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不會辜負
獨孤連城看完整個案子的經過後,神色略顯疲憊:“你倒是本事,幾天時間就把一切都理順了。”
慕辭聽出他話中的諷刺意味,卻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皇帝不滿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碧巧因爲這些女人的爭風喫醋而香消玉殞,而且當時還是我向你借了人,無論如何我都該爲碧巧討回一個公道。”慕辭淡聲應道。
獨孤連城眸中的諷刺意味更濃:“是麼?朕若記得沒錯,你並不喜碧巧。”
正因爲知道慕辭不喜歡碧巧,有一段日子他纔將碧巧調離自己身畔。
“我不喜她是一回事,她因我而亡也是事實。我這人恩怨分明,欠下的情會還,誰欠我的債我也會討。”慕辭輕瞟一眼獨孤連城。
不知是不是她多疑,皇帝好像話中有話。
獨孤連城聞言,看向慕辭,久久未語。
他似乎也欠了這個女人的債。當初是他不顧她的意願讓她成爲這後宮之中不能見光的女人,那麼她是不是一直記着這筆賬,有一日會從他身上討回來?
一時間,他的心思飄遠,頭又有些疼痛。
慕辭看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問道:“你不舒服麼?”
獨孤連城指指頭部:“頭疼,最近三不五時會疼一回。”
“我幫你按按頭部。”慕辭說着,去到獨孤連城身後,按住他頭部的穴位:“休息不好也會頭疼,你早朝時起得太早,許是因爲睡眠不足才致頭疼症。”
在她的推拿下,獨孤連城頭疼漸漸消失。
慕辭站在他身後,他自然也看不到慕辭冰冷的眼神。
“被你這麼按幾回,確實好些了。”獨孤連城舒適地閉上雙眼。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慕辭的推拿手法太好,頭疼的症狀消減了許多。
最後在慕辭的叮囑下,他晚上沒再批閱摺子,早早上榻歇息,很快入睡。
因着時辰還太早,慕辭毫無睡意,便出了內室,去到花庭處散步。
“供詞已經拿到了,娘娘還有什麼心事?”絲竹看出慕辭的不對勁。
娘娘的情緒一向不外露,但今兒個明顯不同於以往,娘娘分明遇到了什麼難題。
慕辭定定地看着天際那彎淒冷的月牙,輕聲低喃:“明明是春天了,夜裏還是有些寒涼呢。”
“娘娘冷麼?奴婢去找件衣裳過來。”絲竹說着,匆匆走遠。
她再回來時,發現娘娘還以原來的姿態站着,似乎已石化。
“外頭冷,娘娘還是回屋裏,早些歇着吧。”絲竹爲慕辭披上一件外衣。
“睡不着。你放心,哀家不冷。”慕辭說着,摸出貼在她胸口的胭脂扣:“哀家有這個好東西,怎麼會冷?”
她的身子漸漸好起來,胭脂扣當記首功。
感受着掌心的溫暖,她取下了胭脂扣,擱在掌心細看。在月色映照下,它散發着淡淡光華。
這東西非凡品,細細看來,似乎裏面有紅絲在涌動,像是流淌奔騰的血液。
“娘娘還是戴好吧,若讓皇上發現娘娘又取下了它,只恐又要置氣了。”絲竹提醒道。
其實她也看得出來,皇上對娘娘是挺好。除了一開始皇上跟娘娘針鋒相對,後來皇上都是讓着娘娘的。
像皇上那樣的天子驕子,又坐擁後宮三千,能做到像對娘娘這般貼心,實屬難得。
只是娘娘始終沒有對皇上敞開心扉。
“這東西本就不屬於哀家,你說,哀家是不是該把它還給皇帝?”慕辭無聲低喃。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呢。
“萬萬使不得,這樣會激怒皇上的。”絲竹立刻阻止。
上回皇上說過的話她還記得,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當初皇上既然將胭脂扣給了娘娘,那胭脂扣的主人就是娘娘。
見娘娘還在走神,她索性上前,把胭脂扣戴加娘娘的脖子上。
“娘娘有沒有想過,以後就安安心心跟着皇上?奴婢總覺得,皇上不會辜負娘娘……”絲竹說着,小心打量慕辭的表情。
慕辭眸中終於有了焦聚,她失笑:“哀家和皇帝之間,是辜不辜負的關係麼?”
他們不過是互取所需的關係,她擰得清自己的位置,也從來沒想過她和皇帝會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而她琢磨着等過些日子,她要做的事都做完,便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皇上總歸是對娘娘不同的。”絲竹低聲回道。
雖則如此,娘娘無名無份跟着皇上,終究是皇上虧欠了娘娘。
“不說了,早些安置。”慕辭不願意再討論這個問題。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永遠留在皇宮,至於皇帝怎麼看她,一點也不重要,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就行了。
絲竹看着慕辭的背影,低嘆一聲。
她知道娘娘很有想法,但皇上是帝王,若有一日娘娘做了某些事激怒了皇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慕辭躺下時,轉眸看了看獨孤連城。
作爲皇帝,他是稱職的。大夏國子民有一個這樣的明君,是百姓的福氣。
如果此前她還在猶豫,眼下她突然間明白,私人恩怨並沒有國事來得重要。哥哥有一句話說得對,沒有國,哪來的家?
獨孤連城若有個什麼意外,整個國家將陷入震盪,樓蘭和西域那邊也會蠢蠢欲動,隨時都可能揮軍進攻大夏國。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當會兒,睡着的獨孤連城往她這個方向伸手,便準確無誤將她撈進了他的懷裏。
慕辭被動地倚在他懷裏,動彈不得。
最近她似乎也習慣了這個懷抱,不再像剛開始那麼抗拒,所以有時候習慣也是很可怕的東西。
慕辭再睜眼時,天已經亮了。
絲竹上前來伺候慕辭洗漱。在慕辭梳妝時,她突然問道:“你說碧巧死了,皇帝會難過嗎?”
碧巧再怎樣,也是跟在獨孤連城身邊很多年的奴才。
她也是突然間想起這件事,因爲她看不穿獨孤連城的心思,他似乎對碧巧的死沒什麼表示。到底是他情緒不外露,還是對碧巧這個伺候了他多年的宮人沒多少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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