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離家出走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純白的什麼都無法思考,彷彿被近在眼前的爆炸聲震到,腦中只餘讓人暈眩的轟鳴。
隨之而來的,是洶涌澎拜的憤怒和委屈,我看着面前不遠處的男人,無法理解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還能算是人話嗎?
反應過來後,我的眼淚抑制不住的迅速填滿了眼眶,並且嘩啦啦的流了出來,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憤怒,還是傷心。
我嘴脣哆哆嗦嗦,終究還是被洶涌而出的感情堵住了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霍擎川的語氣卻更冷,他認爲我的無言從某些方面證明了他的正確。
“怎麼,沒話說了?”他冷笑道。
明明是夏日天氣,我渾身卻如同調入雪窟一般冰涼,起了基層的雞皮疙瘩。
我只是在朦朧淚眼中看向他,他的身影愈發的不清不楚,然後漸漸變成一個模糊的長條。蓄滿的淚珠劃出眼眶後,男人的身影再次清晰起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從齒間擠出幾個字,“霍擎川,你怎麼可以這樣······”
只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強硬的打斷,“難道我說錯了?幾個月以來我跟你有過接觸嗎?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真虧你有臉說出來啊。”然後他又一步步的靠近我,附身在我的耳邊,輕聲呢喃,“這總歸不是你爲了不陪我而編出來的一個謊話吧。”
手擡不起來,身體動不了,渾身上下似乎只有眼淚可以肆虐的流。
倒是霍擎川,跟我說過那句話之後,他面對着我,臉上甚至是帶着笑,帶着比剛纔還要諷刺的笑容。
我的視線集中在他臉上,內裏卻萬箭穿心。
他擡起手,幫我擦掉了流出來的眼淚,動作輕柔,與他的話形成了無比巨大的反差,“我沒記錯的話,那段日子你每日每夜都守着宋羽吧,想不到他病成那樣還有這能力,是我小看他了嗎······”
瞳孔猛然收縮,巨大的恥辱感席捲而來。
我揮手,打掉了他觸碰我臉龐的手指,肢體劇烈相交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因爲用力太猛,我趔趄了幾下。
我心中雖然高傲去卻一直不失斯文的丈夫,竟然會說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話,我感覺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
無力再面對這樣的丈夫,我猛地轉身,朝着跟住宅相反的方向快走幾步,想要越快遠離這個地方越好。
“被我說中了心事想要落荒而逃了嗎?”霍擎川仍舊不肯放過我,在背後繼續毫不留情的向我扔刀子,語氣是戲謔,是失望,我已經分不清楚。
我捂上耳朵,加快了腳步。
我從來沒有感覺霍家的莊園是這麼的大,我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出逃,卻始終像是被困在迷宮裏的困獸,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越是想要離開這裏,卻越是泥足深陷,周身像是被無形的網包圍,讓我掙脫不得。
霍擎川的話一直在腦中盤旋,像是來自地底的聲音,無情的提醒着我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實。
爲什麼,爲什麼。
孩子,你的爸爸爲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胡思亂想之際,腳下被什麼絆到,我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向前俯衝了幾步後,有幸沒有摔倒。
冷汗瞬間遍及全身,懷孕的情況下如果不小心摔倒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我站在原地緩了一下心神,繼續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天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我寧願獨自前往荒僻的郊外,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讓我傷心欲絕的家。
來到大門口,我終於意識到,霍家大宅位於遠離城市中心的郊外,我沒有交通工具,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恐怕要走到半夜。我從身上的包裏翻出手機,給a市的汽車服務中心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派車來接我。
放下電話,我憑藉自己的記憶朝市裏的方向走去,總之遠離這裏一步,我的心就會少被這裏影響一分。
越走,腳步越是沉重。
甩不掉霍擎川絕情的話和冰冷的眼神,更忘不掉他近乎瘋狂的猜疑。
我死也想不明白,他如何能這般詆譭宋羽,又如何能這般污衊我。縱使我們這段時間過得並不愉快,可是也不至於會隔閡到如此程度吧。
我不能原諒他,不能原諒他對我的侮辱,也不能原諒他對宋羽的詆譭。
可能走了很長時間,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來接我的車子終於出現在了視線之內,我無力的坐上去,幾乎是癱坐在了座椅上。
身體疲倦,精神萎靡
“請問,您要去哪裏?”慈眉善目的司機師傅非常和氣的問我。
我閉着眼睛,任由有一千面鼓在顱骨裏敲響。
“美鄰苑。”我只說了這三個字。
只能去投奔遲馨了,我想。
要先給她打個電話吧,只是手臂好沉,怎麼也擡不起來。
算了,到了再說吧,我竟然沉沉的在車上睡了過去。
如果不是司機師傅將我喚醒,我可能會沉浸在意識的陰影裏不想出來。
“小姐,小姐,到了。”司機師傅喚我道。
朦朧着睜開眼睛,由黑暗中突然打進來的光讓我再次閉上眼瞼。
再慢慢睜開,我才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已經到了美鄰苑了,我對師傅說了聲抱歉,付錢下車。
只是,在公寓的門外按了好久的門鈴,也沒有人過來爲我開門。
打電話給遲馨,卻被告知她在外地出差。
這裏的鑰匙,一把給了遲馨,另一把落在了霍家。
我有些無力,倚着冰涼的牆體,嘆了口氣。
“姐,姐,你沒事吧。”見我久久沒有再說話,遲馨有些擔心的在電話那頭問。
“沒事。”我打起精神回答,妹妹遠在外地,我不想她爲我憂心。
“你是跟姐夫又吵架了嗎?怎麼這麼晚出門?”她怎麼說也是有眼力見的大人了,稍微一分析就能猜個十之。
我不會對她說出霍擎川說的那些話,因爲就連重複我都羞於啓齒。
“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我說。
“要不我讓於杭過去接你吧。”遲馨那邊一陣嘈雜,好像有人在叫她。
“不用了,沒事。”我連忙說,“你忙你的,等你回來了我再跟你說。”
撂下一句話後,我便掛掉了電話。
沒辦法,只有去住酒店了吧。
我記得美鄰苑的附近有個中心酒店來着,這麼想着,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要掏錢包。人不順的時候,什麼都在跟你作對。
這個包包是我臨時拿出來的,錢包和一切證件都在其他的包包裏,也就是我的手裏只有打車剩下的一些零錢、一部手機還有一把公寓的鑰匙。
被丈夫掃地出門後,就連世界都要拋棄我嗎?
我絕望的想笑,卻流出了眼淚。
不對啊,我吸了吸鼻子,拿出那把鑰匙,上帝還爲我留了一扇窗呢。
我沒有想過自己在一天之內會來這裏兩次,看着整齊乾淨卻寂靜空蕩的這個地方,我關上門,打開了燈。
我第一次知道宋羽家客廳的燈是暖黃色的,比起那些散發出慘淡白色的白熾燈,這樣的光線從某種程度上給了我些許的暖意。
真真是奔波了一天,我丟下了包包,縮進了沙發裏。
將膝蓋蜷縮至胸口的位置,我維持着雙手抱胸的姿勢橫躺在沙發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裏很久沒有人住的原因,總覺得從沙發上散發着某種黴味。但是我卻絲毫不覺得不舒服,因爲心裏的痛楚遠遠超過了這種氣息。
想起就在不到兩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我仍舊覺得沒有什麼真實感。
我輕輕的撫摸着肚子,並感覺不到什麼異樣。
我把臉埋進了沙發的布料中,任憑淚水浸溼有些粗糙的布料。
安靜的公寓裏只有我壓抑的抽泣聲,就連城市的喧囂都被隔絕在了思想之外。
電話響,響了一會兒又安靜了下來,然後再響。
一遍又一遍,訴說着對方的執着。
實在無法忽略不絕的鈴聲,我從沙發上坐起來,把包包拿到了跟前。
拿出手機,顯示的號碼是遲馨。
也是,霍擎川怎麼可能會給我打電話呢?按照他的思路來的話,他恨不得我永遠消失吧。
我將頹廢的精神拉回來,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若無其事。
“小馨,怎麼了?”我輕輕的問。
“姐!”因爲許久沒有人接電話而積攢的壓力讓此刻的妹妹有些氣急敗壞,“我打那麼多電話你都不接,你嚇死我了!”
我笑笑,“你害怕什麼呀,擔心我會想不開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遲馨一點兒都不顧及我是姐姐的身份,在電話裏朝我大吼大叫,“你現在在哪裏!”
妹妹的牽掛,是我唯一的欣慰。
“我讓於杭去了美鄰苑,你不在,你去哪裏了?回家了嗎?”遲馨焦急的問道。
家,我還哪裏有家可以回啊?
心裏一陣鈍痛,我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找到免費的住處了,比高檔賓館還要高檔。”
遲馨猶豫了一下,“到底在哪裏?”
“我在宋羽的公寓,”我說,“今天恰巧過來辦一些物業上的事情,就把鑰匙帶出來了,老天也算沒有放棄我。”
“姐,”遲馨的語氣愈發的擔憂,“你跟霍總到底怎麼了啊?跟他坦白了你懷孕的事情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