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強取豪奪的他(19)

作者:江山微雨
李眉眉在銀行裏辦完了事情,回到車裏,轉身拿起後車座上的一個袋子,低頭看了看,對身邊的人說:“小良,姐的單位在附近吧?你在那裏停一停,上次她外套忘記拿了,我給她送去,省的以後還要跑一趟。”

  蘇良雙手按在方向盤上,側目瞥了她一眼:“你叫我什麼?”

  李眉眉嘟囔:“幹嘛呀兇巴巴的,小良小良,我覺得挺可愛的……”

  蘇良輕哼了聲,沒再說什麼。

  到了蘇蘭公司樓下,他陪李眉眉上去,在門口遇見了拿着一份文件往外走的範經理。

  範經理看見他們,停下腳步:“來找蘇蘭?她今天有事,先走了。”

  “這樣啊。”李眉眉有點失望,對她點了點頭,拉住蘇良的手臂。“謝謝你了,那我們不打擾——”

  蘇良雙眉緊蹙,突然開口:“她說去哪裏了嗎?”

  聽他語氣,範經理也意識到不對勁,回想了下,搖頭:“沒。當時我們在開會,蘇蘭接了一個電話,說有急事先走一步……小林。”對一邊的下屬招了招手,她問:“你剛纔坐在蘇蘭身邊,她電話裏說什麼了?”

  會議室裏本來就安靜,蘇蘭只說了一兩句就放下了手機,也沒刻意避開,所以小林略微想了想,就說:“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提了孩子啊家啊什麼的。蘇姐只回答了一句,說她知道了。”

  蘇良神色轉冷,不發一語地轉身就走。

  李眉眉幾步跟了上去,擔憂的問:“姐出什麼事了?小良,我們要不要先給姐夫打個電話?”

  蘇良腳下不停,擡手按了電梯,看了一眼手錶:“他今天有臺手術,現在應該還在手術室裏,少說也要半個小時。”

  “那怎麼辦?”李眉眉手指絞在一起。

  叮!

  電梯的門開了。

  蘇良踏了進去,說:“你去幼兒園接恬恬,等姐夫回家了,跟他說一聲。”

  李眉眉一愣:“那你呢?”

  蘇良脣邊泛起一絲冷笑,沉默不語。

  電梯裏的鏡子映出青年冷峻的側臉線條,褪去少年青澀的眼裏沉澱着經年積累的恨意。

  又是一聲提示音,底樓到了。

  蘇良走出去,回頭看了看李眉眉,牽起脣角:“我去接姐姐回家。”

  “可是——”李眉眉還想說什麼,但蘇良已經邁開腳步往外頭走,她穿着高跟鞋追了一段路,見他不停下來,只好放棄,扶着牆壁喘氣,懊惱地看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笨蛋,你根本不知道姐在哪裏……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成熟!”

  車裏開了暖氣。

  謝舒繫着安全帶坐在副駕駛座上,兩條小手臂抱在胸前,眉毛皺了起來,一張小臉冷冰冰的,努力不讓自己顯露懼色。

  沈修側目,看了她一眼:“害怕嗎?”

  謝舒看也不看他,答道:“有什麼好怕的,爸爸媽媽會來接我!”

  沈修冷哼一聲:“我纔是你爸爸。”

  謝舒冷笑,毫不掩飾的憎恨:“你的小孩早就死了,不是被你殺了嗎?你去太平間找,別亂認人家的孩子。”

  沈修擰眉,冷聲道:“小小年紀,說話這麼惡毒,都是誰教的?”

  謝舒心裏想,書裏看的,電視裏看的,但她偏不說,偏要氣死這個壞人,於是開口:“反正輪不到你來教。”

  沈修淡淡道:“這筆賬,我會算在謝沉樓頭上。”

  謝舒又驚又怒,眉毛一豎:“你敢!”

  到家了。

  沈修停下車,轉頭看着她——生氣的孩子,臉蛋鼓鼓的,兩條眉毛皺緊了。

  這個孩子臉上不僅有蘇蘭的影子,也有他自己的。

  他忽然平靜下來,給她解開安全帶:“走了。”

  謝舒身體僵硬,抱着手臂不動,冷冷瞪着他。

  沈修挑眉:“不想自己走?還是要我抱你?”

  謝舒咬了咬牙,聲音終究忍不住帶了一點顫抖的哭音,恨恨地打開車門,對着他說:“這筆賬,我也會記住的!等我長大了……等我長大,你等着!我要媽媽,你這個人怎麼都不講道理……”

  沈修帶着她回到別墅。

  新的女傭艾米迎上來,笑容甜美:“先生,您回來了。這位是?”

  沈修低頭看着謝舒:“這是小姐。”孩子的眼淚不斷流下,卻不願意發出哭聲,不時擡起手,用力擦一下臉。他遲疑了會兒,心裏疼得難受,低聲道:“給她一杯果汁,牛奶,飲料,隨便什麼東西——”煩躁地擰一下眉,坐到沙發上:“哄她,叫她別哭了。”

  “我只要媽媽!”謝舒兩手緊緊抱住自己,一個戒備的姿勢。“誰要你的女人來哄我?”

  沈修低笑了聲,說:“我的女人只有你媽媽一個,她馬上就會來了。”

  謝舒一愣,罵了句:“神經病!”

  二十分鐘後,門鈴響了。

  艾米去開門,領蘇蘭進來。

  謝舒一看見母親,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頭,撲進蘇蘭懷裏大聲哭了起來:“媽媽,媽媽我害怕……我要回家!”

  蘇蘭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哄:“乖,囡囡不哭,我們馬上回去。”

  沈修從沙發上站起來,淡聲道:“這就是你們的家。”走到蘇蘭身邊,撩起她的一縷黑髮放在鼻尖輕嗅,他聲音喑啞:“你遲到了。”

  “沈先生,我不像你,我有正經的工作,需要上班。”蘇蘭微微蹙眉,抱着孩子走到另一邊,離他遠了點。

  沈修笑了笑:“以後就不用了,我養你。不管你想要多少錢,謝沉樓給不起的,我都給的起。”

  蘇蘭看了他一會兒,輕嘆:“沈修,你真的瘋了。”

  “這麼多年,每天每夜,每時每刻,我都在想你。”沈修一手扶在沙發背上,另一手放進口袋裏,凝視着她:“你在謝沉樓懷裏的時候,我在想你。你給他生孩子的時候,我在想你——蘇蘭,你說,我能不瘋嗎?”

  蘇蘭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態不正常,但沒想到六年不見,他已經快從普通的神經病,進化爲反社會危險分子,聽他說出這麼一段話,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蘇蘭。”沈修念她的名字,帶着無盡的思念,眷戀,和徹骨的恨。“你知道他們把我關在什麼地方嗎?哈哈!”他大笑起來,雙眸紅了:“我的親生父母都把我當成瘋子,我不瘋,對得起他們嗎?可是蘇蘭……讓我堅持活下來的人,是你。”

  蘇蘭嘆了口氣,依舊冷淡:“我並不感到榮幸。”

  沈修緊緊盯着她,語氣柔和下來:“因爲有你,我覺得……還是有一線希望。你總是在怪我,怪我狠心,怪我逼死了你爸爸,逼瘋你媽媽,你覺得失去了親情?這種東西,我從小就沒有,我跟死了爸媽的孤兒有什麼兩樣?我只有姐姐,而你父親,讓我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蘇蘭……”

  他的聲音越發柔軟,隱隱帶着祈求:“我只是不懂……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人,我已經得到懲罰了,不是嗎?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的雙脣微微顫抖,沉痛地閉眼。“我們不能回到過去嗎?就像以前一樣,我會好好對你,所有你不喜歡的習慣,我都會改,你相信我……這幾年,我身邊從來沒有別的女人。”

  蘇蘭看着他。

  “我想要一個家。”沈修慢慢說,向她走來。“——有你的家。”

  “沈修。”蘇蘭安靜的開口,直視他。“你的曾經,你的痛苦,不是你造成我家悲劇的藉口。”

  沈修驀地站住,死死瞪着她,冷聲道:“你說什麼?藉口?”

  蘇蘭冷笑:“你失去了姐姐,你需要發泄,所以我爸爸跳樓了,我媽媽至今瘋瘋癲癲。你也該滿意了,可是現在,你卻來告訴我,你愛我,你想重新開始。”冷笑一聲,她搖了搖頭:“沈先生,你要我怎麼說服自己跟你在一起?我怎麼對的起慘死的爸爸?怎麼面對媽媽?這種話——你怎麼說的出口?”

  “媽媽。”謝舒的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小聲央求:“我們回家吧,我想爸爸了。”

  蘇蘭點了點頭。

  沈修額頭上青筋暴起,疾步過來:“不準走!說到底,還是爲了謝沉樓!早知道有今天,拼着魚死網破,我也要先弄死他——”

  謝舒看見他漸漸逼近,忽然從媽媽懷裏掙了下來,張開雙手擋在蘇蘭身前,小小的臉上滿是震怒,大聲叫道:“不準欺負我媽媽!”

  沈修倏地停下。

  他在最愛的女人和親生女兒的臉上,看到了相似的厭惡。

  ——對他的厭惡。

  剎那之間,腦海深處,有一個模糊的念頭浮現。

  活着,其實真的沒什麼意思。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止住腳步,低聲道:“蘇蘭,你也怕我?”

  蘇蘭蹲下來,重新抱起女兒,輕拍她的背脊安撫。

  沈修疲倦的說:“我不會傷害你了……再也不會。”

  “那就多謝了。”蘇蘭轉身,走向門口,半路上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話:“你也沒這個能力。”

  門開了,又關上。

  沈修躺在沙發上,望着半空,眼神虛無空洞。

  直到有人走近,他也沒發現。

  那個人說:“沈先生,很久不見了。”

  沈修皺眉,撐起身體靠在沙發上,不耐煩地點上一支菸,叼在嘴裏:“艾米!等下去請幾個門衛,不要隨便放人進來!”

  艾米對着他彎腰,說:“好的,先生。”

  沈修又去看陌生的青年,擰眉問:“你誰啊?”

  西裝筆挺的青年笑了笑,充斥着森森寒意的笑容:“沈先生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忘記我了?”

  沈修看了他一會兒,從那張臉上找到了一個人的影子,嗤笑了聲:“原來是你。不好意思,在我的印象裏,你還是個染頭髮的小混混。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這次又想來捱揍?”

  蘇良沒說話。

  沈修坐着抽菸,散漫道:“你可以回去了,蘇蘭已經走了。”

  蘇良扯了扯脣角,皮笑肉不笑:“我知道,我看見了。”

  “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麼?”沈修越發煩躁。

  蘇良答道:“跟你聊聊。”

  沈修笑的諷刺。

  蘇良在他對面坐下,心平氣和的開口:“沈先生,有很多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如果聽我說完了,你還能對我姐糾纏不休,那隻能證明你已經不能稱得上人渣,而是豬狗不如的畜生。”

  沈修臉色冷了下來。

  蘇良繼續說:“爸爸死了,媽媽進了精神病院,姐大着肚子,又要供我讀書,又要賺生養孩子的錢,還要付媽媽的治療費用。你猜,那段日子,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沈修眼神一痛,掩飾般低頭,彈彈菸灰,冷然道:“不是有謝沉樓嗎?”

  “你錯了。”蘇良淡淡笑了笑,“姐姐懷着你的孩子,一個人打三份工賺錢,曾經甚至在洗車店裏幹活,還是她單位的上司看不下去,叫她辭了那份工,改成周末去她家當孩子的家教。”

  “姐生頭胎的時候,非常不順利,吃了很多苦頭,幾乎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我姐夫急的快瘋了,後來,不管姐姐說了什麼,他怎麼也不肯讓她再懷孕,會有恬恬,完全是個意外。”

  “搬去新家後,我們把媽媽接了回來,醫生說她的狀態好多了,可事實上,她還是精神不穩定,很多事情記不太清楚,也不能受絲毫的刺激,我們只能跟她說,爸爸生病了,去了外國養病,家屬不能隨意探望。”

  一段話說完,蘇良擡眸,沉默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沈修臉色慘白,菸灰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蘇良慢慢道:“我們一家人從那段悲慘的日子走出來,用了多少時間,吃了多少苦,才換來今天。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想必你心裏清楚。”他站了起來,“沈先生,你如果還有半點良知,別再來打擾我姐。”

  沈修怔怔出神。

  良久,他輕笑一聲,往後靠在沙發上,只剩一小截的香菸,直接在手心摁滅。

  空氣中有燒焦的味道。

  可是很奇怪的,他並不感到多麼疼痛。

  ——瞧,活着,真的沒什麼意思。

  一連幾天晚上,沈修朦朧中,都能聽見嬰孩的哭聲。

  他一定是瘋了,才能從孩子的哭聲中,聽見了確確實實的字句。

  “救救我,救救我。”

  “爸爸,救我。”

  他在睡夢中驚醒,猛地跳下牀,拖鞋也忘記了穿,跌跌撞撞開門出去,在長長的走廊上漫無目的地奔跑。

  右手邊一間房門突然開了。

  沈修站定,喘着氣。

  艾米披着睡衣站在門口,睡眼惺忪,不住打哈欠:“沈先生,出什麼事了?我聽見腳步聲那麼亂,還以爲進了賊。”

  沈修陰沉沉看了她一眼,問:“你聽見聲音了嗎?”

  艾米發愣:“什麼聲音?”

  沈修遲疑:“……孩子的哭聲。”

  艾米莫名其妙看着他:“沒有啊,哪裏來的哭聲?”背後忽然一陣發涼,她摸了摸手臂,瑟縮:“沈先生……你是不是沒睡好,出現幻覺了?”

  沈修眼裏佈滿紅血絲,冷淡道:“沒你的事,回去。”

  艾米點了點頭,關門之前,隱約嘀咕一句:“哭聲就算了,還是小孩……不會鬧鬼了吧?嚇死人了。”

  沈修拖着沉重的腳步回房,關上門,看着一牀凌亂的被子。

  耳邊響起久遠的聲音,彷彿來自天堂,又像是地獄。

  ——你忘記了?你已經殺了我一次了,就在這張牀上,你殺了我和你的孩子。

  ——你仔細想一想,那天我流了好多血呀,染紅了牀單,那是你血肉模糊的親骨肉。

  ——你的那個孩子,被他的親生父親,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活生生的,凌遲死了。

  喘不過氣。

  呼吸像是漫長的折磨。

  沈修踉踉蹌蹌倒在門邊,抓起桌上的一個小瓶子,倒出幾粒藥,吞了下去。

  艾米關上房間的燈,走進浴室裏,打開水龍頭,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姐,這兩天我沒放錄音,他還是覺得有嬰兒哭聲呢,大半夜的跟夢遊症一樣跑來跑去。我看,他離真瘋也差不遠了。”

  白色的病房,窗簾被風吹得飄動。

  沈修站在窗口,俯視樓下車來車往,醫院的大門口,行人進進出出。

  在這個地方,在這間病房,他失去了最後一個挽回蘇蘭的機會。

  那天,她躺在病牀上,那麼瘦弱,那麼蒼白。他帶着兩個女人進來,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丟下她在這裏繼續受苦,帶着那兩個女人去了酒店,沒日沒夜的做/愛。

  冥冥中,因果報應,一切都有定數。

  他太累了。

  如果他還有力氣,也許,他還會繼續尋找,找到能挽回那個女人的機會。

  可是,他累了。

  手機放在耳邊,一聲,兩聲,三聲。

  對方接了起來,並不說話。

  沈修習慣了她的這種反應,笑了一聲,說:“別掛,我只要幾分鐘……不,用不了那麼久,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

  他擡起手,打開了窗戶,聲音平靜:“蘇蘭,我死了,你會開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猜謎時間,沈總裁會不會掛,買定離手啦。

  這個世界設定的財富權勢榜,應該是:

  沈家>謝家>=蔣文浩家

  當然,誰也沒有開了外掛的蘇小姐厲害就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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