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六十

作者:謜
殘陽斜照,將宏偉的城牆投影到人流如織的土地上。

  一輛沒有任何裝飾的馬車駛進大片的陰影裏,駛過稷州城門,悠悠地在街巷間七拐八繞。路過藥鋪,停下來稱了些藥材;路過米行和菜鋪,又停下來買了些米菜。

  “一斗米一百三十文,比宣京的價要貴上不少。”賀冬將馬車停在一條窄巷裏,險險沒有蹭到兩邊屋牆。

  “前段日子高過兩百,現在這個價,應該是官府壓下來了。”賀今行想起柳飛雁在江南總督府的大堂裏說米糧商情,不由一頓,回頭向車裏低聲交代一句便跳下車,接了前者遞來的鑰匙去開門。

  “那還挺快的。江南起洪災,災情恐慌蔓延到漢中,糧價一路瘋漲,再被壓下去,也就十幾天。”賀冬跟着過去,有些唏噓。

  房門上那塊“收錢醫病,童叟無欺”的牌匾落滿了灰,歪斜着要掉不掉,他乾脆扳下來,拿進屋裏預備做柴禾燒。

  “民爲國基,谷爲民命。尤其是稷州,作爲南方糧倉,更是漲不得。”久未住人的屋裏蛛網塵埃遍佈,賀今行以手作扇揮去飛塵,凝眉道:“新任知州有些能耐。”

  “越有能耐的人,越有主見,就越不好說話啊。”賀冬搖頭,看着他道:“你要借糧,就得和他打交道,五天除去回返的時間,並不多。”

  “五天已是極限,對災民來說不知要經歷幾輪生死。至於這位知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之以利害,總有能達成共識的辦法。”他找出掃帚撣子,抖了灰,遞給前者一把。

  兩人迅速地將前屋後院都打掃一遍,把所有的被褥全部鋪到一架牀,纔去挪馬車裏的柳從心。

  下午這一路走得再慢也免不了顛簸,一把人安頓好,賀冬就點了兩盞燈給後者檢查傷口,順勢換了一回藥。

  換完藥,賀今行又去打了些井水來,蹲在牀頭給柳從心喂水;因人是趴着的,五勺水都難以嚥下一勺。

  他正想該怎麼把人抱起來一些,就見對方或許因太乾渴而無意識地尋水,竟直接埋到了他端着的陶碗裏。不過兩息,便猛地偏頭咳嗽起來。

  賀今行不敢給他拍背順氣,賀冬立刻在他胸前穴位上按了兩下,說:“溺水本就傷肺,再咳下去易成癆病,你能忍最好忍一忍。”

  柳從心這才緩過來,微微擡頭半睜着眼,看向周圍。

  牀前兩人之間的縫隙正對着後院的窗戶,圓月嵌在右上角的框裏,只有小半輪。

  “好些了嗎?”賀今行給他擦了擦臉頰上的水漬,見他能正常呼吸,才放下心,說:“被褥陳舊,來不及曬,只能讓你將就些。”

  柳從心微擺下頜,撩起眼皮,看向的卻是賀冬,“我,見過你。”

  “壞了。”賀冬拍了下大腿,說:“忘了咱們是見過的。”

  “謝大夫,”柳從心啞着聲叫道,慢慢擡起手臂。

  “哎,小心傷口。”賀今行趕忙提醒,怕碰到對方,只虛虛地攔着。

  他卻不肯放棄,果然牽動傷口,悶哼一聲,仍要伸手向賀冬,“我……求郡主……”

  這一聽準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賀冬果斷道:“有什麼事,先養一養,有力氣了再好好說,啊。”

  柳從心被一打岔,氣力不繼,垂下手來;聽對方想也不想地拒絕,痛苦好似一瞬間被放大。他死死咬住脣,精緻的面容在昏黃的油燈下,仍透出一股絕望的蒼白。

  賀今行知他所求之事多半是爲家人。柳氏母女的後事有秋玉處理,那他要求的多半就是報仇。

  然而他雖理解,卻並不能在此時說起相關的話題,心中一嘆,安慰道:“我知道你肯定還在擔憂你阿孃和你阿姐的後事,有秋嬸在,不會出問題的。你要是想親自處理,就更得好好養傷,早一日痊癒,早一日離開。”

  柳從心閉緊雙眼,低頭磕在枕上,不再發一言。

  “世事最怕想不開,只要活着,凡事就還有希望。”賀今行說罷,見他眼角滑下清淚,不忍再看,便起身去後院生火做飯。

  賀冬再照看柳從心一會兒,見這年輕人再度昏睡過去,才取了藥材,翻出罐子。

  正在廚下切菜的少年見他來,看看他,又看看架在竈下燒了一半的門匾,忍不住笑了笑。

  賀冬輕咳一聲:“那個秋玉問我名姓,我要是說姓,”沒吐出那個字,而是聳了聳肩,“那不就巧合過頭了?”

  “嗯,反正都用過,也不算騙人。”賀今行替他找好理由。

  “對啊,趕明兒換個門匾,我以後就真改回‘謝’姓去。”賀冬微微一笑,將燭臺放到一邊,另外生好一爐子火熬藥,才搖着扇低聲說:“這柳少爺定然不肯善罷甘休,真開口求過來,怎麼說?”

  見小主子沉默不語,他斂神道:“他家破人亡,確實可憐,但柳氏並不無辜。更何況,他一家人身上牽扯太多,要他們死的可不止一兩個人。”

  “柳氏商行到底幫過我們許多,我也答應了柳大小姐要保住她的弟弟。”賀今行停下菜刀。

  “那是你們雙方互惠互利,柳逾言替你們走商沒錯,但她打着你們的旗能在秦、甘兩路橫着走,她只賺不虧。主子就算把這事說到王義先和賀大帥那裏,他們的意思肯定也是不過多摻和。”賀冬卻沉聲道:“至於柳從心,主子已經救了他一命,他要再尋死,也賴不到咱們。”

  “可我總不能看着他取死。”賀今行嘆道:“況且柳氏商行旗下商賈甚衆,這回不知要牽連波及到多少人,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無辜的啊。”

  他想起宣京裏那家胭脂鋪的掌櫃和那些在掌櫃手底下做工的女人,打算晚些寫封信給裴明憫,請他和塵水照拂她們。

  他想到這裏,又擰眉道:“柳氏在江南路確實不乾淨,但應由三司審判按律定罪,絕非如此不明不白地被滅口。況且柳大當家的死因,漆吾衛追殺柳氏的理由,以及錢書醒和許輕名爲什麼出現在柳氏的船隊上,都有疑點。就算從心不開口,於情於理,我都該查明。”

  “那姓許的和姓錢的都是秦毓章的心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秦黨搞的鬼。”賀冬用力地搖扇子。

  “秦相爺是個將一切事物都利用到極致的人,柳氏對他的意義絕不比齊宗源一個江南總督小,然而這兩者都被他利落地捨棄,一定是有什麼更重要的目的或。”賀今行說着說着就入了神。

  “齊宗源行賄的賬冊上有傅禹成的名字,以及有關太平大壩的往來,我懷疑太平大壩的崩塌並不單純是因爲天災,十之八九是人爲之禍。”goΠboγ

  “就算是賀平這樣不怎麼關注工部事的人,也知道太平大壩年年都要花費數十上百萬兩的白銀修繕,江南路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真要是連這筆錢也敢動,膽子也太大了些。”賀冬眉毛一挑,“怪不得傅禹成這麼有錢呢。”

  賀今行安靜片刻,說:“此次洪災百姓死傷無數,房屋田畝並其他財產損毀更不可計,若是人禍,總得有個交代。”

  “我這回來只是擦着江南路的邊過,就見哀鴻遍野。罪魁禍首實在罄竹難書,該償命的就得償命。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咱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人也不多,但永遠在你身後,隨叫隨到。”賀冬看着他說。

  他也回頭看了對方一眼,抿着脣就開始笑,然後將洗淨的黃瓜切一半遞過去,“謝謝冬叔。”說罷擡袖擦去額汗,熱鍋炒菜。

  “有什麼好謝的,要是沒有你,你冬叔我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或許瞎着眼討飯,或許早就裹了席子。”賀冬感慨兩句,一邊啃黃瓜,一邊把扇子伸過去給他扇風,囫圇問道:“你打算怎麼找稷州知州?”

  “既是正事,自然走正道。明天一早,州府開衙就遞牌子求見。”

  第二日,賀冬要照看柳從心,留在醫館沒有出門。

  賀今行踩着晨曦到稷州府衙時,門吏已上衙。他說清來意,遞上總督府的文書與自己的牙牌,請對方向知州大人通報。

  門吏卻把東西退回給他,作揖道:“咱們大公子不住在府衙裏,您直接在這裏等他來就是。”

  “誰?”

  稷州新任知州是雁回王氏的嫡長子,整個松江路的人皆不帶姓地稱其爲“大公子”。到了稷州,不知怎地,也流傳開來。

  大公子攜委任狀甫一來稷州,在州府後衙逛了一圈,對規制極其不滿意。當天下午直接費重金在裴氏別院的隔壁置了宅子,晚上就入住。

  賀今行初聽此事,有些訝異又覺得有些好笑,但人不在府衙,他也只得耐心地等。

  朝陽很快升起,推着時間走過了卯正。

  他站在晨暉裏,神色漸漸凝重。

  門吏就說:“大公子可能有事耽擱了,大人要是着急,直接過去找他就是。”

  賀今行自覺不能幹等,從前去過裴氏別院,這回也就輕車熟路。

  幸而他過去得早,半路便看到了知州“出行”“迴避”的牌子。

  人車皆慢,他橫插過去,攔在路中間,隔了丈遠,拱手朗聲道:“王大人,下官是中書省中書舍人兼江南巡察欽差副使賀旻,奉欽差大人與代領江南總督許大人之命,前來稷州,有要事與大人相商。”

  誰知隊伍毫不停滯地從他兩側經過。

  “請大人留步!”隊中的馬車要從他身旁繞過時,他伸臂去攔,纏在手掌上的紗布白得極其顯眼。

  馬車終於停下,車簾被掀開一角,只露出半截玉色指節與一小片暗色的袍子,“賀大人,本官要去遙陵拜見長安郡主,也有要事與郡主相商。你所求的事,待本官晚些回來再說。”

  車簾垂落,聲音越發地輕,“走。”

  留賀今行在原地震驚無比。

  “啊?”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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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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