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惡犬
場上氣氛驟變，斯坦利一直很想證明自己不比伊曼差，但史蒂夫教練卻明顯偏愛伊曼,現在好了，等他表演,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他將奉獻一場比伊曼週六的表演更血腥更恐怖的好戲！
然而——
接下來的發展讓他無比挫敗，別說狠狠地擒倒對方,或者趁機給他點顏色瞧瞧，問題在於,他根本碰不到伊曼……
怎麼會，怎麼可能？！就算是正式比賽，他的擒殺次數都在西部聯賽的中上游,而對面十一人裏,伊曼是截峯轉四分衛,加上從沒上過場的五個替補,只有五個首發攻擊組的球員,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碰不到伊曼！
攻擊組的中鋒是剛換上場的替補球員，平時這人沒有太多展現的時間,好不容易得到這次良機,他時時刻刻盯梢着斯坦利,阻擋他接近伊曼,而跑衛則是配合伊曼完成了昨天大白鯊的四分衛想使用的障眼法。
一模一樣的套路,但是上一次識破障眼法的人卻成了這回佈下障眼法的人。
依然是不知跟還是不跟的情況下,暴龍的防守大概率是不會跟。
那就進入了新的圈套。
誰也沒想到,練習前伊曼不過是花了幾分鐘佈置戰術,竟然把暴龍的首發防守組打得潰不成軍。
而這樣的防守組,半個小時前，讓攻擊組傳不了球。
球場陷入極低氣壓中，伊曼取下頭盔，冷冷地環顧一週。
“我以爲昨天的比賽暴露出那麼多問題，今天是補過的好機會，然而大部分的人都還沉浸在昨天的首勝裏沾沾自喜。”
“……”
一時之間，沒人敢反駁，甚至迴應他的話。
五大三粗的球員們臉上的紅暈愈來愈深，有人心裏實在不是滋味，撥開前面的球員走到人羣中心爆發出來。
“伊曼，你昨天發揮是很優秀，但是你之前都沒來訓練，也別說的你就像是球隊的救世主一樣，我們這裏的人，誰都比你努力負責得多。”
盧克第一個反駁，“不，你不知道，伊曼之前沒來訓練，但是他每週日都會在公寓和我還有賈斯帕、喬什一起復盤當週的訓練。”
所有人，包括一直在場邊抱臂沉默着，原打算讓球員們自己解決問題的史蒂夫都走到場中。
“賈斯帕、喬什，盧克說的是真的嗎？伊曼每週都帶着你們覆盤？”
賈斯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喬什看了他一眼，纔對着史蒂夫點了點頭，“是的教練，是伊曼要求的，他週日打工回來，晚上我們去他公寓集合，他會指出球員們很多問題，我把他指出的問題反饋給大家過，只是他不讓我們說是他提的。”
人羣中議論聲起，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伊曼知道我的名字，我就說他怎麼會知道。”
“不會吧，我一直以爲他人品性不好，沒有責任感，只是球技出色，還想他遲早會……”
這羣人裏不少人都被他指出過致命缺點才得以改正，然而被這羣人誤解，他也無所謂。
因爲有個人，在所有人都以爲他不受管教，暴力低劣的時候，從一開始就沒有誤會過他。
即使他對她態度惡劣，即使他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受挫。
她還是會出現，在那個角落，安靜地等他，再次笑着和他提出那個被他說不好的請求。
然後驕傲地告訴他，‘沒關係，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一開始我就知道’。
他並不需要被當做英雄或者救世主，他從頭到尾只是做自己，做的一切都只爲了贏這一個目的。
懶得聽廢話，更不被想被感謝和恭維。
伊曼嗤笑一聲，懶散地拍拍手，“算了，你們慢慢慶祝吧，我不打擾了。”
沒有人留他，或者說沒有人敢留他，伊曼徑直走向訓練場的大門，留下一衆心虛的球員。
“教練，如果沒有其他的工作。”梁恬薇看向率先離開的伊曼。
“我可以去幫他按摩放鬆嗎？他今天還沒有放鬆過肌肉。”
賈斯帕張着嘴，緩緩地轉向梁恬薇，又飛快地擡頭看向伊曼的背影。
不管是截峯還是四分衛，短短一個小時裏他展現了攻擊和防守的最高水平，然而這樣的伊曼，下午剛從攝影工作室回來。
兩個小時前的晚餐時間，三人問他真的不去打工嗎，男人漫不經心地靠向椅背，說不去了之後，非常隨意地解釋過原因，只是那時他們實在太驚訝，以至於聽到了，卻沒聽進心裏。
‘沒辦法，我想一直贏下去。’
不管他對橄欖球的熱情有多少，現實裏必須贏的原因很多。
球隊成績壓力，獎學金的壓力，未來的出路，贏是唯一要的結果，而爲此將要付出多少努力，猶未可知，但如果得拼盡全力才能贏，那就拼命。
在賈斯帕逐漸模糊的視野裏，伊曼的背影變得瘦小了一些，就像十年級的期末找到他面前說要和他換位置的少年。
‘賈斯帕，等約翰遜他們畢業後，球隊的人手會再次不足，防守組也會變得像一盤散沙沒人指揮，所以我想，我去防守你去進攻。’
‘我？我可以嗎？我動手可以，動腦的事，我真的不行。’
‘進攻組有大衛和布萊恩，他們都會幫你，我也會幫你成爲出色的四分衛，所以不用擔心，也不需要害怕，有我在。’
賈斯帕突然發現，從他認識伊曼開始，他對伊曼的認知就是無所不能，強大到可怕，對什麼事都遊刃有餘，不可一世。
他是伊曼勞倫斯，隊伍的主心骨，隊員們尊敬的領袖，所以他理所當然得強，他被依賴更是每個人默認的事。
所以他好像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伊曼——
那有沒有人可以幫你呢？
“我來幫你按摩放鬆。”
梁恬薇跑到伊曼面前，擋住男生的路，“就現在，過時不候。”
她看得出他肌肉已經繃緊到一個程度，“不過現在專業的按摩師已經下班，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只有我了。”
伊曼臉上的怒氣未散，面無表情地看着梁恬薇，她不怕，也不讓。
164的個子囂張地擋在195的大個子前。
不是不緊張，她當然知道他現在有多生氣，但是就算他對她兇，對她吼，她也要……
然而，他卻整個人突然放鬆下來，眉眼間滿是不輕易流露在外的疲態，她下意識問道，“是不是很累？”
只是這樣面對她，他手臂上的肌肉在沒有使勁的情況都繃緊成塊，她的問題完全沒有問出來的必要。
就在她以爲伊曼要拒絕她，怪她多管閒事的時候。
伊曼的眸光鎖在她身上，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還難受嗎？”
“啊？”
“難受就告訴我，我現在抱你走路也一點問題沒有。”
夏末的晚風穿堂而過，走廊之上，兩人之間，心知肚明。
梁恬薇的心突地一抽，心裏複雜情感盪漾出的滋味陌生到她無力分辨是甜酸苦辣哪一味，又可能是都有一點。
他的輕鬆，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都是假象。
如果非要擔心什麼，那就擔心他，但是其實，他不想她擔心，也會做到不讓她擔心。
所以薇薇安，有他在，儘管放心。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安靜的聽得見彼此呼吸的聲音，而他的呼吸聲很重，熱氣鑽入耳朵，癢得梁恬薇渾身一激靈。
眼睛可以閉，鼻子可以屏住呼吸，但是癢得難忍的耳朵，難道用手去捂住，然後吸引他的關注，問她爲什麼舉動奇怪嗎？
只能忍耐，在他無與倫比的高調存在感中，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但其實十分鐘前，伊曼因爲肌肉痠痛只能緩緩脫下球服和護具的時候，她已經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擺了。
他穿着貼身的黑色運動長袖，胸肌完美，腹肌性感，大腿修長結實，小腿緊緻有力，這到底是凡人都避不開的誘惑，她喉頭難耐地吞嚥着口水，再一次，不可避免的紅了臉。
呼……她告誡自己，別想拉拉隊女生對他直白的讚美，更不要想她們說的他極好的腰力和無需贅言的好體力，別想，別……
天啊，他的好身材近在咫尺的時候，在沒有第三人在的房間裏，她還真的想試試他的胸肌、腹肌觸感如何，可惜按摩放鬆的範圍只有肩頸。
這畢竟是伊曼，球場上無所不能的大魔王，難道會有人不好奇這些支撐他做出那些兇悍動作的肌肉是什麼觸感？不對，她知道的，那晚兩人一起出工作室的時候，她撞上了他的胸肌，哇喔，那觸感真是十分好撞，她當場就想再來一次。
不不不！她在想什麼啊！
梁恬薇開始後悔自己的提議，難道還真要把不專業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嗎？她可真想找個又醜又可怕的面具給他戴上試試，讓自己也降降溫。
該上手幫他按摩放鬆了，面對比利她是一點含糊都沒有，但是面對伊曼，她猶豫了半晌，蔥白的手指才撫上男人寬闊的肩膀。
指腹傳來的熱源，她自己的緊張和心跳加成九層。
梁恬薇一邊擡起伊曼左邊手臂幫他轉着圈放鬆，一邊摁住對方緊繃的肩膀，他的肌肉實在僵硬，真不知道他怎麼能忍這麼久不喊一句疼。
伊曼就坐在按摩牀上一直盯着她看，右手撐着皮革牀墊，下巴搭在左肩，灼灼的視線對準她的臉。
笑意張揚明顯，“薇薇安，你臉紅什麼？”
“我覺得很熱。”
梁恬薇嘆氣地很用力，“你，能不能閉上眼睛或者轉過頭去？”
她給他建議，也是意見，更是要求，他居然還要認真思考，沉默半分鐘，梁恬薇得到他的回答。
“不能。”
“你可以玩手機或者找點什麼事打發時間。”
她喃喃道，“不然我幫你放鬆，結果被你看得反而緊張起來。”
他突然笑起來，“被我看一下就緊張了？”
梁恬薇誠實回答，“嗯。”
伊曼眼帶笑意，完全找不見之前賽場上的劍拔弩張。
“但我就是想看你怎麼辦？”
他突然起了戲弄她的心，“薇薇安，你教我怎麼辦。”
“你要看就看。”
他真的壞得很，梁恬薇賭氣地回了一句，如果要找面具，還得是眼睛那裏沒有洞的面具，她鬆開他的手準備用手機放點音樂緩解尷尬氣氛。
暴龍的老闆樂於展現自己有錢沒地方花的豪氣，單人按摩室也寬綽有餘，配備頂級按摩器械不講，還有配合按摩放鬆心情的高級音響。
可她還沒走就被伊曼牽住，男生修長微糙的手指扣住她白皙軟嫩的手腕，都不敢用力，又不想放開她。
眼神就那麼追着她，邊說邊看她的反應，“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接吻的時候我也沒閉眼睛。”
剛從球場下來，伊曼滿身燥熱，弄得她好像也被染上幾分夏末的熱氣，他補充，“捨不得閉。”
就想一直看着她，看她因爲緊張而不停顫抖的睫毛，看她被羞澀潤溼的黑眸，然後哄她再靠過來一點，再抱緊一點。
如碧藍水波的眼瞳裏光彩流轉，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問她，要不要在這裏重溫一下昨晚的事，這還挺考驗他的耐力，比在跑步機上跑半小時或者做重力訓練難上非常多，非常非常多。
畢竟在她合上按摩室的門的瞬間，他就想把人抵在門上，鎖在他的懷裏，讓他親一下再放過她。
他不在乎這裏是基地的按摩室，走廊外就是訓練中的隊員，他會親得她根本沒時間和力氣發出聲音，像在夜店的角落一樣，全部精力都用在感受他的存在。
昨晚她主動一次，今天他還她一次。
他的語氣有三分懶散，七分回味，梁恬薇心裏沒來由的一酸，瞬間想出伊曼把女生抱在懷裏珍惜疼愛，親個不停的樣子。
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吻得非常過癮還想再來一次。
嘶……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會難受，是本以爲在貓貓狗狗都成雙入對的大學校園裏難得同爲單身聯盟卻發現對方其實有過親密關係的背叛感還是什麼，在伊曼直勾勾看着她的時候，根本不能細想。
“你，不會害羞喔？”
她慌張地問了個愚蠢問題，而且，她在乎嗎，她根本不在乎的，她甚至不想聽他和別人接吻的細節，可還能說什麼呢，在伊曼先挑起這個話題後。
“主動要親的人都不害羞，我害羞什麼？”
“唔，那真是個大膽的女生。”
“是啊。”
伊曼哂笑，眼神勾人，試探她有沒有想起一兩分，“就那麼纏上來，問我怎麼不親她，你說，我怎麼忍得住？”
‘咚咚咚’
敲門聲響，就在伊曼厭煩地皺起眉的時候，梁恬薇卻像獲救一般地朝着門邊喊，“請進。”
是賈斯帕，看他低着頭站在門口的慫樣，是來道歉的。
“你們慢聊，我先出去一下。”
梁恬薇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她正好想吹吹冷風冷靜一下，飛快地出了按摩室，到走廊透氣。
她背靠白牆，看到不遠處的訓練場已經亮起了明亮的燈光，隱隱可以聽見球員們訓練的吼叫，喬什的聲音很大，指揮着防守陣型，拉拉隊的女生也沒有離開，時不時傳來女生的歡呼和尖叫，十分熱鬧和精彩。
而她滿腦子只有伊曼的吻。
那是他中學還是大一的事？總之不會是現在，畢竟這段時間她都跟着他，經過上次誤會對方約會的烏龍事件後，她很清楚伊曼沒有女友。
不過，和他接吻是什麼感覺呢？
雖然他說自己不會閉眼睛，但那個女生一定會緊緊閉上眼睛的，她想，沒有人能和他對視超過五秒，如果被他看着，一定會害羞得不能自已，就像剛剛的她一樣。
她才觸碰過男生的手臂，她知道那是多麼的緊實有力，被那樣的手臂抱着，呼……
梁恬薇手捧着發燙的臉頰，是最近和他接觸太多的緣故嗎，想東想西，一不留神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她跑去洗手間用涼水洗了臉，紅暈終於慢慢退去。
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她是球員助理，如果見到球員就臉紅，那還怎麼做好自己的工作呢。
梁恬薇深呼一口氣，回了按摩室，伊曼一個人坐在按摩牀上看手機，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賈斯帕已經離開了。
“你們這麼快就說完了？”
“嗯。”
其實沒有說完，是他把人趕走了，賈斯帕那個傢伙一向沒眼力見，這個時候來打擾他做什麼？火上澆油。
“那我繼續幫你按摩吧。”
梁恬薇進屋把門合上，“但是我有個要求。”
“什麼？”他放下手機，饒有興趣地看着女生。
“你別說話，你說話很影響我發揮。”
當然最好是也別看她，別對她笑，別喘氣，別頂着一張女孩們都會喜歡的臉，溫柔地叫她，薇薇安。
“……”
她站到他面前，揹着手先把條件談好，圓亮的黑眼珠裏只有認真兩字，“反正你說一個字，我就立馬走人。”
“那喊痛呢？”
她沒有使用，也不敢輕易對他使用專業的放鬆器械，救急但不救命，所以不管她再用力，要把他按得疼到要呼喊救命，那可能性太小了。
梁恬薇認真的表情有幾秒沒掛住，輕咳一聲，“忍着。”
他勾了勾脣，十分好商量，“嗯，好。”
過了幾秒，她又小聲補充道，“如果實在忍不住，也可以叫一兩聲，但是別太過分，不然別人還以爲我怎麼你了。”
所以，特意配備的音響除了播放美妙音樂放鬆外，還有個功能就是蓋住球員們的慘叫吧，三秒鐘之內，神偵探薇薇安破獲一個根本沒人關心的謎團。
伊曼迷人的笑容從嘴角漫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梁恬薇，“你別走，我儘量忍住。”
但不是忍住疼痛，而是忍住一些現在就很想伸手把她抱進懷裏，狠狠吻她的衝動。
梁恬薇幫他放鬆完手臂肌肉，讓他臉朝下躺在按摩牀上，她要幫他放鬆肩膀和腰椎。
“我只是幫你做簡單的放鬆，肯定是不夠的，明天你一定要來基地，讓專業的人幫你好好治療。”
她話音剛落，伊曼就當着她的面脫下黑色長袖，露出線條清晰的肌肉，甩了甩被弄亂的金髮。
“薇薇安，我都聽你的。”
咯噔，梁恬薇重重地嚥了口口水，她感覺那動靜大得伊曼一定聽見了。
他聽見了，他一定聽見了，因爲他非常得意地笑了！
藍色眼眸裏亮起異樣光彩，偏頭看她嘴角上揚，勾引住她的視線後，低頭，看向自己精壯的胸肌和緊實的腹肌，笑容更深。
大概是她腦子裏那邪惡的念想還沒消散完，她覺得伊曼，在邀請她做一些她剛剛饞得很的事。
但她有色心沒色膽，裝着很生氣地催促他：“你要欣賞自己回去慢慢欣賞，能不能快點躺下，磨磨蹭蹭的。”
只是躺下後更致命的美景來了，凹陷的腰窩綿延着被內襯褲勾勒得挺翹的翹臀。
她可能是瘋了，她一定是瘋了，她好想狠狠地拍他屁股。
另一邊賈斯帕剛回訓練場，攻擊組幾個和他一起下場的球員着急迎上來，“怎麼樣，他消氣了嗎？”
“伊曼怎麼說？我們是不是應該都去道個歉？”
“不用了，他消氣了，我剛說沒兩句他就讓我回來訓練了。”
賈斯帕嘴上輕鬆，臉色卻難堪，訓練的事他是消氣了，但是好像又生他另外的氣了。
因爲伊曼的語氣並不好，是不耐煩地讓他，趕緊滾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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