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看见蔚然這幅被霜打了的模样,蔺沈之和蔚云都朝着他看来。
蔚然本来不想說,看见两人关心的眼神,還是一股脑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听了蔚然的话,知道蔚然的担心,两人哭笑不得。
“只是一点点小习惯,影响应该不大。”蔚云道。
他沒经历過這样的事,但看着蔚然一点点长大的他多少也知道,小孩有时候远比预料的让人抓狂。
蔚然一脸的怀疑。
“你小时候也喜歡侧着睡,你妈妈担心你把头睡平,总喜歡给你掰正回来,但一回头你就又翻過身去。”蔚云道。
蔚然脸色顿时愈发精彩。
蔚然幽幽看向蔚云,所以這是遗传?
蔚云察觉蔚然心中所想,脸上笑容僵了僵,他若有所思,似乎在琢磨小时候有沒有听他爸妈這么說過他。
“晚点我问问。”蔺沈之脸上并无笑容,语气却相当轻快。
“嗯。”蔚然妥协。
话音落,蔚然看看蔺沈之再看看蔚云,看见两人眼中的笑意,知道自己被笑,蔚然越发郁闷。
夜裡躺下后,蔚然都還在纠结。
黑暗中,他抱着蔺沈之朝着蔺沈之身后的孵化箱看去,看见孵化箱裡微微歪着一动不动的那小家伙,他强忍着才沒冲上去把它放正。
翌日,洗漱完,蔚然终究還是沒忍住把它放正。
小家伙似乎又已经睡着,這次并无反应,见那小家伙乖乖被放正,蔚然整個人都松了口气。
忙完,蔚然下楼时,蔺沈之已经准备出门。
玄关处多出一個人,那人正和蔺沈之說着什么。
蔚然看去,很快认出来人。
“金助理。”蔚然打招呼,他已经有段時間沒看见金启黎。
“早。”金启黎并不惊讶蔚然在這。
“那游戏已经快谈妥。”金启黎突然来了一句。
“嗯?”蔚然愣了下,沒明白。
金启黎讶然,他打量蔚然,看见蔚然脸上的茫然,他推了推眼镜后改口,“我只是想說蔺总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
蔚然沒多想,他早就听說蔺沈之想要入手游戏行业,算下来蔺沈之也筹备了将近大半年了,依照蔺沈之的性格,应该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蔚然打完招呼坐到吧台前吃自己的早餐,同时打量蔺沈之,从今天起蔺沈之就将正式回去工作,他穿上了以前常穿的西装,头发也作了修剪。
蔚然是现在蔺沈之耳侧的碎发上停留片刻,脑海中都是他之前帮蔺沈之剪头发的画面。
“中午我会早些回来。”蔺沈之道。
蔚然挥挥手。
蔺沈之出门,房门关上。
客厅裡瞬时变得安静,安静得令人有些不适,就好像原本热闹的世界一下被按下静音键。
蔚然快速吃完早饭,也早早出门。
去工作室的一路上,蔚然都在琢磨着之后的事。
蔚云要過两天才会回去,家裡倒暂时不用担心,但等蔚云回去后他们就得自己照看孵化箱,最好是能够时刻留個人在家。
按照夏季风的說法,蛋出生后還会有三個月的孵化期,可他们的蛋算起来早出生了近一個星期。
所以這三個月是从出生的时候算起,還是从怀孕算起?
蔚然粗略盘算了下,如果从怀孕开始算,距离蛋孵化的時間已经不到两個月。
两天后,送走蔚云后,蔚然和蔺沈之两人商量着改了上班時間,无论如何,家裡始终都会留下一個人。
蔺沈之那边忙了一段時間后,很快再清闲下来,蔺沈之忙完时,蔚然這边的游戏公测也正好进入尾声。
为期二十天的公测结束时,整個工作室所有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就连這段時間一直白着一张脸的方正亦是如此。
他们的游戏评分除了最开始的恶意刷分几乎沒有差评,口碑相当好,已经从最开始的五点多分回到九点多,现在正占据各大游戏平台新游热玩榜榜首,短期内都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這在加上之前的那场出乎预料的玩家大战、各大论坛视频網站的玩梗以及开放世界的优势,现在游戏在整個业内都可以說是有相当的讨论。
蔚然這個创意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工作室的名字,现在都已经为众人所知。
面对這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蔚然心中是欣慰的,欣慰的同时也不得不绷紧神经开始准备第一次的优化。
他们之前推出的游戏只是一個最基础版本的世界框架,很多新颖的玩法以及玩家可选的种族都還需要慢慢补充完善。
按照蔚然的计划,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更新完,那最少两年内他们都有得忙。
短暂的休息后,工作室再一次进入忙碌状态。
进入忙碌状态的同时,蔚然主动找方正商量后,把他们租的那屋子隔壁的两间屋也租了下来,征求房东同意后,把整一层楼都打通做成了一個大通间。
经過为期一個月简单的装修通风后,他们得到了一個崭新的宽阔的工作室。
蔚然和方正各自有了一個单独的办公室,技术部门和运营部门也彻底分开,除此之外,他们還单独留出了茶水间和会议室。
他们以前并不需要会议室,因为根本沒有人会来他们這又破又小的工作室,把会议室改成了蔚然和方正的办公室,但现在会议室却成了必要的存在。
工作室重新布置完时,蔚然收到了来自白鲸的邀請函,一份關於游戏交流会的邀請函。
這样的交流会蔚然几個月前参加過一次,那时候蔚然是自己找去的,他是作为游客去的。
但這一次不同,這次白鲸是以参与者的身份邀請的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交流会上就能有他们的一個展席。
這样的机会对于他们這刚起步的工作室来說是极其难得的,虽然這交流会只是线下的交流会,影响远不如網上那么大,但這种有着大量业内人士参加的交流会能让他们认识到更多同行的人,也能让他们巩固自己工作室的存在。
于盛安、王裙竹就是蔚然上一次参加交流会时认识的。
于盛安不說,王裙竹可以說是帮了他们非常多的忙,他们這游戏能有现在的程度王裙竹功劳很大。
那次還多亏了金启黎,如果不是金启黎,蔚然甚至连进入交流会后台休息室的资格都沒有。
蔚然和方正当然不会错過這样的机会,几乎是立刻就给了回复,他们会参加。
事情定下后,邀請函第三天就寄到了他们工作室,拿到邀請函的同时,蔚然和方正就迫不及待地筹划起应该怎么安排展会。
手办、比赛、vr视频,他们有太多可做也有太多想做的,一時間都有些犯了难。
两人也就這個問題去咨询過王裙竹,但這件事情上王裙竹却沒有给出太多有用的建议。
最开始的时候白鲸沒有资格参加這种交流会,也就不用担心這個問題,后来白鲸有资格时,他们已经是行业内领头的人物。
那一年他们的游戏是业内最为火爆的,他们拿到的展位是最大的,所以他们把几乎能想到的项目都上了一遍。
白鲸财大气粗,蔚然他们却不行。
他们這游戏现在可以說是相当火爆,但交流会距离他们游戏發佈的時間還短,距离当初的白鲸還是有相当的距离。
王裙竹沒能给出有用的建议,蔚然和方正商量后,决定由方正先去一趟交流会所在的地方具体探查一番再做决定。
這一次的交流会不在之前的城市,而是换了個地方,换在了一個相当繁华的大城市中。
送走方正后,蔚然也沒闲着,查阅了不少以前的线下交流会视频,有不少参与的玩家会录制视频。
這些事情蔚然可以在家裡做,所以他把自己的办公室搬到了家裡,以换蔺沈之去公司。
蔺氏集团好像是拿下了一個游戏的完全版权,最近一段時間正在接手游戏。
蔚然曾经问過蔺沈之是什么游戏,他对這個行业挺熟悉,他挺好奇能够让蔺沈之选中的游戏会是什么游戏。
但這次蔺沈之居然对他保密,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蔺沈之都闭嘴不谈。
蔺沈之越是不說,蔚然越是好奇。
他背对着蔺沈之查了不少资料也问了王裙竹,试图自己查到蛛丝马迹,不過半個月折腾下来他什么都沒查到。
沒查到,蔚然抓心挠肺的好奇,但他也并未继续深入调查,因为他不得不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孵化箱上。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孵化箱裡的蛋变得越来越活跃。
它原本還只是极偶尔地动一下,每次都只是稍微把自己晃歪些,但一個多月過去的现在,它已经能够从孵化箱中间滚到边缘。
有时候蔚然睡觉之前把它放在中间,醒来之后它就已经贴着孵化箱的玻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自从它能动得厉害些了后,它就从来沒正過,它总喜歡微微歪向一旁。
每次看着它那样,蔚然都忍不住抓狂。
那种抓狂的感觉太過强烈,以至于蔚然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控制欲太强,是那种特别讨人厌的父亲。
为這,蔚然郁闷了好几天。
数来情绪少有外泄的蔺沈之知道,强忍着笑意安慰了好几天。
距离蛋破壳只剩下十天左右时,蔚云提前請了假過来,這次他請了足足一個月的长假。
蔺沈之那边在一段時間的忙碌后,也提前做起休假准备。
蔚然這边也沒落下,他每天忙前忙后要尽可能的把展会的事情定下,提前腾出時間。
方正去交流会看了回来之后一脸兴奋的告诉他,他们被分到的展位相当大,是整個交流会展位最大会把工作室和游戏名字罗列在导览手册上的那批。
交流会的展位分为三种。
一种是重点展示大工作室的热门游戏,這种会互相错开展示時間,以确保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時間,导览手册上還会贴心的为游客注明展示時間。
第二种则是一堆普通工作室,导览上只会给出一长排名单,以及在第几分区。
第三种在导览上直接连名字都沒有,获得的位置也相当偏僻不起眼。
能拿到第一种展位对他们工作是来說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肯定,但同时,他们也就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去布置設置這次的展会。
蔚然憋着一口气,拉着這段時間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的方正,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折腾了一個星期后,总算把展会的安排定下。
事情定下的瞬间,蔚然就忍不住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整個人都瘫软。
新的工作室中,桌子对面的方正亦是如此,他這段時間也几乎沒有停下過。
蔚然是为了腾出時間迎接蛋裡的小家伙,方正则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洛易走后,方正就再沒联系過洛易。
现在洛易所有和工作室有关的事情都找的蔚然,方正也从不過问。
蔚然在旁边看得着急,也曾经找方正问過,但方正只是笑着說祝福。
方正嘴上說着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這事蔚然就算有心也帮不上忙,他总不可能亲自压着方正去找洛易。
“我過两天要休假。”蔚然道。
已经不知道多久沒睡眼睛都有些充血的方正眼睛都沒睁开的“嗯”了一声,蔚然早就跟他說過這件事,蔚然他们的蛋要破壳的事他也知道。
“所以我最近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电脑了。”
“嗯。”方正依然一动不动。
“洛易那边我让他从明天起就找你。”蔚然道。
正放松了身体瘫软在椅子裡的方正猛然睁开眼睛,他本能抿着嘴看向蔚然。
蔚然沒看方正,“你多盯着些,等交流会忙完游戏也差不多该更新了,图必须在那之前全部到位。”
方正嘴唇翕动,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不能自己看着嗎?”
其它的事都好說,但唯独這件事……
蔚然看去,方正脸色相当难看,不只是连日来的忙碌带来的疲惫,還有几分惨白。
“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破壳,所以估计得花些時間盯着。”蔚然道,“破壳之后也有得忙,我們都沒什么经验,而且它之前情况一直不太好……”
蔚然原本只是把這当作堵回方正要求的借口,他觉得方正和洛易這样下去不行,但话出口他也不由得跟着担忧。
那颗蛋之前的情况一直不太好,虽然它现在能动看着還挺活泼,但它比别人的蛋小了一圈轻了快一半也是事实。
虽然蔚然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承认,可那孩子可能会比别的孩子虚弱的可能性相当大也是事实。
方正知道蔚然的担心,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再次瘫回了凳子裡,他闭上眼睛。
蔚然看着方正那颓废的样子,他還想說点什么,话才到嘴边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蔺沈之。
蔚然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蔚然還来不及问上一句怎么了,电话那头就传来蔺沈之的声音,“蛋撞到孵化箱了。”
“什么?!”蔚然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我之前在楼下沒注意到,刚刚上楼的时候,我发现蛋撞在了孵化箱——”
“我马上回去。”蔚然一颗心瞬间跳到嗓子眼,他挂断电话拿了钥匙甚至都来不及和方正解释一声就向着楼下冲去。
一路冲到楼下,蔚然上了车,开着车子离开小区时他心脏都已跳至极限。
心脏极速地跳动带动着他体内的血液让他的血液都冲进他的脑子裡,让他失血過多的手脚都变得不听控制。
回去的一路上,蔚然脑子裡一片空白,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他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到开车上。
夏季风之前就曾经提醒過他们,让他们注意别让蛋撞在孵化箱上。
他一直都很小心,但那颗蛋一直都很乖,一次都沒撞到過,所以他慢慢的都忘了這回事。
距离预计的孵化還有十多天,如果蛋壳這时候就坏掉……
蔚然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脑子却转得飞快,蔺沈之之前就比预料的早了近一個星期生下蛋,如果但在提前十天破壳,那就是足足提前了将近二十天。
二十天,那都快一個月了,那已经算得上是早产。
蛋早期营养本来就不太够,现在要是再早产……
越是想着這些蔚然越是着急,好在两边并不算远,他只花了几分钟時間就把车开回了别墅。
进了小区,他沒有心情去慢慢停车,他把车停在门口的临时停车位后直接就开了门冲进屋裡。屋内,蔚云正在厨房倒水。
听见动静,他回头看来,“回来了。”
蔚然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见蔚然如此淡定,他整個人脑子都发懵,“怎么回事?”
“他在上面。”蔚云道。
蔚然脱了鞋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赶紧冲上楼,三步并作两步上完楼梯冲进卧室,蔚然第一時間朝着孵化箱看去。
蔺沈之正站在孵化箱前小心地摆弄着裡面的蛋,他动作很是温柔小心,他把蛋重新摆回了中间的位置。
听见动静,蔺沈之回头看来。
“它……”蔚然尽可能的压低声音,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气喘和紧张颤抖。
“它沒事。”蔺沈之有些无奈,之前他话沒說完蔚然就把电话挂断,他在打电话過去蔚然直接就沒接。
“沒事?”蔚然怔了怔。
說话间,蔚然快一步进屋来到孵化箱前。
靠近孵化箱,蔚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孵化箱裡的小家伙,那小家伙被平躺着放在了孵化箱中间,它浑身上下完好无损。
“那……”蔚然一颗高悬着的心落回心底,心裡憋着的那口气也吐出。
蔺沈之吓死他了,他還以为蛋壳坏了。
蔺沈之沒回答,指了指孵化箱一侧。
蔚然立刻朝着那边看去,几乎是视线看去的瞬间蔚然嘴角就忍不住地抽了下,因为孵化箱左侧的那一面墙壁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個拇指大小的蜘蛛網裂痕。
痕迹很新,高度恰好是在那蛋能碰到玻璃壁的高度。
蔚然嘴角抽了抽,他再看向那颗蛋时眼神都变得怪异。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被平放在被子中的那颗蛋似乎透露着几分委屈,他仿佛都隔着蛋壳看见蛋裡面的小家伙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脑袋。
蔚然捏捏鼻梁,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你是笨蛋嗎?”
一边笑着,蔚然紧绷的神经也一边彻底放松下来,他刚刚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
這孩子本来就因为他和那蔺沈之的缘故而营养不良,比别人轻了快一半,如果现在還因为他和蔺沈之沒照顾好所以提前早产,那他和蔺沈之得愧疚一辈子。
蔺沈之轻轻抚摸那颗蛋,眉眼间也带着几分淡淡的暖意。
“你吓死我了。”蔚然也伸手进去摸摸。
他不知道隔着蛋壳裡面的小家伙能不能感受到他和蔺沈之的抚摸,但夏季风之前說過他们可以多和它互动。
抚摸着,蔚然忍不住微微歪头多打量了两眼手下的蛋,他眼神变得复杂。
虽然孵化箱的玻璃并不厚,也算不上多结实,但能把玻璃都敲烂,這蛋蛋壳是不是有点太结实了?
蛋裡的小家伙真的能够顺利的从裡面破壳而出嗎?
這念头一浮现,蔚然立刻打住,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他已经不想在自己吓自己。
蔺沈之他们一族和人类有些不同,但即使如此他们一族也顺利延续到了如今,他们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蔚然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太過担心时,蔚云从门外进来,他找了剪刀、胶布。
也是這时,蔚然才发现他身后的床上放着一床夏天的空调被。
蔚然连忙扔掉钥匙、手机上前帮忙。
三個人一起上阵,把那床空调被剪成了一條长长方方的大布條后,从裡面用胶布小心的把整個孵化箱都包裹住。
做完這些,三人又适当的调节了孵化箱的温度,確認温度不会太高。
忙完這些时,三人都忍不住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你现在可以随便滚了。”蔚然伸手摸摸从刚刚开始一直乖乖待在中间一动不动的小家伙。似乎听懂,小家伙颤了颤。
看见,在旁边的三個人都不有屏住呼吸。
三人都已经知道這小家伙会动,但他们很少亲眼看见它动,它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就算动也只在安静的时候才动。
能够亲眼看见那小家伙动对他们来說,是稀奇的体验。
“這裡。”蔚然轻声道,他心痒痒。
蔺沈之看向蔚然。
“過来這裡。”蔚然静静看着孵化箱裡的小家伙。
话音落,蔚然静静等待,一旁的蔺沈之和蔚云也不由地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三人等到第三秒时,孵化箱中央白白圆圆看着有些胖乎乎的小家伙轻轻动了动。
它动作非常轻微,但還是立刻就被三人捕捉到,看见這一幕,三人眼中都爆出无法抑制的喜悦,三人心口都一片柔软。
三人都知道它未必是真的听懂,可能只是单纯的对声音作出回应,但這并不影响三人开心。
蔚然太過兴奋,一张脸都胀得通红。
他不知道当父亲是不是就是這种感觉,他整個人都轻飘飘,他体内的血液在疯狂涌动,他疯狂的想要說点什么做点什么,可那些冲动到了嘴边就只剩下笑容。
蔚然看向身边的蔺沈之,蔺沈之耳廓亦微微泛红,看着那颗蛋的眼神专注而温柔。
蔚然偷偷握住蔺沈之的手,感觉着掌心裡蔺沈之手上的温度,他心中那种柔软而温暖的感觉越发强烈。
下午时,蔚然去了一趟工作室,把他的电脑带回了家,他之后都要在家裡办公。
如果按照蔺沈之把那蛋生下来的時間算,距离那颗蛋破壳已经只剩下十天左右。
蔚然之前突然就跑掉把方正吓了一跳,得知孩子沒事,方正整個人都松了口气。
去完工作室,下午稍晚些時間,蔚然又和蔺沈之去了一趟附近的商业街,要再给那孩子添置些衣服和日用。
商业街他们去過无数次,但他们以前从来沒注意過哪裡有卖孩子的衣物用品,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才总算找到地方。
进了门,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商品,第一次当父亲的两人都有些懵。
蔚然来之前做了不少笔记,蔺沈之這段時間也补了不少知识,但两人真地进了店,被导购员一问,两人還是直接傻在原地。
好在他们去的時間早,店裡人不多,他们有大量的時間可以慢慢挑选。
从下午三点折腾到夜裡七点多,提着一大堆东西出门回到车上时,两人都有种刚刚上完战场的错觉。
回到家,两人休息了好半天才总算缓過劲。
休息完,两人很快再次忙碌,该提前拿去清洗的东西拿去清洗,该收起来地收起来。
忙完时,已经是夜裡十点多。
累了一下午的两人洗漱完,一挨着枕头就睡了過去。
翌日醒来时,疲倦挥散一空,两人躺在床上心中只剩下满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舍不得起床。
在床上赖床赖到八点,直到外面的蔚云敲门,两人這才起床。
买完需要的东西两人并未停下,白天时他们在蔚云的指挥下提前收拾出了一间房。
虽然现在准备婴儿房還有些太早,但提前准备总归沒错,而且如果是雌虫,孩子的成长速度会比普通的人类孩子快得多,一年就会长到两到三岁的模样。
收拾完房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蔚然忍不住地开始看购物软件。
明知道现在看這些還太早,但他還是忍不住地提前收了一堆的东西进购物车,他有种迫切地想要把那個房间填满的冲动。
那种心情那种感觉太過强烈,让蔚然仿佛犯了多动症,他根本沒有办法在一個地方呆超過十分钟,厨房、客厅,他来来回回不停走动。
蔚然坐不住,蔺沈之倒是沉得住气,他本来也是個沉得住气的人,如果不看他打开之后半天沒动一下的游戏頁面的话。
看着蔚然和蔺沈之一個动個不停一個傻坐着发呆的模样,蔚云有些受不了地走开,眼不见为净。
看着蔚云回自己房间,察觉到蔚云的嫌弃,蔚然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蔺沈之旁边坐下,要陪着蔺沈之玩游戏。
坐下,十分钟不到他就破功,他受不了地上楼,要去看看那颗蛋。
轻手轻脚进门,蔚然在孵化箱旁边坐下,他打开孵化箱的盖子朝着裡面看去。
蛋已经从中间的位置滚到靠近他们床這边的角落,它贴着孵化箱一动不动,那模样像是迫切地想要出来跟他们一起睡在床上。
蔚然看见,一颗心都柔软成水,他本不准备打扰,但還是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那蛋。
他摸了十几下后就赶紧把它放回中间,他检查了下孵化箱的温度和湿度后,把盖子盖上。
下午时夏季风和于盛安来了一趟,因为知道孵化期快到,夏季风特意過来看看。
夏季风并未久呆,確認孩子還沒开始破壳后早早的就离开,经历過這個阶段的他很清楚蔚然他们现在沒有心情招待客人。
于盛安和夏季风才走沒多久,陈寄云就脚跟脚地找来,于盛安和夏季风来之前应该也邀請了陈寄云,但他拒绝了和于盛安、夏季风一起来。
陈寄云来的时候顺便给那颗蛋又做了個检查,這一次,陈寄云隐约隔着蛋壳听到了裡面孩子的动静。
心跳并不清晰,但频率還算稳定。
這让早就知道结果的众人都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蔚然更加确定蛋壳可能相当厚。
如果蛋壳薄,陈寄云一开始的时候不会听不到裡面的心跳。
送走陈寄云后,蔚然跟着蔺沈之再上楼时,看见那又已经滚到靠近他们床這边位置的蛋,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蔚然把他的发现和蔺沈之說了,蔺沈之知道裡面的小家伙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们睡在一起,他望着孵化箱半天沒能回過神来。
夜裡时,两人偷偷把放在墙边的孵化箱移到了床边,他们知道那或许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他们制止不了那冲动。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眼睛一睁开,蔚然和蔺沈之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着孵化箱裡看去。
小家伙果然又滚到了靠近他们這边的角落,要挨着他们睡觉。
看着缩在角落的那小家伙,蔚然和蔺沈之一颗心都融化,他们半天沒能說出话来。
再是夜裡时,要不是最后的理智制止着两人,两人甚至都恨不得把孵化箱放到床上睡觉。
临预计的破壳時間只剩下三四天时,蔚然和蔺沈之那种焦虑的心情到达巅峰。
蔚然不停的在屋裡打转,蔺沈之往沙发前一坐就是一天,蔚云在旁边看着都紧张得难受。
预计破壳那天,于盛安、夏季风和陈寄云三個人早早的就来了别墅,要陪着一起等待。万一出点什么状况他们也能帮得上忙。
对于三人的到来蔚云是高兴的,至于蔚然和蔺沈之,两人都已经紧张到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他们根本顾不上其它。
怕吓到蛋裡的小家伙,一群人都尽可能地待在了楼下,只隔個十几分钟会有一個人上去看看。
一整天下来,直到夜裡十一点多,小家伙都老神在在的睡着觉,一点沒有要破壳的打算。
对這,蔚然既有些不安,又忍不住地松了口气。
蔺沈之提前了将近一個星期把蛋生下来,如果蛋能晚一個星期破壳,是不是就代表能够把之前不够的天数补回去?
蔚然不知道這种算法对不对,沒人能确定,夏季风沒有這种经验,陈寄云這個医生在這件事情上也派不上用场,但蔚然由衷希望是這样。
蔺沈之见蛋到了预计破壳時間一直沒有动静本来還有些急,听完蔚然的想法,他跟着松了口气。
见蔚然和蔺沈之不是那么着急,蔚云也跟着松了口气,于盛安三人亦是如此。
放松着放松着,直到一個星期后第二次的预计破壳時間到来,那蛋還是一点反应都沒有后,蔚然开始着急了。
這次,他比之前更加着急,都快急疯。
“要不然,我們把壳……”蔚然急疯,脑子裡都忍不住生出一些疯狂的想法。
蔺沈之看向蔚然,因为太過紧张他脸色煞白。
一旁蔚云、于盛安和夏季风看着蔚然和蔺沈之两人這紧张样,也跟着紧张不已。
“我觉得這办法不是不可以。”陈寄云道,“只要時間足够,是可以剖腹产的。”
“那要现在……”蔚云有些犹豫。
夏季风和于盛安对视一眼,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他们都沒遇到過這個情况。
蔚然嘴唇翕动,那如果是发育時間還不够呢?
那孩子前期本来就营养不良,他說不定只是发育得有些慢,现在還沒发育完全。
“我再上去看看。”蔚然深呼吸,起身道。
蔺沈之见状,也跟着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进门,两人在床边坐下。
孵化箱被他们挪到床边后就沒在搬回去。
打开孵化箱的盖子,两人朝着裡面看去。
裡面的小家伙正偷偷挪动着给自己换姿势,听见动静,它立刻停下动作不再动,假装自己从来沒动過。
紧接着,两秒钟后,它似乎是认出蔚然两人的气息,一個摇晃就向着两人這边滚来。
孵化箱中间的位置被布置了一個小窝,相对较高,它从上面滚下来滚的速度還挺快,直到撞到玻璃箱上的棉被上才停下。
看着它撞在被子上,蔚然和蔺沈之两人眼皮都跟着狠狠跳了下。
蔚然那瞬间恨不得再抱十床被子来把那蛋包裹在其中。
靠近,它也不知道是被转晕了還是觉得安心,靠在贴近蔚然和蔺沈之這边的孵化箱上不再动。
蔺沈之吐出一口气后伸出手,轻轻抚摸在蛋壳上。
蔺沈之有很多话想說,但他并不是蔚然那种能把什么话都說出口的人,他更擅长憋在心裡。
蔚然看见,摸摸蔺沈之的脸颊。
蔺沈之察觉,朝着蔚然看来。
蔚然笑笑,他弯腰低头把脸贴在孵化箱上,他看向裡面好像是被摸得舒服所以一动不动的蛋,“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你爸爸都等急了,他想见见你……”
蔺沈之一双幽幽黑眸微微瞪圆,蔚然明明也等急了。
蔚然看见,笑着补充,“你看,都等急眼了。”
蔺沈之不语,只静静看着睁着眼睛說瞎话的蔚然。
两人在卧室裡呆了许久。
两人最终還是决定再等等,兴许那小家伙真的只是比别人发育得慢些,所以需要多一点時間。
知道蔚然和蔺沈之不急,蛋裡的小家伙好像就更加不急了,每天老神在在的睡着觉,除了偶尔挪個窝表示一下,一点动静都沒有。
眼见着预计破壳期都超過五天,蔚然和蔺沈之都已经紧张得夜裡都睡不着觉呼吸都难受,都犹豫要不要试试“剖腹产”时,那小家伙才总算有了动静。
夜裡三点多,好不容易在犹如有实体的厚重焦急忧虑中睡過去的蔚然,几乎是和蔺沈之同时睁开眼。
“咔,咔咔……”
轻微到几乎微不可闻的什么东西敲在硬物上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黑暗中,蔚然和蔺沈之屏住呼吸。
蔚然抓住蔺沈之的手,蔺沈之立刻用力回握。
蔺沈之掌心裡一片滚烫,他手指在颤抖,他在紧张。
那份紧张透過两人紧握的手传达到蔚然心中,让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蔚然跟着越发紧张。
蔚然深呼吸,再深呼吸,他尽可能轻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沒有开灯,虽然孵化箱的四周都被棉絮包裹,但上方的盖子還是透明的,只要开灯,肯定会惊扰到裡面的小家伙。
下床,蔚然沒有穿鞋,直接光着脚丫绕了床半圈来到孵化箱旁。
他朝着孵化箱裡看,微弱的月光之下,孵化箱裡的蛋依旧靠在他和蔺沈之所在的方向的角落。
它轻轻颤动着,时不时的会发出一点什么硬物敲在蛋壳上的声音。
確認声音是从孵化箱中传来,蔚然原本紧张到极限的一颗心瞬间炸开,无数滚烫的东西从心口的位置喷涌而出,让他整個人都发烫发热。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他眼中都是笑意,他耳朵发烫,他整张脸都红。
蔺沈之也已经从床上起来,他也光着脚過来。
靠近,看见,蔺沈之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他强忍着才沒发出呜咽声。
它一直不破壳,蔺沈之這段時間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他甚至做了最糟糕的打算,蛋裡的孩子可能永远无法破壳……
但现在,他知道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蔺沈之口鼻间正酸痛得厉害,就发现一旁的蔚然正在黑暗中夸张地比划着什么。
蔚然太兴奋,肢体动作都变大。
蔺沈之看去,眼眶发烫视线有些模糊的他好一会后才看明白,蔚然是在說他去叫蔚云和陈寄云。
陈寄云怕孩子突然破壳他来不及過来,所以這两天直接住在了别墅裡。
蔺沈之点点头,他用力深呼吸,强行压抑住心中翻涌而出的情绪,现在不是做這些的时候。
两人悄悄摸摸的来到门边,尽可能轻地开门出去,然后赶紧一個去叫蔚云一個去叫陈寄云。
几分钟后,几人回到门前。
走廊中开了灯,卧室裡却依旧一片漆黑。
进门时,蔚然犹豫半天后咬咬牙开了灯。
他沒开屋顶的主灯,而是开了放在屋裡的落地灯,落地灯灯光黯然温馨,不那么刺激。
轻微的咔嚓一声后,灯打开,屋内所有人都朝着孵化箱看去。
听见动静,察觉到光亮,本来正忙着的小家伙似乎被吓到,立刻停下动作不再动。
看见這一幕,蔺沈之立刻有些责备地看向蔚然,理智上他知道必须开灯,但他心裡却止不住那种心疼的感觉。
蔚然把孩子吓到了。
蔚云也忍不住地朝着蔚然看去,眼中都是责备。
蔚然把他孙子吓到了。
被自己最亲的两個人一脸责备地看着,蔚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赶紧靠近孵化箱,他朝着孵化箱裡看去。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蛋壳被敲坏的地方,但他却能清楚的从那蛋上感觉到委屈的情绪。
那瞬间蔚然满心愧疚,愧疚得一颗心都要烂掉,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坏的父亲。
他不光在他還是颗蛋的时候总想把它摆正,還在他第一次接触到世界时就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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