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他算什麼？
林如萱咬了咬牙，側面能明顯看到咬肌的形狀。
她當時打那個電話，是因爲聽說齊雲浩爲了沈清的死而病重，一時激憤衝動，纔想要報復他一下，沒想到相隔不到兩天就聽到了齊雲浩的死訊。
說問心無愧是假的，說不難過更是不可能，但她也是無心之失。就像齊老爺子說的，醫生明明說齊雲浩至少還能活十年，她當時沒有親自到場，根本不知道齊雲浩的“病重”是到了“病危”的程度。
平心而論，她終究還愛着齊雲浩的，他的離去，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多少次午夜夢迴的時候，她也曾後悔過不該在齊雲浩病重的時候刺，激他，可是這種後悔中，又難免夾雜着一絲怨恨。
齊雲浩是因爲沈清而病重，又因爲聽到沈清的消息去世，他的去世，是因爲沈清，因爲沈清的死而傷心入骨，那又將她這個妻子置於何地？
老爺子這次連眼角都懶得看她：“說到底，你心裏在意的只有你自己的感受而已。你所謂的愛，就是不斷的接受他對你的好，卻不肯爲他付出分毫。
口口聲聲說愛他，卻連愛護他的身體都做不到。就這，你還敢在我面前理論舊事，敢說你一生只愛雲浩一人，無論如何都對得起他？！”
說到愛子的早逝，老爺子放在手杖上的手指骨節泛白，雖不曾大聲怒罵，但誰都能聽出那話語中的痛恨，林如萱的臉色陣青陣白，想要反駁，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去說。
一邊的陳老爺子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今天林如萱來找他，言詞懇切的說了半天，大致意思是她想見齊老爺子一面，但老爺子對她有誤會，不肯見她，求他老人家幫忙。
陳老爺子不瞭解內情，想着齊老爺子越老越是小孩兒性子，鬧脾氣也是常事，又想着林如萱到底曾經是齊家的兒媳婦，還是齊昱的生母，這次找來，只怕想見老爺子是假，想見兒子纔是真。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爲人父母，這種心情他也理解，現在大家都老了，很多事都淡化了，沒什麼解不開的結，幫一把也沒什麼，說不定他們就此冰釋前嫌了呢。
老人家是動了惻隱之心，這纔將林如萱放進自己的車裏帶進齊家，不想這其中還牽扯了這麼多的事，甚至關係到齊老爺子的獨子齊雲浩的死，這哪是一點小結，這特麼幾乎是殺子之恨，永遠不可能冰釋前嫌的那種！
完了，他跟齊老爺子友誼的小船這次怕是要翻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友盡的結局……
林如萱用力咬了咬下脣，沉聲道：“當年的事就是一團亂麻，現在去糾結對錯已經毫無意義，更何況沈清和雲浩都已經過世，真相如何，也是死無對證。但云浩和沈清之間態度曖昧也是事實，在這一點上，是他對不起我，而且我好歹爲齊家生下了齊昱，這麼多年，我從未踏入過齊家半步，沒有開口要過任何東西，這次林家遭難，齊家理應幫我一把，這是齊家欠我的。”
沈南舟聲音不辯喜怒的道：“從見到林女士到現在，你先後提到齊昱三次，三次都是在點明生下齊昱是你對齊家的功勞，而未過問他本身一句，在你眼裏，齊昱算什麼？工具人嗎？”
林如萱面色一僵，帶着恨意的看了他一眼，但卻沒有說話。
他們母子自小分離，雖然惦記，但想也知道齊老爺子不可能虧待齊昱，齊昱的現狀她也有打聽過，還問什麼？再說了，事有輕重緩急，現在的當務之急自然是林家的事。這個沈南舟，真是個挑撥離間的好手，跟他爸一個樣。
事到如今，她依然認爲齊雲浩當年對她不忠，齊老爺子已經不想再去跟她掰扯這件事，只是滿含嘲諷的“呵呵”低笑了兩聲，聲音不急不徐的道：“現在不談感情，談功勞了是吧？你認爲齊家欠你的？好，既然你將生下齊昱這件事都標了價，那我們不妨就算算總賬。
咱們就事論事，當初的林家，在強者林立的林市只能勉強算個小蝦米，而你爸爸也只是小蝦米林家的其中一個旁枝而已，那就是蝦米家族中的小小蝦米，而你，是小小蝦米生下的小小小蝦米。
雲浩跟你談戀愛的時候就開始對你家多有幫助，結婚之後，更是不遺餘力的扶持岳家，缺人才就送人才，缺資金就注資，平時的合作、牽線搭橋更是數不勝數，這纔在短短數年的時間裏生生把林家推進了二、三流圈子裏，讓林家在林市有了立足之地。
你爸爸因此以一個旁枝的身份做了林家的話事者，你自然也就成爲了林家最風光的大小姐，林家所有人都感激你爲家族做出的貢獻，仰你們父女鼻息。
雖然說做女婿的孝敬岳丈是天經地義，但感情這種事，我尋摸着也應該是有來有往，而不是單純的一方付出一方接受吧？
確實齊家強林家弱，我們齊家也沒什麼用得上你們的地方，但物力用不上，人呢？且不說那幾年你將家裏鬧得雞飛狗跳，只說後來，你們兩人離婚後，雲浩意志消沉，整天借酒澆愁，我兩次登門，拉下老臉去求你跟他復婚，你怎麼說的？
對，‘既然離了婚，那就橋歸橋，路歸路，彼此再無瓜葛，婚喪嫁娶，都與對方無關。’這是你的原話，對吧？
再後來，雲浩病重，我再次舍下老臉給你打電話，求你來見他最後一面，只求讓他走得安心些，你也是斷然拒絕，甚至反手捅了他一刀。
你自己說的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現在我兒子沒了二十多年，你卻跑來向我表示沒跟齊家要什麼有多麼深明大義，跟我說齊家欠了你的？
你林家因雲浩起勢，你卻反害了我兒子的命，我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你反倒認爲我欠你的？！”
他冷冷的看了林如萱一眼，眼中閃出一抹厲芒：“當初我對你百般忍讓，甚至幾度低頭去求你，你以爲是你林如萱面子大，當得起我齊承榮的一求？我告訴你，那是因爲我的兒子他愛你！作爲他的父親，只要他能好起來，就算讓我給你下跪我都不會猶豫！我對你的禮遇客氣，都起因於我的兒子，現在我兒子都沒有了，你又算老幾？！
你可知道，雲浩剛剛離開我的時候，我有多少次想要讓你付出代價？我恨不能讓你給他陪葬！若不是因爲你是齊昱的生母，若不是顧忌着雲浩愛你，怕他在九泉之下魂魄不安，你以爲你當年能夠全身而退？！你以爲你林家能自在逍遙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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