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磨 戈】 作者:未知 (多谢“赵无恤2014”、“虎爷不惑”如期而至的支持,拱手。) ~~~~~~~~~~~~~~~~~~~~~~~~~~~~~~~~~~~~~~~~~~~~~~~~~~~~~~~~~~~ “控制马速!继续跑!不时回头观测与追骑的距离……对,就這样……注意距离,好!进入射程。听号角令,举弓、上箭、回射——” 随着唐努沙哑的号令声,一阵短促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在原野上奔驰的三十余名汉戈正骑兵,几乎不差先后转身举弓,嗖嗖嗖,无头箭如雨而落。三十步外,扮演追兵、身披护具的汉戈从骑,痛呼连声。尽管是无头箭,但射在手足等暴露部位也是难免疼痛。若是战马中箭吃痛,更是蹶蹄乱跳,即使有马鞍与马镫的保护,也让這些刚刚从奴隶转职为士兵的汉民好一阵手忙脚乱。 马悍骑着银箭,在骑兵队外侧三、四十步外盯紧督察,不放過一丝训练失误。 演练一轮完毕,扮演追兵队的队率乌追前来报告方才那一轮演练的成绩:“追击十裡,回马放箭六轮,共有二十三人次及十七匹马中箭;自身七人中箭,九人无法完成六轮回马箭射击数,其中有两人只发射了两轮……” “将此二人降为从骑。”马悍语气不容置疑。 “喏。”乌追小心道,“這成绩比起半月前要好多了,若能再有一個月训练,咱们二百正骑九成可以合格。” 马悍横了乌追一眼:“别高兴得太早,這只是演练而已,真到了战场上,受各种因素影响制约,恐怕连眼下三成的能力都发挥不出来。沒有经過实战检验的士兵,永远谈不上合格。” 两個月的時間裡,马悍连续扫荡濡水两岸乌丸、鲜卑各帐落,解救大批汉奴,更掳掠数千胡人为奴,许多寇掠惯了的胡人一时难以适应這巨大的反差:這寇边抄掠之事,不是咱们這些草原之狼才干的么?什么时侯汉人也来這一套了?狼吃羊变成了羊吃狼,這還有天理么? 短短两個月,汉戈部聚汉民二千余口,俘奴近三千,俨然已是五千人众的中等规模部落。之所以有這样的成绩,除了马悍冠绝三军的勇猛外,刚组建的汉戈骑兵也出力甚多。 這批汉戈骑兵与从骑,要么是被俘五年以上的青壮汉民,要么是出生在胡地的混血汉民,其中也有少量胡人。這些人中,无论是为胡人放羊牧马的奴隶,還是被各部落头人征召参与部落间相互攻伐的战士,久居塞外,习同胡人,骑射之能,不在乌丸、鲜卑等胡族之下。用新式马具装备之,以军旅之法训练之,再加上共同的命运所凝成的团结意识,使這支骑兵很快形成战斗力。 正骑二百,从骑一百五十余,三百五十多弓马娴熟的骑兵,纵然是再遇上泄归泥那三百鲜卑健骑,都有一战之力了。但马悍并不满足,在他看来,這支军队還有不少缺陷,最明显的有三点: 一、缺乏真正战场实战经验。汉戈骑兵多是见過血的,无论是最两個月来扫荡诸胡,還是以前参与各部落间争斗,手上都沾過血。但在马悍看来,這顶多就是帮派争斗时开片那种程度而已,与真实战场完全是两码事。 二、装备简陋。汉戈部不缺马,部中也有不少匠人擅于制兵甲,所制短弓,威力也不差。但因铜铁器少,箭镞制作受限,对于缺刃少甲,主要靠弓箭御敌的汉戈骑兵而言,這是個明显的软肋。 三、骑射不占优势。如果将這些驰射之士投放到中原战场,或许对以步兵为主的各诸侯军队拥有一定优势,但对付同样精擅骑射的鲜卑人、乌丸人,则毫无优势可言。其实這還是靠马鞍,尤其是马镫之助,汉戈骑兵的驰射技能才勉强与胡骑追平,毕竟人家是半辈子都在马背厮杀的职业战士,非半路出家的奴隶可比。 马悍的想法,就是利用马具领先一步的优势,训练出一支类蒙古骑兵。以弓骑以主,专攻回马箭,在实战中打造一支能够熟练运用“曼古歹”战术的强大弓骑兵。 后世打遍欧亚的蒙古骑兵,所依仗的就是這套狼群战术。马悍当年在匈牙利(据說是西征匈奴人的后裔)旅行时,曾到当地博物馆参观,见過關於這套战术的详细图片、文字說明,甚至還有影像模拟,印象比较深刻。所以他此次从河北逃亡出塞其间,有意识锻练了這种战术,从实战中得到宝贵体验。 当然,所谓“曼古歹”,是一套团队组合战术,一個人是玩不转的。要让每一個汉戈骑兵学会并运用,不光需要出色的骑射技能,令行禁止的纪律,更要有强烈的团队意识与默契,非长期训练磨合与凝聚力强的军队难以施展运用。不是随随便便拉一支骑兵部队,甚至“骑马的步兵”军队,练上几個月就能玩得了的。若是那样,這曼古歹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如何配得上若大名声? 自从一個月前击退泄归泥三百胡骑之后,马悍已放缓兼并周围诸部落的攻势,除了依然接收逃亡投奔汉戈部的各族奴隶之外,马悍将全部精力都投注到弓骑兵的训练当中。拳头硬了,立足才稳,就算是讲究仁义礼信那一套的中原王朝都是如此,漠北塞外,就更不用說了。 “甲队休整,乙队继续。老规矩,哪队的成绩不如人,就给对方的战马洗刷喂食。”马悍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今晚加餐,开烤全羊宴,赢的那队吃羊腿。” 为快速提高训练效率,马悍引入竞争机制,将二百正骑分甲乙两队,由唐努与乌追各领一队,互相扮演追击与反追击的角色。這样一来,不但容易让彼此发现训练中的各种問題,更在两队中形成一种良性竞争。塞外草原,最看重的就是勇武,最在意的就是荣耀,最不能忍的就是输,更别說输了還要给对方的战马洗刷喂食…… 正是在這种刺激之下,两队无论正骑還是从骑,都憋着一股气。今天你若赢了,明天我一定要赢回来。两個月下来,各队之间的默契协作及骑射水平大幅上涨,初步形成战斗力。 当唐努与乌追用打雷般的嗓音宣布晚宴由胜者啖羊腿之时,三百汉戈骑兵(尚有五十骑分布周围巡哨,未加入训练)齐声暴吼,一個個象打鸡血似地,誓要夺下今日桂冠。這不光是给对方的战马洗刷喂食的問題,也不仅是吃羊身上哪块肉的問題,更主要的是,篝火晚宴上,翩翩起舞的姑娘们,频频闪动的秋波递送给谁的問題。 铁蹄狂奔,草折烟腾,汉戈骑兵又投入热火朝天的训练之中。 马悍眼睛盯住训练场上滚滚烟尘中的幢幢闪腾骑影,脑海裡,也在翻腾不止,思考着近日从边关商旅口中收集到的,關於天下诸侯的各种信息动向。 当是时,天下纷乱,处处狼烟,诸侯间彼此征伐不休。 河北战场,公孙瓒与袁绍的界桥之战已经结束。由于麴义意外阵亡,先登营士无战意,公孙瓒逃過重大一劫。但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马悍帮公孙瓒杀掉麴义,眼看就改写了界桥之战的歷史,但转眼间他又杀掉了黑山军杜长。结果不但让袁绍逃得一命,更使黑山营全营尽溃,幽州军失去了一個重要奥援。 马悍這样两边一搞,歷史差点又回到了原点。幸好杜长的黑山营远不能与麴义的先登营相提并论,所以公孙瓒在小挫之后,再度挽回颓势,与袁绍来回拉锯,大战旬月。直到一個月前,先登营含怒出击,为家主复仇,再度重创幽州骑兵,公孙瓒终于抵挡不住,先败退南皮,再退至蓟县,在城东南筑城以守。 看起来,歷史似乎又拐回原点,但公孙瓒与歷史上大败亏输不同,這回与袁绍战至两败俱伤,双方的实力都损耗严重,短時間内,很难再发起大规模战役。這也使得周边各种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比如幽州牧刘虞,比如三郡乌丸、各部鲜卑,還有一些想从中渔利的小势力…… 中原战场,二月,袁术击袁遗于扬州;四月,王允、吕布杀董卓,驱杀西凉军;五月,董卓余部李傕、郭汜进犯长安;六月,曹操破黄巾军于兖州,收黄巾军数十万,编成青州军,正式组建起家班底。 這個天下,开始呈现出马悍印象中熟悉的三国局面了。只可惜,他现在的实力太弱,周围群狼环伺,什么都做不了。但眼下做不了,并不意味着将来沒有机会。 三国初期,四方诸侯,哪一路最强?毫无疑问,公孙瓒绝对能挤入前三。单以硬实力,也就是军事实力而言,天下屈指可数。那么,白马将军的威名与幽燕铁骑的强大从哪裡来?答案是异族人,是鲜卑人与乌丸人的鲜血与累累尸骨,成就了這支三国强军。 古往今来,但凡在边境与游牧异族厮杀的军队,无一不是一個王朝最精锐的中坚。从這铁与血中砥砺而成的,必是天下最锋锐的的利刃。 马悍有充分的信心,只要给他時間,好好打磨手裡這支“利戈”,将来的天下群雄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思绪飞扬间,远远驰来一骑,却是在濡水南岸巡弋的汉戈骑兵什之一,大声向马悍禀报:“禀报部帅,有一個自称阎志的人,求见部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