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命懸一線只由天
“怎麼會這樣?月主子,皇上怎麼會這樣?”青決紅了眼,擡頭問涼月。
涼月抿緊了脣,呆呆地將自己的手收回來,然後道:“等會告訴你……你快先將他帶進去,找太醫來!”
青決咬牙扛起帝王,同涼月一起進了皇宮。召出了暗衛一起護送帝王回乾元宮,青決眼神深沉如海,聽着涼月將剛纔的事情講了一遍。
十萬兩黃金懸賞明軒帝的命,他分明只將訂單給過顧涼月。那麼,是有其他人想要主子的命了。來得竟然這樣快,也這樣狠。上次乾元宮來刺客的時候他就應該查清楚的,然後便不會讓帝王單獨出行,帝王也就不會像今天這樣……
青決自責不已,軒轅子離的傷太重,他甚至都不敢去試探一下,看他是否還有呼吸。
進了乾元宮,涼月幫忙扶着明軒帝,讓他趴在了牀上。背後的羽箭沒有人敢輕易拔出來,涼月捏着他的胳膊,冰冰涼涼的,半點溫度也沒有。
這個人,真的最討厭了……她好不容易打算相信他,他卻說話不算話,現在若是一拔那支箭,這人便徹底停止心跳的話,她該同誰繼續去找記憶呢?她都決定放棄任務了,不殺他了,可是他卻這樣面無血色地躺在她面前,呼吸都沒有了起伏。
獨孤臣闖進了門來,一身也被那大雨淋得溼透。看着牀邊的涼月,他一頓,接着便被帝王的模樣給驚得三魂都掉出去了。
竟然受這樣重的傷!獨孤臣走上前去,看了看那羽箭的位置,臉色沉得難看,二話不說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包括涼月。
雕花的木門在面前合上,涼月靜靜地看着那門發了會兒呆,側頭問青決:“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青決臉色白得和帝王沒什麼兩樣,死死地捏着手裏的劍,啞聲道:“皇上有上天的眷戀,不會有事的……”
涼月認真地點點頭,全心全意地相信了青決。裏面那人是真龍天子,還會有上天的庇佑呢,不怕不怕。
“顧涼月,去把你大師兄叫來!”殿裏傳來一聲慌張的低吼,驚得涼月心裏一跳,隨即應了,飛快地轉身往外跑。
對啊,大師兄是鬼醫,與獨孤臣合作的話,就一定能救回軒轅子離了對不對?涼月慌忙地往宮外跑,大雨已經徹底將她淋了個透。宮門處還有守衛要阻攔,青決飛快地跟了上來,拿出令牌,並且給了涼月一匹馬。
“我很快回來。”涼月上馬,眼神灼灼地看着青決道:“你告訴你家主子,在我回來之前,他敢有什麼事情,我下黃泉也會同他算賬!”
調轉馬頭,一聲長嘯,涼月極快地消失在雨幕裏。青決愣愣地看着,心裏堵得厲害。
“轟隆——”驚雷乍響,雨下得沒完沒了一般。顧涼月遠去無影,乾元宮裏那位又生死未卜,這兩人的情路坎坷至此,上天又爲什麼不能給他們一次圓滿?
和安公主也趕去了乾元宮,幸而沒有驚動宮裏其他人,但是軒轅衝雨收到消息,也從雕心城裏趕了來。他們的皇兄命懸一線,可是似乎,他們根本做不了什麼。
“怎麼樣了?”和安公主看着推門出來的獨孤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箭的位置讓我不敢輕易去拔,而且他失血太多,傷口再不包紮,估計會是失血而亡。”獨孤臣臉色第一次這樣難看,衣袍上都染了帝王的鮮血,鐵青着臉道。
“血……我與皇妹可以過血給皇兄啊。”軒轅衝雨眼睛一亮,扯着獨孤臣道:“我們是親兄妹,血應該可以共用罷?你儘管取就是,只要能保住皇兄的命,抽乾我的血也沒關係!”
軒轅凌蘭也點頭:“我的血也可以。”
獨孤臣眉頭鬆了鬆,將他們兩人帶進了主殿內室。軒轅衝雨拿出隨身的金蠱,也不用割傷口了,直接沾了一點帝王的血,讓蠱識得了,然後將自己的手伸了進去。
可是,金蠱沒有反應,壓根不吸他的血。
軒轅衝雨急了,低喝道:“有血緣關係的人應該絕對可以纔對!爲什麼會這樣?”
軒轅凌蘭走過去,看了那蠱,雖然有點兒害怕,但是也將自己的手指伸了進去。
還是沒有反應。
軒轅衝雨沉了臉色,靜靜地看了那金蠱一會兒,側頭看着獨孤臣道:“好奇怪,爲什麼不行?上次皇兄爲涼月過血都可以,我們至親兄妹,竟然不行。”
獨孤臣心裏也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道:“血那東西古怪得很,你先不要想這個,讓外面的人都進來試試,總要先保住帝王的性命纔行!”
軒轅衝雨回過神,連忙拿着蠱走到門口,讓侍衛和宮人一個一個地試,也找到了一兩個能過血的,便帶回了主殿爲帝王過血。
另一邊,涼月快馬飛奔,很快便到了雕心城。沒錯,他們原來是在雕心城住着的,因爲涼月莫名地很喜歡這個地方。封尋在希望書院附近買了宅子,說以後能順便讓那撿來的棄嬰上學堂。
跌跌撞撞地推開大門,涼月直接往亮着燈的屋子而去。推開門,奶孃正抱着那小嬰兒哄着,夏清風則是坐在一旁看書。聽見動靜,擡頭看着她這滿身狼狽,夏清風皺眉道:“怎麼回事?”
“來不及了,路上再說!”涼月拉了夏清風就走,把旁邊的奶孃喜娘嚇了一跳,懷裏的小不點兒便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步子一頓,涼月看着那啼哭的嬰孩,不知爲何心裏有些不忍。可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再晚點,軒轅子離很可能就沒命了!
“喜娘,明日雨停了,便帶小少爺來國都找我們。”夏清風不慌不忙地吩咐了一聲:“直接去丞相府即可。”
喜娘呆呆地應了,看着兩個人一陣風似地出去,只能不斷安撫着懷裏這位不停啼哭的小少爺。
“他是因了救我才這樣。”涼月騎馬飛奔,前面更快的是夏清風。一路走,一路便傳音說着發生的事情。夏清風聽得沉默,也聽出了涼月語氣裏的焦急不安。不過數日,她還是愛上軒轅子離了罷。
輕嘆一口氣,夏清風問涼月:“若他這次能活下來,你當如何?”
涼月一怔,抿脣道:“不知道,只是,我似乎欠了他良多。”
夏清風聞言,搖頭道:“你不欠他的了,你們至多算是抵平。他若命大能活下來,你就大可將往日的記恨放下了。”
涼月紅着眼睛,臉上溼噠噠的全是雨水。聽了這話也只是沉默,更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一身長裙盡溼,風一吹,整個人都快涼到了骨子裏。涼月抿脣,用了極短的時間,便跑了一個來回。青決還在宮門口等她,看見兩人順利回來,眼裏的光芒又亮了一些,連忙帶他們進宮。
軒轅衝雨找了十個人替帝王過血,所以失血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可是他背後那羽箭,刺的是左邊的背部,沒有人敢亂拔,獨孤臣也不敢。
夏清風推門進來,看見裏面這情景,連忙走過去察看軒轅子離的傷口,那羽箭萬分熟悉,看角度和力道也知道是誰射出來的。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這箭應該是貫穿了心臟,說句不好聽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活得下來的。
而且,時間已經過去這樣久了……夏清風輕輕伸手,探了探帝王的鼻息。
微弱得可以忽略。
“我來拔箭,索性這樣的箭我拔過不少,尚算知道怎麼拔才最好。”夏清風側頭看着涼月,頓了頓,道:“但是他仍舊有八成的可能會死,而現在他尚且還有意識,你們可有什麼話要說?”
一旁的和安紅了眼睛,撲在帝王的牀前死死地看着他。皇兄那麼厲害,那麼無所不能,怎麼會只過了幾個時辰,便毫無生機地躺在這裏了?
“皇兄……”淚落了下來,軒轅凌蘭伸手抓住軒轅子離的手,心裏太難受,索性便哭了出來。她這一哭,大殿裏的人心裏頓時都悲慟起來。
獨孤臣抿了抿脣,走過去將和安抱了起來,任她將眼淚全往他身上抹,只低聲道:“留一點時間給冰塊兒罷,我的肩膀借你。”
軒轅凌蘭一愣,壓住了哭聲,埋在獨孤臣懷裏狠狠地抽泣着。她的皇兄,從小到大對她最好的皇兄,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誰還能對她那樣好?
軒轅衝雨捏着蠱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涼月頓了好久,終於走了過去,看着軒轅子離冰雕一般精緻的臉,搖頭道:“師兄拔箭吧,對這樣不能迴應的人有什麼好說的。我有很多話,但是想他醒來再告訴他。”
夏清風看着涼月的眼神,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示意他們都退後,伸手握住箭身,微微朝下傾斜了一點,快速地將箭拔了出來。
鮮血噴涌,箭頭的倒鉤帶了血肉出來,濺在帷帳上,一片豔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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