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御史 作者:未知 鄧鎮身上揹着多條人命案,剛纔又大鬧刑部,如今還敢往御史臺跑是有原因的。鄧鎮之父鄧愈是從洪武元年開始就在御史臺任御史大夫。因爲他的父親是御史臺的首任御史大夫,所以,如今的御史臺的御史大夫都比較尊重鄧家的子女。 御史臺的右都大史湯友恭見鄧國公大步走進來,他忙迎了上前:“哪陣風將國公爺吹到此處來了。” 鄧鎮氣呼呼地往右都大史差房走,也不說話。湯友恭跟在他身後,有些摸不着頭腦,暗自在心裏揣摩着,鄧國公跑到此處來,能有什麼事?除了舉報就是告狀。 那邊,程尚書匆匆走回刑部,他瞪着一雙眼睛看着站在院子外,輕聲議論的刑部的上下官吏,厲色訓斥道:“外人都跑到咱們刑部來耍威風,你們就知道看熱鬧。都說說看見什麼了?” 那些官吏沒有一個不是人精,他們紛紛開口道:“鄧國公無理取鬧,前來大鬧刑部,還試圖毆打刑部侍郎。”“鄧國公前來威脅柳侍郎,要拿了他的烏紗帽。”…… 聽了這些話,程尚書臉色變得和煦起來:“咱們刑部所有人就像是塊大餅,若讓外人輕易就來啃上一口,那其他人就會紛紛前來啃幾口。今天是柳侍郎,怎知明日會不會是你們?” “尚書大人,下官受教了。” “下官知道了,大人。” …… 所有人都知道了尚書的意思,在外只能說鄧鎮來此鬧事,不能提柳侍郎說的那些話。刑部要團結在一處,誰不聽話,以後遇到事就別想其他人幫你。 程大人見他們懂了自己的意思,就往柳芸差房走去,他進屋看了地上的一堆木塊,笑了幾聲道:“好帥氣的功夫。” 柳芸拱手:“尚書大人,下官恐爲您惹事了。若是您被聖上罰年俸,下官會彌補。” 按皇上的慣例,侍郎出了錯,尚書大人會被罰月俸或年俸。 柳芸也是來了刑部後才知道,程大人一人賺銀子,養着幾家人十多二十口人。他的兄弟三家人都由他在照顧,因爲他的父母在,不能分家。 程大人聽柳芸這樣說,連連擺手:“哎呀,柳兄弟這麼說見外了。”他輕聲對柳芸道:“如今本官收入多了不少,茶樓每月都會給一大筆銀子。” 柳芸道:“大人,實在他欺人太甚,若不然,下官也不會在此跟他對持。” 肖五氣憤地道:“他還想抽我主人的耳光。” 程大人哼了一聲:“他以爲他是一品官,狗膽就包了天。這些年被處死的一品官多的是。” 肖五連連點頭,柳芸不吭聲。 程大人轉身離開:“本官出去一會。” 程大人往刑部的後門走去,他一個侍衛也不帶,悄悄從後門直接繞道走到御史臺的後門。他又從御史臺的馬棚往前面走,再左拐右轉幾處抄手遊廊,他去御史臺前院尋左都御史詹徽。 程大人走到御史大門處,遠遠就聽見鄧鎮在那裏大聲訴說着柳芸對他的無禮:“他太囂張,居然還說‘本人根本不在乎這一身官服。麻煩你趕緊去,趕緊將這身官服給我說沒了’湯大人,這樣的人還用他幹嘛?上本成全他,脫了他的官服。” 湯友恭回道:“實在太囂張,明天早朝本官就上本,奏姓柳的以下犯上……” 程大人一腳邁進了左都御史差房:“詹大人,好閒呀。” 左都御史詹徽正提着筆寫大字,他聽人說話,擡頭一看:“哎喲,程尚書今天怎麼有空光臨這塊閒地?” “哈哈,早就想來同你喝茶說話,就怕被人說本官拉籠御史大人。” “廢話少說,來此有何事直接說。” 程尚書看了看他寫的大字如行雲流水:“據本官所知,還有一個人的書法可與你比肩。” “錦衣衛指揮使朱守林。可惜,他的字難得一見。” “本官可以幫你拿到字,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忙。”程大人在桌前坐下。 左都御史詹徽一口拒絕:“哼,本官給你銀子,讓你放一個人,你幫嗎?” “自然不會。” 兩人都笑了起來,程大人道:“幫不幫沒關係,你聽我說了自己決定吧。” “好,說吧。” 程大人細細向詹徽說起了鄧鎮同杜成崗的事,還有今天發生在刑部的事。 柳芸同肖五走出刑部往朱府去,她的幾名侍衛上前道歉:“柳侍郎,今天屬下沒攔住鄧國公,是屬下的失職,下次一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柳芸擺手:“你們攔不住他,本官並不怪你們。” 肖五低聲道:“我想帶人去教訓他。” “不用,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幹嘛現在送把柄給人家?” “可是……” “放心,我不會有事,大不了不穿這身衣服,我更自在。” 肖五心裏極爲不安,像這種以下犯上被上本,輕者是被免職,重者會……。他將柳芸送回了府後,轉身往錦衣衛去尋張風想辦法。 第二日早朝上,右都大史湯友恭上本:“臣,奏刑部侍郎柳芸,以下犯上,以三品之職對持朝廷一品國公。口出妄言‘本人根本不在乎這一身官服。麻煩你趕緊去,趕緊將這身官服給我說沒了’。臣以爲,柳芸行事無禮,出言無狀不配爲朝庭命官,奏請聖上免了柳芸刑部侍郎之職,再追其大不敬之罪。” 堂前衆官員聽這話有些驚異,這的確很囂張。大家都看着聖上,以爲他一定會大怒,當場免了柳侍郎的官身。 聖上此時坐在上座,像沒睡醒一樣,半眯着眼,也不表態。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聖上是何意,這是准奏還是不準呢?要知道,御史臺每次上本奏人,沒有一次不得勝而歸。去年的貪污案就是由御史臺發起,全國前後被處死了大小近萬名官員。 突然,寂靜的朝堂上又有一人的聲音響起:“臣,奏衛國公鄧鎮,行事無狀,爲奪下官妻,做出殺人勾當,惹來把總杜成崗的瘋狂報復。鄧鎮不但不思其過,反而公然跑到刑部威逼刑部侍郎柳芸,爲其破案拿下杜成崗。臣以爲,衛國公鄧鎮,德不配位,奏請聖上查出其罪,以敬效尤。” 衆官員大驚,定晴一看,上奏者爲左都御史詹徽。這種左右都御史各奏一人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更驚鄂的事是,左都御史詹徽所奏之內容。 大家又將目光看向上座的聖上,不論誰上奏,最後還是要聽聖上的決斷。 堂上被奏的兩人,都低着頭規矩站着。柳芸是三品官員,站在人羣的後面,鄧鎮是一品國公,站在人羣的最前面,朱守林也同在一品的前列。在朝堂上,無論大史上奏的內容如何,若是聖上不開口讓當事人說話,無論是誰都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