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徐家(二) 作者:未知 朱守林低頭喝茶,聽着他們說話,不置言詞。 徐家三少爺對柳芸拱了一下手道:“柳大人,想請教柳大人一件事,可否賜教?” 柳芸還禮道:“三少爺有話直說,柳某知無不答。” “去年我們徐家在東街建了一條商業街,當時建的時候圖人少地便宜,可如今建好才知道,人少生意差。柳大人,如何能改善這種情況?” 徐家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柳芸,這條街徐家投進去了十萬兩白銀,當時聖上還對國公說笑,你投這麼多白銀到那個地方,當心血本無歸。 柳芸想一會道:“要不做成一條綜合商業街,娛樂、購物、酒樓、小喫……不像如今的街,一條街全是酒樓,一條街又全是商鋪。 商業街人氣非常的重要。世人又喜貨物美價廉。可以先試試這樣做,投入人手先在應天府四處發傳單,上面寫着商品價格,一定要比市場上低一點點。或者買一送一,或者贈送小的日用品。 先打價格戰,人氣旺盛後薄利多銷。每日拿幾樣日用品作特價,另外的利潤再稍高一些。 商業街利潤最大的就是要有自己的特色。可以增加些娛樂項目……” 徐增壽聽了興奮地拍手:“商業街上加入皮影戲、猴戲、雜技、評書……” 國公點頭笑:“可以按柳大人說的試試。” 徐大哥也微笑着同意:“這個辦法值得一試,主動尋生意,比坐等生意好。” 柳芸擡頭打量了一下徐輝祖,這位二十多歲就任左軍都督官居一品,幾年後襲爵魏國公。他比朱守林大一歲,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老成,高約二米,面如冠玉,英姿非凡,不苟言笑。 柳芸對徐輝祖心生同情。他是靖難之役唯一反抗朱棣謀逆而沒被朱棣殺的人,但魏國公府被朱棣取締了襲爵,徐輝祖將父親拼命換來的爵位丟了,這真是忠孝不能兩全。他被朱棣一直囚在府裏,鬱鬱寡歡而死。 朱守林擡眼看向柳芸時,正見她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幾眼徐大哥。朱守林心裏又是一緊,她知道徐大哥什麼不好之事? 朱守林自從知道柳芸不同凡響後,從不追問柳芸偶爾流露出的特別之事。他知道了又如何?若是聖上問起來,他是說還是不說?有時候裝傻其實就是保護自己與別人的最好辦法。 徐家三少爺恨不得立刻離開去試一下柳芸所提議的辦法。 徐增壽笑嘻嘻看着柳芸道:“柳同知有沒有興趣到徐家商業街開一家酒樓?” 柳芸笑:“柳某手上是有些銀兩不知道該如何再投資,徐大人這個建議還不錯,可以再開一家酒樓。不如,我倆合股,如過去在外所議,你出樓,我出銀子與食譜。” 徐增壽拍手:“那實在太好了,酒樓就如你過去所說,狀元樓。” 柳芸聞此言轉頭問丁顯:“丁狀元也入一股?” 丁顯擺手:“丁某沒銀沒本領,如何能參與。” 柳芸笑:“用你的名呀。爲商業街題牌匾,爲酒樓寫店名,如何?” 丁顯面色猶豫,又不好拒絕。柳芸知他的想法,讀書人輕視從商,也不能勉強他。大家見此都笑笑轉說其他的話。 徐家人與朱守林他們從小喫苦長大,並不排斥經商。只要不強取豪奪,用正當的手段經商獲利,聖上也喜聞樂見。 聖上最恨的就是有官員得權後,將百姓賴以生存的田地奪去。無能是誰,一但碰及聖上此底線,輕者被他抽死,重者滿門獲罪。聖上從小喫夠了苦頭做了皇上後就一心想讓天下百姓有田種,有飯喫。 徐增壽見錦兒沒彈琴了,對柳芸道:“柳同知來一曲如何?” 柳芸擺手:“此時,壎音太哀怨,唱曲又不妥。” 徐增壽道:“你所吹奏的曲讓人耳目一新,今日來兩曲讓大家都欣賞一下。” 丁顯很意外,他還不知道柳芸會吹曲:“柳弟來一曲。” 柳芸見推辭不了,便站了起來:“那我就彈一古箏吧,很久不彈,手法有些生疏。大家聽曲就好。” 她走向亭子放古箏的位置,彈曲的人已離開。柳芸坐在古箏前面,她戴好護甲,從上而下滑動了琴絃,優美的音符歡快的跳動着。 她閉上眼睛,想着那首曲的旋律。她想着自己破案後的心情,想着自己策馬飛揚的心情。她右手信手拔彈,一個個清新歡快的音符從手尖快速流動,曲調時爾高昂,時爾悠揚,每個人從她的琴中想到了自己的快意人生。 聽着曲音,國公想到了自己戰場得勝後的豪邁之氣;朱守林想到了自己擁着芸兒騎馬叱吒狂奔的激情;丁顯想到自己從意外被點狀元的驚喜若狂的心情…… 曲罷,大家還在沉醉在靜靜追憶之中。 徐增壽問:“此曲名爲?” “滄海一聲笑。” “好曲,好曲。”一名嬌柔女子的聲音從亭後傳來。 柳芸轉身,只見薄簾紗後的女子,她的倩影,婀娜多姿如柳葉,她的容顏,沉魚落雁賽嫦娥。柳芸筆下曾畫過的仕女不及她一半美,仕女圖美則無靈氣。眼前這位女子貌美如仙,氣質如蘭。她生平第一次爲一名女子心跳加快,可見愛美之心,不分男女。 柳芸恐說話聲大將美人驚走,她輕聲道:“小姐琴技精湛,若你彈,會更動聽。” 女子聲如鶯啼:“大人,若心中無豪邁之氣,彈不出此曲的笑傲人生之意境。小女子不如大人。” 徐增壽開口道:“錦兒,柳大人的壎聽得更動聽,有一首曲,你一定會很喜歡,你倆人可協作,一人吹壎,一人彈琴。” 徐錦開口道:“聽四哥如此稱讚,小女子請大人賜曲。” “那柳某便獻醜吹一曲。”柳芸從袖口裏掏出壎,走出亭子,靠在柱子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吹起了一首曲子。 徐錦坐在古箏前,她聽了一會柳芸吹的曲,心裏便有了譜。她手上的箏音如小溪水流過,似大珠小珠滑落,此時壎聲低沉渾厚,箏音的悠揚婉轉,兩人協手將一首《亂紅》演奏得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每個人從曲子裏聽出了,繁花盛開,微風吹過時亂紅飛舞,蝴蝶在花叢翩翩起舞。壎聲哀怨風將歲月吹走,流動的箏音追思着美好的過往。 曲罷,久久無人說話,都沉醉在美妙的旋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