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滅門(四) 作者:未知 族長也很意外,他看着柳芸問:“大人就這事?” 柳芸點頭,她努力爭取:“餘七爲父母治醫,賣了田,爲葬父母,沒了地,他是個孝子。你們都是同祖宗的,幫一幫他。” 族長爽快地答應了:“成,反正族裏的祭田也要人種,老夫到時分他兩畝,夠他生計了。” 柳芸聽到這話開心的笑了。她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可愛,一雙大眼閃着亮光,脣紅齒白,嘴角兩邊露出一對小小的酒窩,白皙無暇的皮膚透出粉色。 朱守林移開雙眼,他的背部又有風吹過般,輕輕柔柔癢癢酥酥。他狠狠握住自己的手掌,傷口傳來劇烈的痛疼,總算是壓住了那奇怪的感覺。 里正帶着仵作前來,兩人恭敬的拱手朝朱守林幾人行了個禮,仵作對柳芸道:“大人,驗完了。全是死於刀下,在下驗了一下傷口,像是柴刀所爲。再有就是年輕女子懷有身孕。” 柳芸恨恨的罵:“該死的畜生。” 族長搖頭:“唉,這是什麼大仇呀,滅人滿門。” 柳芸想了想對里正道:“你趕緊找人將四人屍體裝棺,把黃家的靈堂布置出來。” 里正爲難地道:“現在去哪找壽棺呢?天黑又進不了城。” 柳芸給他出主意:“向村民出銀子買,以後用黃家的財物抵。人死總得入土爲安吧,天氣這麼熱,放明天可不行。” 仵作點頭:“放不了明天,今兒屍首都開始發腫了。” 族長對里正道:“老夫記得餘明家前兒爲父母買了壽棺,還沒上漆,你去借來一用。黃家老夫妻早爲自己準備好了壽棺,就不用再尋了。”族長與里正商議着如何爲黃家操辦喪事。 柳芸拉過仵作輕輕對他說:“你一會去找樣東西塞在女子手裏,我猜有人要來尋那塊玉牌。你帶一個衙役,守在女子棺材處,別讓其他人知曉。” 仵作聽了一驚:“兇手不是餘七?他不是被押起來了。” 柳芸搖頭:“怎麼可能是他,關押他只是爲了讓兇手前來。” 仵作拱手:“在下遵命。” “辛苦了,回去請兄弟們喝酒。” 仵作搖頭:“不敢不敢,哪敢讓大人破費。”心裏還是有些感動。像他這樣的人,幾乎沒有人願意與他來往,更別說一塊喝酒。 仵作與里正各自領了事又離開去了黃家。 徐增壽低聲對朱守林道:“此女子不凡,你看她與什麼人都能講到一處。連個仵作都能爲她所用。你看看肖五,他還沒認你爲主人呢。” 朱守林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徐增壽拿他取笑:“你不一樣爲她所用?你救她兩次,傷了兩次。過去能讓你如此的人,只有聖上,現在……” 朱守林皺了下眉:“徐大人謹言!” 兩人便沉默不語。 族長叫人掌燈,他站起身盛情邀請:“天黑了,大人們還是請進屋去吧。” 一行人移進了屋內,在昏暗的油燈下,幾人打量着房舍。與別的四合院的樣式差不多,只是這房太陳舊,四處散發出一股子黴味。 族長在前引路,他對大家唸叨說:“老夫的長子不想繼承祖業在此營生,他現在跑生意,想將家業移至安慶府城內,他說以後孩子也好求學謀生。這老房也沒翻新,等老夫眼一閉,這個家就要散了。唉!” 柳芸安慰他:“這樣很好呀,一個兒子在城內,一個兒子守祖業。哪一家發達了,不都是你的子孫?” 族長道:“這祖宗傳了幾代人的東西,在老夫手上給丟了,唉,死了也沒臉見祖宗。” 肖五兩人匆匆回來了。 柳芸忙問:“通知到了?” 肖五向大人們拱了拱手:“通知到了,一字不差。” 肖五對柳芸道:“我們倆人離開時有一個人追上來問,是不是抓到兇手了。” 族長二兒子接過話:“問話的就是李生,他走路一瘸一瘸的,在下問他腿怎麼了,他說是騎馬掉傷了。” 柳芸問:“你們對他說什麼了?” 肖五道:“只對他說兇手是餘七,別的什麼也沒說。” 柳芸想了想:“今夜恐怕兇手就會來,肖五,我們去黃家守着。” 族長二兒子驚詫道:“兇手是李生嗎?他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柳芸看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也許他當時並不是爲了殺人而來。” 柳芸對肖五道:“我們走吧,今夜要是拿不住他,恐怕就拿不住了。” 兩人正要轉身出門,朱守林站了起來:“肖五守着徐大人,將那幾名兄弟也叫來保護徐大人。兇手已殺了幾人,不在乎多殺一人,此人很是危險。本官前去拿住兇手才放心。” 徐增壽拉住朱守林:“守林別去了,你兩天受了兩次傷,離她遠點。”他看了一眼柳芸。 柳芸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朱守林面無表情地拂袖而去,柳芸急忙跟上。徐增壽在後面衝着柳芸喊:“你若今天再讓他受傷,我要你好看。” 柳芸尷尬不答話,默默跟在朱守林身後。 村子寂寞一片,天空上繁星點點。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村道上,夜裏有風吹過,搖動着樹枝,偶爾有夜貓跑過,柳芸心裏生出了膽怯之意。 她急步向前跟在朱守林身後,時不時四處張望着。走到離黃家不遠處,他們便看見黃家的大門已掛上了白色的燈籠。 走進黃家,只見院子並排停放着四口棺材,里正帶着一夥村民正在搭着靈堂。柳芸對里正道:“今天就這樣吧,你帶着大夥去用食歇息。” 里正指了指靈堂:“這裏不派人守夜?” 柳芸問:“今夜不用了,明日再說吧。”她將一夥人打發走後,四處尋找藏身之地。 她看上堆柴火的地方,那有一堆穀草,完全可以藏身。她走了過去,仵作蹲坐在地上衝她咧嘴笑。柳芸笑着衝他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屋內,朱守林拿着劍跟在她的身邊。 柳芸走進了左邊的臥房,她待朱守林進了後便掩上了房門,再將面臨前院的窗戶開了一道縫。外面掛着的燈籠閃着暗淡之光,她能看向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