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女僕的某一日

作者:山口升
【初出】「零之使魔」公式入門書/二〇〇六年三月

  設置在托裏斯汀魔法學院蘇德里廣場的傭人宿舍,謝絲妲在其中一間房間醒來。在魔法學院幫傭的傭人都很早起牀,早上五點半就必須下牀準備。

  『呼啊~』大大打了個呵欠後,見到同寢的蘿拉已經起牀,正在穿衣服。搖曳著長長金髮的她開口。

  「睡過頭囉,謝絲妲。」

  聽她這麼說,謝絲妲頓時面紅耳赤。

  「因爲昨天很晚才睡……」

  蘿拉聽了謝絲妲的辯解,臉上咧嘴一笑。身軀高大的她彎腰,調侃謝絲妲。

  「對呀,因爲你拚命思考『特別料理』呢。」

  這句話讓謝絲妲的臉更紅。

  「感覺你最近變得特別漂亮呢。」

  「有、有嗎……」

  一邊換衣服,謝絲妲同時佯裝不知。結果蘿拉的表情就像獵人逼近無路可逃的獵物般,更加貼近謝絲妲。

  「女生果然談戀愛就會改變呢。」

  紅著臉的謝絲妲緊咬嘴脣。

  「是他對吧?就是最近,大約一星期前吧?據說在決鬥中贏過基修大人,成爲瓦利埃爾小姐使魔的奇怪平民男生。」

  「才、才人纔不奇怪呢!」

  蘿拉對把玩笑話當真,開口反駁的謝絲妲一笑。

  「對呀。如果他是怪人,謝絲妲纔不會經常熬夜研究料理呢。」

  「那、那個……只不過是爲了將來負責廚房工作的練習而已。」

  「不是吧?是爲了那位總是來喫午餐的才人先生吧?」

  才人的主人,瓦利埃爾小姐一如托裏斯汀貴族,自尊甚高,對不從己意的平民十分苛刻。光是不聽話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成爲不準才人喫飯的原因。但也多虧如此,謝絲妲纔有機會認識才人……

  「不知道他原本就貪喫,還是被瓦利埃爾小姐禁止喫飯……幾乎每天都跑來,有點找麻煩呢~」

  聽到蘿拉這麼說,謝絲妲搖搖頭。

  「纔不會!說他找麻煩太過分了!這樣他很可憐呢!莫名其妙被當成使魔!而且連飯都喫不飽!」

  「所以你才每天供餐讓他享用,對不對?」

  對於蘿拉的弦外之音,謝絲妲低下頭去。

  「因爲……他很可憐嘛……」

  「就這樣?」

  試圖轉移焦點的謝絲妲開始換衣服。脫下睡衣,從與蘿拉共用的衣櫃中,取出黑色連身洋裝與圍裙。

  好不容易扣上背後的扣子,突然被蘿拉從身後抱住。

  「呀!」

  謝絲妲忍不住驚呼一聲。蘿拉竟然以雙手揉捏謝絲妲的胸部。

  「是不是又變大了呀?哎呀,談戀愛會讓胸部變大果然是真的呢。」

  「真是的!別這樣啦!」

  滿臉通紅的謝絲妲出言抗議。

  「爲什麼會看上他呢?」

  在蘿拉追問下,態度扭捏的謝絲妲回答,

  「倒不是看上他……而是他惹基修大人生氣的時候,我嚇得逃跑了。難得他幫忙端甜點的說……」

  「哦~所以是道謝兼道歉嗎?」

  謝絲妲點了點頭。

  「欸,謝絲妲,你有和男生交往的經驗嗎?」

  搖搖頭的謝絲妲表示否定。

  正好大兩歲的羅拉,緊緊摟住謝絲妲。

  「欸,謝絲妲,我的好妹妹。若是道歉或道謝,一次不是就足夠了嗎。可是你每天都供餐給他呢?」

  「那、那是因爲大廚叫我負責……」

  「是因爲大廚察覺你的心情吧。否則怎麼可能每天爲不喜歡的男生準備餐點呢。」

  這句話讓謝絲妲的臉紅到不行。宛如元氣化身的黑髮少女,難得如此害羞地面紅耳赤。

  「我、我喜歡他嗎……」

  「爲什麼會看上他呢?」

  謝絲妲壓低聲音,說出原因。

  「我們在生活中,不是得害怕貴族的權威嗎。」

  蘿拉聽了點點頭。哈爾凱尼亞的貴族是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師,也是平民即使聯手都贏不了的對象。如果出身平民之家,一輩子都無法在貴族面前擡頭。

  「可是那個人不一樣。他不會諂媚討好貴族,這讓我感到好了不起。」

  「那只是單純的不要命吧。而且他的長相還有點奇怪……」

  「哪、哪有奇怪啊!雖然他可能的確不算帥氣!」

  入神的謝絲妲一反駁,蘿拉隨即一笑。

  「但他還是吸引了你,這就叫做『喜歡』。承認吧,廚房裏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你的心情了喔。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聽得謝絲妲摀住臉。

  「好過分,不要欺負人家。」

  「已經向他表白了嗎?」

  謝絲妲再度搖了搖頭。這番舉止似乎就承認了剛剛纔否定的心中想法。

  「女生不可以主動開口喔。」一臉惡作劇微笑的蘿拉表示。「要想辦法讓對方主動開口才行。」

  「這怎麼可能啊。」

  蘿拉表示「用些技巧啊,技巧。」然後拍了拍謝絲妲的肩膀。

  前往自己的職場廚房,只見衆人已經開始準備。今天早餐的菜單是蒸烤極樂鳥,加了葡萄的麪包,以及奶油燉菜。

  謝絲妲的工作是擺設餐桌。在用餐時間開始前,將餐具排列在餐桌上。到了用餐時間,要負責端上盛裝料理的器皿,幫忙斟葡萄酒,或是端甜點等。不需要參與直接調理,那是廚子們的工作。

  可是,當天的謝絲妲沒有前往餐桌工作。只見她站在廚房角落,不知爲何緊握圍裙的裙襬。

  負責指揮廚房工作的馬託老爹走進,詢問謝絲妲。

  「怎麼啦,謝絲妲。大家都在擺設餐桌喔。」

  結果難以啓齒的謝絲妲,

  「這個……」

  吞吞吐吐地開口。

  當天的午餐時間……

  依照慣例,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才人衝進廚房,因爲昨天又惹火了主人露易絲。被命令清洗露易絲內褲的才人,動手腳讓鬆緊帶斷裂。導致露易絲被滑落的內褲絆倒,在樓梯滾了好幾圈摔暈過去。馬上識破是才人搞鬼的露易絲,下令才人三天不準喫飯。

  可是隻要有謝絲妲與廚房,就不用擔心餓肚子。

  只要才人到廚房去,好心的謝絲妲總會將多餘的食物分給自己。有燉菜、沙拉、肉……一邊滿心期待今天喫什麼,同時才人向正準備將餐點送到亞菲斯餐廳的謝絲妲打招呼。

  「嗨,謝絲妲。」

  平常才人像這樣打招呼時,謝絲妲都會露出滿面笑容,喊一聲『稍等一下喔!』然後隨意挑幾樣廚房的東西,盛裝在盤子上讓才人享用。

  不過今天,謝絲妲的態度有些不一樣。

  首先,一見到才人就面紅耳赤。

  「怎麼了嗎?」

  「沒、沒有……沒什麼。稍等一下喔。」

  只見謝絲妲趕往的方向,不是平時放置員工餐的餐桌,而是後方的爐竈。

  端起蓋著桌巾的盤子,有些難爲情地回到才人身邊。

  「好棒喔!」

  看到盤子上的料理,才人不禁感嘆。平時端出來的菜色,總是用剩下來的材料製作的員工餐……像是加入外型難看的麪包煮的燉菜,或者青菜碎屑的熱炒。由於與端給貴族學生們享用的餐點味道一樣,其實喫起來也很滿足……但今天的料理連外觀都很華麗。竟然是整隻烤得酥脆的雞,表面塗抹了蜂蜜,散發出美味的油亮光澤。

  「裏頭……塞了蔬菜或肉醬之類。」

  「可以喫這麼豪華的大餐嗎?究竟怎麼了啊?」

  這一瞬間,謝絲妲的腦海裏想起蘿拉今天早上的話。她這樣告訴自己。

  『要讓喜歡的男生看上自己,就要端出特別美味的料理,並且說是自己製作的喔。』

  謝絲妲剛纔拜託馬託大廚,幫忙製作這道料理。本來負責餐桌女僕的謝絲妲,不該擅自使用食材以及進出廚房。但謝絲妲表示想製作讓才人享用的料理,特別中意才人的馬託纔會爽快答應。馬托特別喜歡在決鬥中,贏過貴族基修的才人。

  謝絲妲低著頭。才人以刀子切開雞肉後,將一小塊塞進嘴裏。

  「好喫!真好喫!」

  「真的嗎!」

  這讓謝絲妲的表情頓時綻放笑容。

  「嗯!好好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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