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十九

作者:謜
端午作爲大節,同上巳一般滿城放假。

  賀今行一早沐浴更衣,特地換了新衣。

  款式是今年時興的式樣,陸雙樓見了,有些驚訝,“這身衣裳不錯。”

  他微微一笑:“我也這麼認爲。”

  同窗邀之以禮,他當還以同樣的敬意。

  顧橫之鎖好門,仔細打量他一眼,也點點頭。

  “走吧。”

  小西山的學生們大多在前一日便歸家去了。

  只剩這三個在稷州無其他落腳處的少年人,被裴明憫邀請去了裴家老太爺的壽宴。

  學齋裏冷冷清清,一出山門,熱鬧便撲面而來。

  烙着裴氏家徽的馬車等在路邊。

  趕車的小廝下來,垂着手叫了一聲“顧少爺”,然後請他們上車。

  顧橫之“嗯”了一聲。

  認識他的人很多,但他記下來的人很少,一個小廝並不在例外。

  賀今行最後上去,小廝扶了他一把,他回頭道一聲“謝謝”。

  小廝對他笑了笑。

  裴家祖宅在稷州北城,但裴老太爺向來喜歡住在荔園。

  小西山與荔園同在重明湖邊上,不用進城。一路雖車馬行人衆多,但大路十分寬敞,倒也不擁擠。

  每年端午,重明湖上都會舉辦龍舟競渡賽。由稷州府衙牽頭,城內的幾家豪商出資贊助,噱頭十足。

  同時還有龍舟評選、賽事押注、詩文集會、雜技大比等等活動,商販們也會專門在這邊擺攤設點,形成一個端午大集。

  由此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民衆前來。

  豔陽高移,遊人漸多,人聲漸沸。

  賀今行撩起紗簾,興致勃勃地往窗外看。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陸雙樓倚着車廂壁,也把腦袋伸過來。

  他往旁邊讓了讓,仍舊目不轉睛,“看人。”

  前者以爲他說的是美人,一眼望去,滿目皆是遊玩行人與販夫走卒,花花綠綠的衣衫混成一片,愣沒看出個拔羣的來。

  “哪兒?我怎麼沒看見。”

  “到處都是啊。”賀今行看夠了人,眺望遠處湖上,眸子閃着光,“我還從來沒見過真的龍舟呢。”

  陸雙樓這才反應過來,心下失笑,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

  看滿大街普通人,不如看他這位同窗。

  恰有一羣纏着五色絲線的孩童舉着紙鳶跑過,顧橫之忽然說道:“確實熱鬧。”

  賀今行也看到了,沒回頭,抿脣笑了。

  馬車沒停在荔園正門,而是一路沿着馬道向前,到了矜山腳下的另一道大門前。

  裴家的幾個老爺被僕從簇擁着,各自立在門前迎客。

  方圓幾十丈,車馬如蓋,人流如雲。

  三人下了車,把帶來的禮物交給迎上來的僕役。

  裴明憫等在路邊,顧橫之對他說:“可忙你的去。”

  “我無事。”後者溫聲道:“有叔叔嬸嬸們在,我們這些小輩,只管招待好自己的朋友便是。”

  他側身做請,“我先帶你們去見我爺爺。”

  裴老太爺要看龍舟賽,是以歇在矜山上的歸雲出岫樓。

  老的少的去拜見他,都得爬山。

  自山腳到半山腰的石板路,皆拉了彩條,掛了修剪得體的艾草。

  賀今行綴在最後,一邊走,一邊看湖畔停放整齊的龍舟。這條路與重明湖平行,他只能看到側影。

  再望遠些,可見荔園的白牆之外,岸邊民衆人頭攢動,如螞蟻一般大小。

  視線往上,瞥向山腰半凌空的樓閣,重檐飛宇,雕樑畫棟,在陽光下燦燦如世外仙宮。

  伴隨着一路瀰漫的清香,不斷有人感慨、讚歎。

  他也跟着點頭撫掌。

  陸雙樓笑他是鄉下人進城,看什麼都新鮮。

  他只笑不語。

  臨近歸雲出岫樓,反倒安靜了許多。

  正疑惑間,忽聽滿堂譁然,接着傳出少年的清朗聲音。

  “裴太公慧眼如炬。從心先前還擔心自己走眼,現在這心算是放下了。名畫當贈名士,從心便忝臉借道玄公之作,恭祝老太公福壽如海,古稀重新。”

  幾人進入大廳,便聽得竊竊私語。

  “……柳氏果真豪橫,道玄公的真跡也拿得到送得出。”

  賀今行聞言看向堂中央,兩名僕從正在捲起畫軸,畫幅色彩濃麗。

  前方一位少年長身而立,白衣金冠,也正回頭。

  人面如畫。

  目光相撞,他微微一愣,然後作了個“柳少爺”的口型。

  柳從心看到他,彷彿有些意外,只一點頭便退到一邊。

  他摸了摸耳垂,在裴明憫的引導下,跟着顧橫之他們上前。

  三人一字排開,一齊向裴老太爺躬身行禮。

  “晚生顧鈺。”

  “陸重。”

  “賀旻。”

  “共祝裴太公壽誕吉祥,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來。”老太爺笑容綻開,叫他們近前,目光落在那張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面孔上。

  “你就是賀家那個新來的孩子?”

  賀今行低頭道:“是。”

  姿態恭順。

  裴老太爺卻眯起眼,但只一瞬,便又平和地說:“既來之,則安之。都是有朝氣的好孩子,不必拘在我這裏,去吧。”

  前來拜壽的人絡繹不絕,廳堂里語聲嘈雜。

  裴明憫知這幾位同窗都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便帶他們去偏廳樓上稍坐。

  賀今行想到柳從心,但見對方正與人說話,知他輕易是脫不開身,便沒過去多嘴。

  進了小閣樓,顧橫之熟門熟路地拿了捲圖冊躲到一邊。

  裴明憫顯然也習慣了,沒管他,走到窗前,指着一處地方說:“那裏就是龍舟賽的起點。”

  上山時,同窗對龍舟的興趣,他看在眼裏。

  所以挑了這一間三面軒敞、正對重明湖的閣樓。

  賀今行跟着臨窗看去,停放着二十餘艘龍舟的湖灘盡收眼底。

  天清氣朗,平湖如鏡,一排排彩飾鮮豔、長十餘丈的龍舟威嚴整齊。

  周遭劃手以片計,穿着各自隊伍統一的服飾,都在做賽前準備。

  “競渡午時開始,快了。”

  剛說完,鑼鼓聲起,如響雷喧天。

  此起彼伏的號子接着響起,這是要請龍舟入水了。

  看了一會兒,有僕從上來端茶送水。

  賀今行正坐得內急,便請其中一個小廝帶自己去茅房。

  陸雙樓在後頭叫他,“哎,同窗,一起唄。”

  他差點一個趔趄,站在樓梯口等了等,不見人來。

  回頭見後者撐着腦袋,笑嘻嘻地揮了揮手:“開個玩笑啦。又不是小姑娘,如廁也得手拉手。”

  他哭笑不得,心下卻鬆了口氣,邁腿下樓。

  “雙樓忒促狹。”

  裴明憫被逗笑了,轉頭卻見顧橫之盯着空蕩蕩的樓梯口,“怎麼了?”

  顧橫之捻了下手指,抿着脣沒回話,只輕輕搖頭。

  他只是覺得那個領路的小廝,站立的姿勢有些怪異又有些眼熟。

  但這與他無關。他收回視線,落在面前的軍陣圖上。

  賀今行跟着小廝出了歸雲出岫樓,拐上彩條簇擁的青石道,一路越來越快。

  兩人漸漸走在一起。

  小廝目視前方,儘管挑了人少的路走,但仍警惕着迎面來人,嘴脣極其快速地聳動。

  “陳統領回了信,畫像覈實,是漆吾衛的人,但年前就已叛逃。他已上報陛下,陛下震怒,命徹查。另外,稷州駐軍的監軍趙睿確與秦相有聯繫,但我們旁敲側擊過,他並不知曉三月三有人馬異動。”

  “活了三個月的叛徒?”賀今行有些意外。

  漆吾衛向來有進無出,對外行事狠辣手段了得,內部更是制度嚴苛,無論是誰,稍有異心便會立刻被抹殺。

  一個並不高明的叛徒能在漆吾衛手底下走三個月,頗有些天方夜譚。

  “這事兒確實透着古怪。”小廝也覺疑慮重重,“但陳林這麼說了,我們也不敢多打聽。信件來回都走的明路,留了檔,如果他說的假話,那他膽子也太大了……”

  “我倒覺得是真的。”賀今行一路觀察着四周景物,輕聲道:“漆吾衛全然靠陛下的信重而生存,作假就是欺瞞陛下,是自找死路。而若漆吾衛真到了欺上瞞下一手遮天的地步,那他也沒有必要騙我們了。”

  他腦子裏飛速閃過各種念頭,天氣熱,額上都是細汗。

  “只是漆吾衛的叛逃者如何與稷州駐軍扯上了關係……若趙睿真的不知,那說明也不是太后動的手。不是太后……還能有誰?”

  他與小廝對視一眼,後者苦笑道:“小主人你還真是個香餑餑。”

  “身無二兩,香的可不是我這個人。”賀今行失笑,“既然陛下要漆吾衛查,那我們就不管了。”

  “稷州駐軍這邊也不查了?”

  他點點頭。

  “漆吾衛肯定會查到這裏。手伸太長免不了被打,我們人手有限,暫且收着些。總歸我還好好的,衝着我來的早晚會再來,我等着便是。”

  “那行,我今天回去就通知弟兄們。”

  兩人到了一方偏僻的小院子,小廝再道:“這是裴家的下人房,你就在這裏換了裝再去見柳逾言。她一定要親自見你,估計是那事兒有着落了。”

  “我猜也是,難得她親自來。”賀今行先前就知道這個消息,高興過了,這會兒心裏恰好想起別的,趁機問道:“對了,愫夢呢,可做出解藥了?”

  他翻過矮牆,見對方不回話,便壓着嗓子叫了聲“冬叔”。

  他有意僞裝,整把聲音都變了調,粗啞不堪。偏偏又無意識地撒嬌,嚇得賀冬落地時一抖,差點滑倒。

  賀今行趕忙去攙。

  賀冬卻拍開他的手,四下看看,小心推開一間廂房的門。

  他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氣弄得莫名其妙,懵着跟進了門。

  “方子有,但差藥引。”賀冬進了屋,從櫃子裏抱出一堆衣物來,“藥引難得,你做好等個十月八月的心理準備。”

  “那可不行。”賀今行解外衣的動作慢下來,眉頭皺起,“半個月都等不了。怎麼會缺藥引呢……冬叔,可還有別的辦法?”

  “那你告訴我,解藥給誰的?”賀冬立刻問。

  先時要愫夢解藥的條子並着一瓶血送到他手裏,差點把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誰值得你一碗血?”

  他豎起眉毛,一張無害的書生臉上現出喋血的狠厲來。

  他本是一介江湖遊醫,後來上過戰場殺過敵人,退了伍跟着這麼個有一條命能拿半條給別人的小祖宗,真真是沒有一天不擔驚受怕。

  怕什麼?

  怕這小祖宗哪天在自己前頭走了,他跟去地府也無顏面見老主人。goΠboγ

  賀今行反應過來,不是真的無解,立刻低頭示弱,“不是值不值得,是不能見死不救啊……冬叔醫術最是了得,肯定做出解藥了,今行先謝過冬叔。”

  見賀冬真的氣上頭,他明智地閉上嘴,換好裴家的下人衣衫,裹了頭巾,在臉上粗粗一抹,然後去牽賀冬的袖子。

  “冬叔,咱得抓緊時間。”

  賀冬甩開他的手,拋了一隻黑色的小陶瓶給他,“你就能在我們跟前硬氣,等你師父回來了……”

  “師父纔不會管這些呢。”賀今行接住便揣在懷裏,微微一笑。

  “告誡過你多少回要惜命,你知不知道‘惜命’兩個字怎麼寫?你與別人不同,能不能有點自覺……”

  賀冬忍不住絮叨,一邊又摸出個小瓷瓶,倒出兩顆小藥丸給他。

  他接過,扔了一顆進嘴裏抿化了,再試着張口叫了聲“冬叔”。

  聲音已然是柔和的女聲。

  賀冬看着他平靜淡然的模樣,一堆話卡在喉頭,最終都隨着伸出去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兩人出了院子,山下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

  賀今行往山下看去。

  烈日灼灼,一條條龍舟如出水游龍一般電射向前,水浪擊空,留下數道波紋交疊散開。

  岸邊彩旗招展,橫幅亂舞,呼聲喊聲綿延不絕。

  他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低低叫了聲“好”。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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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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