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本宮無德(9-10)
眼看就過了掌燈時分。
風中攜來一陣幽幽怨怨的哭聲,聽着叫人心中哀慼。
姬沉樓擰眉,站在窗邊。
蘇蘭拿着小剪子漫不經心地剪燭花,慢悠悠道:“那是香貴人在哭……自打小皇子沒了,每日夜裏,都能聽見哭聲,到了半夜三更纔會消停。”
姬沉樓回身,拉開椅子坐下,伸手捧住她的臉,低聲道:“你受委屈了。”
“你打聽了?”蘇蘭一笑,臉頰貼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我又沒喫虧,有什麼好委屈的。”
姬沉樓微微一笑,沒有多說,親了親少女的額頭。
蘇蘭嘆了口氣,起身道:“夜深了,你回去罷。”
姬沉樓望着窗外夜色,遲疑道:“其實……”才說了兩個字,臉色一沉,豎起一指放在脣邊,作了個噤聲的動作。腳尖一點,整個人縱身而起,半空中借了幾道力,輕飄飄側臥在橫樑上,掩去行蹤。
蘇蘭瞠目結舌看着他,跺了跺腳,好笑道:“我說你是樑上君子,你還真當上癮了?你快下來,叫人看見成何體統——”
姬沉樓雙眸含笑,無聲地一指房門。
蘇蘭立刻會意,走到梳妝檯前,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見沒什麼異樣,便從容前去開門。
門一打開,正好撞見碎步迎來的小綠。
小綠愣了愣,復又喜道:“娘娘,安公公叫人傳來消息,皇上今晚來未央宮!”停頓片刻,一手在嘴邊遮掩,附在蘇蘭耳旁,欣慰道:“娘娘……可算盼來了這一天,老天開眼,您終於能如願以償了!”
蘇蘭神色怪異,喃喃道:“如願以償……”
小綠以爲她大喜過望,一下子糊塗了,笑着耳語道:“——終於能侍寢了呀!”
……
蘇蘭眼神愈加古怪,清了清喉嚨,道:“你說的正是,你先去宮外候着,本宮等會兒就到。”
小綠只當皇后這是害羞了,畢竟大婚之夜,皇上都沒在娘娘房裏留宿,便嘻嘻笑道:“是,奴婢遵命。”
蘇蘭看着這莫名興奮的丫頭,帶領一衆宮人有條不紊地從宮殿正門出去,立成兩排等候皇帝大駕光臨。
見人全走了,她急忙回到房裏,關上門,語氣透出幾分緊迫:“皇帝來了,你還不快走?”
半天沒聽到迴應。
蘇蘭這才擡起頭,只見上方那人側臥着,一手支頭,容色蒼白,黑眸中陰狠的戾氣涌動,扯起脣角,低低道:“偏不。”
言下之意,他又能奈我何。
蘇蘭無奈,咳嗽了一聲,紅着臉道:“我總有法子擺脫他,你別瞎擔心。總之你快離開,你在這裏……怪彆扭的。”
姬沉樓笑意森冷,淡淡道:“娘娘大可安心,微臣自有分寸,不會妨礙您。”
“你——”
蘇蘭聽他陰陽怪氣的話,知道他肯定憋着氣,即使今晚上不發作,往後也不會忘了與她算賬的,不禁又氣又急,抓起牀榻上的一個軟枕頭,衝他扔了過去……只可惜忘記手上加幾分力道,枕頭還沒飛到半空中,就掉了下來。
“……心眼比針還小。”
她沒好氣的嘀咕了句,彎腰拾起枕頭,抱在懷裏。
還有一句話沒敢說出口。
——難怪這回投胎當不成男人,當太監了。
朱修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畫面。
嬌豔動人的少女懷中抱着一個小紅枕頭,雙頰暈紅,透出幾許薄怒幾許哀怨,燈燭映照下,水潤的眸端的是含情脈脈。
他心中一蕩,不覺感到房裏有些悶熱。
蘇蘭自然也看見了他,俯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朱修伸手扶起她,發覺少女的身子有些僵硬,心想這是緊張了,便柔聲問道:“蘭兒,病可好些了?”
他一碰到自己手臂,蘇蘭便覺得後背發涼,定是被人死死盯着,越想越後怕,施施然站起身,往旁邊避開了些,低着頭道:“好多了……就是時不時還會咳嗽,臣妾唯恐過了病氣給皇上……”
——所以,你老人家還是趕快移駕去其它宮裏。
朱修笑了笑,擡手撫摸少女軟軟的黑髮,溫和道:“你是朕的皇后,朕今生最親近之人,與你同甘共苦,朕也是願意的。”
蘇蘭心中叫苦不迭。
好吧,總算開啓了皇帝的情聖模式,從前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苦苦等他心軟,等他對自己敞開心扉,好展開下一步巧奪帝心的計劃,可現在怎麼辦?
她現在不想攻略皇帝,只想遠着他,可早前下的功夫沒白費……他回頭了。
“聽皇上這麼說,臣妾……好生感動。”
頭垂得更低,似想掩飾眼中的淚。
見狀,朱修又是一笑,嘴裏卻嚐到了幾分苦意。
他負手走至窗邊,背對着蘇蘭,嘆息道:“蘭兒,朕與你,同爲籠中鳥,任憑他人隨意擺佈而不得解脫……我們,是一樣的。”
蘇蘭低眉順眼站在一邊,不敢擡頭,不想出聲。
朱修也不在意,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恍惚道:“朕生平唯一的念想,便是有朝一日能一雪前恥,不至於百年之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蘭兒,你覺得朕能等到那一天麼?”
蘇蘭依舊沒答話。
朱修這才注意到她的沉默,轉過了身,卻見那少女垂首立在牀榻邊,瞧着身形極爲僵硬,一直盯着鞋面上彩線繡出的花,說不出的緊張。
他輕聲笑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這小姑娘真是傻的可愛。
走到少女跟前,擡手摸了摸細膩如凝脂的臉頰,含笑戲謔道:“傻乎乎的。在想什麼呢?”
蘇蘭神經高度緊繃,一開口,聲音都有點啞:“想……皇上……”
——想怎麼才能讓你走。
“是了。”朱修笑,搖了搖頭。“婦人短見,以夫爲天。朕同你說這些作甚?橫豎你又聽不懂。罷了……”他看着小綠奉上兩盞熱茶,話鋒一轉:“朕說些你能明白的。香貴人的事情查清楚了,罪魁禍首是德妃。”
蘇蘭原本就想到了,見他不再動手動腳,微微放鬆了一點,裝作訝然道:“啊,怎麼會是她?”
朱修冷哼了聲:“朕也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時最是守規矩的人,暗地裏卻心如蛇蠍,竟能忍心下此毒手。”
蘇蘭問道:“皇上怎麼知道是德妃?可有確鑿證據?”
朱修一滯,面上顯出幾分厭憎之意:“……姬沉樓下令徹查,人證物證俱全,德妃已是百口莫辯。”
蘇蘭怔了怔。
難怪他說手頭有點小事,已經處理完了。
朱修看着少女發愣的樣子,搖頭苦笑,道:“傻丫頭,你是不是在想,姬沉樓爲何突然大發善心,出手幫朕分憂解難?”
蘇蘭無言以對。
朱修冷笑道:“他不過送個順水人情,真正想要對付的是德妃的孃家安陸侯府。這下如他所願了,哈,沒準他私底下高興的很,朕的親生骨肉,一條鮮血淋漓的性命,換他剷除一個眼中釘,可不是一筆劃算的生意?踐踏着他人身家性命,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樣的手段,咱們姬公公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蘇蘭安靜地看着他。
皇帝的臉上有扭曲的恨意,雙目泛紅。
一個處處受制的皇帝,終日活在另一人的壓迫和陰影下,被沉沉的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來,夢中都是刀光劍影的血色。
可憐麼?
是的。
蘇蘭輕嘆一聲,低聲道:“皇上,算了罷。到底你是一國之君,他……不會隨意加害於你……”
“哈哈!”朱修大笑起來,眼神透出無法抑制的瘋狂。“不可能!蘭兒,朕和他,不死不休。”
蘇蘭又嘆了口氣,這次卻是心底無聲的嘆息。
她擡起袖子,掩去兩聲咳嗽。
朱修慢慢走了過來,看着少女略顯疲倦的臉容,目光柔和了些,問道:“上回……他爲難你了?你受了委屈,朕明白。”
蘇蘭沉默地搖頭。
一向只有她爲難他的份,不是反着來的。
“蘭兒。”朱修輕聲喚她的小名,一手擡起少女尖尖的下巴,鄭重承諾:“他日朕得以除此心腹大患,朕定會讓你手刃此人,以償你所受之苦。”
蘇蘭心頭一顫,垂下眼瞼,淡淡道:“……我不要。”
朱修以爲她怕了,勾脣一笑,傾身向前。
燭光暖,照亮一室旖旎風情。
少女微微側頭閃避,本應落在脣上的吻,輕輕掃過臉頰。
她突然退開幾步,劇烈咳嗽起來。
朱修正想說什麼,外面傳來小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毓秀軒的肖常在昨夜受了涼,到今兒也不見好,傳太醫前去診脈,黃太醫說……說肖常在有喜了!”
蘇蘭微微一怔。
按照原來的劇情,肖婉這時還沒懷上,分明到了避暑山莊那會兒才診出喜脈。
短暫的怔忡後,她掏出繡帕掩着脣,又咳嗽了幾聲,道:“皇上快去毓秀軒看看肖妹妹……臣妾、臣妾抱恙在身,待得好些了再去毓秀軒。”
香貴人小產,朱修自然是心痛的,此時毓秀軒傳出喜訊,他素來又喜歡肖婉,心中更爲歡喜,拍了拍蘇蘭的肩膀,囑咐道:“你好好休息,朕改日來看你。”說完,匆忙轉身離開,前往毓秀軒。
他一走,蘇蘭便丟下了繡帕,斟了一杯茶潤喉。
小綠沮喪地走了進來,語氣帶着深深的不甘心和痛恨:“都是陰魂不散的肖常在!每次都是——”
“行了行了。”蘇蘭心不在焉地擺手,道:“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
小綠看着她,心裏嘆息一聲,退下了。
蘇蘭手中端着茶盞,沉默了一會兒,擡起頭道:“你可以——”
話音未落,眼前身影一閃,那人已經站在前方。
蘇蘭不免尷尬起來,清了清喉嚨,道:“冤有頭債有主,話都是皇帝說的,我可什麼也沒有……”
他擡起手,蒼白的,冰涼的指尖,輕輕抹了抹少女左側的臉頰。
——方纔皇帝親吻過的地方。
蘇蘭嘆了口氣,伸手想去抱住他:“沉樓,你可不能遷怒我頭上——等一下,你去哪裏?……姬沉樓,你瘋了!”
他在門口站定,回頭看了她一眼,脣角微彎,似乎在笑,卻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平靜:“……娘娘,那也是給你們逼的。”
轉身,拉開了門。
站在外面的小綠猛然看見他,直接傻了眼,呆呆地瞪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半天沒有反應。
姬沉樓平淡道:“打一盆水進來。”
小綠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急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目光轉向蘇蘭:“娘娘……”
事已至此,蘇蘭搖了搖頭,無奈道:“聽他的,別作聲。”
姬沉樓轉身回來,坐在窗下。
蘇蘭氣得不輕,在牀上坐了下來,踢了踢旁邊的腳踏,開口提醒他。
“是你安排我進宮的。”
“是你要我當皇后。”
“是皇帝要我手刃你,我也沒答應啊。”
“是皇帝自己要親我的,嘴長在他臉上,我又沒法子。”
“再說了,也沒親到。”
……
他只是不說話。
蘇蘭就怕他這種故作平靜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小綠戰戰兢兢地敲門進來,走一步,晃一晃,水濺出一點。
姬沉樓道:“放下,你可以走了。”
小綠又去看蘇蘭,淚水不住地滾下來,吸了吸鼻子,怯怯地退到門口。
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多說一句話,明日此時,你就在東廠的地牢裏。”
小綠全身一震,狂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顫聲道:“奴、奴婢不敢……”
門關上了。
姬沉樓用毛巾浸了水,走到牀邊,蹲下來。
蘇蘭瞪了他一眼,訥訥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姬沉樓面無表情,擡起手,擦拭她的臉。
雖則他眼神冷的很,動作卻始終輕柔。
蘇蘭沉默片刻,待他起身,將那毛巾扔進水盆裏,便開口道:“不早了,皇帝今晚陪着肖常在,不會來了。你安心啦?你不跟我說話,我也不想理你了,我要睡覺,你也快回去。”
姬沉樓低聲道:“原本是要回去的。”
蘇蘭擡眸看他:“如今呢?”
“改主意了。”他輕輕道,斜倚在牀畔。“有一件事,朱修倒是提醒了我。”
連皇上都不喊了,看來確實氣瘋了。
蘇蘭心裏好笑,面上一本正經問道:“什麼事情?”
他俯身,撩起她耳旁的一縷黑髮,一字一頓道:“侍寢。”
蘇蘭一愣,沒能控制住,笑出了聲,忙低下頭,忍笑忍得肚子疼:“姬公公這是要自薦枕蓆呢?”掐了大腿一下,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握住他的手,軟聲道:“好了別鬧了,我真要歇下了。你有氣,回頭跟皇上算賬,嗯?”
“蘇蘭。”頭頂的聲音清冷飄渺,緩緩道:“我素來不喜玩鬧,你應該清楚。”
紅色的肚兜上繡着栩栩如生的鴛鴦,悄無聲息地覆在墨色長袍上。
紅與黑,凌亂的糾纏。
“嗯……不行了,真的不行……”
錦帳後,少女攥緊被褥的手漸漸鬆開,雙目剎那無神,望着上空,大口大口的喘息,彷彿沉溺水中許久的人,終於浮出水面,急迫的需要空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這夜……真的太悶熱了。
透不過氣。
身下一聲低笑,埋首於下的男人擡起頭,雙臂撐住兩側,居高臨下地俯視水眸迷濛如煙霧的少女。
纏亂的黑髮散開,如玉如雪的肌膚透出淡淡的粉色。
少女看見他,臉色更是紅得厲害,閉上了眼睛,有些懊惱。
於是,他又笑了,低下身,舌尖探入粉脣中,一陣溫存和糾纏後,潮溼的吻落在她微紅的耳後,調笑道:“……也是甜的。”
蘇蘭臉漲得通紅,瞬間有無地自容之感,咬牙道:“姬沉樓,你說過……不……不戲弄我……”
“不喜歡?”他心情極好,耐心地舔吻小巧的耳垂,呼出的氣息熾熱:“你自己的味道,我可是喜歡的緊。”
蘇蘭心裏氣得牙癢癢,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姬沉樓悶笑了聲,又纏了上去,堵住少女柔軟的脣,模糊道:“方纔……舒服麼?”
蘇蘭緊緊閉着眼睛,不肯說話。
他不依不饒,又問了一遍:“舒服麼?”
隔了好久,芙蓉帳中響起少女輕輕軟軟的聲音:“……嗯。”
夜深了。
芙蓉帳暖度**。
未央宮宮門緊閉,如臨大敵。
深更半夜,小綠揹着人,偷偷摸摸抱着沾了血的褥子去後院,膽戰心驚地燒了。回來後,見蘇蘭披着長髮,坐在梳妝鏡前,彷彿心情不錯,一會兒試試瑪瑙耳墜子,一會兒拿起一根金釵比了比,不時還哼一段兒小曲。
小綠提心吊膽地走近。
——完了,娘娘受此奇恥大辱,莫不是瘋癲了。
她小心翼翼開口,喚了聲:“娘娘?”
蘇蘭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問道:“燒了?”
小綠沉默地點頭。
蘇蘭又問:“有人瞧見了麼?”
小綠搖頭。
蘇蘭噗嗤一笑,轉過身道:“這是怎麼了?變小啞巴了?”
小綠站在原地,靜默片刻,忽然抿緊的脣邊溢出一聲嗚咽,驀地撲上前來,抱住蘇蘭的腿,悲聲泣道:“娘娘,你的命好苦哇!那個殺千刀的閹人……嗚嗚,總有一天要叫皇上把他碎屍萬段——”
“喂!”蘇蘭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你罵他作甚?”
小綠不住地抽泣,哀哀慼戚道:“上回聽那幾個小丫頭說了,我還不信,原來……原來都是真的。死太監當不成男人,斷子絕孫了,就……就挖空了心思的折騰別人,娘娘……您可是後宮之主,他……他簡直該死!”
蘇蘭心裏納悶,一個個的,都恨得跟什麼似的,被睡了的分明是她,可恨得咬牙切齒的卻是這丫頭。
她無奈嘆息,捏捏小綠的臉,道:“別動不動罵他,我不愛聽的。”
小綠死死咬住嘴脣,鬆開的時候,傷口流出了血,含淚道:“娘娘,您的苦,奴婢都知道……您默默忍受如此折辱,一切的忍辱負重,還不是爲了保全皇上!嗚嗚……娘娘,皇上卻被那姓肖的狐媚子迷了眼,蒼天無眼啊!”
蘇蘭:……???
過了半天,她長嘆一聲,用帕子給小綠擦臉,慢慢道:“你這丫頭,不去寫話本,留在宮裏伺候人,真是被耽誤了。”
稱病太久,總會引人懷疑。
蘇蘭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早上繡繡花,讀會兒書,晚上盼着樑上君子夜半相會,只可惜不能就這麼裝病裝一輩子。
病好了,便要去毓秀軒看看肖常在。
現在還是肖常在,等孩子一出來,就算不能當個肖妃,總也會是個肖嬪之類。
鳳輦到了半路上,前頭一陣騷動。
小綠上前打聽,回來後,對蘇蘭說道:“是德妃……還在養心殿前跪着呢,皇上不肯見她。也是怪可憐的,家裏的父兄,僅有幾個在流放路上,剩下的……秋後問斬。”
原作中,德妃活到故事快結束了,才終於領了便當。
後宮裏的女人鬥來鬥去,暗地裏多少的勾心鬥角和爭風喫醋,可一旦涉及前朝,不過姬沉樓的幾句話,便定了生死。
蘇蘭搖了搖頭,道:“改日再去看肖常在,回未央宮。”
小綠道:“是。”
可還沒動身,就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從她們身旁踉踉蹌蹌經過,徑直衝到了養心殿前,往跪着的那人身上撲了過去,扭打在一起。
“毒婦,你還我兒命來……還命來!”
尖利的聲音,撕心裂肺。
後面好些人追了過去,喊道:“怎麼讓香貴人跑了出去?快把她拉開!”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蘇蘭意興闌珊,道:“別看了,走了。”
身邊有人嘆息道:“是沒什麼好看的。”
蘇蘭轉頭,見到不知何時上前來的肖婉。
肖婉看見她探詢的眼神,笑了笑,道:“妾見過皇后娘娘。本是想去養心殿,這會兒也去不成了。”
蘇蘭笑道:“今時不同往日,若沒什麼大事,妹妹還是在毓秀軒待着的好。”
“多謝娘娘掛心。”肖婉淡淡說了一句,又去看前面依舊撕打在一起的女人,語氣越發淡漠:“娘娘,您瞧,多可憐呀。不過幾天的光景,原本無限風光的人,變成了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蘇蘭沉默了會兒,若有所思道:“開了年又要舉行選秀,新的秀女們進來,這兩個女人,很快就沒人記得了。”輕輕笑了一聲,緩緩道:“後宮裏,沒有誰是不可取代的……也許,幾十年後,你我白髮蒼蒼,皇上身邊還伴着新入宮的妙齡妃嬪,想起來,不知該覺得可笑,亦或是可悲。”
肖婉的目光在蘇蘭臉上轉了一圈,開口道:“娘娘確實變了……”
蘇蘭挑眉道:“那肖常在以爲,本宮變得好了,還是變得差了?”
肖婉垂眸道:“娘娘變得……通透了。”
蘇蘭不置可否。
肖婉又道:“難怪皇上……一日比一日,愈加看重娘娘。”這話說的唐突,她卻不介意,心想皇后既得皇帝看重,不如便趁機示好,於是說道:“娘娘也許還不知道罷?下個月,皇上啓程前往避暑山莊,已經決定了帶娘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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