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變故
第二天的早晨,天還沒亮,李蓮花側躺在牀榻上閉着眼,似乎尚在睡夢中。
帳篷外忽然吵嚷起來,聲音由遠及近,一幫漠人大吼着衝進了帳篷,一個個面露怒色,口中不斷叫嚷着,吵得李蓮花頭疼。
多吉心也跟着進來了。即使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仍然面無表情,對他道:“少族長中毒昏迷,族長請您過去。”
她話雖然說成這樣,但這幫漠人吵着伸手,想拽着李蓮花將他從牀榻上直接扯下來的動作可不那麼客氣。
李蓮花從始至終一動未動,只淡淡地看着他們。就在爲首的漠人將要觸碰到他的衣角時,被衆人擁擠住的門口卻突然傳來幾聲慘叫。
一把泛着銀色血光的長劍猛地從門口直刺過來,徑直釘在了李蓮花跟前,劍身閃爍着令人遍體生寒的銀光,猶如一道道視線,無聲地威懾着面前這幫人。
一聲輕笑忽然從帳篷外飄來。
這聲音真的太輕了,但在如此落針可聞的地方仍然顯得清晰無比。衆人讓開路,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逆光走來的少年。
“方纔只是警告。”
李相夷抱着胳膊,一步步走了進來,渾身殺氣盡顯。
他走到李蓮花身前,擡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劍,反手收入劍鞘中,回頭冷笑一聲,“路我們自己會走,再動手動腳……”
他沒在說話,只是扯着嘴角,冷麪哼笑一聲。
李蓮花拍了拍外袍上的褶皺,他根本沒睡,也沒心思睡。拉着李相夷便往外走。路過一直沉默不語的多吉心。
多吉心擡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眸,略微低頭,跟在兩人身後走了出去。
帳篷外,笛飛聲與方多病正被一羣人團團圍住。笛飛聲倒是鎮定自若,抱着刀一直未曾言語。方多病捏緊了手裏的爾雅劍,正戒備地看向四周。
他直到見了李蓮花與李相夷一同從帳篷裏出來時才鬆了一口氣,擡手招呼了兩聲。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李蓮花一走近,方多病便忍不住心焦詢問道:“煦風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就中毒了?”
李蓮花聳聳肩,“不知道。”
周圍的漠人們大叫着什麼,似乎在催促他們快點走。李蓮花在前面招呼着幾人,李相夷卻沒動彈。他微微側目看去,眯眼盯着隱沒在人羣后方的多吉心。
對方仍然低垂着腦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這是中原下人常用的禮節。她跟在緩慢移動着的人羣后面,但步伐卻越來越慢,直到隱沒在拐角處。
李相夷回頭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李蓮花身邊,輕聲道:“她走了。”
李蓮花嗯了一聲,雖然早有預料,但對方行動的要比他預想得要快。
笛飛聲哼笑一聲,“也就你有閒心在這跟他們耗着。”
他的性子李蓮花最清楚不過,但此時聞言也不禁扶額,無奈道:“笛盟主,咱們從這一走了之了是方便,但是又要上哪找秦人牢的下落?”
方多病點點頭,附和道:“就是,這可是咱們唯一接觸到的大漠部族了。”
笛飛聲懶得與李蓮花計較,他反而瞥了方多病一眼,加快了腳步。
那滿眼都是明晃晃的不屑,方多病也冷哼一聲,抱着爾雅劍不說話。
幾人被包圍着送到了一處大帳外,即使隔着厚重的皮毛簾子李蓮花都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他忍不住咳嗽兩聲,擡手扇了扇鼻子。
也許是聽見了帳外的響動,皮毛簾子被掀開了。一隻黑黢乾枯的手伸了出來,陽光趁機透了一點過去,照亮了簾子後面那張畫滿了奇異花紋的老者面貌。
那老者嘟囔了兩句什麼,漠人們便推着他們走了進去。這些人似乎對這地方十分敬畏,連手腳都老實了不少。李蓮花幾人進去後也只敢老老實實在外面等着。
帳篷裏面被遮擋得密不透風,濃重到幾乎叫人呼吸不過來的藥苦味蔓延在每一個角落。帳篷正中央的地上鋪着數層厚重的皮毛,煦風臉色蒼白至極,正躺在上面。
他渾身赤裸,身上被塗滿了不知道是什麼草藥搗碎成的汁液。爲數不多的白淨皮膚上還被畫了花紋,花紋顏色豔麗,隨着煦風微弱的呼吸在他身上舞動,如有生命。
“你們,過去。”
李蓮花身旁一個黑影突然開口,說了兩句發音古怪的中原話。他心裏一驚,轉頭看去時才發現,那是個穿了一身厚重皮毛,佝僂着脊背的老頭。
這老者的身量比李蓮花矮了將近一半,沒出聲時幾乎沒人注意到他。他滿頭黑髮髒亂地打着結,臉上也畫滿了像煦風身上那樣的花紋,只有一雙渾濁的眼睛兩邊還算乾淨,正歪着腦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死死盯着李蓮花的方向。
準確來說,他盯着的是李蓮花身後的李相夷。
李相夷抱着胳膊,毫不畏懼地直看回去。與那老者對視了片刻,老者率先移開了視線,邁開顫顫巍巍的腳步,朝着昏迷中的煦風走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煦風的父親,這個昨日還威風凜凜的漠人頭領,此時正歪坐在自己兒子身旁,面色枯槁,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等老者靠近,他才猛然擡頭,憔悴面上帶着一點僥倖的喜色,張口想說話。
目光卻在掃過老者身後的李蓮花幾人後,喉嚨裏的話戛然而止。
他猛地站起身來,怒不可遏地指着幾人,似乎想說什麼。那老者卻猛地提高了音量,嗓音沙啞又刺耳,但卻成功讓煦風父親呆滯了片刻,最後泄氣一般坐了回去。
那老者下一刻便轉向他們,用不太熟練的中原話道:“煦風中毒,是不是你們?”
方多病下意識地否認道:“不是,我們還救了他呢。”
李蓮花往前走了幾步,蹲在了煦風身旁,他想要仔細看看這毒發症狀,但對方的身上全是塗得厚厚一層草藥汁,煦風父親又在一旁虎視眈眈,難以觸碰。
李蓮花只好轉頭看向那老者,“前輩,請問煦風到底怎麼了?”
“不是你們的事,不需要知道。”
那老者端起地上一碗正冒着熱氣的黑乎乎的藥汁,冷聲道:“不是你們,就出去。”
這是明晃晃地趕人了。
煦風父親也趁機再次站起來,他面色不善,但說話還算客氣,叫他們趕快出去。
當着人家老爹的面去動兒子確實不太好。李蓮花也不打算過多糾纏,他慢慢站起身來,又咳嗽兩聲。只感覺自己渾身都被草藥味浸透了,只想趕快出去。
幾人出了帳篷,四周的漠人不知爲何已經散去。只留多吉心一人還站在不遠處,見他們出來,這才俯身行了一禮。
“諸位。”
她神色仍然平靜,彷彿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和她無關,道:“我家夫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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