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scriptread2;/script今天是週末,醫院的人有點多,謝其亦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空的停車位。
他料想簡昀南估計等得不耐煩了,下車就趕緊往大門口跑,遠遠地就看見青年呆站在醫院門口,雙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一副冷到發抖的樣子。
謝其亦一邊跑一邊脫自己的外套,好不容易趕到簡昀南身邊,立馬把衣服披在了對方身上。
“讓你在這裏等我,你就真呆站在這裏。”
他又忍不住唸叨着,簡直有操不完的心,“風這麼大,也不知道先進去。”
簡昀南倏地擡起頭來,露出一雙帶淚的通紅眼眸,眼睫上都染上了點點淚珠,嘴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明明已經冷到發抖,鬢角卻出了一層汗,打溼了頭髮,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打撈出來的一樣,形容尤其狼狽可憐。
謝其亦嚇了一跳,趕緊抓住了他的雙手,對方的手指就跟冰塊似的,凍得謝其亦也一哆嗦。
“別在這傻站着了,我帶你進去看醫生!”
謝其亦說着,甚至想把簡昀南打橫抱起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方式。
不過雖然他總是打趣簡昀南嬌氣,對方畢竟也是個一米八的大男孩,大概不會願意被另一個男人公主抱,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謝其亦只好退而求其次,攬着簡昀南的肩膀往裏面走,眼睛緊盯着他的臉,“還能走得動嗎?要不我揹你吧。”
簡昀南搖了搖頭,眼淚卻無端地滑落了下來,像是積水找到了突破口,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哭得很安靜,如果忽略那雙泛紅的眼睛,和不停劃過臉頰的淚水,大概不會有人覺得他在哭。
謝其亦又驚又怕,只恨不得立馬飛進醫院裏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找停車位的短短几分鐘裏,簡昀南究竟經歷了什麼,謝其亦以爲簡昀南是被疼哭了。
簡昀南對疼痛的忍耐度很低,對平常人來說忍一忍就能過去的疼痛,對他來說卻是難以忍受。
況且感冒了本來就頭昏腦脹,普通人都會覺得不舒服,更何況是簡昀南。
謝其亦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哭,但心裏仍然十分焦急。他扶着簡昀南肩膀的時候,能感覺到對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今天掛急診的人有點多,謝其亦再心急也只能排隊。
他讓簡昀南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下,自己則是從兜裏拿出手機,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簡昀南低垂着腦袋,默默地掉着眼淚,謝其亦的白色外套上逐漸暈染出了一片溼痕。
他的身旁坐着一個身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對方正歪着腦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大哥哥,你很痛嗎?”
大概在孩子的認知裏,只有痛到難以忍受的時候,纔會在陌生人面前流淚。
“嗯。”
簡昀南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沙啞到差點兒聽不清楚。
小女孩頓時有些緊張,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生怕觸碰到簡昀南之後,加重他的疼痛。
“你哪裏痛啊?”
簡昀南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被眼淚模糊住的視線壓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究竟有多難過,只是呆坐片刻之後,手掌慢慢地撫上了自己的心口。
“這裏痛……”
所有的期盼和猶豫,都被傅景承簡單的一個動作碾壓得粉碎。
簡昀南總以爲過了三年,他早已成長到不懼怕任何的傷害。哪怕是在決定回來之前,他都以爲自己能不動聲色地面對傅景承。
他幻想過無數次兩人重逢的場景,他想,他們應該是成熟而體面的,他朝着傅景承微微頷首,傅景承則回以一個微笑。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迫於無奈,他們只能留給對方一個飽含情緒的眼神。
然而簡昀南萬萬沒有想到,原來事情還能更糟。
他孤零零地站在冷風中,傅景承坐在車裏,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徒留他安靜地看着對方的車輛駛離。
從傅景承突然切斷所有的聯繫開始,簡昀南每天都活在不安和焦躁之中,他爲傅景承找了無數個藉口。
也許他只是忙,他只是忘了。
然而現實卻給了簡昀南重重一擊。
他終於再沒法欺騙自己,血淋淋的現實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
傅景承是不是,已經決定放下他了?
簡昀南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眼淚不住地從指縫中溢出來。
他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分手的時候,那種被迫跟深愛的人分別的痛楚撕扯着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
可當時,他至少還有一絲的希望。
簡昀南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怒火,他要去找傅景承問清楚!
他猛地站起身來,腦袋卻暈的厲害,身體晃了晃,差點兒腿軟到跪下去。
危急關頭,還是趕回來的謝其亦一把抓住了簡昀南的胳膊。
“南南!”
謝其亦用力摟住簡昀南的身體,最後乾脆把人背了起來,嘴裏不住地安慰着:“沒事的,南南不怕,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給自己的朋友打了電話,掛到了專家的號,只需要帶簡昀南過去就行了。
剛纔在家裏的時候,謝其亦拿溫度計給他量了體溫,那會兒體溫還在正常的範圍。
可能是路上折騰的有些久了,簡昀南又在冷風裏站了一會兒,變成了低燒。
醫生開了單子,謝其亦要去拿藥,又擔心簡昀南一個人出事,正爲難着,就見青年衝他搖了搖頭:“你去吧,我沒事。”
他哭得太用力,聲音早就啞了,說話時有氣無力的,臉上還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看得人心疼。
謝其亦咬了咬牙,彎下腰替簡昀南撩開額前的頭髮,手指觸摸到對方臉上的冷汗也不嫌棄,反而頗爲細心地替他擦去了眼尾的一點兒水光。
“你坐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別亂走,我很快就回來。”
他猜到簡昀南哭不止是因爲身體不舒服,只是現在不方便詢問,只能等簡昀南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再慢慢問他。
謝其亦走後,簡昀南累得閉上了眼。
他只覺得腦袋重得支撐不住,肩膀都要被壓垮了,只能將頭抵在冰冷的牆上,以此來緩解那股頭重腳輕的感覺。
緩了好一會兒以後,簡昀南才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睜開了眼。
他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了微信,一眼就看清了置頂的那個人。
傅景承還是沒有回覆他。
簡昀南呆呆地看了半晌,纔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手指在那個人的頭像上點了一下。
聊天界面上最後一句話是他發的,再往上翻,也基本都是他先說話,傅景承再回復。
簡昀南突然反應過來,每回都是他最積極,傅景承好像沒有主動給他發過消息。
所以對方能輕易從這段感情裏抽離。
簡昀南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確實被奶奶嬌慣壞了,不喜歡自己做決定,也不想主動處理不願面對的事情。
他的生活被傅景承主導,這三年來生活的所有動力也全是傅景承給的,一旦傅景承從他的世界撤離,他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對,要找他問清楚。
簡昀南艱難地思考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打出一句話:
【見一面吧。】
發完之後,他立馬摁滅了手機屏幕,像是害怕看見對方的回覆。
可沒過一會兒,簡昀南又重新打開微信,目不轉睛地看着聊天界面。
傅景承會答應他嗎?
簡昀南重新閉上眼,腦海裏閃過許多的結果,無一例外全是悲劇。
一直以來的堅持被打破,簡昀南陷入了迷茫之中,最後他乾脆破罐子破摔地想,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傅景承不要他了。
沒關係,那他也不要傅景承了。
——
傅景承到醫院複檢,醫生告訴他,車禍造成的傷都恢復得很好。
“我還是想不起來。”
傅景承緊緊地皺着眉頭,“我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麼,但總覺得忘了很重要的事。”
醫生點頭,“您當時的傷主要在頭部,這種情況是正常的,不要勉強自己,慢慢來。”
“有些患者隨着身體的恢復,記憶自然也就恢復了。”
傅景承沉沉地呼出一口氣,鋒利的眉眼處還留着一道小小的傷口,這也是在車禍中留下的。跟其他的傷比起來,這道傷口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他的骨相清俊,眉眼深邃,這道傷口不僅不難看,反而還多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傅景承不是個在乎容貌的人,生意人也不講究美醜,關鍵得看本事。
但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發現自己的眉角有道口子之後,傅景承就尤其在意。
他甚至多了一個照鏡子的習慣,還偷偷買了一管祛疤的藥膏,每天按時塗抹,生怕這道傷留下一個祛不掉的疤。
總覺得這張臉很重要,要是變醜了,就會被嫌棄。
但事實上沒人覺得他長得難看,見過他的人都會真心實意地誇他好看,那張俊美的臉比明星的長相還要優越奪目。
傅景承不知道自己這種奇怪的想法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要不是工作不允許,他甚至想每天戴個帽子,把眉角的傷口遮住。
醫生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索性忘掉的事對他的生活影響並不大,也許那些記憶對他來說並沒有多麼重要。
傅景承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等到車輛馬上就要徹底駛離醫院的時候,傅景承終於還是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
他沒怎麼看清那個人的臉,只依稀看見是個清瘦的男孩子,對方好像正朝着他的方向看過來。
傅景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不認識。
他很快又把這個小插曲拋在了腦後。
等快到公司的時候,傅景承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有人給他的私人微信號發了一條消息。
這個號裏的好友不多,能聯繫他的也就那麼幾個。
傅景承隨手點開微信,卻發現自己壓根不認識這個人。
這個備註是一個月亮符號的人跟他說:見一面吧。
傅景承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他會給什麼樣的人備註月亮符號呢,或者他跟這個人壓根不熟,這個符號也是隨手打上去的。
傅景承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他最近很忙,國慶馬上快到了,公司即將推出十月國慶周活動,全體員工都在忙這個,他作爲老闆也不輕鬆,哪有空閒的時間去見一個不熟悉的人?
傅景承想到這裏,隨手在屏幕上打了兩個字,手指輕點發送。
【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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