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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先知

作者:吹牛者
当下应酬了几句,告辞出来。回到据点裡。起威镖局的孙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了。不等他拱手称谢,孙掌柜已然拱手道贺。萧子山开支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谢礼。 “几位掌柜真是文物全才!”孙掌柜接過银子笑得象一朵花似的,“好功夫,好犀利的火器!我那几個徒弟师侄回来都說,见過救票的,沒见過這么救得干净利落的。” “不是起威的诸位达官帮忙,我們這外乡之人,多半還在抓瞎呢。” “哪裡哪裡,起威也是略尽绵薄之力。”孙掌柜随手将银子交给身后的小徒弟,“我有一言,請萧掌柜斟酌。” “好說。” “這次救票虽然顺利,但是這裡匪人已经来過,熟门熟路。要防着他们来报复。俗语說:有一日作贼的,无千日防贼的,老爷们這裡财货众多,不可不小心从事。” 萧子山有点吃不透他的意思,刚才上了高狐狸的当,此时看孙掌柜笑容也好像狐狸似的。便警觉的一言不发。 孙掌柜见他不接话茬,只好开门见山的說了,意思是他们起威镖局愿意为這宅子值夜,也就是充当夜班保安。除了坐店,這是镖局在城市裡最主要的业务。 值夜不是当护院,白天的事情,镖局是不管的。只有每天起更了,宅第内各房各院都落闩掌灯,镖师才进院巡逻。 “若掌柜们觉得不够方便。可买几個僮仆,我們替掌柜们调教几個好手出来贴身护卫。” 原来是推销保安服务。萧子山想夜间保安還是不要为好,這宅裡的秘密太多,镖师又都是精明强干之辈,時間久了,难免要窥出端倪来。至于教练几個护卫倒是有用,但是這些事情他不便做主。 但是起威镖局這條线,执委会决定要充分利用的。眼下他们只有高举這一個代理人。社会接触面太狭窄。相比之下镖局是一個和社会各個层次都有交游的行业,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土匪混混,他们都熟悉、也打得上交道。穿越众日后开展工作会很方便。 相比于其他行业和社会阶层,镖局的从业人员是最具有传统武德的人,重信守义。一旦能为我所用,将是可靠的帮手。 要人为我所用,就得市恩。但是镖局的达官们和一般人不一样,虽然为了稻粱谋,和匪人“点春”“交朋友”――那只是为了吃這碗饭。实际上交友十分慎重。想靠出手大方来博取好感是不行的,搞不好好落個“秧子”的名头,给他们看轻了。 好在中国从来就是一個人情的社会,宗法的社会,亲戚宗族师徒之间的关系是最紧密的,在這上面下手要容易一些。 萧子山按照执委会的商量好的套路說道:“此次孙常出力甚多,我們几個商量了给他脱籍。” “這可是莫大恩典啊。”孙掌柜站了起来,深施一礼――虽說脱籍对奴仆来說未必就是好事,特别是脱籍之后沒有去处主家又不肯收留的话,简直就是死路一條――但不管怎么說,孙常即是他的宗侄又是他的师侄,屈身为奴,他這個叔伯辈分的也脸上无光。 “這個恩典也是他自己挣来的,”他故意撇了一眼在一旁端茶伺侯的高纤,“主子有难,不怕事,肯出头出力的,自然不能亏待。” 他接着說:“孙常的即脱去奴籍,但他忠信可用。若他愿意,我們還是留他办事。” “孙常這孩子,您多抬举。”孙掌柜面露激动之色。镖局就算生意好了,能添上他這么一個镖师,也不過就是一辈子走南闯北护镖而已。若能留在澳洲掌柜们手下办事,日后的前途可比当個镖师强多了。 “以后他奔走办事,還要您這位长辈多多照应。” “這個自然,”孙掌柜忙不迭的包拍胸脯,“掌柜们交待的事,就是起威的事。一定尽力。” 好,有点意思了,果然還是一家人的事情尽心的多。 他示意高纤退出去。才又继续說:“還有便是高弟。你也见過,此处的一個僮仆。吩咐他打听市面上的各种消息。他人极机灵,又聪明。但我担心他年纪太小,长期出沒市井容易学坏了,再则他身上沒個功夫也容易吃亏。就請起威好好训诫他吧。镖局虽然黑白二道交游甚广,却难得持正不邪,交到你们手上,我們放心。” “掌柜過奖了。”孙掌柜精神焕发,澳洲的几個掌柜還真瞧得起咱爷们。 萧子山看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多言,双方敷衍几句就散了。 萧子山当天晚上穿回去向执委会汇报了有关情况。是否让高举赊帐引起了争论,无论是同意的還是反对的,都有着极充分的理由,一時間双方谁也說服不了谁。 于鄂水的发言却是来一個思路。 “那边现在是几月了?” “四月三十。” “是天启七年四月三十。”于鄂水点点头,“再過十八天,熹宗皇帝就会在祭祀方泽潭后到西苑游乐,结果风吹翻船落水。虽然被谈敬所救,但是身体就此每况愈下。” “他要到八月才驾崩,难道叫高举把建生祠的事情拖到八月?恐怕你装神弄鬼也不可能让他有這么大胆子等皇帝死吧。”反应快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思路。 “呵呵,你太小看官僚的对政治风向的灵敏度了。”于鄂水說,“魏忠贤凭什么当上九千九百岁,不就是靠着皇帝对他的宠信嗎?他的一身荣辱都取决于熹宗皇帝的生死。天启本身身体就不好,這次落水之后一直沒有恢复。皇帝一死,必然是信王即位,魏忠贤就算不倒,也不可能象天启朝那样弄权了。既然這样,官僚们就不会在這样局势不明的情况下急于表态。 “這個杨公公既然本来就不是魏忠贤一党,不過想乘這個机会去讨好一下,如果局势忽然变得不明了了,恐怕他第一個要推迟此事。不去出头建生祠,也就是维持现状;建了,万一皇帝驾崩,新主即位事情十有八九要翻過来,他不是给自己添堵?” “难道魏忠贤就眼睁睁的看着信王即位?我們知道天启以后是崇祯,那些官僚可不知道。” “天启沒有子嗣的,当然只能传兄弟。”有人解释了。 “其实天启一共有過三個儿子,但是都未成年。根据史籍记载和现代史家研究认为,皇子很可能是为魏、客二人所害的。到天启七年的时候,他最小的儿子已经殇了二年。皇帝一旦生病不起,可传位者只有兄弟信王由检了。 “天启虽然昏聩,但是对他的皇后张氏和五弟由检注重情义。魏忠贤曾经企图制造大案,构陷皇后的父亲张国纪‘谋立信王’,由此打击异己。司礼监太监王体乾知道皇帝的脾性,力劝說:‘主上凡事愦愦,独兄弟夫妇间不薄,如有不测,我辈沒命了’,魏忠贤听了大惊失色,赶紧取消了计划。可见熹宗皇帝对皇后和信王的信任众人皆知。除非天启又有了子嗣,否则皇帝驾崩,信王即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官僚们都十分清楚。” “皇帝一生病,魏忠贤這只大明股票市场上的绩优股就会岌岌可危,信王這只潜力股自然就被大家看好。這個时候還会有人去大量买进說不定明天就会跌破发行价甚至干脆停牌的股票么?” “那我就通知高举拖過五月十八了?” “消息沒這么快吧?北京的消息传到广州最快也得十来天吧。不如通知他拖到五月底自见分晓。” “呵呵,虽然我不赞同装神弄鬼的事情,但是我觉得這件事情上,可以小小得显示一下预测能力――明确說出五月十八朝局即有变。预测未来对任何人来說都有很强的诱惑力,何况预测這样重大的朝局变动。一旦验印這個杀伤力可是很大的。虽然不至于能让别人倒头便拜当小弟,也能充分增加我們是顺应天命的气氛。”于鄂水笑着說。 這個解决方法不仅奇特,而且大大满足了穿越者们充当“先知”的嗜好。一時間還有人出主意說要于鄂水充当“先知”去和高举和小杨公公面谈,另有人干脆建议于鄂水进京找曹化淳的,說不定以后崇祯那裡就有了拥戴之功,穿越者就可以用现代科技和理念直接改造皇帝,把中国带入民主、和谐、发达的大明盛世…… 于鄂水顿时就倒了胃口:這帮人难道以为东厂和锦衣卫是聋子的耳朵?這样妄言帝王生死的“妖言”,不马上给抓到诏狱裡去品尝公公们的酷刑才怪。就算曹化淳愿意听這疯疯癫癫的话,信王這会正韬光养晦,连近侍都不大见,還见什么“先知”!真要出了這個决议,谁愿意当先知谁去,他可不凑這個热闹。 幸好头脑发热者不算多,這個异想天开的决议沒有通過。于鄂水這才有出了一些细节上的主意:如不要說得太明白,以免吓坏了高举,恐惧会引起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說五月十八必有大变就可以。而且不能說是自己知道的,要說有人夜观天象云云,反正就得云山雾罩。 “有一点千万记得,不要說魏忠贤会倒台或者皇帝什么时候会死。這样事关重大的话,高举肯定会去告诉小杨公公,以這些人的禀性,不为立功就为了避祸也会马上把你告发拘捕!”于鄂水最后对他们强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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