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伤
李进忙唤了几声,但陈玉娘也只是半睁了睁眼,就又晕過去,连呼吸都减弱了。李进眼裡含上泪,其实他知道李氏說得沒错,陈玉娘伤得太重,怕是沒救了。
刚刚也有人去将别家医馆的坐堂大夫给請来,结果那大夫进来瞧了一眼,留下一句准备后事吧,就转身走了。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眼睁睁看着玉娘死!
林师师找出一包沒被搜刮走的银针:“你让让,我给嫂子扎几针。”
李进不解,但還是下意识的让开身。
林师师下了两针后,接着在陈玉娘身上按了几下,就见陈玉娘又吐出一口血,刚刚喉管被血堵住,几乎要沒了呼吸,這会儿是顺過气了,但也沒有完全醒過来。
林师师问:“止血药還有嗎?”
李进有些手足无措:“都被抢走了,之前我屋裡留了两丸,刚刚就都已经用上了。”
林师师眉头微蹙,林氏医馆如今用的止血药,是她伤好后亲手制的。药方她进行了改良,熬药时的火候也是她亲自守着,外敷加内用,比普通止血药的效果要好上数倍。也亏得李进第一時間,就给陈玉娘用上她熬制的止血药,不然像這样的伤势,這会儿人已经沒了。
李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陈玉娘,又看向林师师:“师姐,怎么办?我再去找找别的大夫?”
“不用,他们也沒别的法子。”林师师摇头,想了想,便道,“你去炮制房找找,半個月前制药时的药材還剩下一些,就在东边的架子上,你取比之前多一倍的分量,去煮一碗水,用猛火,熬得浓一点。”
她說這话时,声音语气一直就那么平静,给人一种莫名的信赖感,于是李进也沒问管不管用,能不能救得了,立马道:“我這就去。”
林师师再次看向陈玉娘,沒有别的選擇,要想救回陈玉娘,她只能用灵气。
现在就看临时熬出来的药,以及陈玉娘的求生欲,能不能撑住灵气冲刷带来血肉生长的痛苦。万一一会她下手重了些,控制得不好,那痛苦可能還会加倍。
普通人太脆弱了,经不起過多的折腾。
等药的這段時間,外头看热闹的人渐渐离去。李氏来回走了几圈,觉得沒意思,借口要跟老太太說說這事怎么办,便也回家去了。
林师师想着陈玉娘的闺女独自在家,那孩子才五岁不到,這会儿都不知道自個娘亲出了什么事。指望不上李氏,林家的祖母又重男轻女,更加指望不上,便托周月茹去帮忙照看一下,于是周月茹也走了。
然后沒多久,李进就端着一碗药汤进来,小心递给林师师:“师姐,這样可以嗎?”
林师师接過闻了闻,点头,一勺一勺喂给陈玉娘。
只是刚喂下去半碗,就听到外头又传来一阵嘈杂声。
“到了,就是這家医馆。”
“先坐這,小心点。”
“大夫,大夫在嗎?”
“大夫!”
林氏医馆堂厅的西面摆了两张长椅和一张板床,都是为一些行动不便的病患用的,考虑到病患中有女子,所以床摆在最裡面,外头還特意加了张隔板,陈玉娘此时就在這隔间内。
林师师沒有回头往外看,喂药的动作也沒有停,她的元神强大,五感敏锐,听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這两位都是习武之人,且听說话的声音,两人的元气都很足,說明内力深厚。
两人都沒受伤,只是其中一人似乎是患了什么病,并且病症开始发作了。
注意到這些时,林师师正给陈玉娘喂药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习武之人,内力深厚,而且皮糙肉厚的,想必是经得起折腾,至少比陈玉娘夯实,倒是适合她先练练手。
林师师正在照顾陈玉娘,李进只好转身出去。他先是打量了那两人一眼,只见他们袖中藏护腕,脚下套长靴,腰上還挂着佩刀,上下衣着利落,衣料厚实,而且這两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普通人沒有的精悍,绝不是一般的武夫。
李进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开口:“二位,医馆今日突逢变故,瞧病的大夫,刚刚被人绑走了。”
那两人也管不了那么多,其中一人直接问:“可有玄清丸?”
李进一愣,玄清丸,這可不是普通的药,连知道的人都很少。他就又瞧了一眼坐长椅上那人,对方像是头疼得很,下颌紧绷,眉头紧蹙,脸色苍白,一手還一直按着额头,此时他的同伴又直接指明要這玄清丸,难道是……
见李进在打量,刚刚說话的那位突然一声低呵:“问你话呢,有沒有?”
李进赶紧收回目光:“本是有两瓶的,但刚刚都被抢走了。”
梁五和梁六对视了一眼,目中都露出担忧。
玄清丸不是随便哪医馆或者药行能找得着的,都是太医署特批后发下来的。据内报,這县上就這一家医馆有卖,他们来這家药馆之前,也去药铺和别家医馆问過,都沒有。好容易寻到這,沒想到竟還是晚了一步!
那伙人是算准了他们会找到這家医馆,不仅把药抢光,连大夫都一起绑走,做得够绝。
梁六忍着头疼站起身:“走吧,公子還等着我們回去复命。”
梁五担心地看着梁六:“可是你……”
梁六:“沒事,還能忍。”
梁五只得去扶他,只是他们刚一挪脚步,就听到旁边有句话传来:“等一下。”
梁五询声看過去,便看到一個年轻姑娘,从那隔板后面走出来。
李进微诧,不知林师师为什么出来,赶紧走過去:“师姐,怎么了?玉娘她?”
“她刚喝下药,等药效起作用后我再给她施针。”林师师說着,就走到梁五和梁六跟前,看着梁六道,“既然进了医馆,为何病還沒看就要走?”
梁五:“你是?”
林师师:“我是這裡的大夫。”
“你是大夫?”梁五看向李进,“不是說大夫被绑走了嗎!”
李进忙解释道:“被绑走的是我师父,這位是我师姐,一年前师父确实已经允许师姐坐堂问诊。”
女子,又這般年轻,而且一年前才开始坐堂。梁五根本不认为眼前這女子能看什么病,再說老六這情况,不是普通大夫能看得了的,而且他们也沒多少時間在這裡耽误。
于是梁五只是看了林师师一眼,就搀着梁六继续往外走。
可林师师却在他们身后道:“颅脑时而欲裂,时而如万针穿刺,而且胸腔闷热,内力阻塞,阁下的情况不甚乐观,出了這医馆,半刻钟内定会晕厥。真不治一治嗎?”
梁五不由站住,梁六诧异回头:“姑娘,真会看病!?”
既是有售玄清丸的医馆,這裡的大夫对病发时头疼的情况有所了解,倒也不稀奇,但她能說出他此时除了头疼外,還有胸口闷热和内力阻塞的症状,這就很不简单了,而且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对方刚刚的轻视,此刻的惊诧,林师师都沒放在心上,只是往椅子那示意了一下:“坐下吧,我先给你把把脉。”
梁五和梁六对视了一眼,梁六点点头,梁五便搀着他返回到椅子边坐下。
林师师把脉的时候,梁六又问了一句:“沒有玄清丸,姑娘难道有别的法子,能缓解我的痛症?”
林师师收回手:“我给你扎几针看看,一开始可能会有点不适,你忍忍,一会就好。”
她說着,就拿出针灸包。
梁五還是不大放心,便有些迟疑地问:“你之前可是诊治過此等痛症?”
林师师:“未曾。”
她夺舍后,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修复身体,痊愈后,陈玉娘還是让她在家多休息了几天。算起来她进這医馆,也不過才十天,而且顾及到她大病初愈,這些天老林大夫和李进也沒怎么让她干活,所以她在這裡,总共就沒接触過几個患者。
不過类似的头疼症状,甚至比這更复杂更稀奇的病症,她在修真界那边倒是接触過不少。所以,不等梁五提出质疑,她便又补充一句:“类似的有。”
于是,梁五的话便卡在了喉咙裡,梁六已经疼得不行了,不再說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李进不明白师姐为什么一定要拉住這两人,但在這节骨眼,他也不能再說什么,只得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可沒想到的是,他会看到那样的一幕。
林师师的动作非常快,只见针灸包裡的银针刚被她拈起,然后一個眨眼,那银针竟就刺入了那人头部的天门穴中,并且是一针直入,沒有丝毫的停顿和捻动。
李进惊的差点一口气沒喘過来,师姐的针灸,什么时候用得這般,這般……生猛?!
也就在這时,林师师将一滴灵气渡出,顺着银针注入梁六身体裡。
对凡人来說,那是极其澎湃的力量,它如山一般地压来,如海啸般汹涌而至,但它又是无形的,不可名状的,无比陌生的。
梁六一时受不了這等刺激,竟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梁五大惊,就要将林师师推开,林师师却先他一步抬起左手,止住他上前来:“莫慌。”
那声音无比冷静,并且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梁五强行忍住,但還是开口质问:“你做了什么?!”
就是一时沒控制好量而已,幸好這第一次练手,沒用在陈玉娘身上,否则以陈玉娘的身体状况,這等刺激肯定抗不過去。
梁六那一声惨叫過后,很快就感觉舒缓了過来,他诧异地睁开眼,就看到林师师手裡的银针朝他眉心刺過来。
他下意识的要躲,但根本躲不及,回過神的时候,那枚银针已经刺入他的眉心。
沒有预料中的刺痛,只是有点麻和胀,并不难受。
而且他颅内那宛若针刺的剧痛感,也都消失了!
這姑娘,居然真的有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