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尋女(一) 作者:未知 第二日早上,小蘭幫着曾老頭做了幾人的早飯。用完飯,柳芸對丁顯道:“丁兄要趕考,不能再耽誤時間,你留在家看書。小蘭也留在家裏給你燒水做飯。我與肖五陪着老人家去一趟鄉下。” 丁顯擔憂柳芸的安危:“爲兄不放心,還是隨柳弟前去。” 柳芸拒絕:“丁兄你去也幫不了忙,不如在家看書。” 丁顯無法只好囑咐:“柳弟注意安全,天黑時一定歸來。” 柳芸點頭,繼續揹着那個隨身不離的包裹,帶着肖五跟隨曾老頭往鄉下去。肖五抱着劍跟在柳芸身後,他忍不住開口問:“主人因何包裹不離身?” 柳芸瞅了他一眼:“肖五因何劍不離手。” 他擡頭道:“此爲防身之器,怎可離手?” “此爲救命之物,豈可離身?” 肖五啞然,心裏不以爲然。女扮男裝,一身布衣,有何救命之物。 柳芸不再理會他,跟着曾老頭默默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曾老頭的女婿所在老屋離安陽鎮有三十里地,所在的村叫黃葉村。 三人走到晌午時,才趕到了黃葉村。此村四面環山,田土貧乏,人煙稀少。曾老頭道:“黃葉村離另一個高雄鎮近一些,有十里地。” 柳芸問:“老人家的祖屋在高雄鎮?” 曾老頭搖頭:“老夫的祖屋在黃葉村的後山曾家村,比黃葉村更窮,田土少,老夫很少回去,現在祖屋都塌了。” 黃葉村的村口有一條小河溝,有名女子正蹲在河邊洗衣。柳芸見河溝裏的水又黃又髒,想必是死條水溝。 那女子見有人前來,她擡起頭細細打量,待看清來人是曾老頭後,她神色大變,將溼衣胡亂的裝進盆裏,端起木盆就往回跑。 “華兒站住,你給我站住。”曾老頭在後大聲叫道。 曾老頭越在後面叫,華兒跑得更快。 曾老頭指着那名女子道:“曾家給黃家買的小妾,叫華兒。” 柳芸點頭:“她這樣慌亂,恐怕知道你女兒的下落。” 三人加快腳步,朝着華兒逃走的方向追去。一座青瓦房橫在村的盡頭,大門緊閉,四處無人,那盆溼衣在院裏放着。 柳芸見房子只有兩道門,便示意曾老頭守着小門,她讓肖五踢開大門。肖五一腳便將大門踢倒,兩人破門而入。 屋內一名男子見此只能走了出來,他罵罵咧咧的說:“還有沒有王法,踢人房門,私闖民宅。” 肖五抱着劍站在邊狠狠上盯着他,他便將罵聲歇息了下去。柳芸打量着男子,見他容顏消瘦,衣冠不整,開口問:“你將曾紅殺了?” 他立刻搖頭:“我沒殺她,她嫌棄我窮跟着男人跑了。” 柳芸看着他的表情問:“一個內閨女子,如何識得外男?” 黃明想了一下說:“她跟着走鄉串戶的賣貨郎跑了。” 這時曾老頭走了進來,聽到此話很生氣:“畜生,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窮,我的女兒也不嫌棄你,跟着你來到這個窮鄉僻壤之地。她下地種糧,做飯洗衣,還忍受你的打罵……” 曾老頭越說越傷心,坐在地上邊數邊哭:“你可好,害死我的女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讓她揹着不守婦道的名聲。” 黃明低着頭不吭聲,任由曾老頭哭罵。無論如何問他,他就是那一句:“她跟着別的男人跑了。” 柳芸衝肖五使了個眼神,讓他守着黃明,她轉身走進內室尋華兒去。黃明死活不開口,得試試從華兒處尋找答案。 華兒坐在內室的牀上抹着眼淚。她見柳芸走進來,搖着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姐姐去了哪裏。” “那你跑個啥?” “妾身怕曾家父親問姐姐的去處。” 柳芸端了一把木椅坐在她的面前:“我相信你,你只告訴我,曾紅失蹤前的事既可。” 華兒神色慌亂,躲閃着眼神:“不,妾身不知道。” 柳芸問:“過去曾紅對你好不好?” 華兒點頭:“好,待妾身如親人。” “既然如此,她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不難過?” “妾身也難過,但沒辦法。” 柳芸繼續問:“你知道她是如何失蹤,但你不敢說,你怕我們走後黃明打你,對嗎?” 華兒低着頭,不吭聲,兩隻手絞着衣角。 “你想不想離開這裏?” 華兒擡起頭,看着柳芸,點點頭。 “你告訴我曾紅失蹤前發生什麼事,我便帶你離開此處,說話算話。” 華兒眼淚一滴一滴掉了下來:“夫君賭博,賣掉了姐姐的所有嫁妝,家裏能賣的都賣了。姐姐失蹤前的頭一夜,家裏來了一名男子,聽他們兩人的對話,夫君欠了他五百兩銀子,想將妾身抵債。來的男子沒看上妾身,看上了姐姐。” 她嗚嗚哭着說:“姐姐不從,尋死尋活不去。兩人也就便擺了手,妾身做了晚飯,他們還喝了酒。夜半三更時,只聽姐姐拼命哭鬧的聲音,還有夫君的罵聲:勒死她得了。那男人說,這樣鬧下去恐會出事,我將她帶走吧。夫君說:行,她路上再尋死,你就將她勒死就地埋了。姐姐被塞住嘴讓人拖走了。從那天起,妾身再沒有看見姐姐,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柳芸聽完後火冒三丈,她轉身去了室外,見黃明還口口聲聲說曾家女兒不守婦道,跟人跑了,與他無關。她上前揪住黃明的衣領,將他的人立地單手提了起來:“畜生,你賭博輸了銀子,將妻子抵於他人,現在還詆譭於她。”她一扔手,將黃明扔出丈開外。 肖五目瞪口呆,這麼大的力氣還是個女人嗎? 曾老頭一聽,女婿將女兒抵給他人了,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哭叫:“我的老天爺呀,我是做了什麼孽,將女兒嫁給這樣的畜生……” 柳芸不待黃明從地上爬起來,她前面用腳踩住他,從身上掏出一把刀:“今日,你若不把黃紅抵於何人說出來,我便將你割成太監,反正你也生不出來。” 黃明嚇得臉青面黑,連連告饒:“好漢手下留情,在下如實坦白。” “那你就說吧,抵給何人了?”柳芸也不放人,依舊踩着他不得翻身。 “是,是高雄鎮的劉二,我欠了他五百兩,本想抵房給他,他沒看上,我用妾室抵,他也不要,只看上曾氏。我就只好……” 柳芸踹了他一腳:“你這頭白眼狼,曾紅不曾嫌棄你窮,跟你來了鄉下,最後你就是這樣待她。” 黃明叫道:“她就是隻不下蛋的雞,浪費糧食。” 柳芸冷笑:“她不生,你的妾爲何也不生?明明是你有毛病不生。” “不,胡說八道,哪有男人不生孩子的?” 柳芸懶得跟他扯:“趕緊說劉二家住哪裏?若是尋不到曾紅,我一定會將你割成太監。” 黃明忙說:“劉二在高雄鎮開有一家茶樓,名叫茶香樓。” 柳芸伸手:“將抵妻的文書給我,將華兒的妾室文書也給我。” “好漢不能將華兒帶走,她走了沒有人給我做飯洗衣。” “我管你死活,華兒今日我一定要帶走。” 黃明見柳芸毫無退讓之意,只能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拿出兩張紙。柳芸接過來遞給肖五:“看看,是不是。” 肖五接過來看了看,衝柳芸點點頭:“一張抵妻書,一張納妾文書。” 柳芸拿過來放在自己懷裏:“黃明,至此曾紅與華兒與你再無干系,你若前來尋事,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黃明不停點頭:“絕不找事,從此兩不相干。” 柳芸看了看天色,對曾實說道:“老人家,我們趕緊去高雄鎮,晚了恐不好尋人。” 曾實從地上爬起來,衝黃明搖頭跺腳:“你這個敗家子,怎麼對得起黃家的列祖列宗,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孃。” 黃明低着頭不吭聲。 柳芸叫上華兒,華兒衝黃明行了一禮,一言不發跟在柳芸身後。四人匆匆向高雄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