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道菜的寓意
路燈下一對中年男女,踏着鵝暖石鋪成的小路依偎而行。
劉源停下腳步,身邊的魏成棟道:“怎麼了?”
散步的過程,劉源明顯感覺到此時魏成棟的步子沉了,不遠的路,竟讓這位公安局長力不從心,那挺拔的胸膛,此時竟有些佝僂,這不是這個年齡應表現出來的,他的身體正在被快速侵蝕。
侵蝕他的不是歲月,而是他心底的那些承諾,對職業至高無上承諾,對犧牲同志承諾,對那些寄託他的人的承諾,對那一句我不會再讓我的同志受到傷害的承諾。
一滴淚珠順着劉源的眼角滑落,“老魏你太累了,該歇歇了。”
魏成棟聽聞笑道:“是啊,在過幾年就退休了。”
他用手輕輕掀起劉源的頭簾,青絲下是一層層白髮,“你不也是。”
劉源擠出一絲笑,道:“現在只要這孩子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是啊,滕穎是個懂事的孩子,我想她會回來的。”之後道:“對了,那件事兒先別跟她說。”
劉源微微點頭,“我儘快做通滕穎工作,畢竟二老的身體每況愈下耽誤不得了。”
話音未落,劉源的電話響了,是一個外地的陌生號碼,以往這樣的號碼劉源都是直接掛斷,不是打錯了,就是詐騙。但今天她猶豫片刻後摁了接通鍵位,“喂,哪位?”
“請問您是劉源監獄長麼?”那邊問道。
這聲音劉源似曾相識,問道:“我是,您是。”
“啊,我是村長。”
聽聞,劉源想起來了,這人是當時送請願書的村長,“您有什麼事兒嗎?”
“是這樣......”突然,劉源臉色煞變,道:“孩子現在在哪?”
“行,行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魏成棟問道:“出什麼事兒?”
劉源道:“婷婷的爺爺去世了。”
婷婷的情況魏成棟是知道的,父母早亡,算是與老人相依爲命,選如今老人去世了,婷婷就成爲孤兒了,“我買車票。”
“行。”
X公司門口人來人往,過往的人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站在門口等待的張荔,這已經是她連續幾天在這裏了。
這幾天,李先生就如同人間蒸發,電話也打不通,張荔只能蹲守,可而今,不說李先生的辦公室,就連公司的大門張荔都已經進不去了。
“回去吧。”保安勸道。
“我一定要等到李先生。”說着便要往公司裏面走,但是卻被保安攔住,“您別去了。”
“你別攔我。”說罷便繼續往裏面闖,保安見聞急了,上面已經交代過了,這要是放她進去,自己的飯碗也就砸了。
他上前拉住張荔的胳膊,便往門外拽,“得罪了,我也是沒辦法。”
張荔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她認爲李先生就在辦公室,這時候又過來多名保安幫忙,將張荔連推帶搡往門外拉,“你們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大廳裏的人全部將目光投向張荔,但再無那種畏懼或是尊重甚至連幸災樂禍都沒有,此時的張荔,在大家的眼中只是一個小丑。
張荔不停的掙扎,保安下手也開始重了,一名保安拉住張荔的頭髮,非常野蠻的將張荔外門外拽,場面一頓混亂。
突然,一名穿着保潔服裝的人衝了下過,她推開了保安,“你們幹嘛啊!”
張荔看來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人竟然是自己的祕書,詩瑤!
飯店
詩瑤涮了涮杯子,先將張荔的酒杯倒滿,之後又倒滿了自己的杯子。
張荔從剛纔看到詩瑤到現在滿頭的疑問,就算在怎麼樣,詩瑤也不可能在公司幹保潔啊,“你是怎麼回事兒?是因爲我?”
詩瑤並不否認,她舉起酒杯,“姐我敬你。”與張荔碰杯後一飲而盡,道:“我認了。”
“你認什麼啊,你是高材生,當保潔?虧你還答應!”
詩瑤無奈一笑,“你也知道,我是公司委培的,簡單說就是隻有他們開除我,我卻不能開除他們,我無法支付鉅額違約金。”
“那也不能讓你幹這個啊!這幫人的心胸怎能狹隘到如此地步!”
“嗨,從哪兒不是幹呢。”之後玩笑道:“等你發達了過來贖我就行了,我可聽說了姐夫可是實力派。”
聽到這裏,張荔的臉一變,詩瑤道:“怎麼了姐?”
張荔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什麼,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不會分手了吧!?”
張荔強忍住淚水,點了點頭,詩瑤也沒有多勸,舉起酒杯,“咱們現在同算是天涯淪落人了。”
桌子上不一會兒就擺滿了啤酒瓶,來往之人都向這兩個時而笑,時而哭的女人投去異樣的目光,不知道在她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詩瑤支支吾吾道:“姐,這我就得說你,幹嘛一棵樹上吊死啊,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之後豎起大拇指,“隨便找一家你都是這份的!”
張荔用手杵着頭,道:“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這裏有什麼東西啊,爛攤子倒是不少。”詩瑤道。
“我一定要回去!得到我要的,還要將那些不屬於我的全部還回去!”
詩瑤無奈的搖頭,道:“你說的我理解,但現在的局勢想要扭轉,除非出現奇蹟。”隨即又端起酒杯,“來吧,喝酒吧,把那些煩心事兒都先放一放。”
張荔也舉起酒杯,興奮道:“對,去他麼的煩心事兒!”
“就是,去特麼的煩心事兒。”
酒杯還未放下,耳邊傳來一聲很不標準的國語,“二位小姐,建不建議也給我一個杯子?”
二人同時看向來人,異口同聲道:“李先生!”
想不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李先生,竟然出現在了這個廉價的小飯店。
“您怎麼來這裏了?”張荔問道。
李先生沒有回答,而是問老闆一副碗筷,張荔道:“別了,咱們換個地方吧,這裏太寒酸。”
李先生擺擺手道:“不用,我認爲這裏非常好。”說着夾了一塊菜剛進嘴裏,之後豎起大拇指,陶醉道:“GOOD!”
“這只是一份普通宮保雞丁而已。”張荔道。
“這多錢?”
“22塊錢。”張荔有些不好意思道。
“這份菜是我喫過味道最正的,毫不客氣的說,在高檔酒店它絕對會被認可,價值會翻幾十倍,還會獲得一些高雅的名字。但是在這裏它是一份家常菜,爲什麼?”
“平臺,他缺少展示它的平臺,或者是一個機會。”李先生指的是一道菜,而張荔的回答指的卻是做人,泛指自己。
李先生微微點頭,繼續問道,“那麼這道菜對你的價值有多大?”
張荔聽聞,嚴肅道:“很大,非常大。”
“那麼你願意付出更多的代價去高檔酒店喫一個普通小店就能做出來的菜麼?”
張荔明白李先生所述的代價是什麼,“我願意。”張荔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
李先生佯裝不解的笑道:“爲什麼,這不花冤枉錢麼?”
“因爲我並不在乎它的味道,而是它的價值,能夠讓我昇華的價值!”
聽到這裏,李先生起身,看了看左右的環境,“恩,這裏確實太低端,有傷文雅。”說罷便朝門外走。
詩瑤聽不明白兩個人說的話,但看李先生要走,馬上道:“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李先生道:“那就把這份菜端到我的辦公室來吧。”說罷離開。詩瑤滿臉茫然,直勾勾愣在原地,而張荔則馬上起身跟了出去,詩瑤見聞,也追出去,老闆見聞急了,“還沒給錢了。”
張荔從兜裏掏出一張大票,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詩瑤突然停住腳步,道:“姐,李先生不說把菜打包麼?”
張荔滿臉無奈,拉住詩瑤的手,“打個頭啊,快走,李先生在門口等着咱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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