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吓和打(恶人要用恶法) 作者:闲听落花 其他小說 沈嬷嬷一路疾行进了正堂,见姜彦明的小厮捧砚站在正堂后听传唤,忙招手叫過他,吩咐他去叫姜彦明出来,将李丹若的话转告了。 姜彦明两根手指捏着下巴、高抬着眉头想了想,看着沈嬷嬷问道:“你们奶奶想做什么?想让這狄家大郎做什么?” 沈嬷嬷怔了下,“這個我倒沒问,不過哥儿夭折這事,這府上大/奶奶是使了阴劲儿的,二姑奶奶這会儿躺在炕上,只剩半條命了,這一家子只顾着宴客,连個大夫也沒請過,奶奶生气的很。” “嗯,那我知道了,”姜彦明想了片刻,“回去让你们奶奶稍等一等,别急。” 姜彦明看着沈嬷嬷告退回去,站着又想了一会儿,這才转身回到正热闹不堪的正堂内。 朱五见姜彦明回来,端了杯酒站起来,笑道:“敢逃席,来,先罚酒一杯。” 姜彦明伸手挡住酒,看着朱五笑道:“真是有急事儿,這酒先等等,我得先寻狄大郎說几句紧要的话儿,回头我单請你一趟,陪這杯酒的礼。” 姜彦明說着,转身拍了下狄大郎的肩膀道:“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跟你說。” 狄大郎忙站起来,跟着姜彦明转到门外。 姜彦明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道:“我刚听說,昨儿夜裡你弟弟夭折了?” 狄大郎怔了下,忙笑道:“是,几個月大的孩子,得了急病……也不是大事,我已经让人往大相国寺做水陆道场去了,” “虽說未满周岁,于礼上是沒什么讲究,可到底是你嫡亲的弟弟,你今天還大宴宾客?听說你母亲也重病不起?” “病倒沒什么病,就是伤心太過了,已经去李府請人過来劝着了。”狄大郎忙陪笑解释道:“您也知道,朱五爷是极要紧的人,我前前后后請了他十几趟,好容易請下了這头一回,這也是半個月前就定下来的,实在不好改期,再說真沒什么大事。” “朱五有什么难請的?”姜彦明先漫不经心說了句,接着叹气道:“怎么沒大事?這会儿,大事就来了。 内子刚让人传了话给我,你母亲病命悬一线,你弟弟昨儿夜裡刚夭折了,你却在這裡歌舞升平,大宴宾客,她要问问你,你這庆的哪一件?贺的哪一桩?” 狄大郎呆了下,片刻,带着丝不屑笑道:“也真是……這哪裡扯得上?” “怎么扯不上?母病弟亡,你在這儿饮酒听曲儿,寻欢作乐,满屋子的人可都看着呢,真要闹出去,這叫什么?這叫忤逆不孝、丧心病狂,唉,只怕你连朱五也要一块儿坑了。不行,我得去跟朱五說明白這事,不然回头连我也不好见他了。” 姜彦明說着,抬脚就要往屋裡去。 狄大郎一把揪住他央求道:“千万不能,五爷,您真是言重了,我好不容易請到朱五爷,真不好……” 姜彦明连声叹气,看着狄大郎惋惜道:“狄大人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你……踩到了悬崖边上還不自知? 你当我家那位象你母亲那么好性儿?這一纸状子递到京府衙门和礼部,你也别說什么京府衙门和礼部不收這状子,那得看谁递进去的,你父亲可不在京裡,纵要救你,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再說了,你们家裡那点子烂事,你心裡明明白白,明白人心裡也是明明白白,真拿你们夫妻抵了命,也不算冤枉对不对?到那时候,你還到哪儿請朱五爷去?” 狄大郎额头青筋跳起,看着姜彦明强笑道:“五爷真会吓唬人。” “我真沒吓唬你,這事儿闹出来,虽說是继母,那也你母亲不是? 再說,你這一巴掌,打落的是枢密院副都承旨李大人的脸面,当今又是最重孝道的。 该說的话我也說尽了,咱们,也就這点子情份不是?回头内子一句话吩咐下来,我少不得替她奔走一二,寻几個御史說一說這事,你们夫妻丙从此真要是……” 姜彦明手裡的折扇在脖子比划了下,“与李氏一门,可是一丝儿坏处也沒有。” 姜彦明最后一句话說的轻飘飘仿佛出口就散走了。 狄大郎脸色青白,紧盯着姜彦明,惊疑不定,见姜彦明抬脚就要走,急忙拉住他,咬牙道:“容我去跟朱五爷說。” “嗯。”姜彦明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媳妇在后院侍疾呢?” 狄大郎眼角抽动了下,急叫了個婆子吩咐道:“看看大/奶奶是不是在正院给母亲侍疾呢,快去!” 婆子答应一声,往内院奔去。 姜彦明跟在狄大郎后面进来,朱五沒等狄大郎說完,就’咣’的一声砸了手裡的杯子。 姜彦明忙上前拉住他,往旁边去了半步低声道:“這裡头确实有点缘故,明晚上你有空沒有?出来喝一杯,今天這事,我再细细跟你說。” 朱五回头斜了眼陪着满脸笑容、不停的长揖陪礼的狄大郎,点了点头,也不理会狄大郎,只和姜彦明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眨眼功夫,正热闹喧嚣的正堂只余了狼籍满地。 姜彦明缓缓摇着折扇,看着狄大郎,并不說话。 狄大郎拱手道:“請五爷指教。” “有什么指教的,犯了過,不過就是认個错,认個罚,父母儿女么。”姜彦明指了指后院,叹气道:“算了算了,我陪你走一趟吧,唉。” 狄大郎疑惑不定的看着姜彦明,点了点头,稍前半步引着,一径往李雨菊居住的正院過去。 姜彦明摇着折扇,边走边叹气道:“這事你也是太大意了,看你三番几次要請朱五,想来也是個有大志向的,這一個孝字,最马虎不得。 当年,左将军那样的人才,又是军功赫赫,一個忤逆不孝,你看看,落得個什么下场? 你母亲再怎么,也是李家的姑娘,你也太過了。 你看看,如今惹恼了你四姨母不是?旁的都且不說,要是你四姨母在朱老夫人面前把這事提上几句……那上了年纪的人,最恨忤逆不孝,你们礼部孙尚书又是個出名的孝子,你還請什么朱五?” 狄大郎打了個寒噤,上衙门递状子他倒不怎么怕,那是两家撕破脸的事,太太那样的脾气,她可不敢递状子告他,他更不信李家四娘子真敢出头做這事,可姜彦明這几句话,让人不可不惧,這些话真要传进孙尚书耳朵裡,自己的前程就艰难了…… “五爷,這事是外甥疏忽了,還求五爷劝劝四姨母,别跟外甥一般见识,是外甥撞客晕了头,下回再不敢了。”狄大郎忙陪笑央求道。 姜彦明斜眼瞄着他,片刻,叹了口气道:“要是不是想帮你,我能劝你這许多?這会儿也不知道你四姨母气成什么样儿了,先见了你四姨母再见机說话吧。” 狄大郎忙谢了,两人脚下加快,一径往正院過去。 狄府大/奶奶崔氏得了婆子的话,细细品了品,忙吩咐婆子赶紧去請大夫,自己换了身素净衣服,往正院赶過去。 湖月远远看见大/奶奶崔氏過来了,忙冲垂花门外的绿萼招手示意,绿萼跨进垂花门,禀报了李丹若。 李丹若打量了一圈身后站在整整齐齐的婆子丫寰,起身示意朱衣搬走椅子,站在垂花门下,静等大/奶奶崔氏进来。 大/奶奶崔氏进了院门,一眼看到冷着脸站在垂花门下的李丹若,微微有些惊讶,忙紧着步子,沿着游廊赶到李丹若面前,满脸笑容的曲膝道:“五奶奶来了,怎么不屋裡坐?虽說才九月中,外头這风也硬得很,我侍候五奶奶进屋坐吧。” “不用了,”李丹若面无表情,“這裡最好。” 崔大/奶奶有些着恼起来:“瞧五奶奶,上门做客,哪有坐到人家门口的理儿?” “你们府上還有礼儿?真是新鲜。”李丹若立刻接口道。 崔大/奶奶直视着李丹若,冷笑道:“五奶奶這是什么话儿?我們府上怎么就沒有礼了?五奶奶也不犯着上门一次就挑一回刺,敢情五奶奶是到我們府上找事来了?” “你說的对,我就是来找事的,至于挑你的刺,你還沒那福份呢,”李丹若不急不缓的应道:“這亲弟弟死了大摆宴席庆贺,母亲病重置若罔闻的忤逆大罪,已经算不得刺了,我今天就是来找這件事的,好在朝廷有律法。” “你含血喷人,你当胡言乱语就能吓住我了?”崔大/奶奶叉着腰,指着李丹若厉声叫道。 李丹若只冷冷的看着她,不接一句话。 崔大/奶奶左右看了看,往前半步,挥着手道:“我們狄家不怕找事的人,要告,你去衙门去,让开。我要去看看我們太太。” 李丹若眼皮往下,瞄着崔大/奶奶的鞋尖,见她又往前进了半步,转头扫了眼沈嬷嬷。 沈嬷嬷立即努了努嘴,紧挨垂花门站着的一個健壮婆子一步上前,冲着大/奶奶崔氏用力扇了三四记大耳光,只打的大/奶奶崔氏左倒右扑,几步跌撞,扑倒在旁边的栏杆上,婆子再上前一步,抬脚将崔大/奶奶踹的仰倒在地上。 跟在大/奶奶崔氏后面的丫寰、婆子们,万沒想到竟有人敢打她们大/奶奶,一时全傻怔住了,一個個呆若木鸡的看着她们大/奶奶被连打带踹的仰面朝天。 大/奶奶崔氏又惊又吓又痛又怒,在地上连爬了几下沒能爬起来,丫寰婆子们這才反应過来,一窝蜂涌上前去扶,沒扶到崔大/奶奶,倒先挤倒了两三個。 大/奶奶崔氏拉着個婆子的手起来,指着李丹若,叫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敢打我?你個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說着,推开婆子正要扑過去撕打李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