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最危險的人
晚上,監舍裏面傳來鼾聲,滕穎沒有睡覺,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對牀的李冉擡起頭,小聲道:“嗨,沒睡呢?”
滕穎點了點了頭。
李冉看了眼下面的鄭玲,小聲道:“她今天太過分了,什麼東西。”滕穎早就知道她肯定得出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滕穎擠出一絲笑容,依舊沒說話。
李冉道:“你這身坯子不比她差,怕她幹嘛。”
“這裏不讓打架。”
“沒讓你打架,但你也不能這樣啊,你是被她徹底拿住了,這幾個月的時間你不好過了,整不好入監服刑後又分在一起。”
看滕穎依舊不爲所動,李冉道:“但作爲一名前輩,我給你說,這裏就是弱肉強食,你這樣以後飯都喫不飽。”這話幾乎是太次了,滕穎甚至都能夠背得出來。
但還是佯裝問道:“那我......?”
“這裏是監獄,我們是罪犯,這張臉蛋在外面可能能賺錢,但在這裏不行啊,要想得到的多,你就得不要臉,罵你的罵回去,打你的打回去,搶你的搶回去。”隨即看了一眼熟睡的文莉道:“你看她,變化多大。”
滕穎無奈道:“確實變化很大。”
李冉並沒有說文莉高密的事兒,而是道:“對付鄭玲那些都是我教她的,只要你聽我的,一切沒問題的。”
滕穎拉了下被子,道:“我困了。”
“哎,你別睡啊。”
可是滕穎已經不在回話,李冉看了眼上面,搖搖頭鑽進被窩。
監舍
此時文莉生正在與鄭玲吐沫星子滿天飛的吵得不可開交,相互用不堪入耳的語言攻擊對方。
滕穎只是坐在一邊冷眼旁觀,她親眼見證了這名端莊斯文的天之驕子是如何一步步學會反抗的,從膽小怕事任人擺佈到心存不滿消極怠工再到現在的出口成髒錙銖必較。
李冉不動聲色的坐回到滕穎身邊,得意道:“看到了麼,都是我教她的,怎麼樣毫不落下風,只不過嗓門還需要訓練下,氣勢不夠。”
滕穎沒有說話,李冉道:“她之前比你還面,還老實,結果呢?想要改變現狀就要撕破臉皮,你看她現在哪兒還有一點斯文,就一潑婦。”
滕穎斜了一眼李冉,“你不會覺得這是在幫她吧。”
“不然呢,我只是喚醒了她的本性,她犯罪是因爲衝動?都他媽扯淡,她骨子裏就是一流氓。”
“沒聽過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這句話麼?”滕穎道。
顯然,李冉沒有理解滕穎這句話,正準備問,聞訊趕來的管教進屋了,爭吵的聲音戛然而止,管教黑着臉,“怎麼回事兒。”
還未等鄭玲開口,文莉道:“管教,她罵我。”
鄭玲道:“是她先開口的,她惡人先告狀。”
今天的事兒,鄭玲確實有些委屈,確實是文莉找的茬。
管教道:“監控我就看到你對着文莉撒潑,而且監控裏面也只能聽到你的聲音。”此時,鄭玲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文莉套路了,整個過程文莉都是背對監控,而且她不是說話細聲細語,而是在故意壓低聲音。
管教繼續道:“我警告你,別看人家好欺負就欺負人家,你給我注意點,這裏是監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把外面那股子歪風邪氣給我帶這裏來,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在之後後果自負。”
鄭玲急了,“真的不是我......”
管教早就對鄭玲是去耐心了,沒等鄭玲把話說完,直接道:“你還狡辯,那行,拿着東西跟我走。”
這一下鄭玲慌了,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關禁閉了,道:“管教......我錯了。”
“一句錯了就能解決問題,還要監獄幹什麼!立刻馬上,拿東西跟我走。”
看鄭玲被帶去禁閉,文莉嘴角流出一絲得意的笑,剛纔的委屈全然不見,一切都是裝的,她就是在害鄭玲,此時鄭玲已經第二次進禁閉室,相當於兩張黃牌,再出一張就是紅牌了,很有可能會影響考覈,這樣的話,她可能會被調劑到別的監獄,全省只有兩所女子監獄另一所在遠隔千里的文市,離開了靈市,意味着她的生意離開了自己的控制,那個坐喫山空虎視眈眈的哥哥一定會趁虛而入。
鄭玲只是在文莉身上發泄自己的不滿,而文莉卻用鄭玲的事業報復,用心不可謂不狠毒。心機非一日兩日可以練就,更不是李冉三言兩語便能教會的,這兩次完全就是講心機發揮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此時滕穎意識到,文莉極有可能在進來的那一刻就是裝的,而且對於她的身世,她沒有說實話!
這個屋子裏,最危險的人是文莉!
李冉找到了滕穎,“看到了嗎?鄭玲完蛋了。”
滕穎低着頭並不想跟她搭茬,李冉則繼續道:“我說,你不是真想好好改造,從新做人吧。”
滕穎輕輕的點了點頭,極小的聲音道:“恩,是的我犯了罪,我要在這裏改造贖罪。”聽聞滕穎的回答李冉相似聽了笑話一樣,這是那個抗改分子說的話麼?難不成真的是下傻了,道:“行,你想好好改造是吧,去把衣服洗了去。”
滕穎沒有遲疑,拿起李冉的衣服就像水房走,剛走半路,被文莉攔住了,“等等。”說着將自己的換洗的衣服也扔給滕穎。
滕穎雙眼看着文莉,文莉用憐憫的口氣道:“怪就怪你太傻了,千萬不要隨便相信一個人。”
但滕穎回來的時候,飯已經打回來,一行人正坐在板凳上端着碗喫,滕穎將衣服晾好,從廚子裏面拿出自己的碗筷,盛滿一碗,還未做好,被文莉攔住,文莉將自己的鞋踢了過來,“刷了去,再回來。”
看滕穎沒動,文莉起身抱住滕穎的肩膀,背對着攝像頭,她竟然用了鄭玲的招數,邊走邊道:“你要知道你的立場。”滕穎沒有說話,但隨即小腹傳來劇痛,“這回知道了麼?”滕穎喫痛,驚恐道:“知道,知道了。”
“那還不快去。”
滕穎答應一聲,依依不捨的看着桶裏飯,朝着門外走去。
整個過程,李冉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到現在還認爲,文莉是自己訓練出來的,而滕穎臨出門的時候,卻用極度憐憫的眼光看了一眼李冉。
當滕穎回來的時候,桶裏的飯所剩無幾,滕穎用飯勺在桶壁上颳了很久才勉強夠一碗。文莉似乎並不是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人,在滕穎坐下的一瞬間下腳踢飛了滕穎的椅子,害的滕穎險些做了個屁墩兒,站起來之後,滕穎發現自己的椅子腿折了一根,再也立不住了。
文莉嘿嘿一笑,“沒辦法了,你只能蹲着了。”
就這樣,滕穎蹲着喫完了這一碗冰涼的米飯。
喫飯的時候,她流淚了,她怎麼會想到自己竟然狼狽這樣,沒有任何尊嚴的被一名犯人蹂躪。她想放棄,她想反抗但理智最後還是戰勝了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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