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遊說
原平既無豪族,又無軍備,如何能擋?
所以丁原索性就將原平一帶堅壁清野,將滹沱河沿岸的民舍田畝統統燒燬,將物資丁口全部遷移至陽曲一帶堅守。
而這也激發起了原平的土豪們的反抗,對於他們來說,擄掠自己的可不是上面說的虎狼泰山軍,而就是漢軍自己。
所以原平民變,其首領楊奉在攻破原平後就向北面的泰山軍投降了。
不過此時的丁原對於這個結果也不太看重了,他現在重點把守的就是陽曲,尤其是沂口。
在陽曲之後就是幷州最精華的盆地區,幷州八成的丁口和糧秣都來自於這裏。所以丁原對於陽曲的防務非常看重。
他將新編練的五千營軍交付給了郭琳。
之所以選郭琳,除了因爲其人就是出自陽曲郭氏,更是因爲其人和泰山軍有血海深仇。
郭琳的兄長是郭蘊,其人戰死於穎陽戰場,就是被張衝親自手斬。
所以選郭琳既可以得陽曲冠族郭氏之助,也不用擔心其人會不效死。
此外郭琳這人能力也非常卓絕。
在老幷州軍中素有五虎將之說,皆是邊軍宿將,在崤函之戰中建有殊功。因爲這個說法流於軍中,所以不同營頭因爲主將的原因,其五虎將的人員也多有不同。但不管哪個版本,哪些人去評,呂布和郭琳皆是其中少不了的柱石。
甚至有人還稱郭琳爲幷州軍首席大將。
這個有些人,就包括了丁原。
在丁原看來,郭琳無疑是要比呂布還要出色的多。其人不僅出自豪族世家,長相也是忠厚老實的那種。
這和呂布那種張揚恣意的長相更讓丁原看着安心和舒服。
其實說來丁原也不過出自底層,也是從底層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按道理他應該更欣賞和自己相似出身的呂布。
但結果不是,正是因爲兩人的出身相似,丁原纔會認爲像呂布這樣的人道德卑劣,急功近利,在忠誠上遠遠不如愛惜羽毛的世家子弟。
丁原與其說將呂布看得透透的,不如說是將自己爲人瞭解的透透的。
和呂布相比,郭琳爲人在私下和同僚的關係特別好,其人常說一句話:
“這世道越發艱難,要給人過得去,得給人生路,萬不能恃強凌弱,公報私仇。”
而郭琳既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所以他在老幷州軍的威望很高。
此外,郭琳不僅爲人厚道,還家學深厚。經學、兵法、戰策無一不通,甚至還給《孫子兵法》註疏過。
有一年幷州軍打了勝仗,郭琳入京都報捷功,就將當時的皇帝劉宏說的一愣一愣的。
劉宏曾問:
“何時可滅得鮮卑?”
人家郭琳說了這樣一句話:
“文不貪才,武不畏死。能做到這八個字,何敵不可破?”
據說當郭琳回邊軍的時候,劉宏還時常感嘆:
“要是天下臣工皆能如郭卿,朕又何殫精竭慮勞神。”
更不用說,郭琳這人私德還特別好。從不貪下面一分錢,在治軍上又能做到同甘共苦。
也正因爲此,當丁原被表爲幷州刺史後,他誰都沒帶,偏就帶了郭琳。他是真的將郭琳視爲肱骨庭柱。
所以當他將郭琳派往陽曲前線,可見他對這場戰事有多重視了。
而且爲了守住陽曲,丁原還仔細反思了一下爲何總是屢喫敗仗。他和一些昔日參與過河北亂戰的老卒們詢問,總結出泰山軍總打勝戰在於三點。
一個就是甲械精良,二個就是上下同心,三個就是善於打運動戰。
他的愛將郭琳更是以《孫子兵法》中一語來形容泰山軍的戰術風格: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
就比如前面的剛剛發生的雁門關大戰,還有前面的平城之戰。泰山軍都充分發揮了他機動穿插,長途奔襲的戰術風格。
在明面上雁門關外好像只有數千敵軍,當時的蓋勳不管怎麼哨探就是發現不了敵軍的主力。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纔出關打算先殲滅敵軍的前部。
誰能想到,泰山軍爲了避開雁門關方向的耳目,會直接繞一大圈呢?
而一旦發現了泰山軍的成功之祕,丁原就興沖沖的要針對防範。
既然你泰山軍快得和兔子一樣,那我就不動如山,畢竟不管你往哪裏穿插最後都是要以擊破關隘城邑爲結果的。
所以我何不直接就是謹守關隘,不管你如何調動,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結營砦,打呆仗,不就行了?
如是,丁原自以爲找到了對抗泰山軍的法門,決定利用幷州的地緣形勢,沿着汾水節節抵抗。
而他預定的第一道抵抗線就是沂口。
爾後呢,沿着沂口往下的河道交通線,丁原分兵把守在沿途的砦壁,控制各個險道。
不過丁原也明白久守無援下,啥關隘、壁壘都會熬不住人心的絕望而崩潰。所以他又將自己麾下的幷州軍團主力和南匈奴各部的援兵組建爲機動軍團。
其整體的戰術打算是,依託於汾水交通線上的壁壘,挫泰山軍鋒芒,然後以麾下機動軍團爲錘,將泰山軍活活錘死在這些壁壘羣間。
可以說,丁原想得是真的不錯,其戰爭素養也反映了他是一個合格的邊軍將帥。
無怪乎他在送行郭琳時,豪情道:
“君且看,以我之方略,幷州萬無一失。”
而郭琳也深深認同,當衆泣淚:
“主公爲我幷州士民操勞至此,琳敢不效死。”
之後二人在一衆太原豪族的面前,表演了一出上下相得。他們本意是想給那些太原豪族們看看守衛太原的決心。
也就是不知道他們這份決心,人家太原豪族們領不領情了。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爲丁、郭二人在給自己留個後路。
他們的後路是什麼呢?那就是壁壘戰如果失敗了,那最後的路子就是死守太原,太原有三年積粟,城池堅固,只要這些豪族們和他站在一起,丁原就有決心守他個三年。
到時候,泰山軍還真的能熬三年不成?
在道邊,丁原目送郭琳大軍遠去,心裏分爲不捨。看着自己的肱骨踏上前線,丁原的內心充滿孤獨和不安。
孤獨是因爲他要獨自面對那些太原豪強,不安是因爲對未來的迷茫。
說實在的,人就是這樣。即便他規劃了再好,但丁原到底還是沒有真的打過這樣的戰術。
你沒經驗自然心裏就沒底氣。而有經驗,但最後結果沒成功,你同樣沒底氣。
人爲何總癡迷於過往的成功經驗?就是因爲這是一種安全的幻覺,既然過去可以成功,我現在依舊可以,而有了這種自信,反倒真有那麼一二成功的可能了。
現在丁原就是這樣,他心裏沒底啊。
別人嘗試一下新的,再壞的結果也壞不到哪裏去,但他可就要丟命。
此時,在肱骨走後,丁原心裏急切地想要一個能給他心理安慰的人,這個人他心裏有人選,就是之前單車入營的王允。
不行,還是得給老董寫信,你既然兵馬不給,猛將也不給,他王允得放吧?
於是,一衆太原豪族們就看到他們的刺史丁原剛剛撒淚送別出征大軍,轉眼就看到他眼淚一抹,腳步不停的就回城了。
一時間如令狐氏、溫氏、祁縣王氏、晉陽王氏等豪族議論紛紛。
這些大族的族長們自然持重,當衆要表現着世家的風儀。但一些小輩們就不用這麼顧忌了。
其中有個非常年輕的令狐氏族人,叫令狐邵,他就忍不住對邊上的一個叫王凌的祁縣王氏族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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