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五十二

作者:謜
“呲”地一聲,火光亮起。

  賀今行舉着火摺子,小心地邁開腳步。

  謝延卿的值房裏,每一張桌子、櫃子、凡是能擱置東西的地方,都擺滿了賬冊和使用過的紙張。

  他隨意翻看了手邊的一本賬冊,羅列有序的賬目密密麻麻。他曾經跟着軍師學過一點查賬的方法,但這裏根本用不上。

  戶部決算的第一步流程,是以州爲單位進行收支覈算,覈算完成後再與各路報送的總賬冊比對。大宣九路三十三州,內容實在太多。

  賀今行本想抄寫一些重要賬目,但很快反應過來,他根本沒這麼多時間抄,甚至也完全沒有挨着背下來的可能。

  他猶豫了片刻,便做出選擇。

  漢中路有嬴淳懿的人,他不需要再浪費時間。而大宣超過三分之二的稅收來源於江南、江北、廣泉與松江四路,他只撿這四路十二州查看,背下戶部覈算過的賬目就好。

  陸雙樓說了望風,就真的沒有跟進來。

  他坐在值房外的欄杆上,靠着廊柱,屈起一條腿。屋檐伸出幾尺,將黯淡的星光與紛飛的雪花一齊擋住。

  他把執汝刀抱在懷裏,一雙狐狸眼微微闔攏。

  在這樣的夜裏,耳朵比眼睛好使很多。

  屋裏響起紙張快速翻動的聲音,很輕很輕,如呼吸一般。他心如明鏡,知道賀今行是在查賬。

  陸潛辛伏罪伏得乾淨利落,陸雙樓瞭解他,絕對不可能是臨到頭的悔悟。老東西在戶部經營十幾年,一朝斷尾求生,只可能是淌的水太深,面臨了極大的危機,而當前的利益又不足以吸引他固守下去,所以纔會乾脆放手脫身。

  陳林交給他的任務,也佐證了他的猜測。

  幾日前,陳林便讓他蹲守戶部官衙,盯住進出的異常人物。這任務本不需要他現身。但他這個人向來懶散慣了,哪怕進了傳說中“非死不得出”的漆吾衛,也根本沒有自覺。上峯安排的任何事情,他都會在心裏掂量一番,只要不樂意,就不幹。

  不過他生性淡漠,審訊也好,殺人也罷,無論求饒還是慘叫,都難以在他心裏泛起漣漪。能令他產生樂意與否這種情緒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同窗,一個是他還沒能手刃的親爹。

  他想到陸潛辛,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傅家的二小姐。他與傅景書從稷州開始合作,到他殺了王氏母子結束。

  短暫的各取所需的合作,自然互有許多的隱瞞,然而陸雙樓從接觸到的少量信息裏,也能隱約感覺到傅景書所圖不小。

  傅景書手無縛雞之力但心機深沉,明岄令行禁止卻是十成十的殺胚。

  她、他們,在圖謀什麼?

  陸雙樓掀起眼皮,看自己懷中發着微光的刀鞘。

  這本不是他會感興趣的事情。但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賀今行是否會被牽扯其中?而他要不要告訴賀今行,他所參與、知曉的一切?

  崇華殿中,宴席正酣。

  慶祝皇帝喜添子嗣的賀詞尚未散盡,秦毓章放下杯盞,從席案後繞出來,走到御路中間。

  他拱手躬身,做出及其謙卑的姿態,道:“陛下,臣有話要說。”

  管絃驟喑,歌舞散去。

  偌大的殿宇裏,所有目光都聚於他身上。

  傅禹成從走出殿外的舞姬身上收回視線,有些不快。

  但他滿堂掃視一圈,看到衆人或驚或愁各異的神態,又想到了些別的事,便抵消了那點子不快。他放下酒盞道:“秦相爺,冬至宴上提什麼政事?未免太不解風情啊。”

  明德帝摩挲着銅錢,兩指一擡:“有什麼話就說罷。”

  秦毓章道:“去年臘月,北黎使團來訪我朝,至今已將近一年。赤杼太子提出的聯姻一事,我朝遲遲未行回覆,已不可再拖下去了。”

  “啊,是有這麼個事兒。”明德帝似纔想起來,拍着大腿說:“但先前傅卿說的好,大家喝酒喫肉呢,談政事煞風景啊。

  他在寶座上居高臨下,點了下首默不作聲的右相,“孟檀,你怎麼看?”

  裴孟檀立時起身出列,沉聲道:“前有皇嗣過繼,後說聯姻北黎,都是家事,也都是國事。皇嗣說得,聯姻自然也說得。”

  傅禹成玩味兒地盯着他,溢出一抹壞笑,心道我看你等會兒還說不說得。

  “嗯,裴卿說的也有理。”明德帝十分認同地點頭。

  “陛下。”秦毓章再次開口,聲音沉穩,語調不快不慢:“今日冬至宮宴,百官家眷皆在,不如就趁此機會定下和親人選。”

  席間霎時響起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驚呼,然後被飛快地掐斷。呼聲不高,但依然傳遍了整座大殿。而後便是如死水一般的安靜。

  坐在家眷席上的裴明憫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盯着父親的背影,眼角餘光裏,對面的女賓席上站起來一個人。

  “六妹妹!”他驚道,就要跟着起身。

  一旁族親立刻拉住他,把他拽回坐墊上,壓低聲音勸他:“莫要輕舉妄動,且看大伯如何應對。”

  他撐住席案,狠狠咬了咬下脣,才剋制住自己沒再衝出去。他一點點地坐直了,只覺脊背發涼。

  明德帝看着走到階前的少女,瞟一眼皇后,屈指扣了扣御案:“這是哪家的姑娘?”

  “民女乃是稷州裴氏女,名喚芷因。”裴芷茵提起裙襬,端正跪下,玫紅漸白的裙襬散開鋪圓。

  她仰頭看着御階之上的皇帝,狠心裝作沒有看見一旁親生姑姑震驚的視線。

  “民女自願前往北黎和親,以結秦晉之好,締兩邦和平之約。”

  她伏地叩首,猶如一朵完成綻放的西府海棠。

  裴皇后愣愣地看着她。

  少女自幼學習詩書禮儀,精神高度集中時的一舉一動皆優雅悅目,規範到宮中最嚴厲的嬤嬤也挑不出錯處。

  然而她的嫂嫂裴夫人在前日才入宮,說的可跟今日這一出完全相反。裴皇后掐了把自己的手心,仍是忍不住偏頭道:“陛下……”

  明德帝只是抓住她的手臂,一字未發,她便無法再說下去了。

  “爲什麼?”明德帝一手支頤,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頗爲好奇地問道:“這滿殿的官宦與其家眷,估計都是不願意去的。你一個弱女子,看起來也沒和你家長輩商量,怎麼就突然跳出來說自願去和親呢?”

  “宣京至北黎雖不及宣京至你祖地遠,但這去了,可就回不來了啊。”明德帝露出一點笑意,以玩笑的口吻道:“若是不懂和親的意思,裴卿,與你侄女兒好好講講。小姑娘,你可要考慮清楚,朕準你後悔。”

  “謝陛下。”裴孟檀恭敬行禮,繃緊的神經這才慢慢鬆懈下來,轉身就要與自家侄女分說。

  卻見裴芷因再次磕頭道:“謝陛下垂憐,但民女明白和親之意,也絕不後悔。”

  少女直起上半身,以雙膝支撐全副脊樑的重量,目光堅定,言辭鏗鏘。

  “聯姻已然說定,必定要有人去。與其讓不願意的姑娘去,爲什麼不能是民女自願去呢?”

  “民女出身裴氏,肩負維持家族榮耀的責任,可以與其他世族聯姻,自然也可以去往異邦和親。聯姻換兩族互相扶持,和親換兩邦友睦共處,民女自認做出了更加合算的選擇。”

  “自古和親可換太平,不止利家國,也利生民。公卿之家受百姓血肉供養,民女自幼食珍饈、着錦繡,見田戶腳伕日夜勞作,常覺無以爲報,如今有了機會,北上出塞,便當報答。”

  裴芷因再度叩首,額頭貼上手心。

  她向景書說了謊,人哪能真的無掛也無牽。

  但人生於世,總要做些什麼來留下自己的痕跡,要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親人、朋友乃至其他。

  在稷州,爺爺把信交給她看的時候,就問過她願不願意。

  “多大點事兒,也值得你大伯驚慌失措。”歸雲出岫樓裏,裴老爺子撥了下琴絃,說:“你願意,就去;不願意,就不去。不管你怎麼選,只要你有做選擇的勇氣,就永遠是我裴家的女兒。”

  她哭了一宿,最終還是叫人收拾行李,登上了前往宣京的馬車。

  北風穿進屋宇,寒氣卷着些酒菜香氣,在裴芷因耳邊呼呼吹過。

  這風或許就從牙山之北的塞上高原吹來。

  北黎路遙,但她想,長風可以義無反顧地跨越千山萬水,她裴芷因也一定可以。

  風聲嘈雜,似乎影響了陸雙樓的判斷。

  賀今行拉攏門扉的時候,他才發覺人已經出來了。

  火摺子已經吹滅,他只能看到一個黑魆魆的人形輪廓,小心地關上值房的門,再轉身向他走來。

  不過幾步的距離,陸雙樓把刀挎在腰間,輕巧地跳下地,擡手便搭上對方的肩膀,輕聲說:“別動。”

  “嗯?”賀今行以爲出了什麼事,當即站住,繃起身體,右手貼上腿側的匕首。

  然而只有冰涼的手指觸碰他的額頭,過了兩息,指尖慢慢摸到眉心。

  他一下子僵住。

  “果然不高興啊。”陸雙樓近乎呢喃的聲音響起。

  他稍稍施了點兒力氣,把指腹下皺起的皮膚一點點抹平。然後他收回手,歪着頭靠上身邊人的頭,埋怨道:“同窗,一九天就這麼冷啊。”

  賀今行回過神,還沒想明白他剛剛是否聽得真切,就聽他這麼說,想起他在小西山時似乎就很怕冷,北地又遠比南方天寒,便試着介紹自己禦寒的方法:“多穿、多喫、多動?讓身體熱起來就不冷了?”

  他說完沒等到迴應,疑惑地看過去,就聽見身旁傳來一陣悶笑,挨着自己的肩膀也不停地抖。

  陸雙樓把笑意壓在胸腔裏,好一會兒才說:“騙你的啦,我早就習慣了,屋裏多燒幾盆炭,牀上多鋪幾層絨毯就好。”

  賀今行遂想到這人也在宣京呆了幾年,一時失語,又覺得好笑,愁緒倒也去了幾分。

  “說起來,今天是十六。”他心裏一直在意陸雙樓給陸夫人的那顆解藥,愫夢劇毒,解藥缺半顆都不行,此刻有了機會便擔憂地問道:“解藥可有缺漏?”

  “放心。”陸雙樓知曉他沒說出口的那部分,然而一想到王氏母子,他神情便不自覺的變得陰鬱。

  但他很快注意到,哪怕面對面也並不能看清表情,仍然收斂了表情。他淡淡地說出結果:“你給的另一瓶解藥也被我拿走了。”

  賀今行一愣。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但不明原因,只能點頭:“不缺就好。”

  “那我走了。”他走下臺階,將要走進雪幕時,忽然回頭道:“還請你替我保密。”

  陸雙樓倚着廊柱,本想點頭,但怕賀今行看不清,就控制着音量說:“好。”goΠboγ

  後者聽見了,微微一笑,就要踏雪而去。

  結果身後又傳來一句“等等”,他無奈轉身,立在風雪裏等他的同窗。

  陸雙樓兩步跨到他面前,用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認真的語調說:“我有句話一直沒找到機會告訴你。”

  從他娘過世開始,他覺得只要報了仇,叫他立刻死去也無所謂,反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生與死從來不在他恐懼的範圍裏。但在大雪那天,他確實地感覺到了別的東西,令他眷戀,令他體悟到這人世間還有值得他留下來的意義。

  他張開雙臂,把賀今行擁進懷裏,“謝謝你啊,讓我覺得活着真好。”

  “你我同窗一場,我總不能丟下你不管啊。”賀今行也擡手回以擁抱,嘆道:“不管怎樣,這個世界總是好的比壞的多,人生很長,你大可以慢慢地看。”

  “嗯。”陸雙樓在他耳邊說:“我記住了。”

  那聲音太輕太淡,但賀今行總覺得彷彿住進了自己耳蝸,直到他飛出一兩裏,仍在迴響,風聲雪聲都蓋不住。

  他想了一會兒這種奇妙的感覺,突然想摸摸自己的額頭。但風大雪大,他趕着時間奔往殷侯府,始終沒有騰出手。

  崇華殿前的廣場上排開兩排燈籠,身着各色官袍的官員帶着自己的家人往宮門走。

  今夜這場宮宴真是驚心動魄,又嚇人又刺激。

  出了殿,衆人彷彿才活過來一般,高高低低的交談聲蔓延開來。

  裴孟檀扶着自家夫人走在前,裴明憫與裴芷因並排落在後面。

  女孩子眼角緋紅,終於憋不住問:“四哥也覺得我做得不對?”

  “不。”裴明憫撐着傘,遮着兩個人,目光卻落在虛空,“在你請願之前,我因無力阻止你去和親而感到痛苦。”

  他停了片刻,選擇堅持說出心中所想:“在你表明心聲之後,我又在想,爲什麼沒能讓你提前告訴我。做哥哥的,卻不能讓妹妹信賴,是不是很失格?”

  他終於看向裴芷因,眼裏是昏黃的燈光都掩不下的哀傷。

  “四哥。”裴芷因叫了聲,卻沒能說下去。她扭開臉,擡着下巴讓眼淚流回眼眶。

  裴明憫遞給她一方手帕,溫和地說:“這是你的選擇,只有你自己有資格說對錯。裴家人從來不後悔,六妹妹,你覺得你做出了對的選擇,那就是對的。哪怕你去往異國,我和爹孃、爺爺,還有所有的族人,都會支持你。”

  裴芷因沒有看他,他便停下腳步,轉到妹妹面前,替她擦乾淚痕。

  “你別怕。”

  燈火通明的殿內,帝后早已離席,長公主卻沒急着走。

  先前太后想讓得了新名的小皇子到明德帝跟前湊個趣兒,但明德帝顯然興致都在裴家姑娘身上,沒怎麼理。太后便拉下臉,要回宮歇息。

  嬴追當時只做壁上觀,這會兒知道她娘肯定要遣人來叫她去,是以喫着果子坐着等。反正她“沒皮沒臉”,被親孃教訓抱怨幾句就當臨走前的關愛了。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確實有人來叫她,輕聲細語:“殿下,還請隨奴婢走一趟。”

  嬴追猛地擡頭,躬身帶笑站在她面前的,卻是順喜。

  晏塵水見長公主跟着內廷大總管往殿後去了,沒放在心上。他喫完席案上最後一盤涼菜,才施施然站起身,叫自家老爹可以走了。

  晏大人知他這癖好,等他等得快睡着,眯瞪着眼走出一段路,突然聽自己的兒子問:“爹,孟伯伯今天沒來呢,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那點兒瞌睡立刻醒了:“你想去?”

  晏塵水點點頭。

  “哦,那你去吧。”晏大人,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小荷包,“就說是我借給他的。”

  晏塵水遲疑地接過,叫了一聲“爹”,沉聲問:“你不去?”

  晏大人自然地搖頭,“你爹明日還要早起應卯,再不回家睡覺,遲到了被扣了俸祿,你沒零花錢買零嘴喫的時候,可別哭着要。”

  晏塵水小時候忒會在半夜折磨爹孃,晏大人那時還是一介普通御史,時常因睡過頭而被罰俸。晏大人怒在心頭,就從小東西額外的喫食里扣,而晏塵水沒得零嘴,就越發揪着他爹撒潑打滾。惡性循環幾載,這仇就這麼記下了。

  後來晏塵水長大了,晏大人還翻來覆去地提起這事兒嘲笑他。

  以往晏大人提起,晏塵水自覺宰相肚裏能撐船,兒子不計老子過,還會應和他。

  今次他卻沒像往常一般,跟着老爹插科打諢,而是擰起眉頭:“孟大人做錯了什麼嗎?”

  “孟大人當然沒有錯,於理於法都沒有。”

  “那他生病了,你爲什麼不去看他?”

  “我還沒說完呢。”晏大人笑。

  父子倆打一把傘,他伸臂把自家兒子摟過來一些。

  “孟大人是恪盡職守,但陛下沒表態,我們御史臺就不能只有一種聲音。孟大人是右史,他做出了明確的選擇之後,能站在他對面的,只有你爹我。”

  晏塵水:“可你從前說過,言官諫直。”

  晏大人感慨道:“是這樣沒錯。但我和你孟伯伯身爲一部長官,往小了說要對整個御史臺的官、吏乃至雜役負責,往大了說要對陛下、朝廷乃至天下人負責。但這不是一次兩次諫言就能負起的責任。工於謀國的前提是擅於謀身,我和孟大人不栓在一根繩子上,才能互相爲對方兜底。”

  他傾身去蹭晏塵水的臉,悄悄地說:“這是生存之道,兒子,你能明白嗎?”

  後者由着老爹蹭了一兩下,然後懟開他,大聲說:“我不明白!”

  晏塵水衝出去,頭也不回地揮手,“我去看孟伯伯!”

  晏大人隨他去。自個兒把傘柄夾在胳膊下,雙手揣在懷裏,慢吞吞地邁步回家。

  而晏塵水,早在風雪裏飛快地跑遠了。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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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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