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甜纔怪038
秋風掃過,細如絲線的雨便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吹進了涼亭裏。
顧知薇和程江南打了招呼，裹着浴巾，頭頂毛巾,便往涼亭外跑。
她離開時,恰好和進入涼亭避雨的趙方焰擦肩而過。
兩人視線對了一眼,趙方焰朝她笑了笑，眼裏放電,一如既往改不了喜歡給美女拋媚眼的惡習。
顧知薇當然也記得他,想到創異科技週年晚會上的事，她便沒給趙方焰什麼好臉色。
打心底裏對他這種輕浮浪蕩的男人避之不及。
趙方焰：“……”
他隱約感覺得到,顧知薇對他似乎沒什麼好感。
但想到之前自己對她的所作所爲，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確實有夠招人厭的。
這麼一想,趙方焰也理解了顧知薇的冷淡,不與她計較。
顧知薇離開後,進入涼亭的趙方焰兩手揣兜，似有意又似無意地站在了程江南旁邊。
其實程江南身上也被雨打溼了，裹了浴巾，自己正慢條斯理地擦拭着。
他並不認得趙方焰，但是剛纔看見趙方焰朝顧知薇拋媚眼輕慢地笑,程江南當時便多看了他兩眼。
這會兒,兩人莫名並肩站到一起。
起初他們誰也沒講話，但後來程江南想到男人剛纔的輕浮行徑,忍不住蹙起眉頭,心裏實在是過不去那道坎。
於是,幾秒鐘後,程江南的視線默不作聲地轉到了身旁的男人身上。
巧的是，趙方焰也扭頭打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
“……”
視線相接的一秒，兩個大男人雙雙陷入沉默。
沉默了好一陣，彼此的視線轉爲狐疑。
最終，還是趙方焰先開口：“先生你好，我是顧知薇小姐老公的……同事。”
自我介紹時，趙方焰臉上揚着淺淺笑意。
但在介紹自己和江述之間的關係時，他稍微有些卡殼。
本來是想介紹說自己是江述的朋友的，但仔細一想，他們應該算不上是朋友。
所以話到嘴邊，趙方焰生生拐了個彎。
介紹完，趙方焰又道：“你認識她老公嗎？叫江述的那個。”
程江南會意過來，點了下頭：“見過。”
他和江述照過面，但是不熟悉。
因爲程江南也是江述的姐姐江靜月的初中同學。
“原來你知道啊。”趙方焰一臉恍然，然後似笑非笑地將程江南上下打量了一番：“知道人家結婚了，還湊那麼老近，不合適吧，兄弟？”
程江南：“……”
他從趙方焰的語氣裏聽出了揶揄不屑。
程江南知道，他指的是之前他給顧知薇擦頭髮的事情。
其實他說的沒錯，的確不合適。
所以程江南沒有過多解釋，沉聲道：“你說的是，謝謝提醒。”
“我以後會注意的。”
趙方焰笑容微僵，沒想到這男人這麼好說話，看上去好像他剛纔所做的一切，皆是無心之舉。
反倒是他多慮了，還顯得特別的小題大做。
而且沒等趙方焰回過神來，程江南也指出了他剛纔的問題：“先生也是，既然知道顧知薇是有夫之婦，也請收斂一些。”
他說得含蓄，卻指向明確。
趙方焰很快便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他剛纔和顧知薇碰面時，習慣性拋媚眼放電那檔子事。
一時間，趙方焰哭笑不得。
他稟性如此，回國後一直沒改過來，實在是天大的誤會。
自從知道顧知薇是江述的老婆以後，趙方焰便對顧知薇沒了任何念想。
他是浪蕩成性，卻也知道，有主的不能碰的道理。
“先生對江太太還真是關注有加啊。”趙方焰隨口說了一句。
程江南的臉色微微一沉，看向他的視線變得凌厲了些：“哪裏，不過是受人所託而已。”
“哦，受人所託啊。”趙方焰沒再多說什麼，笑了笑，視線看向別處。
恰好，他手機響了。
江述給他打來了電話。
趙方焰看見來電顯示是江述時，愣怔了幾秒。
隨後他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好笑地接聽了電話：“喂，江副組長，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指教啊？”
電話那頭的江述：“……”
他剛看過了趙方焰在微信上發給他的照片。
照片裏，顧知薇裹着白色的浴巾，乖巧地站在亭子裏避雨。
她身後還站着一個男人，正低垂眉眼，面色溫和地給她擦拭頭髮。
雖然是隨手拍的照片，但抵不住照片裏兩人高顏值的衝擊，令那張照片看上去格外養眼。
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下意識覺得，他們很登對。
江述當時並沒有想這麼多。
他只是看見照片的第一時間，就覺得不太舒服。
後來又想起顧知薇醉酒時對程江南讚許有加，他心裏便越發的不是滋味兒。
再後來，江述便於百忙之中給趙方焰打了這個電話。
直到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他也沒想明白，自己打這個電話是出於什麼緣由。
所以當趙方焰調侃完江述後，兩人之間沉默了數秒。
搞得趙方焰連打趣他的心情都沒有了，冷場得格外掃興。
“嘖，不說話我掛了啊。”趙方焰說着，就要扣掉電話。
江述終於出聲：“……照片，怎麼回事。”
趙方焰低笑了一聲，一副早有預料的語氣：“想知道詳情啊？求我啊。”
江述：“……”
雖然隔着手機，趙方焰還是感覺到了江述那邊的低氣壓。
他掃了旁邊的程江南一眼，轉身走到涼亭另一個角落，和他拉遠了距離，然後才繼續對江述道：“真沒想到啊，江AI你也有這一天。”
“老薛說你心裏眼裏只有AI，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啊。”
江述還是沒說話。
彷彿只要趙方焰不告訴他照片的事，他就打死也不接他一個字。
趙方焰知道他的稟性。
淺淺戲弄一下，便也正經了：“沒事放心吧，你老婆很有分寸的。”
“不過那個男的嘛……”趙方焰頓了聲，隨後問江述：“那男的你認識嗎？他好像知道你。”
手機那頭的江述沉吟片刻，嗯了一聲：“他叫程江南，是深戲的一名教授。”
趙方焰：“他嘛，你還是多多提防一下。”
“他對你老婆怪好的。”
“但他那人看上去挺正派挺有道德的，應該……也不至於爲愛做三。”
“……”
趙方焰壓着聲音說了許多。
江述全程靜默無聲，一直聽他講。
但其實他想知道，顧知薇和程江南現在是否還呆在一起。
“我太太在你旁邊嗎？”江述打斷了趙方焰。
趙方焰：“沒呢，她去更衣室了，淋了雨，身上都溼透了。”
“淋雨了？”江述的聲音沉了些。
創異科技公司大樓。
江述和薛盛正在多媒體會議室裏等着開會，他身後就是一整面玻璃牆，透過玻璃牆，可以看見外面細密纏綿的雨絲。
雨勢雖然不大，淋久了確實也能打溼衣服。
“是啊，她剛在城牆上跳舞來着，因爲各種各樣的外因NG了好幾次，所以那一條拍了很久。”
“這不，剛纔我去幫他們調試操控無人機配合拍攝，終於圓滿收工了。”
話落，趙方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江述可能是擔心愛他老婆，不由笑道：“你要是擔心就過來看一眼。”
“實在不行，收工的時候過來接你老婆回家也行啊。”
趙方焰的話倒是說動了江述。
他確實想去現場看看，但一會兒開完會，還要去實驗室那邊，實在沒有閒工夫。
等顧知薇他們那邊結束，江述也不一定能忙完，況且從實驗室到古城距離甚遠，他去接顧知薇回家實在有些不切實際。
所以思索再三，江述只好拜託趙方焰，託他收工以後幫忙送顧知薇回別離公寓。
這還是江述因爲私事，第一次有求於趙方焰。
手機這頭，趙方焰笑成了狗：“好好好，難得你江副組長有求於我。”
“放心吧，完事後一定幫你把老婆安全送到家！”
“不過江AI，你家不是住南梔水榭嗎？別離公寓是什麼鬼？”
“……你該不會和你老婆分居吧？”
“……”江述無言以對。
因爲被趙方焰說中了。
片刻後，手機裏傳出趙方焰爆笑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不是……江述！你不是AI第一人嗎，工作上給你能耐的，怎麼連老婆都哄不好？”
“……”江述蹙眉，辯解略蒼白無力：“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和顧知薇沒有鬧矛盾，談不上哄不哄的。
但趙方焰卻一副認定江述得罪了顧知薇，所以才導致他們夫妻分居這個局面的態度。
搶了話：“我之前就跟老薛說，你這副性子，適合孤獨終老。”
“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有福氣，娶到個那麼漂亮的老婆。”
“不過現在你倆分居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世上可沒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你這種性子的男人。”
“我看你老婆當初跟你結婚，八成是被你這張臉給騙了，現在終於醒悟了吧。”
江述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和顧知薇的婚姻關係，趙方焰並不完全瞭解。
但他剛纔說的那些話，卻讓江述略感興趣。
於是他打消了將實情告訴趙方焰的念頭，沉聲問：“我什麼性子？”
趙方焰認真想了想，清了清嗓才慢慢答道：“冷心冷肺。”
隨後似是怕江述聽不懂，趙方焰還特意拓展了一下：“你這人吧，一看就不通情愛不懂女人，你跟你老婆相處是不是都是她主動，你被動？”
“還有啊，你總是冷着一張臉，哪怕你長得好看，那人家也總不能上趕着來貼你冷臉吧。”
“而且你還是個事業腦，工作起來喫飯都顧不上，肯定也顧不上你老婆吧。”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那方面你肯定也沒太顧及你老婆的感受，絕對屬於拔.吊.無情提.褲.子走人那種狗男人！”
“反正我要是你老婆，我也不想跟你住在一起就是了。”
“你就說，跟你過和跟機器人有什麼區別吧？”趙方焰跟江述說這些時，程江南早已經離開了涼亭。
一會兒到他個人的拍攝任務了。
所以趙方焰和江述講電話時，分貝也正常了許多。
他離其他人有一段距離，保準他和江述的聊天內容不會被人聽見。
原本趙方焰以爲，他伺機無情數落江述，可能會激怒他。
再不濟，也會遭到一定反駁不是。
結果他話說完許久，電話那頭的江述也沒半點反應，只是沉默。
良久，男人似是想明白了什麼，淡聲嗯了一下，居然認同了他剛纔那些過分的說辭。
江述：“嗯，你說的沒錯。”
趙方焰當場愣住，無言了許久。
後來還是江述又問他，纔回過神來。
“趙方焰。”江述沉聲，語氣聽上去非常認真：“你談過戀愛，應該很清楚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說到這裏，江述停頓了一會兒，似有一些難以啓齒：“……能跟我說說嗎？”
他這麼正經，倒是讓趙方焰也不好意思不正經了。
而且趙方焰很詫異，江述居然會問他這種問題。
還是一副誠懇請教的態度。
詫異之餘，趙方焰吱吱唔唔了一陣，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了江述：“算是吧。”
畢竟他從小到大情史豐富，談過很多場戀愛，也有個各種類型的女朋友。
或許專業方面，他不如江述。
但是撩妹談戀愛，他一定比江述技高百倍千倍。
“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沒喜歡過人嗎？”趙方焰本就是隨口反問一句。
卻不料，手機那頭的江述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趙方焰明白了什麼，神情恍然：“不是吧！你真沒……”
“那你跟你老婆怎麼結婚的？正常流程不都是先談戀愛嗎？”趙方焰有些懷疑人生了。
他從小到大，沒見過江述這樣的人也就算了。
沒想到他的婚姻也這麼奇怪。
不理解，如果江述不喜歡顧知薇，那他幹嘛跟她結婚？
江述是真心請教趙方焰，自然也沒打算瞞着他什麼。
不過他現在在會議室，不方便跟他在電話裏細談，便說掛了電話，微信聊。
趙方焰這會兒正閒着沒事，自然答應下來了。
不過他等了很久，江述也沒在微信上找他。
連趙方焰主動找他也沒回復。
一時間，男人盯着毫無動靜的對話框陷入了沉默。
他猜江述那邊應該是開始會議了。
雖然知道江述這會兒去忙工作了，但是他這不知道報備一下打聲招呼的習慣還是讓趙方焰覺得很氣。
所以他最後在微信上給江述發了一句：[江AI，你就不配有老婆！孤獨終老去吧！
下午的拍攝結束，天色已近傍晚。
顧知薇換了衣服卸了妝，準備回家。
她的計劃是打車回去，但外面的雨下大了，一時半會兒沒等到網約車接單。
而古城外面的路口，車來車往，也沒有一輛出租車是空着的。
就在顧知薇打算步行去坐地鐵時，程江南的車從後面的路口拐過來，徐徐在她前面不遠停下了。
顧知薇認出那輛車來，沒來得及收回視線，車子便緩慢後退，到了她面前。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程江南正側首看着顧知薇這邊，招呼她道：“上車吧，下着雨這邊不好打車。”
顧知薇猶豫了片刻，前後看了一圈，確實沒看見空的出租車。
路上的車輛也好，行人也罷，大家都匆匆忙忙的，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雨勢越來越大了。
黑雲籠着整座城，天空就像一張血盆大口，要將城市裏的一切吞下。
顧知薇猶豫再三，就要動搖，打算上程江南的車。
偏偏這個時候，後面一道刺耳的鳴笛聲，驀地吸引了顧知薇的目光。
她轉頭朝後面不遠處看去，只見一輛熟悉的黑色卡宴，徐徐朝她這邊過來。
雨幕如簾，顧知薇跟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借的那把雨傘在這越發大起來的雨勢裏顯得弱不禁風。
大風一吹，連她的頭髮和衣裙一起朝外飛舞，似要把她整個人吹走。
這讓顧知薇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那輛黑色卡宴駕駛座上的男人的臉。
但即便如此，顧知薇心裏還是隱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那輛車駕駛座上的男人，一定是江述。
“顧知薇？”程江南注意到後面來了車。
聽見對方鳴笛，自然以爲是在催促他趕緊離開，讓道。
所以他喚了顧知薇一聲，不知道她爲什麼看着後面發呆，“快上車吧，這裏不能停太久。”
顧知薇回了神，視線也從後面那輛黑色卡宴回到了程江南這邊。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
餘光卻注意到那輛黑色卡宴就地停下了，一道修長峻拔的身影從駕駛座下來。
於是下一秒，顧知薇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抹身影吸引過去。
她甚至顧不上回應程江南，只目光緊迫地看着那個下了車，撐開一柄黑色雨傘的男人……
他正長腿闊步朝她走過來。
嘭的一聲，車門被帶上。
程江南也下車了。
他舉着一把透明雨傘，疾步朝顧知薇走去。
過程中，程江南注意到顧知薇的視線始終朝着一個方向，而且她神情有異。
所以快到她跟前時，程江南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自然而然的，他看見了步履如飛的那個男人。
黑色的雨傘掩住了他的臉。
但看身形以及那人走路的姿勢，還有顧知薇落在他身上專注的視線。
程江南不難猜到，那男人是誰。
果然，男人走近，傘檐上擡，露出他的陣容來。
確是江述無疑。
他還是一張冷氣森然的俊臉，西裝革履，像是剛下班，從公司過來的。
走近顧知薇後，江述淡瞥了一旁的程江南一眼，自然而然地跟他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也不管程江南什麼反應，江述伸手，接過了顧知薇的單肩包往自己肩上掛，然後一副很自然的語氣，淡聲對顧知薇道：“雨下大了，我來接你回家。”
作者有話說：
本章掉落10個小紅包
【小劇場】
江述送顧知薇回別離公寓，被康晚寧她們撞見，留他一起在家喫火鍋。
顧知薇本想替江述拒絕，結果男人答應下來，跟她們一起喫火鍋、喝酒。
夜色深深，喝醉酒的江述只能留宿在顧知薇的公寓。
顧知薇經不住誘惑，偷親了一下男人的額頭。
未想，她的脣瓣離開江述額頭之際，卻被他猛地抓住了手腕。
醉得人事不省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此刻，正眸色深深，滿目醉意地看着她，一本正經地指了指他自己誘人的嘴巴，命令顧知薇一般：“……親這裏。”
顧知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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