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惡犬
伊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了眼對面滿臉通紅的梁恬薇，搖頭，“保密才更有趣。”
“是啊,我也覺得這種事保密更有趣！”
梁恬薇面上尷尬地笑着,心裏卻立即鬆一口氣。
工作人員一想,這倒是真的,不經意間活躍評論區的素材也get！
“你們說的沒錯,這種有趣的事比起分享出來，有時候保密比直言是誰更能引起粉絲們的興趣,你們不知道,粉絲們可都是名偵探，他們甚至能從星座血型這些我們不能理解的方向分析,是某某星座某某血型的某某，最有可能。”
“我想粉絲現在一定很想知道,那伊曼你最喜歡的冰淇淋口味是什麼？”
他想起那晚送她回公寓，讓他心動的那句她相信他是從沾了一抹巧克力奶油的嘴裏說出來的,他飛快地舔了下脣。
“巧克力。”
採訪全部結束,梁恬薇起身把稿紙還給工作人員,“沒其他的事，那我先回訓練場了。”
伊曼也跟着起身，酷酷地撥了撥頭髮，狀似隨意地看向她,“你不用留在這裏採訪其他人？”
梁恬薇率先走到門邊，手握住門把,朝他吐舌頭,“是啊,你以爲其他球員都和你一樣難搞喔？”
要不是他,這裏根本沒她的事。
然而再次出乎工作人員意料的是，隊裏最難搞的伊曼不但沒有生氣，心情還非常不錯的樣子，笑着追上出門的女生。
兩人並肩走在走廊，梁恬薇認真地爲自己伸張，“是你之前說你不喫冰淇淋的。”
在巴士站旁邊的手工冰淇淋店，她還爲了樹莓和巧克力左右爲難呢。
“但後面你讓我試試，我說過我會試的。”
梁恬薇停下腳步，一臉你別誣賴我的正義坦然，“我什麼時候讓你試了？你不喜歡喫甜食，我怎麼會和你聊這些。”
“你要我翻出我們的聊天記錄給你看嗎？”
他說着就要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然而手機還安安靜靜地躺在更衣室的儲物櫃裏，他在心裏不爽地暗道可惜。
不過樑恬薇倒是瞬間想起是她測試伊曼拿到電話有沒有把她拉黑的那天，隨口和對方聊到的話，只是後來她刪除了信息，她拉黑了伊曼，早就把這個對話忘得乾乾淨淨。
她只能服軟，“你還記得啊？你記性可真好，難怪賈斯帕說你學習成績也不錯。”
他不知道回看了多少次，怎麼會不記得。
“那下次喫飯，我絕對不會再搶你的冰淇淋了。”她保證，所以別拿這件事當做趣事和別人講，她可不想落下一個冰淇淋搶匪的名號。
她一臉認真，伊曼逗她的心癮犯了，“那之前被你喫掉的怎麼補？”
不遠處教練辦公室的門虛掩着，諾亞從房間走出來，正好與兩人打照面。
他明顯是聽到了走廊上兩人的對話，一臉溫柔大方的笑容看着梁恬薇，“薇薇安，你很喜歡喫冰淇淋是吧，那下次喫飯你可以和我一起，我從來不喫那些高糖高脂的食物。”
伊曼虛眯起眼睛，渾身的肌肉繃緊，極其不爽地看着突然插進他們對話的諾亞。
梁恬薇細心察覺到伊曼的變化，她飛快拒絕，“不用了，諾亞。”
身邊的男人氣勢好足，就像一頭隨時準備好迎戰的鬥犬，哪怕她沒有上場過，也突然領會到了伊曼對手的心理壓力，趕緊拉着伊曼離開。
果然天使和惡魔天生就不對付。
“薇薇安。”
要進球場之前伊曼突然叫住梁恬薇，他雙手揣兜，英氣逼人，梁恬薇轉身看他，他又什麼都不說，眼底映照着球場的亮光，一撇頭，直接往辦公樓的背後走。
她着急地喊道，“你不回去訓練嗎？”
她叫他，他也不停，他可是首發截峯，等下就要安排戰術，他不在怎麼可以？
身爲球員助理的責任心起，梁恬薇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黑燈瞎火，越是遠離路燈越黑。
而她怕黑，從小就怕，開口聲音都在發抖，“你有事就說，你、你別再往前走了，那裏沒有路燈，我沒帶手機也找不到亮光，我有點怕。”
“過來。”
黑暗之中，他毫不猶豫地牽了過來，那一刻很是奇妙。
前一秒，她還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崎嶇高山的蜿蜒窄道，一步之錯，就是萬丈懸崖，但現在，高山懸崖都被他踏成了平地，寬野無際。
但伊曼並不知道這些，所以牽住還不算，手指霸道地插入她的指縫間，與她十指相扣，溫暖瞬間填滿她的掌心。
“怕什麼，有我。”
看不見燈光聽不見喧囂，連風聲都變弱的大樓背面，黑夜之間，觸感清晰明顯。
“誒！”
他一用力，梁恬薇被他牽着到了他身邊，緊貼着他，腳步不停，但已經沒什麼可怕。
如果非要深究出一個可怕的事，那就是這瞬間她覺得伊曼比哥哥梁嘉偉更讓她安心。
她依賴信任了十八年的梁嘉偉，這一刻被伊曼一句話，一個可靠又寬闊的背影就給比了下去。
梁恬薇試探性地掙脫，卻被男生更加用力牽緊，甩不開，他太用力，又太自然，自然到理所當然，本該如此。
被伊曼牽着到了一塊空地上，站定後隱隱能看見球場的亮光。
第一次和男生牽手，心跳失常的厲害，幸好這裏夠黑，他看不到她愈來愈紅的臉和耳垂，她清了清嗓子，佯裝輕鬆。
“你帶我這裏做什麼？”
男生，不，當月光落在這一塊祕密之地，隱隱勾勒出他的身材輪廓，梁恬薇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應該用男人來形容伊曼更爲貼切。
伊曼緩緩地開口，“你剛剛爲什麼沒答應那個人？”
“你說諾亞嗎，因爲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他很不爽，“什麼意思？”
“和你一起喫飯我不用擔心，但是我和他並不熟，如果對方有女友，那我當然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梁恬薇一頓，突然擡眼看向伊曼，“而且，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感覺哪怕他沒有女友，也不應該接受。”
來美國之後，不知是文化差異還是什麼原因，她對人漸漸有明顯的社交界限，可能因爲年輕人相處都太‘熱情’了，她很怕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所以她自動建立起圍牆和邊界，正常社交她都歡迎，除此之外，她小心翼翼。
兩人一時無話，陷入沉默，連颳了一晚的風都在這時靜默了。
風停了，但還是冷，驟降的氣溫凍得赤裸的手臂起了雞皮疙瘩，她顫慄着，“你問完了嗎？沒有其他事我們趕快回球場好不好？這裏又黑又冷。”
她想說這裏可真適合拍鬼片啊，但是還好有你在，所以鬼都不敢來。
是啊，讓鬼都害怕的傢伙，正是面前這位大魔王。
男人暗啞的嗓音像是從岩石縫裏艱難擠出的一般，“那爲什麼我就可以？”
他突然傾身向她，熱氣激得她渾身輕顫，一冷一熱，這反差凸顯他的存在感十足。
因爲你沒有女朋友。
不，這個理由似乎不夠，怎麼解釋她剛剛說的哪怕諾亞也沒有女友的事呢。
伊曼繼續往前，把她逼到無路可退，梁恬薇只能緊貼牆壁，對上他在黑夜裏無比閃亮的雙眸。
耳邊突然響起的清脆的啪的一聲，是伊曼單手撐在她身邊的牆上，把她困在他懷裏。
男性荷爾蒙的氣味伴着薄荷止汗劑的香氣竄入鼻尖，像是熾熱荒原救命的一抹清新的涼風，也許能幫她降溫找回理智，她急喘着深呼一口氣，卻覺得自己都染上他的味道，清冽而蠱人的氣味，這就是伊曼。
她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伊曼就可以呢？
在天使和惡魔之間做選擇，爲什麼善良純潔的天使諾亞是不可以，而總是欺負她，脾氣又差，性格又壞的惡魔伊曼，卻是ok？
因爲她的心，就是說可以啊。
“不、不就是兩塊冰淇淋，你要是這麼介意，我下次可以還給你，四塊，八塊，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就補到你滿意爲止。”
她想不出，她真的想不出，伊曼一次又一次讓她變得不像她，她怎麼知道爲什麼？
她要是知道，就不會反應這麼奇怪了不是嗎？
爲什麼對別人都不臉紅，對着他卻臉紅不說，心還劇烈起伏到快要跳出胸腔。
爲什麼幫比利按摩心如止水，可到了伊曼這裏，只是被他看一眼，就覺得不行，別看她啊。
他不給退路，步步緊逼，“薇薇安，爲什麼？”
“因爲，那是因爲……唔。”
溼熱而柔軟，伊曼親了上來。
他一手抵着牆壁，一手握住她的腰肢，把人擠在無法逃脫的狹窄角落，低下頭吻住她。
梁恬薇的手顫抖着握緊，整個人僵硬到不能自已，明明是第一次接吻，她卻不反感，反而莫名有一種熟悉地想與對方糾纏尋樂的感覺，那是體驗過歡愉自然而然地放任。
正是在她潛意識的放任下，他的舌頭輕易撬開了她的齒關，霸道地吮住她的舌尖，深深糾纏。
她的理智瞬間回神。
她掙脫開，大口喘氣：“不要在這裏……”
她用握緊的拳頭去抵住他的胸肌，柔骨軟肉，男人一點動搖都沒有，攬緊她的腰把人抓回了懷裏，捏緊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她軟弱的抵抗比迎合更讓人失控。
細嫩的手指發軟地鬆開抵在他胸前，他吻得太深太用力，這一次連一點逃離的機會都不給她。
夜風升溫到足以灼燒皮膚的燙度，熱到爆炸。
心顫着蕩在碧波的湖中，墨綠的浮萍緩緩地貼在她白皙的腳踝，身體被湖水輕柔地怕打，理智全無，極樂舒服。
梁恬薇緊緊閉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心被熱到融化，全身的毛細孔張開，嘶吼着要共享伊曼身上的薄荷香氣，想擁有他。
她耳垂深紅，羞赧佈滿整張臉，很快便染紅到眼尾，溼漉漉的眼睛睜開，近在咫尺的是月光下男人英俊迷人的五官。
對象是伊曼，她連被吻都不受控制的……很喜歡。
伊曼捧着她的臉，看她慌張移開視線不敢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又親了一口，“薇薇安，你怎麼這麼可愛？”
她呼吸過快，大腦缺氧，含着秋水的黑瞳，如蒙上一層月色薄紗，柔柔地看着他，“什麼？”
伊曼的心淪陷再淪陷，恨不得美妙的夜晚永續。
細密的吻一個又一個落在她的脣上，男人嗓音沙啞，“我說，繼續。”
“唔……”
梁恬薇失魂落魄地關上公寓的門，轉身就遇見了出來找零食的安吉拉。
“薇，怎麼回來這麼晚？”
安吉拉在餐桌上的零食盒裏翻翻找找，半天沒得到迴應，擡頭看向梁恬薇，“怎麼了，這麼沒精神？”
“嗯？哦，是明天的比賽，球隊忙着安排戰術和工作，所以回來晚了點。”
“球員助理真的好辛苦誒，你週二也回來的好晚，後悔了沒，叫你一開始和我參加拉拉隊不好嗎。”
安吉拉撕開巧克力糖紙，把美味的榛果巧克力送入口中，再一手拿起一包薯片，一手捧着一盒奶酪球，準備滿載而歸。
“安吉拉，喫夜宵會胖，你還全拿的高熱量食物。”
“沒關係，我是不會胖的體質，你知道的嘛。”
進門前回頭多看了眼梁恬薇，安吉拉退回到客廳。
“差點就沒注意到，你的嘴怎麼了？被誰親成這樣的？”
梁恬薇下意識想捂住嘴，被安吉拉取笑，“這個時候纔想起遮掩也太晚了吧，誰都知道你被親了好嗎。”
不，沒幾個人知道，因爲男人終於捨得放開她之後，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慌張地跑回球場拿了手機就提前回來了，根本沒在球場久留。
反正她是球員助理，在不在都無所謂，而伊曼是首發球員，還得乖乖留在球場參加戰術安排。
安吉拉八卦心起，走到梁恬薇面前看了個仔細，她把薯片包裝夾在胳膊，擡起梁恬薇的下巴，少女的脣紅腫豔麗，真是一眼就知道她才被人狠狠親過咬過。
“剛剛你說謊了對不對，其實你是和男生約會去了？”
“沒有，我沒有和人約會，這是個呃、意外，今晚我真的是忙球隊的事去了。”
“意外？我纔不管什麼意外不意外呢，我就想知道是誰親得你，這麼狠，那個男生算不算優質？帥嗎，我認識嗎？”
安吉拉除了很有興趣知道是誰之外，反應並不算大，就算是梁恬薇這種乖乖女丟了初吻，也完全不是一件大事。
畢竟在民風開放的美國，大多數人在中學就送了初吻，甚至有過那方面的經驗，畢業舞會，返校節舞會，每個人都會拼盡全力找異性舞伴，堅決不讓自己成爲十幾歲的剩男剩女。
所以梁恬薇在某方面，其實已經算是落後很多人一步。
“我不確定這個吻算什麼情況，老實說我現在還反應不過來。”她現在想想被伊曼抵在牆上的觸感，後背立馬激起一片戰慄。
“薇，只是一個吻。”
安吉拉看着她的紅脣，“頂多算是一個很激烈纏綿的吻而已，放輕鬆，多正常不過的事啊，有什麼好想的呢。”
梁恬薇依然害羞，安吉拉捏了捏她的臉，真夠燙的。
“你喜歡他嗎？”
她誠實以答，“安吉拉，我不知道。”
“那他喜歡你嗎？”
伊曼喜歡她嗎？認真說的話，那個人喜歡捉弄她，喜歡欺負她，但是喜歡她……她從沒想過，畢竟伊曼對於她，不像學校裏隨便一個男生對於她的意義。
他是她曾經喜歡和崇拜的球員，是進球隊必須征服的目標，是現在球隊的王牌選手，她從沒有把對方當做潛在的戀愛對象過，自然也就不會想，那個人會不會喜歡自己。
“應該是，不喜歡的？他以前對我很兇，現在態度雖然還不錯，不過我想也不是因爲喜歡我，加上他非常受女生歡迎，所以……”
安吉拉瞪圓雙眼張大嘴，懷裏的零食落在地上，奶酪球的小圓桶越滾越遠，梁恬薇下意識就招手想去撿，卻被安吉拉搭住肩膀不能動彈。
女生髮出刺耳的尖叫，“我的上帝啊！你親到伊曼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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