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遲來洞房情暖人
軒轅子離惱怒地又咬上了涼月的脣,不過力道輕了些,將剛剛自己咬破的地方細細地吮了吮,然後誘騙似的,低聲道:“總覺得下一次放你走了,你便不那麼容易回來了。顧涼月,你翅膀太硬了。”
涼月嘆息一聲,看着軒轅子離有些迷霧的雙眸,問了他一句:“回到宮裏來,在你身邊,你覺得這樣便好,是麼?”
她不喜歡皇宮,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這一點軒轅子離應該知道,可是他的選擇是什麼呢?是繼續留她在身邊,還是放她出宮?
軒轅子離沒有回答,只是更加擁緊了她。安靜的佛堂裏,檀香縈繞,卻添了一絲凡塵的氣息。心向不了佛,也入不了定,終究還是要在紅塵裏煎熬。
夜慢慢地深了,芍藥看着沒有人出來的側殿,心裏一陣複雜。只吩咐宮人去遠遠守着,不要讓人靠近。
多麼混亂的一個晚上,宴會散盡,使臣回了宮外的使館,羣臣也都紛紛回去了。但是墨丞相,卻是進了後宮,在慈寧宮門口站了一夜。也沒有求見,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慈寧宮的燈火通夜未熄,倒是二更時分,帝王抱着涼月離開了佛堂,回了乾元宮。守着佛堂的宮女雙頰通紅,連忙低聲稟告了芍藥姑姑一些事。芍藥聽着,只搖了搖頭。
都是孽緣啊。
坤寧宮裏的司徒凝呆呆坐在梳妝檯前,也是一句話都不肯說,碧葉過來想伺候她就寢,都被攔下了。三更的時候,她終於擡頭問碧葉:“皇上呢?”
碧葉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那蒼白的臉,低聲道:“皇上……回乾元宮了,主子您還是歇歇罷,天都要亮了。”
回乾元宮了。司徒凝扯着嘴角笑了笑,又問:“是陛下一個人麼?”
碧葉不說話,只低着頭。司徒凝看了她一會兒,也明白了,忍不住大笑道:“終於還是被她得逞了麼?顧涼月當真是好手段,宴會上突然冒出來奪了彩頭,又不知爲何引得帝王追去了慈寧宮。這可倒好,在佛堂苟且,不怕神明怪罪麼?”
話音剛落,碧葉便跪了下來,連忙道:“主子小心,禍從口出啊。皇上也在呢,您這話……”
司徒凝冷哼了一聲,掃了一眼自己的宮殿,淡淡地道:“這裏全是本宮的人,你怕什麼。皇上南巡迴來,心都被那人搶走了一半,本宮還不能怒了不成?顧涼月說得好聽,一心侍奉太后,卻還不是藉着太后的庇佑等皇上回來,好再勾引麼?鬼知道南巡一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陛下剛開始的臉色,明顯是不待見她的。後來離開,也是神色嚴肅,誰知道就……”
一想到軒轅子離與顧涼月在一起,司徒凝的心就被絞得緊緊的。他總是口裏說不喜歡那人,結果怎樣,還不是被那狐媚子給勾走了。男人果真信不得,她當初真該聽了父親的話,可惜了。
“派人去乾元宮守着,有什麼動靜,便回來告訴我。”司徒凝沉聲吩咐。
“是。”碧葉應了,又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終是無奈地退了下去。
漫漫長夜,難眠多少人。
丞相府,封尋一個人坐在漆黑的院子裏,手裏捻着一枚白子,靜靜地摩挲着。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整個人安靜得像一座雕塑。丞相府裏的燈都熄了,可是對於他來說,燈亮或不亮,都沒有什麼差別。
帝王回京了,她在宮裏。封尋動了動,眉宇間終於涌上一絲心痛,只是稍縱即逝,在夜裏更加不清晰。
天快亮了吧,他感覺到了夜露的寒冷,黎明應該也就不遠了。天總會亮的,只是他看不見罷了。
丞相府一片寂靜,慈寧宮坤寧宮亦是。只有乾元宮燭火高燃,溫暖了幾分。
涼月眉頭緊皺,別過頭去不看旁邊這人,身子疼得厲害,話也不想說了。軒轅子離眼裏有些擔憂,看着涼月這模樣,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被子:“到底怎麼樣了,你倒是回答我一聲。”
他怎麼知道她會那麼痛,不是受什麼刑法都不會喊痛的麼,怎麼看起來這麼難受。軒轅子離一個勁兒地扯涼月的被子,想聽她說一句話。涼月被煩得沒有辦法,忍不住惱怒地道:“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麼?”
帝王很無辜,撇嘴道:“看你也睡不着,就是不肯應我。問你是不是很痛,要不要擦藥。”
涼月氣極反笑,扯過被子來將自己裹成一團,悶聲道:“不用了,我要睡覺。”
軒轅子離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將這一團兒抱過來攬在懷裏,閉上眼睛道:“平時要麼冰冷要麼有禮,怎也不見你還有這樣野貓一樣的面貌。爪子想撓人又強忍着,當真可愛。”
涼月伸出頭來,怒視着軒轅子離道:“平時見你要麼嚴肅要麼冷淡,怎也不見你還有這樣禽獸的一面。佛堂那地方是可以亂來的麼?那樣子你讓太后以後怎麼進去?”
提到太后,涼月自己也怔了怔,軒轅子離更是安靜了下來,將頭埋在涼月的被子裏,許久也沒有再說話。
疼愛了自己將近二十年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拋棄的人,還是自己心愛的人。軒轅子離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太后。可是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問呢,他到底是誰,到底是哪兒來的男嬰,替掉了當時的涼月?
可是這些,他該問誰呢?涼月也是受害者,她定然也不知道。那麼其他人……墨致遠麼?軒轅子離想起那人,皺了皺眉。他似乎還在慈寧宮門口守着罷?身爲外臣,本來是不應該這麼晚還在後宮的。可是剛剛布曜來詢問,他還是默許了。
後宮嬪妃要偷龍轉鳳,一個人定然不行。太后的母家又沉寂多年,沒什麼勢力,那麼能幫她的,會是誰呢?軒轅子離想着,突然睜開了眼睛。
墨丞相的妻子傳言中是當年的靜妃很好的閨中朋友罷?那麼有沒有可能,墨致遠知道真相呢?
想起那時常與自己作對的奸臣,明軒帝抿了抿脣。要他去問他,還當真是落不下臉來。
“您又在想什麼?”涼月睜開眼睛,看見沉思的軒轅子離,撇嘴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這樣多,旁人不知,你們幾個當事人都應該是心裏翻天覆地的。但是這個時候,與其多想,您倒不如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應付使臣,以及找到傳播謠言之人。”
軒轅子離低頭,看着涼月有些蒼白的小臉,不禁彎了彎脣,道:“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還挺有賢妻的資質。睡吧。”
賢妻。涼月被這個詞驚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看着明軒帝平和的睡顏。賢妻,妻,不是賢妃,也不是賢后,是賢妻麼……他的意思,是把她當妻子在看?
不,她想多了,涼月搖搖頭,打亂自己這奇怪的思維。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怎麼可能是妻,民間纔有那東西,皇宮裏是沒有的。軒轅子離出宮久了,口誤而已。
兩人相擁而眠,遲來的洞房圓滿,只是兩個彆扭的人,都不見得有太多溫情。
第二天天剛亮,帝王便起身上朝去了。涼月翻了個身,又繼續睡。摘星和攬月悄悄進了乾元宮的主殿,看着自家主子這模樣,當真是又喜又悲。主子回來了,且與皇上,似乎感情更進了一步,這實在是她們都沒有預料到的。后妃不得在乾元宮過夜,這宮規,遇上主子,又自動失效了。
看着涼月眼下的陰影,攬月有些不忍心吵醒她,可是再不起來,皇后宮裏的朝會就遲了。
“主子。”摘星上前,輕聲喊了喊。涼月很快睜開眼睛,看見是摘星和攬月,反應了半天,纔想起這裏是哪裏,以及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嗯,你們把衣服放在這裏,我自己來。”涼月尷尬地看了她們一眼,擁着被子坐了起來。
摘星忍不住偷笑,指了指旁邊的屏風道:“皇上已經命人備下熱水供主子沐浴了。主子既然不需要我們,那我們便在門外等着。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朝會了。”
涼月應了一聲,看着她們出去,便快速地下來清洗了自己,換上攬月拿來的宮裝。身子還有些軟,涼月不禁皺眉。以前練功那麼累,都不見得有這樣難受。後宮裏的嬪妃爲何還要爭着被寵幸呢?
越想越奇怪,涼月搖了搖頭,打開門上了她們準備的轎輦,往坤寧宮而去。皇后應該等她多時了,過去,免不了又是一場脣槍舌戰。只是……哎?走到一半,涼月突然反應了過來,大喊了一聲:“停轎!”
摘星奇怪地看着自家主子,低聲問:“主子怎麼了?爲何停轎?”
涼月抿脣,看着她道:“往慈寧宮走,我是跟了太后的,爲何要去朝會?差點忘記了,這一去,反倒真的是我在利用太后,而不是誠心侍奉了呢。趕緊回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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