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明日
李氏有些不快，她都亲自来接人了，還特意找了板车，是让人推着陈玉娘回去的，不是让陈玉娘走着回去的，沒想到大侄女這般不给面子。
再怎么說，她也是长辈呢！
李氏将不满都挂在脸上，气氛有些僵，而林师师连句软和话都不会說，交代完后，往裡看了一眼，就转身去给人问诊把脉了。
偏陈玉娘這会儿在床上躺着，身上還插着几個银针，李氏也不好去碰，便气得留下一句：“玉娘如今這是真精贵起来了，我這当婶婶的是接不动你，看来得是老太太亲自来才行。”
她說完转身就走，陈玉娘叫不住，李进赶紧追上李氏，客气地安抚道：“林二婶，师姐也是放心不下玉娘，因为下午還要换一次药，說到底是還沒好利索，這几日還是需要多加注意的。而且玉娘這会儿若是先回去了，一会师姐她就得跑回去一趟，然后再又回来医馆，也是耽误医馆這边的事。师姐知道您是好意，就是這会儿医馆這也离不开她，今儿好容易有几個病人過来，总不能叫病人等着。”
见李进這么說，李氏的面上才好看了些，再看医馆裡头确实坐了三個妇人，瞧着都是等着看病的。妇人来看病，自然是女大夫更方便些。
李氏便又打量了李进一眼，越看越觉得這后生有眼力劲儿，会說话，会哄人，会来事，而且人也长得端端正正的……真是，這要是当她女婿，该有多好！
而且她要是成了李进的丈母娘，那以后她在這医馆就能横着走了，林师师摆脸色怕什么。
李氏越想越不甘心，觉得這么好的女婿，還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了。她的玉桂年纪是小了点，但再等個两年，也就长大了，女大十八变呢，到时不见得会比林师师差多少。
于是李氏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你說的是，原是我沒想周到，既然這么說，那行，那我就先将這些东西拉回去，完后傍晚的时候，我再過来一趟接她们两個。”
李进忙道：“不用麻烦二婶再跑一趟，傍晚的时候，我会叫辆马车，让师姐和玉娘一块回去。”
李氏：“哟，那怎么行，就隔着這一條街，哪用得上什么马车，那不是白糟蹋钱嗎。”
李进：“要的要的，师姐這几日辛苦，玉娘也是才刚能下床，還是马车坐起来舒服些。钱的事二婶不用担心，這几日师姐看诊，为医馆增添了好几笔诊费，医馆给這点照顾也是应当的。”
李氏眼裡顿时冒出精光：“医馆出钱啊，那敢情好，不過這才几天，這医馆的生意就恢复了？”
李进笑了笑：“都是托师姐的福，也是托了您的福。”
李氏咯咯一笑：“哎呦，這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我家玉娘，這些天多亏了你的照顾，她才能恢复得這般快。李大夫，你的這份情，婶子记着呢，以后我让我那两闺女多来你這边走动走动，她们俩年纪虽不大，但手脚麻利，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她们，都是一條街上的，是该互相帮衬。”
李进忙道：“那怎么行！”
“行的行的，就這么定了。”李氏笑眯眯地留下這一句，再往裡看一眼，见林师师還在那问诊，连眼神都沒有往她這递過来一個，她心裡哼了一声，又和李进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让人推着板车回去了。
……
李氏离开沒多久，其中一位瞧完病的妇人，就拿着林师师开的药方来找李进抓药。
李进接過药方一看，略有些诧异，這上面的药，差不多都是這几日师姐在药房整理出来的，药方一看就是妇人用的，但裡头有些药用得很大胆。之前他也见過老林大夫开的药方，和师姐的差别不小，他便往林师师那看了一眼。
正好听到林师师问第二位看诊的妇人：“大婶平时是做什么营生的？”
妇人道：“主要是做些针线活，我的绣工還可以，好些大户人家的夫人都喜歡，前些时候還接了白府的绣活呢。”
林师师抬起眼：“白府？清水街那家？”
妇人：“是啊，那可是真正的大户人家，钱给得大方，赶工的时候，我們還可以就住在那府裡，不仅加工钱，還负责我們一日三餐，吃的也比家裡好。”
林师师：“你们，三位都是嗎？”
旁边的妇人跟着点头：“我們都是绣娘。”
林师师：“几位都接過白府的绣活？”
妇人：“是，前段時間那白府有批绣活要得很急，我們几個便都在那裡住了十来天，总算是及时赶出来了。”
林师师：“前段時間是什么时候？”
妇人：“也就……半個月前。”
……
送走三位妇人后，李进才走到林师师身边问：“师姐，那药方用的药，是不是有些猛了？”
林师师将写好的病案递给他：“她们之前一直沒能根治，就是直接用别人的药方抓药，所以总是有点作用，但又治得不够彻底。”
李进接過那病案一看，发现上门不仅记了每個人脉象，连同她们的饮食习惯，身上的体味，面色，眼白等全都记录清楚。而且虽她们每個人的病症大都一样，但每個人的药方却不尽相同。
李进很是诧异：“师姐……”
林师师：“這些你都记着，以后若是有妇人不介意，便由你去把脉问诊开药，拿不准的时候再来问我。”
李进诧异地抬起眼，师姐這是……在教他嗎？
其实就是老林大夫，也沒有這么手把手地教過他！
李进一時間不知该說些什么，却這会林师师问他：“你知道白府嗎？”
李进：“白府？清水街的那户宅邸？”
林师师点头：“是很有名望的人家嗎？
李进：“白氏出過不少武将，是洛陵的名门望族，清水街的宅邸是他们的祖宅，听說大概有上百年了。”
林师师：“那府裡的人要是病了，一般是会找什么人去看？可会来咱们這样的医馆寻大夫？”
李进愣了愣才道：“那等人家，会有专门的大夫吧，而且清水街那边的贵人，很少和咱们這边的人打交道的。”
林师师闻言便沉默了，两個多月前，在白府当差的刘世杰被邪气侵染，患上了金鳞怪病；半個多月前，三位绣娘入白府赶绣活，虽她们身上沒有邪气的痕迹，但她们的妇人病症却都加重了。
而且刚刚为她们诊脉时，她能清楚地看到她们身上带有混杂的病气，和李七娘的情况类似。但那三位妇人却都說，家裡沒有别的病人，那么近段時間内，她们三人共同活动過的地方，便只有白府。
那些奇诡邪气，和她的灵海有密切关联，梁六，刘世杰，颜鹤，都证明了這一点。
那么，白府裡是不是也存在着奇诡邪气？
她想去看一看。
……
与此同时，观水园這边，颜鹤抬手按了按额头。两天了，针灸過后的轻松感在慢慢褪去，那些熟悉的头疼和烦躁又要席卷而来。
他拿起玄清丸，却迟迟沒有服下，而是问一句：“段金到哪了？”
梁五：“段大夫明日便到，只是他說到了洛水县后，要先去一趟白府，然后再来见公子。”
颜鹤：“白府找段金何事？那府裡有人病了？”
梁五：“這個属下還未打听到，不過属下倒是听說，永安侯府的世子過世后，那位世子妃上個月就离开侯府，出了洛陵府城，如今在洛水县的白府养胎。”
那位世子妃姓白，是洛陵白氏嫡女，白氏和段金少时有些交情。
颜鹤沉吟片刻，又问：“林氏医馆那边怎么样？”
梁五：“林大夫這两日都是照常出诊，沒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也還未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对了，公子让我找的宅子，属下已经找了两处，一处离林氏医馆近，一处离林宅近，地方都很是干净宽敞，公子是不是去看一看，好定下一处。”
颜鹤：“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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