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甜纔怪018
漫長的靜謐,使得玄關處的感應燈悄聲熄滅。
鞋櫃前的兩道身影,被濃墨般的夜色無聲地吞沒。
江述許久才從顧知薇那句話裏回過神來。
內心異樣的動盪,令他很不適應。
靜默的黑暗中,他遲疑猶豫很久。
畢竟,他從小獨立慣了。
從兩歲半開始獨立入睡,後來二十二年的時間,他也一直都是自己睡覺。
最重要的是,江述也不確定,顧知薇讓他陪她睡覺,是單純睡覺,還是……
思及此,江述動了動微微發癢的喉結,低沉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寂靜:“……怎麼個陪法?”
他話落,玄關處的感應燈復又亮了起來。
抵在他頸窩的顧知薇,呼吸已經均勻,許久也沒有應答。
江述靜等了片刻,沒能得到迴應,便篤定顧知薇又睡着了。
江述想,剛纔她說的,應該是醉話。
只不過,聽顧知薇剛纔要求他的語氣,似乎很堅決。
就在江述沉思之際,靠在他肩上睡着的顧知薇重重的嘆了口氣。
似乎做了什麼夢,她幾欲貼上他脖頸的嘴動了動,囈語了什麼。
噴灑出的溫熱呼吸掃過江述肌膚時,帶起一陣細密的癢意。
也正因如此,江述收斂了思緒。
他維持着單膝蹲下的姿勢,直接打消了給顧知薇穿上拖鞋的念頭。
大手幾經嘗試,將顧知薇長裙的裙.擺往上提了一些,好讓她的腿能自由舒.適地分.開。
隨後他兩隻手也終於在女人後.腰和臀.下找到了合適的位置落定。
江述抱着顧知薇站起身,在冷白燈光交織出的光霧裏,腳步沉穩地朝玄關盡頭走去。
睡得酣然的顧知薇就像一隻樹袋熊似的,懶散且充滿依賴地掛在男人身上。
隨着男人邁開腿,沉步上樓,她垂在他腰身兩側的腿像兩條綿.軟的雪.白綢緞,在穿廊的夜風裏慣性蕩着。
半道上,江述還抽空抓住顧知薇無意識往下滑落的手,掛回他肩上。
隨後手掌落回她背上,以防她後仰摔倒。
到了顧知薇臥室門前,江述單手抱穩她,騰出手開了門。
直至進了臥房,將顧知薇輕放在她柔.軟粉.嫩的大牀上,男人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房間裏的燈打開後,江述先幫顧知薇關上了通往陽臺的落地窗,然後拉好窗簾。
做完這些,江述看了眼躺在牀上後自己翻了個身側臥,身體蜷縮成一團的顧知薇。
想她穿着禮服睡覺,一定睡不好。
所以他自發去主臥自帶的衣帽間,給顧知薇拿了一條睡裙。
只不過眼下,他面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顧知薇叫不醒,她這個情況,完全沒辦法自己換衣服。
那該怎麼辦?
……
時間悄寂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述才做了決定。
顧知薇沒辦法自己換衣服,便也只能他幫她換了。
爲此江述心裏有過許久糾結。
思想在“夫妻關係”和“男女有別”之間反覆橫跳。
許久江述才下定決心。
啪——
臥室裏的燈滅掉了。
全遮光的窗簾也擋住了窗外涌入的月光,室內只剩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一聲“滴”響後,臥室裏的空調被打開了。
片刻運作後,冷氣徐徐漫出,與一室寂靜交融,然後蔓延。
江述摸黑握.住了顧知薇纖細的胳膊,儘量避免觸.碰她的肌.膚,幫她脫.下禮服。
但儘管江述小心翼翼,隨着顧知薇不安的亂動,他冰涼的指尖還是會不經意從她燙.熱的肌.膚刮過。
江述只能儘量避免,蹙着眉,動.作急.切起來。
越着急,越出錯。
江述的食指戳到了顧知薇後.腰,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意外觸.碰都要重。
被戳的顧知薇似是因爲他指.尖的涼意哆嗦了一下。
隨後靜默的黑夜裏,朦朧響起女人醉醺醺的嘟囔:“別.摸.那兒……好涼……”
顧知薇的聲音嬌.滴滴.的,聽得江述莫名耳.熱。
歸根結底,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成年男人。
何況指尖觸碰到的是顧知薇凝.脂般的肌.膚,絲.滑又細.膩,實在很難不讓人心生旖.旎。
不過江述心裏很清楚,這份異樣感,只是單純的男.性對女.性產生的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並未因此生出什麼非.分.之.想,依舊只想着,趕緊替顧知薇換好睡裙。
又幾分鐘過去,衣服終於換好了。
江述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隨後摸黑去開燈。
臥室裏很快重回光明,躺在牀上的顧知薇似乎還被突然亮起的燈光刺激到,皺了下漂亮的眉,翻身把臉埋進了香.軟的真絲被裏。
江述朝她看去時,後知後覺地發現,顧知薇身上的睡.裙好像穿反了。
蕾.絲邊的V領本該在前面,此刻卻嚴.絲.合.縫地貼着女人潔.白.如.雪的薄.背。
“……”江述沉默地盯着趴在牀上睡着的顧知薇看了片刻,決定將錯就錯,不去調整睡裙的正反了。
只不過她頭上的髮飾……
他最終還是上前去,替顧知薇卸了下來。
不僅如此,江述還將燈光調到暖色調壁燈模式,打了水來,將顧知薇抱到枕頭上躺好,爲她擦臉、擦手。
做完這些,男人又下樓去拿了醫療箱上來,幫顧知薇處理了腳後跟的磨傷。
每一件事,他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做得很好。
期間江述的動作一直很輕柔,安睡的顧知薇,並未有半分醒來的跡象。
而做完這一切的江述,拉過了被子替她蓋好,又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一些,怕顧知薇醉得半夜踢被子,着涼。
時間悄然流逝,江述忙完時,已經過了零點。
就在他從牀畔直起腰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他的。
來電顯示是薛盛。
江述立刻將鈴聲調成了靜音,然後看了眼顧知薇。
見她似乎沒有被吵到,他才準備離開,去屋外接聽電話。
誰知,江述起身之時,牀上的顧知薇突然動了一下。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伸了過來,猝不及防地碰到了江述撐在牀.畔的手。
不僅如此,女人還伸出小指勾住了江述的小拇指,勾得緊.緊的。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
江述未來得及反應,左手小拇指已經被顧知薇勾住了。有一股輕微的力道,拉扯着他,似是不打算放他離開。
江述愣神了片刻,認爲顧知薇應該是做夢了。
他嘗試着抽出小拇指,卻被顧知薇的指節纏.得越來越.緊。
於是他放棄了離開,妥協般將左手搭在了牀沿,任由女人勾着他的小拇指入睡。
隨後,江述在牀前地毯落座,趕在手機震.動結束前接聽了薛盛打來的電話。
主要是怕這麼晚了他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薛盛打電話給江述,確實有正事。
有幾個工作上的問題要請教他。
江述側身坐在地毯上,一手給顧知薇勾着小拇指,一手拿着手機,認真給薛盛解答疑難。
寂靜的房間裏,男人打電話的聲音低沉徐緩,像冬日裏清冷的雪落在人的耳朵上。
那聲音傳到了顧知薇的夢裏,她的夢境變成了一片茫茫白霧。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述解答了薛盛的所有問題。
他欲掛斷電話,然電話那頭的薛盛顯然不知道他這邊的情況。
聊完了工作,便順其自然跟他聊起了私事。
“對了阿樹,你知道武哥他們家公司也在競爭‘巡天一號’探測器AI技術合作這個項目嗎?”
這件事,薛盛也是今晚才得知的。
本來在晚會上就想和江述提的,奈何一直沒機會。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不管怎麼說,他和祝彥武、包遠飛還有江述,都是大學四年一起經歷過風雨的好兄弟。
祝彥武家的金恩科技要跟他和江述所在的創異科技競爭同一個項目,竟然半個字沒跟他們提起過。
在此之前,祝彥武早就知道薛盛跟着導師進了創異科技研發部。
薛盛沒有對他們有任何隱瞞,包括創異科技競爭“巡天一號”探測器這個項目這件事。
結果祝彥武卻藏着掖着的,進了自家公司的研發部門不說,還要和他成爲競爭對手。
重點也不是競爭關係,而是祝彥武的隱瞞。
這讓薛盛心裏很不是滋味,總覺得,他和祝彥武之間,只是他自己單方面把祝彥武當兄弟而已。
於是薛盛想到江述。
因爲據他所知,江述和祝彥武的關係應該是他們四個人裏最鐵的。
他想問問江述是否知道這件事。
事實證明,江述也不知道。
“所以武哥連你都瞞着?”薛盛略詫異,“我還以爲你們之間沒有祕密呢。”
畢竟祝彥武曾經說過,他和江述是高中同學。
他們高一的時候,江述那副清冷的性子,惹怒了不少男同學。
大家覺得他不好親近,私下裏都覺得他很裝B,再加上女生們和老師們都很喜歡江述。
男生們自然對他意見頗大。
所以高一開學沒幾周,江述便被同年級一幫男生堵了。
當時祝彥武剛好經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江述打了一架。
因爲那一架,祝彥武和江述都被請了家長,也因此,祝彥武順勢和江述成爲了朋友。
“那以後我們跟他可就是競爭對手了。”薛盛嘆了口氣:“阿樹,你會不會對武哥手下留情啊?”
電話這頭,江述未曾猶豫,淡聲回了薛盛:“尊重對手,也尊重自己。”
聽他這麼說,薛盛明白了,也心安了。
忍不住笑了一下,調侃他:“不愧是你啊,阿樹。上了‘戰場’連武哥當年的相助之恩也不念了。”
薛盛說的“相助之恩”,正是高一時,祝彥武幫江述打架那件事。
其實這麼些年,江述在學業上給祝彥武的幫助,早就足以抵消那份所謂的“恩情”。
這些薛盛他們都是知道的。
眼下他拿這件事調侃江述,也是知道以江述的秉性,根本不會介意。
果然,江述聽完薛盛的調侃,沒什麼反應。
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靜默,薛盛斂了笑,乾脆換了個話題:“對了,聽說你老婆喝醉了?”
“她怎麼樣,沒大礙吧?”
江述聞言,視線落回了睡着的顧知薇身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沒事,她現在已經睡着了。”
薛盛哦哦兩聲,半開玩笑的語氣繼續:“阿樹,你說你都結婚了,是不是該抽空請我們喫頓飯,官宣一下?”
“也讓我跟老包,正式認識一下你老婆啊。”
“畢竟以後大家免不了要見面的,早點熟悉一下比較好吧。”
電話裏,薛盛的話音剛落。
江述這邊,勾着他小拇指的顧知薇忽然收緊了手指。
似是他剛纔講電話吵到她了,她不安穩地週期了眉頭,看上去隨時都要醒來的樣子。
江述下意識屏住呼吸,沉默了一會兒。
待電話那頭的薛盛等得快要不耐煩時,才聽見他壓得很低的聲音。
“以後再說。”
江述言簡意賅。
但這個答案卻也並非敷衍應付薛盛而已。
他認真想了下,如今他和顧知薇之間都還談不上熟悉。
帶她去見自己的朋友,總覺得有點冒昧。
電話那頭,薛盛還想說什麼。
卻被江述搶先了:“不說了。”
他怕再說下去,顧知薇真的要被他吵醒了。
所以跟薛盛打過招呼後,江述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電話那頭被迫終止通話的薛盛:“……”
他雖然知道江述不通人情,但他一向挺有禮貌的,行事說話也很沉穩淡定,從容不迫。
怎麼今晚感覺他掛電話掛得有些急。
後來薛盛想了很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江述現在是已婚人士!
這大半夜的,總不可能和他這種孤家寡人一樣閒不是。
掛斷薛盛的電話後,房間裏恢復了之前的靜謐。
暖色調的壁燈下,江述維持着側坐在地毯上的姿勢,靜靜等顧知薇自己鬆開手。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
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江述維持着同一個姿勢,身體各個部位,都感覺到了難以忽視的麻意。
尤其是側坐在地毯上時,他的左腿半盤着,一直壓在下面。
局部血液循環受壓,他整條左腿都麻了,跟木頭鑲上去的一樣。
站起身時,江述感到了針刺般的酸爽,長眉不由蹙緊。
他最後看了睡熟的顧知薇一眼,轉身一瘸一拐地朝門外走去,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針尖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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