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姬淵 “在下,姬淵。”

作者:燦搖
47.姬淵“在下,姬淵。”: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晉王的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不好回答。

  衛蓁本就是和親公主,嫁入王室是理所應當的,可若衛蓁流露稍許的不情願,在晉王眼裏,便是她將自己姿態擺得太高.對晉王室的抗拒的表現,可若她流露出一絲願意,也顯得她不夠矜持。再有,她若是說聽憑晉王處置,那便顯得太沒有主見。

  她的回答,必須得恰到好處。

  衛蓁輕聲道:“姬沃殿下一路護送孩兒來晉都,若孩兒心中無對他一絲感激與好感,那便也太忘恩負義了。孩兒願意與姬沃殿下,還有其他公主王孫相處,只是孩兒方纔來國都,對一切事都不夠了解,眼下想先聽大王的話,在學宮中好好上課,掌握了先生教的知識,日後總有機會與姬沃殿下相處的。”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姬沃與其他王孫放到一個同樣的高度,表示一視同仁,卻也未曾明確拒絕過姬沃,更重要的是,表示她做一切都以晉王爲尊。

  衛蓁乖順地垂下頭去。

  晉王得了如此回答,卻也不再問下去。

  衛蓁餘光往下瞥去,適逢姬沃也在看她,對方舉止侷促,臉頰發紅,轉過視線看向晉王:“祖父,孫兒聽說西邊的小國進貢了兩條小犬,不知祖父能否賞給孫兒?”

  “你今日來便是爲了這事?”晉王問道。

  “是,祖父知曉的,孫兒就這麼一點志向,平日種點田,養些小犬。聽聞那西域的小犬毛髮厚長,通體雪白,祖父若是嫌其聒噪,不如賞給孫兒吧。”

  晉王道:“你近日從楚國回來,倒是越發玩物喪志了。”

  姬沃連忙解釋:“祖父叫孫兒做的事,孫兒未曾忘過,一回晉國便去看莊稼。京郊外的良田,這回按照孫兒的法子耕種,長勢不錯,待到秋日時,收成能多上成。”

  晉王聽罷,這才喚了身邊宦官:“洪碩。”

  老宦官一下便明白意思,示意祁宴到後院將兩隻小犬牽來。

  片刻後,祁宴將犬帶來,那兩隻小狗還沒有人的半個膝蓋高,顛着身子小跑進來,一入殿狂吠不止。

  姬沃蹲下身,揉了揉兩隻小犬的頭,起身行禮:“多謝祖父爲我留着。”

  他又拱手道:“如今天下正逢大旱,望祖父再給我些時間,試試看在旱地上能否種些特殊的作物,若是能成功,說不定能緩解流民的問題。”

  提起他那莊稼,姬沃便變得能說會道起來,晉王聽得頭疼:“行了,趕緊把你兩隻狗帶上,夠吵人的,走吧。”

  兩隻小犬一左一右簇擁姬沃跨出門口。

  衛蓁看着那兩隻小犬的背影,覺得煞是可愛,一直到姬沃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回頭見晉王看着自己。

  晉王問道:“你也喜歡那犬?”

  衛蓁的確喜歡,只是那已是晉王孫的東西,衛蓁如何能提,只搖了搖頭。

  晉王道:“你也下去吧,明日午後還是這個時辰,來寡人的王殿。”

  衛蓁揚起笑容:“好。”

  許是她脣角笑意太過明顯,晉王多看了她一眼,衛蓁將脣角弧度壓低了些,起身慢慢告退。

  待衛蓁離開後,晉王開口道:“此女聽到寡人令她明日來,竟比面對姬沃時還高興。”

  老宦官垂首:“楚女聰慧,知曉在晉宮之中,倚靠誰也比不過倚靠大王,是有野心之輩。”

  這世間最難的就是恰到好處,而衛蓁應對晉王的那一番話,多一分僭越,少一分就顯對晉宮的不敬重,絕非尋常之輩能在短短几刻內便能想出的。

  “叫教書先生多留意她點,過幾日將她的課業情況來與寡人彙報吧。”

  老宦官恭敬道:“是。”

  衛蓁走出王殿時,墨色已經染黑了天際。

  祁宴替她抱着琴,將他送回寢殿。

  清雪殿的大殿尚未燃燈,裏頭漆黑一片,侍女先進去找蠟燭點燈,衛蓁則與祁宴在門口等着。

  樹上鳴蟬聒噪,衛蓁立在門檻前,雙目亮晶晶的:“大王叫我明日還去王殿爲他彈琴,這算是認可我,開始接納我了,對吧?”

  少女面上洋溢笑容,這還是自他們入晉宮以來,祁宴第一次見在她臉上看到如此真心實意高興的神情。

  祁宴道:“是認可你了。”

  她伸手來接他懷中的琴,二人的指尖接觸,四目在昏暗的光線之中對視,她眼裏盛滿了笑意,明亮的眸子望着他,熱風拂在身上,祁宴掌心出了細汗,慢慢鬆開相觸碰的指尖。

  “天快暗了,我得走了。”

  衛蓁拉住他的袖擺:“那你明天午後還來接我去王殿嗎?”

  祁宴點頭道:“可以。”

  出了院子,祁宴臉上笑意才慢慢落了下來。

  盛夏的蟬鳴聲從四面八方襲來,晚風包裹住他的身子,祁宴走在花叢間小道上,眼前揮之不去她說想得到晉王認可時那雙燦亮的眸子。

  她一天一天都在離晉王更近,她曾說過得到晉王喜愛,並非想嫁給哪個王孫,可總歸有晉王給她指婚的那一日,她到那時候又怎能拒絕?

  這也是擺在二人面前最的一個問題。

  傍晚之事給了祁宴一個警醒。爲了祁家,也是爲了心中那一私慾。他能做的,唯有更快地在晉國立起來。

  他需要把握住一切機會,向晉王證明自己的能力。如此,才能阻止衛蓁的婚約。

  夜幕中霧氣浮動,縈繞在明月周身。少年大步離開了花叢。

  次日午後,衛蓁提前半刻,來到王殿外。

  衛蓁在來前心中緊張,可步入大殿門檻的那一刻,一切不安的情緒都煙消雲散。有了昨日之事爲鑑,今日不斷暗示自己,只是來給晉王撫琴的,當自己是個琴師便好。

  殿中兩側坐着不少大臣,雙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氣氛劍拔弩張。

  衛蓁選了一首稍微和緩些的曲子彈起來,卻也忽然意識到,君王的近前向來是莊重場所,這麼多大臣在議論國事,若叫自己聽了去豈非不好?

  過了一會,晉王便令她先避到一邊。

  晉王道:“你去寡人的藏書閣,幫寡人取一套琴譜來。”

  衛蓁稱是,起身跟隨宮人離開了大殿。

  晉王的藏書閣就靠近王殿,有數層樓高,遠遠望去,陽光照在樓閣高飛的檐角上,折射耀眼的光。

  宮人道:“大王藏書都在這裏頭了,琴譜應當在二樓。”47.姬淵“在下,姬淵。”: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衛蓁擡步往裏走去,四周的藏書衆多,可以用浩渺如海來形容。

  衛蓁在一排排書架間穿梭,沿着樓梯上了二樓。

  她往最裏頭走去,身後木板上響起“嘎吱”一聲,衛蓁以爲有人來,循聲回頭看去,卻並未在兩排書架間看到任何人影。

  她蹲下身,繼續尋找琴譜,然而就在她頭頂的書架上,有一卷竹簡從書架邊緣探出,就快要滑落下來。

  “小心——”一道男子的聲線響起。

  話音才落,那書簡已經墜了下來,重重砸中衛蓁的胳膊。

  她身子前傾,倒在地上,一隻手撐在地面上,擡起另一隻手去揉肩膀。

  頭頂窸窣動靜再次響起,衛蓁仰起頭來,見幾卷竹簡又要落下來。

  那竹簡本就厚重,這麼高的高度砸下來,必定會砸傷人。

  千鈞一髮之際,是一道頎長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側,衛蓁只來得及稍微挪動一下身子,那竹簡便已經盡數落了下來,衛蓁閉上眼,卻未曾感受到應有的疼痛,只聽得幾聲竹簡砸在人身上發出的沉悶聲響。

  竹簡從人身上滾下,一路到衛蓁的腳邊方纔停下。

  衛蓁擡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子精緻的下頜。

  年輕男子穿着一身鴉青色華袍,頭戴玉冠,雙眸剔透,猶如一雙玄玉,這麼近的距離,可以看清到他捲翹的長睫,也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溫和雅香。

  他雙手扶在她手臂兩側,還維持着護着她的姿勢,這會慢慢鬆開她,直起腰身來。

  “要緊嗎?”他的聲線透亮,清貴而儒雅。

  衛蓁搖搖頭,抱着竹簡起身:“我無事,殿下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找個醫工看看?”

  對方拂了拂衣衫上的灰塵,淡聲道:“我無事。”

  衛蓁觀其衣着不凡,輕聲問道:“不知殿下是哪位殿下?”

  才問完這話,衛蓁便反應過來,在和親的路上,使臣給過她一本畫像冊子,記錄了各王孫的樣貌,獨獨漏了一人,眼前這人和畫冊上的人無一能對上。

  那顯然,他便是——

  “在下晉王第七孫,姬淵。”

  年輕男人脣角噙起一絲笑意,卻是過於客氣,難掩身上疏離之氣,他接過衛蓁懷中的竹簡,擡手放回書架上,繡雲紋的大袖滑落,露出乾淨纖長的指尖,在他左手的食指上有一截銀蛇紋的指環,格外精緻。

  竟是蛇紋的指環。

  衛蓁能從一些小事推斷人的性格,原以爲面前人當是君子如玉,可從其佩戴的那首飾來看,似乎並非如此。

  衛蓁柔聲道:“今日之事,是我麻煩姬淵殿下,若殿下不嫌棄,晚些時候我令身邊的醫工去幫殿下看一看後背,那醫工醫術精湛,治病必除。”

  “不必了。”他眉梢冷雋,“是今日收拾書閣宮人之錯,非你之錯,不必攬責,且我也無事。”

  “你要找哪一卷書?”姬淵問道。

  “《北水》,記載北邊風俗曲謠的曲譜。”

  姬淵身量高大,巍峨如玉山,往她面前一站,便擋住了大半光影。他從最上方的書架上,取下一書簡遞給衛蓁,“是這個嗎?”

  衛蓁接過,看到上面的文字,笑道:“是這個。”

  既已拿到書簡,衛蓁便也向他告退,先行離開。

  回到王殿,大臣們都已離去,只晉王坐在案几後看着奏摺,看到她來問:“叫你去取書簡,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衛蓁盈盈行禮:“孩兒在藏書閣遇到了七殿下。當時書架上有竹簡落下,多虧七殿下替我用身子擋住,孩兒這纔沒有受傷。”

  “幫你擋書簡了?”晉王問道。

  衛蓁不敢細說,只怕又如昨日那般,晉王詢問她覺得七殿下人品如何,將她許配給姬淵怎麼樣,她只走到案几前,將書簡鋪展開在晉王面前。

  “大王要孩兒找的琴譜,是這個吧?”

  晉王提筆批閱着奏牘,道:“你自己先看看這琴譜如何?”

  “北方的曲子蒼茫悠揚,而《北水》之中記錄的曲子也大多如此,需要撫琴者對曲子有深刻的理解,才能彈出雄渾之感,且節奏變換也多,若想彈好,難度不小。”

  “若叫你來彈這支曲子,你可否彈好?”

  衛蓁指尖扣着竹簡邊緣。若說天下撫琴之人,登峯造極者琴技爲十成,那衛蓁目前頂多不過五六成,這《北水》的曲子要的卻是八成。

  晉王隨便撥開竹簡,指着當中一支曲子,“給你七日。只需你練《北水》中這一支,七日之後到寡人面前來彈奏,能否做到。”

  衛蓁收起琴譜,幾乎不假思索:“可以。”

  晉王擱下手中硃砂筆,背往大椅上靠了靠。

  衛蓁難得在他臉上看到滿意之色,她也只敢看一眼,便垂下頭。

  晉王道:“今日你見到了姬淵,宮中其他的王孫可還見過?”

  衛蓁搖了搖頭:“尚未。”

  晉王道:“明日午後,王孫們應當要上狩獵之課,你們女郎也一同去,寡人膝下尚未婚配適婚的王孫有十幾個,不着急,你可以一個一個慢慢了解。”

  衛蓁只覺壓力巨大,道:“是。”

  衛蓁前腳方走,後腳姬淵也來到了王殿。

  姬淵在階前給晉王請安,晉王問:“聽說你今日去藏書閣見到衛蓁了,你覺得她如何?”

  姬淵跪坐下,語調清潤:“楚女貌美豔麗,看似冷清,實則性子也算柔和,只是孫兒與她也不過一面之緣,不能過多評判,是可相處之人。”

  晉王意味深長看着他,“你與魏國公主指腹爲婚,雖早早定下婚約,魏國卻遲遲不肯嫁女。如今宮中有許多女郎,你不必拘泥於過往婚約,多在當中物色便是。”

  二人交談被打斷,晉王擡起頭看到祁宴從外走來。

  祁宴道:“公主的琴墜落在了殿中,臣幫公主來取。”

  祁宴得了晉王應允,走上臺階,到一側搜查玉墜。

  而後便聽晉王對姬淵道:“你若是覺得楚女出挑,亦可與之多交流,只不過,最後楚女嫁誰,一來看寡人心意,二來最後還得看楚女的意願。”

  “你們中誰人若想得到她,最後還得憑你們自己的本事。”

  案几之後,祁宴擡起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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