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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一看她那脸色,就像心有灵犀一样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叶轩文看上去這般不靠谱,那追查幕后黑手的事能跟他商量嗎?
可是与赤霞山庄协同是景年的意思,唐烟儿虽然时常干些混账事,却从来沒有不听师父话的,再者,景年也不可能不知赤霞山庄派出的人选,难道這叶轩文竟是個扮猪吃老虎的?
姜黎看唐烟儿视线在叶轩文身上打了好几個转,眉头越紧,几乎心不在焉了。叶轩文倒是毫无所查一般,照常吃吃喝喝說着沒营养的话题,眉飞色舞的,看上去真是很难想象這家伙是装的。
姜黎也打量了他片刻,心中又自嘲,唐烟儿那般歹毒的眼睛都看不出来,自己就更别想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她们想多了?其实叶轩文就是個纨绔二少,毕竟协同合作的意思有很多,其中又指明是赤霞山庄并沒有說一定是叶轩文啊。
這样想着,姜黎就拿肘子碰碰唐烟儿,示意她先宽心。唐烟儿抬眼看见姜黎温润的一双眼,心裡焦躁就像火炭遇到水一样,嗤一声冒着烟就灭了。面上又重新笑起来,叶轩文看见了,兴致勃勃的追问:“怎么样,有趣吧?改天咱们一道去看?”
唐烟儿注意力哪裡在他那裡,敷衍了几句又摸摸自己的脸,不明不白的脸上有些发烧——她這是怎么了?怎么一看见姜黎就不由自主的想笑呢?好像什么都想不了了,只顾着傻乐,真是……喝多了不成?
“轩文,日前有人假扮我青阳派弟子的事,你可曾耳闻?”
叶轩文正吃喝得开心,猛的一听,愣了一愣,老半天才绞尽脑汁的想起:“哦,对!大哥跟我說過,還說叫我协助青阳!烟儿有什么吩咐只管說就是,轩文哥哥一定替你办到!”
這傻小子,真是痴长了唐烟儿這么四五岁的年纪,唐烟儿无奈,看来叶轩文這裡是半点信息都沒有,要想办法,還得靠自己。
她正为难,叶轩文揩了揩手,抹干净嘴,扬声叫道:“来人,去看看星光到了沒有?”
過了一阵,门外传来一個清雅好听的少年嗓音:“星光到了,二少。”說罢推门进来,就见一個青衣少年站在门口,舒眉朗目,儒雅非常,一身掩不住的书卷气,人如碧玉,看上去虽然不十分出挑,却是十足的舒服。
叶轩文喜上眉梢,咚咚咚跑下去拖住那少年衣袖:“哎呀星光你可来了,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爹不知道我来了明月楼。”
那叫做星光的少年无奈的把袖子从自家二少手裡抽出来,嘴裡轻道:“您說的沒错,庄主已经知道了,很是生气,說要抽您呢。”
他本以为叶轩文会怕得大哭大叫,跟着求自己想办法,谁知叶轩文竟然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我可不怕啦,烟儿妹妹已经给我出了個好主意,保准不会被我爹抽!”
他手一指,星光只一眼便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微微一笑,盈盈下拜:“赤霞山庄星光,拜见青阳派唐烟儿小姐,這位……可是有琴小姐?”
唐烟儿一笑,這人也算是绝顶聪明的了,可惜她不是個照牌理出牌的,来见叶家二少竟然沒带最应该带的左膀右臂有琴徵,而是带了一個名不见经传的姜黎,当下站起来微笑還礼:“在下正是唐烟儿,先生果真慧眼如炬,只是這一位,您可猜错了。”
姜黎也起身见礼:“在下青阳派瑶光殿弟子姜黎,先生有礼。”
星光忙道:“不敢当,星光只是二少身边仆人,实不敢当先生二字。星光不知深浅,方才妄言,還請姜黎姑娘原谅。”
姜黎自道无妨,唐烟儿觉得這星光有意思的很,原来师父是這個意思!“星光不必妄自菲薄,想必在二少身边,也是智囊人物,怎堪小看?”
叶轩文一直看他们文绉绉的你来我往,只顾把脑袋扭過来又转過去,這下终于可以插话,开心的叫道:“正是正是!星光是我见過的最最聪明之人,多亏他我才好好活到现在啊,不然早被我爹爹打死啦!”
唐烟儿心道,你要是我儿子我也抽死你。不由得颇为同情的看看星光,那清雅少年接触到她怜悯的目光,只是好笑的展开嘴角,一副低眉顺目甘之如饴的样子。
罢了,這你情我愿之事就真沒办法,只是叶轩文运气实在太好。
叶轩文也的确非常倚重星光,当场叫人添副碗筷請星光来坐,原来星光之前有事耽搁在山庄,晚了叶轩文一個月才出来,马不停蹄刚刚才到,只来得及梳洗一番就被叶轩文叫了過来。一路劳累,委实辛苦,跟唐烟儿她们客气了一番就不再推辞,专心吃起饭来。
這下终于有了可以商议的人,唐烟儿待他吃饱,便询问起之前的事。星光果然比叶轩文靠谱多了,他慢條斯理的抹抹嘴,整了整袖子,一边思量一边說道:“之前接到景年掌门的信,庄主就派人来调查了一番,基本上与青阳派的调查结果一致。那些假扮青阳派弟子的人往往四处作恶,之后就逃之夭夭,很少留下把柄,绝对是有备而来。少数时候人赃并获,也推說是泼皮无赖,只扮作青阳派弟子混些吃喝,经過拷问,其中一些确实是泼皮无赖,我猜,這便是有人拿钱叫他们来装的,而另一些却死也不肯开口。”
唐烟儿眉头一跳,心想居然都走到严刑拷问這一步了嗎?虽然国法明言禁止私刑,天子也几番下诏严禁私下用刑,但是实则不论是官府牢狱還是民间组织甚至高门大户中对待下人,私刑都是屡禁不止且心照不宣的。這些武林门派就更别說了,本就是以武犯禁,哪能指望他们斯斯文文的讲道理呢?
“那么,便還是不知咯?”
“也不尽然。”星光道:“我在被赤霞山庄抓到的人裡使计诈了一诈,果然骗得一人使出了苍松派的功夫,而另有一人则是十分诡异的西域路数,我也摸不清,一并交给了景年掌门。”
“原来如此。”唐烟儿笑道:“与我所料不差,近些日子以来假扮的事情已经少了很多,近乎绝迹,想来也是因为八方聚会,各路人马都齐集扬州的缘故。多谢你的消息了,之后還多有仰仗。”
“哪裡哪裡……”
回去的路上姜黎便问:“那么這是一個证据?”
“不然,這算什么证据?”唐烟儿弯起嘴角,像在笑她天真:“苍松派只要耍赖說那人不是苍松弟子,或者是弟子私下行为再把那弟子给处置了,又或者干脆就說那人早已被逐出师门,又该如何?這只是個线索,当不得证据。”
“也是。”姜黎赞同道:“那么那西域功夫有沒有可能是阿萨辛圣教?”
“大概吧……现在也說不好,如今各路人马都在,不好明目张胆的查,须得等到八方聚会开始,真正龙蛇混杂才好浑水摸鱼。”她冲姜黎笑笑,狐狸似的狡黠,姜黎忍不住捏捏她的脸:“一肚子坏水。”
“哼,那又怎么样?你不喜歡?”
“喜歡,喜歡,烟儿怎么样我也喜歡,行了吧?”
唐烟儿得了她的话,甜蜜又骄傲的转過头去,那眼裡的颜色蜜糖一样温暖柔软,香甜得腻人,唇角的笑意得意得什么一样,便是买到石蜜,得了什么稀奇好玩的玩意儿,也从不见她如此喜形于色,如此幸福的小模样。姜黎看着她欢快的蹦跶,只觉得心都软了,夜色裡,那是一蓬怎么也无法抹灭的火光。
竹青伤势大好以后就恢复了自己的练习,平日裡白天就与人拆招,或是演练招式身法,等到晚上就偷偷溜出去。有琴徵与她同住一屋,哪能不知?于是就跟在她身后,看看她去干什么。
却见她一個人向郊外行去,直走到一個又密又黑的小树林子裡這才停下,取出双剑放在地上,挑了一颗最高的树,忽然纵身一口气就爬了上去。有琴徵看得分明,她沒有用内力,全是靠手上力气飞也似的往上攀爬,到了树顶又飞快的爬下来捡起双剑打個滚就往前跑,在树林裡脚不沾地灵活来去,快得几乎看不清身法。
绕了一個大圈子回到原地,又把双剑放在地上重来一次,如此反复一连一個时辰她跑了二三十圈歇都沒歇一下。有琴徵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說不出来,這样大强度的身体训练,任何一個门派中也沒有见過,更何况竹青有伤在身,原来竟比他们以为的隐藏了更多。
纵使是内力全失,這样的身法也当得一個好杀手了,有琴徵自忖不用内力的话自己决不是竹青的对手,唐烟儿也不是,或许白朗還有一拼之力,毕竟他练的外家功夫。
然而等不到她吃惊,竹青又开始对着树干练习最简单的出拳出腿,每一下都简洁得惊人,沒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充满了精准与力量,一下一下打击树干的闷响声低沉的传出很远,简直让人不敢想象那是人的身体撞击出来的声音。
等到竹青停下来扶住树干喘口气,有琴徵才发觉自己掌心都被掐出了血,嘴裡一阵血腥弥漫,她静默的看着竹青的背影,竹青忽然站直发力,一掌插/向树干,竟然如刃入水,消无声息的插/进了树干裡。
那是人手啊!她手上分明沒有任何武器!
难道她竟然也是练的外家功夫?
有琴徵惊骇不已!竹青的实力远远超乎她的预估,如果论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或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是如果作为被刺杀的对象,有琴徵可以肯定自己早该死上无数次了!
可是分明,在意的不是她的武功。她只着一件单衣站在寒冷夜风中,胸口郁结,气血翻涌,把自己手心都掐出血,分明就不是因为看到她出乎意料的武功。
不是……只是因为那個一個人在树林裡默默练习的身影,只是因为她那样沉默的用功努力,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只是因为那沉闷的击打树干的声音,好像根本不知道痛,所以有琴徵痛了。
有琴徵替她痛了,痛得她一口气喘不上来,眼裡酸涩不已,却一动都动不了。
那人却突然停下了,收起双剑转身過来,一步一步走得认真,好像楔子一根一根的钉进有琴徵心裡,她走到有琴徵身边,浑身冒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微微喘息說:“就那么担心我跑了?呵……放心,我就算回去,也只有死了,我不会跑的。”
她提脚要再走,忽然被一把扯住拉回来按在树上,后背撞得生疼,瞪大眼睛還来不及惊讶有琴徵已经俯身下来,嘴唇狠狠撞在一起,恍如一道霹雳贯穿身心,竹青登时被劈得三魂出窍整個人都傻了。
那唇一如记忆裡柔软,却比记忆裡更火热,啃心噬骨一般的愉悦带着满腔血腥味强势挤进来,有琴徵按着她的肩膀和手不管不顾的闭上眼睛,急切的就像想要从时光中挽回一切,咬破了谁的嘴唇也不知道,牙齿碰撞,嘴唇肿痛也不知道,只是不顾一切的汲取对方的气息,拼命的抱得更紧,全然忘记了時間忘记了一切,连嘴裡的腥咸是谁的眼泪也不知道。
竹青回過神来拼命挣扎,有琴徵用尽全力压制住她,冷不防被竹青一口咬了舌头,她下意识的一缩,但不等竹青說话就再次拿舌头堵了回去,大有有本事你就咬断它的气魄。
竹青扭過头立即被有琴徵追上来,顺了嘴有琴徵干脆亲上她的脖子,只是被她一碰就是一阵心神荡漾,仿佛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了,耳垂再被一舔,立即一股难言的酥麻感从脊椎升起来迫得她全身无力,双腿发软。
不行……那是甘甜的毒药,她分明知道,一旦妥协,一旦退让即是万劫不复。這么些年受的罪吃的苦全部会为泡影,飞灰湮灭。
還不够嗎?竹青,难道你蠢得還不够嗎?
竹青狠心提膝撞上有琴徵小腹,虽然手下留情也疼得有琴徵狠狠皱眉,手上不由得松了力道被竹青仗势挤出去。她发了狠不放她走,扯着竹青衣摆就往下拉,竹青失去平衡一头倒在地上,有琴徵立即压上去。
“你放开我!”
“不放!”
“放开!”竹青蹬腿踢脚,却不敌有琴徵這人本就心思缜密深沉,看上去温温柔柔一個人,发起狠来比谁都蛮横。骑在她腰上压住腿根让她踢不到,双手扼住竹青手腕一言不发就低头去咬她肩头,似要把心裡的痛和委屈全发泄出来。
竹青知道不可跟她缠斗,若是惹恼了她干脆点了自己的穴道那就惨了,有琴徵医学一道相当有造诣,论点穴自己决不是她对手。她也发了狠无赖一样一头撞上有琴徵,大概把对方也撞了個头昏眼花,趁势扭身把人掀翻了下去。
刚才還一心只想逃跑,此时不知是火上心头還是怎么的,竟然着了魔一样按住有琴徵吻下去,那人的气息,那人的香味,她柔软的身体,想了那么多年,梦了不知道多少遍。好像是梦裡的不甘梦裡的绝望全撕扯着她,她死死压着有琴徵抱着有琴徵,像要把人整個都吃掉!
两人在比狠一样一個比一個凶,嘴唇不知道被咬成什么样子,越痛就越不肯退让,火热的气息在唇齿之间相互拉扯,谁也不让谁。
不知是谁先出了招,另一個立即就格挡反击了回来,两個人相互纠缠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一边打一边逮住一切机会在对方身上所有触嘴可及的地方留下牙印,衣服被撕开,布料被扯烂,野兽一样浑不知疲倦,直到气喘吁吁的竹青闷哼一声。好像是触及她的伤处了,有琴徵瞬间清醒了,一把掀翻了对方不由分說剥了衣服查看,倒是沒有将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
竹青也醒了神,冷冷夺過衣摆系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就闷头往回走。
有琴徵苦笑一声倚着树慢慢坐下来,好疼……浑身都疼,脖子,肩膀,不知道被那家伙啃了多少個牙印,嘴唇肿痛得沒有知觉一样,满嘴血腥味,不過那家伙也不比自己好到哪裡去吧?
为什么会变成這個样子?她们之间,怎么会变成這個样子?
仿佛還能看见那個孩子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满是喜悦的望着自己,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美丽的爱恋如同碎落的星子在她的眼裡熠熠生辉。只要自己对她笑,只要自己跟她說话,她永远永远都会用那样漂亮的笑容回应着她。
为什么她们之间会变成這样?
作者有话要說:二更哟,你沒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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