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五十六

作者:謜
飛還樓是宣京最大的酒樓,坐落於正陽門內玄武大街上,開間十丈,三層高樓可傲視整個內城南。

  既可操辦宴席,也可佈置堂會,一樓天井還能按需搭高臺。

  “除了貴,沒什麼不好。”晏塵水說。

  林遠山和他勾肩搭背地挨在一起,樂呵呵道:“沒事兒,反正是柳二哥請,咱柳二哥有的是錢。”

  賀今行三人進的裴府,出來時變成四人並肩而行。

  薄暮漸稠,大街兩旁的鋪面皆已高高掛起了燈籠。

  “聽說你和張先生住在一起?我爺爺讓我一定要前去拜訪他。”裴明憫走在外側,說給賀今行聽:“他倆看起來像是老相識,但我卻從未聽爺爺談起過有什麼交集。”

  後者道:“我們借住在塵水家裏,就在燈門巷。老師上午講課,下午講題,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老師?”裴明憫有些驚訝地偏頭看他。

  天地君親師,師生堪比父子。稱一句“先生”僅算有教引之誼,日後分庭抗禮也無可厚非;拜一聲“老師”卻有上傳下承之義,在他人眼裏天然是一黨,榮辱與共。

  賀今行迎着他的疑惑,眨了眨眼,似乎在說:有什麼不對嗎?

  裴明憫默了片刻,忽地失笑:“是我大驚小怪了,我以爲你會去讀廕監。”

  廕監生是國子監生源之一。

  年輕子弟憑藉在朝爲官的父輩攢下的功德,無須參加選考便能入讀國子監,但要求頗爲嚴格。

  “京四外三,恩蔭難得。而且,老師很好。”

  “張先生博古通今,高山景行,我亦欽佩。”裴明憫認真地想了想,“嗯,那我也不去國子監了。”

  賀今行笑道:“好啊,明日上門記得帶着束脩。”

  卻聽晏塵水說:“你們是同窗,我卻不是。我去蹭飯,是不是也應該準備個什麼禮物?”

  他一時興起,伸頭過去促狹道:“送他一本《大宣律》?”

  “嗯?也不是不行。”晏塵水摸着下巴思索起來,“你們先去,我回去拿。”說罷就要調頭。

  “你別是來真的吧?”林遠山趕緊制止他,把人掰回來,“別,我二哥除了媳婦兒啥都不缺,真不用給他送啥!”

  這兩人拉拉扯扯,另一邊兩人都笑起來。

  “我跟你們說,我二哥這個人,真不在乎這些。和他做朋友,心誠就行。”

  到飛還樓還有一條街,林遠山開始回憶:“他是大當家三十多歲纔有的,那個時候大姐都能獨自掌櫃了,所以他特別受寵,要星星不給月亮。我們當時一個莊子裏的小孩兒,沒有不羨慕的。”

  “我記得有一回,他大白天的想看星星。大當家就選了一間廂房,讓人用木板畫了一幅和房頂一樣大的星夜圖,把星星的位置都鑿穿,再吊上房頂鋪開。然後讓人用黑綢把屋子裹三層,把每一個縫隙都遮嚴實了。正好大姐派人送了好幾斛夜明珠回來,大的小的都有,反正把那幅畫上的孔洞嵌滿了還剩。”

  “弄好之後,二哥帶着我們一起去看,哇。”他仰頭張嘴做了個驚呆狀的表情,比劃着說:“我們都驚呆了,就覺得特別好看特別激動,和晚上看星星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怎麼說呢?”

  晏塵水道:“我懂,就雙眼所見的每一寸光亮都是銀子,好看不好看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刺激啊。”

  賀今行贊同地點頭:“我連一斛夜明珠都沒見過,想象了一下,確實挺震撼的。”

  裴明憫:“你們大當家很愛自己的孩子。”

  “嗨,大當家半年不一定回莊子一次。那一回是爲了二哥的生辰,才特意趕回來。”林遠山擺擺手。

  “但是她上午回來,喫過午食就要走。臨走前問二哥想要什麼,二哥想讓她留下來。大當家當然不同意啊,讓他換一個願望,只要不涉及她和大姐的去留,就什麼都行。”

  “那天二哥回大當家的話,我到現在都記得。”

  “他說,‘阿孃是太陽,姐姐是月亮,我是星星。我想在太陽底下,看到月亮和星星。如果娘實現不了我的願望,就得帶着我一起走。’我當時還想這怎麼可能嘛,結果轉眼大當家就弄了這麼一間屋子出來。”

  “其實二哥只看了一會兒就沒興趣了,但他等我們都看夠了,才讓人拆掉。當時好多人來看,上到各路管事下到漿房浣洗的,拆完了,二哥就讓大家把夜明珠分了。那個時候大當家已經走了很久了。”

  林遠山嘆了口氣:“那一天除了他,大家都很高興。我那時知道他情緒不高,但不知他爲什麼,也不知該怎麼勸慰他。我小時候被我爹孃天天盯着,時時刻刻都恨不得他們被大當家派到外地去,好讓我鬆泛幾天。結果就沒實現過一天,直到二哥要來稷州讀書,我才能跟着跳出我爹孃的五指山。”

  賀今行:“你倆情況不一樣,自然想法也不一樣。世間難得兩全法,既全親情又全事業。”

  林遠山又笑,憨厚的笑容裏帶着些許惆悵:“柳二哥其實很懂事,又很能幹,我爹孃從小就拿他來教育我。但他這個人就是有時候會犯倔,倔勁兒上來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在西北呆了大半年,再想起從前在莊子裏的生活,頗有些隔世之感。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能想通了,令他這樣大大咧咧的人也發出難得的慨嘆。

  卻見前面站着一個人,正抱臂看着他,便立時住了嘴。

  這人身形頎長,白袍金冠,劍眉鳳目,右眼角下的淚痣隱在燈火照不到的陰影裏。

  賀今行與裴明憫一齊拱手道:“柳兄許久不見。”

  柳從心回了禮,又和晏塵水互相認識過,纔好整以暇地看向林遠山:“你這嗓門兒倒是一如既往,大得很。幾頭牛都拉不回誰?”

  後者“哈哈哈”地笑:“我,我力氣大,十頭牛都拉不動。”

  他揚起手臂,看似要打人。林遠山不閃不避,任由那手臂落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反手抱住對方,叫了一聲“二哥”。

  柳從心拍拍他的脊背,“你爹你娘讓我代他們看看你,現下總算看到了。”

  “他們還生氣不?”

  “他們忙得很,哪兒有這麼多時間氣你?哦,另外還說,你要是回家的話,記得帶個姑娘一起。”

  “啊?”林遠山和他分開,訕訕地撓頭:“我之前還挺想他們的,不過這樣的話,這幾年我還是不回去了。”

  柳從心錘他一拳頭,而後問其他人:“你們想去二樓雅間還是直接上三樓?”

  “噫,只有我們嗎?”林遠山奇道。

  不管哪處的商賈,出了祖地,首要都是和氣生財,而這個“和氣”幾乎都是酒桌上推杯換盞喝出來的。產業越大的商人,請人喝酒與被請喝酒的次數也就越多。

  他二哥以柳氏商行少主的身份拍板做主已有兩三年,此次進京,接風宴竟然只有幾個同窗,真是超乎預料。

  柳從心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怎麼,你想和他們一起喫飯?”

  林遠山迅速搖頭:“那還是不了吧。”

  “我還沒去過三樓哎,可以上去嗎?”晏塵水探頭過來問,說完示意大家。

  賀今行對這些無所謂,“我隨意。”

  裴明憫負手道:“更上層樓,也好。”

  “那就三樓。”柳從心合掌,回頭對跟在他身後的人道:“去跟掌櫃說一聲。”gonЪoΓ

  那人站在他的影子裏,平平應了聲是。

  賀今行聽見聲音轉眼看去,這人已轉身進酒樓,只來得及抓住一個側臉。

  先前剛見面時,這人低眉垂眼,他沒特別注意,只以爲是個普通的小廝。此刻仔細看去,卻覺得有些熟悉。

  就聽林遠山說:“咦,三尺怎麼跟着你了?”

  柳從心答道:“大姐讓他來,要他跟在我身邊,還不能引人注意,就只能委屈他做個貼身小廝了。”

  他才猛地回想起來,這人就是之前兩次守在柳逾言門外的那個年輕男子。來歷不好深查,只知道跟了柳姓,有一身功夫。

  飛還樓裏燈燭通明,食客吵嚷,門口七八個夥計迎來送往。柳三尺進去,卻沒有夥計管他。

  賀今行聽見柳從心叫他,回神一笑,隨他們一起進去。

  三樓四面憑欄,冬日裏掛了綢簾,卻都高高捲起,要的就是敞亮。

  一整層以兩面樓梯口分界,此刻一人也無。

  一走上來,底下人聲便瞬間弱了下去。晏塵水問:“柳兄,我有個問題,這酒樓不會是你家開的吧?”

  “與人合夥的,我們管經營。”柳從心拉開一把椅子。

  幾人圍桌坐下,柳三尺拿了菜單回來,待他們點好菜又送下樓去。地上鋪着厚實的地毯,走着悄沒聲地。

  賀今行觀他行事,只覺恭謹而從容。

  跑堂的送上來熱茶與瓜果,林遠山幫着麻利地分洗杯盞,這類事他小時候做得多,現在也沒手生。一邊問:“二哥,你過年還回臨州嗎?”

  柳從心搖頭:“不回。”

  裴明憫有些意外,按先前林遠山所說,他應當是很看重和家人相處的人,便多問了一句爲什麼。

  他笑了笑:“我娘和我大姐現下都在江南路。春闈還有兩個月,雖然足夠來回,但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

  年關將近,柳氏商行在京中的分行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也是他在年前上京的主要原因。

  但這些與他在座的諸位同窗無關,便沒有多說。

  晏塵水:“你不想他們?”

  “想啊,不過幾個月不見而已,有什麼干係?又不是小孩子,時刻要人陪着玩兒。”

  柳從心喝了口茶,舉杯向林遠山示意:“況且遠山這次一走,下次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怎麼着也得來見兄弟一面。”

  後者也以茶代酒,和他碰了碰杯。

  “也是哦,很快就要各奔東西。”晏塵水拈了片蜜瓜,忽然想到什麼,也轉頭看向林遠山:“那你豈不是就要和……永別了?”

  “啊?”林遠山先是迷茫,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怔住了。

  “誰?”柳從心直覺有事,沒人回答,便下意識問坐在左手邊的人,“今行應該知道怎麼回事吧?”

  賀今行一直在聽他們說話,被單獨問起,用眼神詢問過當事人,得到允許後,才低聲同他說起裴芷因。

  “這不好辦啊。”他打直脊背,十指交叉擱在桌沿上,“山兒,你是想就這麼算了,還是?”

  裴明憫正色道:“你們可不要有任何對我六妹妹不利的想法,不然我一定揍你們。”

  “哎,我絕對沒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林遠山趕忙叫道,力證自己思想清白:“我確實還想着裴姑娘,但主要是擔心。塞外不比中原,我們這樣的糙漢也就罷了,姑娘家家的過去,萬一水土不服,萬一生了病,萬一其他人照顧不周……”

  “但是最多三天,我就得跟着大帥和軍師回西北了。”他說着說着往後一靠,攤在椅子裏,半晌才憋出最後一句:“算了吧。”

  柳從心聽他那乾巴巴的語氣,就知道這小子不甘心,心下便打算替他想想辦法。和親的令旨是無法撼動,但是……

  他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決意一定要做點什麼。

  席間安靜下來,只有晏塵水輕微的咀嚼聲。賀今行一時無事,便開始回憶下午的那道題。

  結果剛打了半截腹稿,就聽樓梯間傳來響動。

  “哎喲,秦少爺,秦祖宗,樓上真有人包了!小的真不能讓您上去!哎哎哎!”

  這道聲音戛然而止,同時“咚”的一聲,似有重物落地。緊接着一陣有力而快速的腳步聲踏近,伴着嘲諷:“我說要上去就是要上去。別人有沒有包場,關我什麼事?再攔我,就把你扔到樓底下去。”

  賀今行幾人便齊齊看向樓梯口,幾息後,幾個人影接連冒出來。

  打頭的一看他們:“喲,這不都熟人嘛。”

  柳從心也認得是誰,起身打招呼:“秦公子。”

  秦幼合還沒說話,他後頭走出個人來,問他:“這都誰?”

  他便挨個指着介紹:“這柳二,我跟你說過的。裴四,你應該認識啊?這不你哥的好、咳。這邊這個……”

  柳從心道:“我兄弟,林遠山。”

  他說話時,晏塵水也給林遠山指人:“秦相爺家的,秦幼合;橫海顧大帥家的,顧蓮子。”

  掌櫃這才“噔噔噔”地跑上來,苦着臉喊了一聲“少當家。”

  “你早說是你家主子在嘛,我就客氣一點。”秦幼合邊走過來邊問柳從心:“一起喫個飯沒問題吧?”

  後者示意掌櫃下去,擡指一揮,“請。”

  顧蓮子掃視一圈,視線掠過裴明憫時,後者禮節性地對他抿脣一笑。他飛快轉開眼,眉宇間閃過一抹戾色。

  五個人裏,兩個不熟沒意思,兩個討厭不想挨着。正好秦幼合在賀今行旁邊坐下,他便插進兩人中間,左右推了推,“都過去點兒。”

  賀今行起身挪座,最後坐定。

  一桌子都是少年人,情緒直白,你給我好臉我就還你誠心,互相通了姓名便很快熱絡起來。

  他並不擅於主導這種場合,只饒有興趣地聽着大家閒侃,時不時被提及或是被問到,才說一兩句話。

  有人講了個冷笑話,賀今行遲了一會兒才突然意會,埋頭忍笑的時候,卻見旁座顧蓮子垂落的袍袖裏,冒出一隻白首黑環的蛇頭。

  南疆多蛇蟲蟻獸。南越有驅使蛇獸、煉蟲爲蠱的祕術,南方軍曾在戰爭中繳獲一堆相關的典籍,然而顧氏先祖認其爲旁門歪道,並不在軍中推廣修習。但因其中每種蠱術都記載了相應的破解之法,爲應付南越人,也就流傳了下來。

  顧蓮子會馴蛇不稀奇,但這時候讓它出來,怕是肚子裏又起了什麼壞水兒。

  賀今行不動聲色地伸手捏住蛇頭,任其細長的蛇尾纏上手掌,然後把它放進了自己懷裏。

  他曾經觀摩過顧蓮子馴蛇,也向對方學過幾招。此刻安撫的手法與顧蓮子十分相似,小蛇分不清誰是主人,便在他衣下乖乖縮成一團,呆着不動。

  酒菜陸陸續續地上來,吃了一陣,秦幼合撐着臉道:“光喫多沒意思,人這麼多,玩兒點什麼吧?”

  說到行酒令,林遠山很有精神:“射覆、投壺、猜枚還是牙牌?”

  划拳一類他估計不是所有人都會,便沒提。

  柳三尺不知在柳從心身後站了多久,聞言便從自家少主開始,給大家倒酒。

  賀今行遮住自己的杯子,“我不能喝酒,看你們玩兒就行。”

  “黃酒都不行?”

  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身有疾,醫令忌酒。”

  衆人便不勉強他。

  柳從心命人送上一隻金甌和數樣小物,從最簡單的射覆開始玩兒。

  鬧過三巡,賀今行起身離席,憑欄透氣。

  沒過一會兒,秦幼合跟着往欄杆上一趴。

  “剛剛行雅令,顧二出‘各自東西南北流’,裴四接‘劍花秋蓮光出匣’,輪到我,我一時卡殼,就下場了。”他皺了皺鼻頭,抱怨道:“太難了,最後肯定就剩他倆對打。”

  “這是明憫的長處,他自然技高一籌。你也有別的長處嘛。”

  “沒意思,他又不會跟我比鬥雞追狗。”

  賀今行忍不住笑起來,也學他的樣子趴着欄杆,往下看。

  這裏位置是真的好。向北望皇城,東西遍覽朝廷衆衙,居高臨下可觀一街紅塵。

  夜已深,華燈更盛,絢麗燈火裏卻行出一匹馬。

  僕人走在前牽着繮繩,馬背上的青年一身布衣,閉着眼身體微晃。

  像喝醉了酒,但絕對不是醉酒。賀今行凝神觀之。

  秦幼合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是王家的嫡長子,昨個兒剛到的京城。雁回王氏你知道吧?松江路的土皇帝,我爹都得禮待三分。”

  “唔,我爹還誇他是賢才俊彥。他確實也當得起,二十出頭就是四品外放。”

  賀今行猛地轉頭:“稷州?”

  “是啊,你知道?”秦幼合也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恍然似的笑:“知道也不奇怪。楊阮咸還在牢裏嘛,三十三州就空了這一個缺。”

  少年人語氣隨意,他卻皺起眉頭。

  他知道“雁回王”,卻沒聽說過這位嫡長子。

  所謂知州事,掌一州政令,牧一方黎民,責任重大。

  且莫說稷州是漢中路治、干係萬千,就是按戶部升遷的章程,也不該點一個籍籍無名的青年官員出任知州。

  “你是從稷州出來的吧?裴四也是。不對,你是從秦甘路到稷州的。”秦幼合卻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而是問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楊阮咸的下場?”

  “他被調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出身地,還是知州。”

  賀今行聽罷,倒不疑真假,只心中感到遺憾。

  從漢中調任秦甘,看似平調,實爲左遷。楊阮咸爲人如何不論,稷州百姓在他任上安居樂業,足以說明他是個好的父母官。

  他又看向樓下,恰好青年擡頭望來。

  一剎那目光交錯,青年擡起雙手,戴上玄色的兜帽,遮住了眼睛。

  卻聽身邊的少年再道:“他好像是無辜的?還是被捲進了什麼事?不過這都不要緊,你想拉他一把嗎?”

  賀今行驚訝地擡眼看他。

  秦幼合枕着手臂,杏眼如星子一般閃着光:“那你求我一下?”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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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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