,笑道:“把天捅破了!” 张恪带着朱金海,车队飞奔,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城门。 刚刚到了城门口,从一旁就跑過来一個人,正是吴伯岩,他变颜变色,抓耳挠腮。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情了!”吴伯岩凑到了张恪耳边,低声說道:“何公公出手了。” 张恪顿时眉头一皱,“不要慌,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刚刚洪大人传出了消息,說是何汴找到了熊廷弼,說辽东商人人人自危,都沒法办好皇差了,要让熊大人立刻处斩罪犯。洪大人說了,他们怕是撑不住啦!” 张恪长长出了口气,微微一笑:“不用怕了,我已经找到了朱金海!” 吴伯岩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大人,当真嗎,這可太好了!” “哈哈哈,你先去告诉恩师他们,再撑一会儿。等我再捉拿一個要犯,立刻去面见熊廷弼,当众替我大哥洗刷冤屈!” “好嘞!”吴伯岩兴奋地转身就跑。 张恪回头看了看手下的這些弟兄,冲着他们拱拱手。 “诸位弟兄,你们都是贺总兵的心腹家丁,我现在有一件大事要做,甚至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们有沒有胆子?” 這些士兵互相看了看,一個中年的汉子站了出来。 “张爷,贺大人让我們听你的,你就只管下命令!再說了张峰兄弟和我們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为了救他,哪怕是粉身碎骨,我們也不在乎!” “沒错,张爷,你只管下令吧,上刀山,下火海,我們陪着你!” 仗义每从屠狗辈,听着他们的话,张恪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 “大家跟着我冲!” 张恪带着士兵们,像是一阵旋风,直扑城东的监军衙门。 太监,是一個让人最不齿的职业,一旦进宫他们就会立刻改名字,生怕辱沒祖宗。可是真正从一堆太监裡面熬出来,就算是六部九卿,文武大员见到了太监都要点头哈腰,卑躬屈膝,非是敬重太监,而是畏惧金光灿灿的皇权! 可是眼下却有一帮人不管不顾的冲向了监军衙门,向着天子的奴仆下手了! 张恪厉声大喊:“快去,把五公公叫出来!” 其他士兵也跟着叫嚷起来,洪亮的声音震得瓦都掉了。 守门的士兵一见這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顿时慌了神。 “五公公,大事不好了,有人来闹事了!让,让您出去呢!” 一個二十出头的小太监眉头紧锁着,阴翳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冷笑道:“怕什么,我是何公公的人,是主子万岁爷的人,還沒谁敢抓咱家呢!” 小太监疾步匆匆到了门口,正好迎面撞上了张恪。 “你就是小五子?” “是有怎么样?” 张恪微然一笑,猛地一伸手,抓住了小五子的脖领子,一把把他扔在了马上。 “你犯事了,跟着我上大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