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決意閃襲

作者:吳老狼
雖然如願以償的擊敗了自行分兵後的郡兵主力,繳獲了大量的軍需輜重和武器,很奇蹟般的生擒活捉了牂柯太守陳粲,可是戰後的傷亡統計放到了張志的面前時,張志還是哭喪起了臉,大喊肉疼心疼。

  也確實該心疼,在這一戰中,漢軍將士的陣亡數字再是突破百人,達到了一百二十餘人的驚人數字,其中還有四分之一是吳麻麾下的精銳老兵,剛剛接受過實戰考驗,證明他們可以值得信任的原郡兵精銳,另外重傷的士卒也超過了二十人,輕傷者接近百人,幾乎是一戰打光了一個半屯隊!

  這樣的傷亡數字放在其他的軍隊身上或許不值一提,可是放在總兵力僅有十四個屯隊的毋斂身上,卻等於是傷筋動骨觸及根本,所以張志也忍不住再一次懊悔慘叫道:“都怪我們太急了,如果我們再沉住一段時間的氣,等到造出足夠的紙甲給我們所有的將士全部裝備上,傷亡損失絕對不會這麼大啊!”

  張志懊悔慘叫,郡兵主帥陳粲卻是鬱悶得想要吐血,在兵力、武器和整體素質都勝過漢軍的情況下,十五個屯隊的郡兵被漢軍直接斬首超過四百人,俘虜達到六百五十餘人,還連極得陳粲信任的郡兵大將劉煥都被漢軍在陣上斬殺,傷亡數字對比如此懸殊,張志竟然還覺得喫虧傷亡大,陳粲都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描繪自己的心情了。

  還好,陳粲的鬱悶心情很快就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化解,接近傍晚時,利用郡兵的堅固營地緊急改建,臨時修建了一個戰俘營關押郡兵俘虜後,張志兌現諾言,除了給每一名參戰的漢軍將士發放了一碗康師傅速達麪館犒賞士卒外,還給陳粲、曾凱和幫着曾凱縱火接應漢軍攻營的郡兵有功士卒,也每人發放了一碗速達麪館,讓他們品嚐這種即便在二十一世紀也價格高昂的難得美味。

  不消說,喫到了速達麪館裏的大塊美味牛肉,陳粲和曾凱等人當然是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嚥下去,那些聰明選擇了幫助曾凱縱火的郡兵士卒,更是喫得當場落淚,無不慶幸自己抉擇英明,換得了如此重賞,也不用張志開口就爭先恐後的主動表示願意誓死追隨張志起兵復國,矢志不渝,絕不背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出現了,率軍看守俘虜的傅恭突然派人來報,說是六百多名郡兵俘虜突然騷亂,有暴動逃亡的跡象,張志和趙全等人不敢怠慢,趕緊組織軍隊趕來現場鎮壓騷亂,陳粲和曾凱當然也跟來查看情況。

  打着火把來到了現場後,情況還真和傅恭派人報告的一樣,六百多名郡兵俘虜還真在戰俘營裏又吼又叫,試圖衝破柵欄逃亡出營,張志忙命令陳粲出面安撫,陳粲也趕緊跑到了戰俘營的門前,衝着那些戰俘大喊,“不要嚷!不要喊!都安靜!都安靜!本官是牂柯太守陳粲,都給我安靜!有什麼話好好說。”

  還是在陳粲吶喊了許久後,俘虜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下來,陳粲忙又大聲問道:“你們誰是帶頭的?出來答話,爲什麼要騷亂?你們不想活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現在既沒盔甲也沒武器,還想叛亂找死?”

  “我們就是想活命!所以才這樣!”

  一個體格壯實的漢子跳了出來,衝着陳粲大吼道:“陳太守,白天你命令我們投降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明明說好了只要我們放下武器投降,就絕不殺我們,還可以讓我們自己選擇出路,願意回家的可以自己回家,你們怎麼言而無信?又要想殺我們?”

  聽到這話,不要說陳粲了,當然就連張志和趙全等人都是莫名其妙,面面相覷,郡兵俘虜卻再一次開始喧譁,紛紛大吼道:“對,你們爲什麼說話不算話,爲什麼又要打算殺我們?”

  張志更糊塗了,只能是趕緊轉向旁邊的傅恭問道:“傅將軍,你們看守俘虜的時候,做了什麼?怎麼這些俘虜,會誤會我們要殺他們?”

  “沒有啊。”傅恭喊冤,說道:“末將就是按照明廷你的安排,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包已經泡好的紅燒牛肉麪喫,其他的什麼都沒做啊?”

  聽到這話,張志當然更糊塗了,不得已之下,張志只能是親自出面,走到陳粲的身旁大喊道:“安靜!安靜!都給本官安靜!聽好了,本官就是毋斂縣長張志,本官可以保證,等本官把善後事務處理完了以後,一定會讓你們自己選擇出路!你們不要聽信什麼殺俘謠言,本官是絕對不會濫殺俘虜的!”

  “少來這套!”之前那個壯漢大聲怒吼,舉起一個粗竹筒做成的飯碗大吼道:“既然你們不準備殺俘,那你們給我們喫斷頭飯幹什麼?你當我們是傻子,給我們喫這麼好喫的東西,還放這麼多鹽巴,不是準備等我們喫飽了就殺我們是什麼?”

  “沒錯!既然不殺我們,爲什麼要給我們喫斷頭飯?這麼好喫的餺飥,不是斷頭飯是什麼?”

  氣憤至極的郡兵俘虜紛紛怒吼,全都認定漢軍剛纔發放給他們的紅燒牛肉麪,就是給他們的斷頭飯,是代表着漢軍準備大規模屠殺戰俘的信號。然而讓這些郡兵士卒傻眼的是,他們終於說出了譁變的原因後,持刀荷槍包圍他們的漢軍將士,竟然個個就放聲狂笑了起來,還紛紛笑得前仰後合,指着他們狂笑震天,“斷頭飯?斷頭飯?這是斷頭飯?”

  張志也笑得捂起了肚子,指着那名帶頭鬧事的郡兵頭目狂笑道:“斷頭飯?你們還真有想象力啊,這個也叫斷頭飯?”

  被漢軍的陣陣狂笑弄得莫名其妙,郡兵俘虜也終於安靜了下來,也全部都是面面相覷,莫名其妙,不明白漢軍隊伍爲什麼會樂成這樣?之前那名帶頭鬧事的郡兵頭目則極不服氣的大吼道:“難道不是斷頭飯?我們之前在平夷打寨子的時候,先登死士都沒有喫到過這麼好喫的東西!我們只是俘虜,給我們喫這種好東西,不是準備殺我們是什麼?”

  漢軍將士的狂笑聲再次沖天而起,張志則捂住肚子大笑道:“好,好,看來這事是本官的不對,本官就應該象對待其他俘虜一樣,先給你們喫華豐三鮮伊麪或者乾脆面纔對。好了,多說無用,拿一碗速達麪館來,讓這位郡兵將士看一看,我們今天晚上喫的是什麼?”

  按照張志的安排,很快的,一碗熱氣騰騰的速達麪館私房紅燒牛肉麪,很快就被張志的一名親兵,端到了那名帶頭鬧事的郡兵士卒面前,笑着說道:“來,嘗一嘗吧,看一看我們喫的是什麼?然後你就知道,你們今天晚上喫的,是不是斷頭飯了。”

  用粗糙的毛筷夾起了一塊噴香的牛肉,那名帶頭鬧事的郡兵士卒眼睛直接瞪成了銅鈴狀,半晌才失魂落魄的問道:“你們今天晚上,喫的是這個?”

  張志親兵笑着點頭,問道:“怎麼樣,還覺不覺得,你們今天晚上喫的,是我們準備殺你們的斷頭飯了?”

  那名郡兵士卒不吭聲,只是飛快把牛肉塞進了嘴裏咀嚼,然後嚼着嚼着,那名帶頭鬧事的郡兵士卒突然向張志親兵雙膝跪下,大聲吼道:“將軍,小的願意重回大漢軍隊,小的願意重回大漢軍隊,只要讓我喫一碗這種餺飥,你們就是叫我進敢死隊去打蟻附戰,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的天!原來大漢軍隊的將士,可以喫到這麼多肉的餺飥!快,讓我嘗一口什麼味道!”

  “我也要嘗一口!”

  “操他孃的,那個王八蛋說的,我們今天晚上喫的是斷頭飯?什麼叫斷頭飯,這纔是斷頭飯啊!喫一碗這種餺飥,死也願意啊!”

  最後,在漢軍將士的狂笑聲中,那碗速達麪館不但被搶得精光,還連碗都被撕得粉碎,被一名名郡兵俘虜含在了嘴裏吮吸品味,然後弄明白了真相的郡兵士卒也紛紛跪下,爭先恐後的大喊道:“將軍,我們願意重回大漢軍隊,只要天天給我們喫你們看不上的餺飥,叫我們給你們幹什麼都行!”

  忍俊不禁的又笑了一陣後,張志纔開口大聲說道:“各位郡兵將士,你們不要急,我們還要先把戰場打掃完了,然後才能開始收編俘虜,還有讓你們自己選擇出路。不過你們放心,只要你們別鬧事,在戰俘營老實呆着,每天早晚兩頓,你們都能喫到一碗你們今天晚上喫的那種方便麪,重回了我們大漢軍隊之後,你們還能喫到更多更飽。”

  郡兵人羣歡呼了起來,張志則又指着那名帶頭鬧事的郡兵士卒,說道:“你,雖然這事情只是一場誤會,但是你既然帶頭鬧事,就一定得軍法從事,這樣吧,看在你也是誤會的份上,打你三十軍棍,你可服氣?”

  “小的服氣,小的服氣。”那名郡兵士卒趕緊連連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不過,張明廷,小的受了軍棍之後,還能不能重回大漢軍隊?還能不能再喫到那種細餺飥?”

  “當然可以,你重回大漢軍隊後,只要刻苦訓練,奮勇作戰,方便麪絕對不會少了你的。”張志淡淡回答,又說道:“來人,把這個帶頭鬧事的俘虜架出來,當衆重責三十軍棍。”

  三十下沉重的軍棍打完後,一度面臨暴亂危機的俘虜營地也終於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兩個月前還是漢軍將士的郡兵俘虜也開始個個翹首以盼,等待漢軍結束善後工作收編俘虜,張志則汲取教訓,宣佈從今以後,抓到的俘虜第一頓飯只能是給喫華豐三鮮伊麪或者乾脆面,以免連鹽巴都很難喫上的南中士卒生出誤會,以爲給他們喫這麼好的東西,是代表着漢軍準備殺俘的信號。

  除此之外,張志當然也少不得竊喜,知道這些俘虜肯定會大部分選擇留下,大量補充自己目前緊缺的兵員,更進一步壯大漢軍實力。

  既然對兵員人力如此渴求,張志當然不會忘了之前被陳粲派去毋斂南部徵糧的四個屯隊郡兵,汲取上一次的教訓,張志除了當天晚上就讓陳粲寫下手令,命令南下徵糧的郡兵曲將王幽率衆投降外,又在第二天一早就派人保護曾凱帶着一些方便麪南下,火速趕往毋斂南部的產糧區招降郡兵,免得那四個屯隊的郡兵收到消息,又從小路給跑了。

  漢軍纔剛打完一場大戰,戰場需要打掃,傷兵需要救治,俘虜需要收編,實在是騰不出手來的追擊攔截鄨縣那四個郡兵屯隊。

  很可惜,兩天多時間後,曾凱依然還是兩手空空的回到了張志的面前,說是他雖然找到了王幽,把陳粲要求郡兵投降的手令當面交到了王幽手裏,然而王幽在和幾名鄨縣籍的屯長商量後,還是選擇了拒絕接受陳粲的投降命令,帶着四個屯隊的鄨縣軍隊和一些強徵到的糧食,走毋斂水那邊的小路向北逃亡。

  怕張志責怪自己辦事不力,曾凱還仔細解釋道:“明廷恕罪,不是在下不肯盡力,是王幽和他的士卒家都在鄨縣,捨不得離開他們的妻兒老小,又害怕……,害怕明廷你的起兵復國是蚍蜉撼樹,以卵擊石,跟着你不但沒有任何前途,相反還會……,還會白送性命,所以就,選擇了執迷不悟。”

  言罷,曾凱又趕緊補充道:“這點也和鄨縣那邊的特殊情況有關,牂柯七縣之中,不但鄨縣的錢糧最多最富庶,還距離益州本土還最近,魏賊那邊一旦從益州出兵討伐我們,鄨縣肯定首當其衝,所以那些鄨縣士卒才顧慮重重,不肯懸崖勒馬,重歸大漢。”

  “曾主薄不必解釋,事情沒辦成不能怪你。”張志搖頭,說道:“畢竟,我們現在還是太弱小了,王幽他們顧慮重重,不到最後關頭不敢重回大漢,也十分正常,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地方。”

  曾凱鬆了口氣,忙再次向張志拱手謝罪,張志則起身走到了懸掛在牆壁上的地圖旁,看着地圖盤算着問道:“趙全,你說我們現在出兵西進,有沒有可能在毋斂水小路上攔截住那四個屯隊的鄨縣軍隊?”

  “回稟明廷,沒有可能。”熟悉地形的趙全回答得很直接,說道:“路太難走了,光是山脈我們就得翻過兩道,還得繞開好幾個深谷,等我們翻山越嶺西進到毋斂水小路,郡兵肯定早就跑了。”

  張志緩緩點頭,又轉同樣向在場的陳粲問道:“陳太守,如果你去令留守且蘭的牂柯戶曹羅引,命令他率領且蘭軍民打開城門向我們投降,你覺得他會不會服從命令?”

  “明廷恕罪,恐怕很難。”陳粲遲疑着回答道:“不瞞明廷,當初收到安南將軍霍弋的投降命令時,在下記念國恩,也曾經有些猶豫動搖,是羅引帶頭勸說在下立即服從命令投降魏人,不要躊躇不決引起魏人猜疑,最終禍及自身,然後在下才下定了投降決心。所以觀他言行,在下很擔心他會拒絕從命,堅持守城等待援軍。”

  “當初太守你把曾主薄留下守城就好了。”

  張志苦笑,眼睛卻依然盯在簡陋的軍用地圖上盤算,再接着,突然發現鄨縣軍隊走的那條毋斂水小路,路程要比毋斂到且蘭的官道遠出一百多裏時,張志頓時眼睛一亮,忙又轉向陳粲和曾凱問道:“陳太守,曾主薄,你們可還記得,之前那個從毋斂水小路撤回且蘭的郡兵屯隊,是那一天撤回的且蘭?”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來月,陳粲花了很大力氣回憶,然後纔不是很肯定的說道:“應該是六月二十幾,二十六還是二十七?”

  “是六月二十六。”曾凱說道:“六月二十六的下午,那天恰好是屬下的賤辰(生日),所以屬下記得很清楚。”

  “六月二十六的下午?!”

  張志趕緊在心裏回憶道:“我們上次是在六月十三晚上打敗的蘇鼎,從毋斂到麻尾產糧區是一個白天的路程,這也就是說,上次那個郡兵屯隊,應該是在六月十五那天走毋斂水小路撤回的且蘭,然後六月二十六下午回到的且蘭,路上前後走了十一天還多的時間。”

  大概確定了這一點,又仔細盤算了片刻,張志拿定主意,斬釘截鐵的說道:“抓緊時間準備出征,後天,後天我們就出兵北上,去攻打且蘭!”

  “後天?!”趙全和傅恭等漢軍將領全都嚇了一跳,驚叫道:“明廷,你不是開玩笑吧?後天就出發北上,去打且蘭?”

  “這是我們惟一的機會!”張志十分冷靜的回答道:“如果我們不趕快動手,讓鄨縣那四個屯隊的郡兵搶在我們前面撤回了且蘭,進駐城內幫助守城,那我們再想拿下且蘭肯定是難如登天,所以惟一的辦法,就是搶在那四個屯隊的郡兵撤回且蘭前,搶先把我們的軍隊帶到且蘭去。”

  說到這,張志微微頓了頓,又說道:“也只有這樣,我們纔可以掌握主動,有機會就直接拿下且蘭,沒機會圍城打援,在城外幹掉那四個郡兵屯隊,然後再從容攻打且蘭。”

  “明廷,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趙全擔心的說道:“但是我們剛剛纔收編了郡兵俘虜,還因爲兵力有限,沒有辦法把他們打散重編,只能是把他們直接編製成軍,根本來不及獲得他們的真心支持,萬一他們有什麼異心,後果不堪設想啊。”

  “但還是得賭一把。”張志更加冷靜的說道:“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就沒辦法把防線推進到且蘭一線,獲得且蘭的人力物力壯大實力,光靠毋斂一縣之力,就算我們又喫不完的方便麪,也遲早是被南中魏軍活活耗死的下場,所以不管有多危險,我們都必須得這麼做!”

  “就這麼定了,立即着手準備出征,後天就出發北上,一天走六十里,六天內走完從毋斂到且蘭的三百五十里山路,殺且蘭魏軍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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