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一早就想把她嫁出去
雲翹一驚,忙去扶她,“姑娘,你怎麼了?”
蘭畫整個人陷進椅子裏,手無力一揮,“給我備桶熱水。”
浴房水霧繚繞,蒸的那雪肌上的點點紅斑愈發刺眼,蘭畫把自己浸入水中,腦中瞬間澄淨,內心得以從煎熬中短暫的抽離。
與其說恨江湛的薄情,她更恨自己愚蒙。
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又行了糊塗事,以爲自薦枕蓆,就能得到他的垂愛,卻不知到最後也只是個暖牀人,對方厭了,就遠遠的發落掉。
最痛苦的是,這不幸的開始是源於她自己,是她主動獻身,是她在衣服上...
彷彿突然想到什麼,蘭畫猛然躍出水面,抹一把臉上的水漬,衝外面喚雲翹。
雲翹應聲進來,忙道:“姑娘何事?”
蘭畫問:“我褪下的那件裏衣在哪?”
雲翹臉上悄然飄上兩片薄紅,低聲道:“那衣服沒法穿了,奴婢想着悄悄洗乾淨,幫您藏到箱底去。”
蘭畫鬆了一口氣,又吩咐道:“不必留着,和被單一起燒掉吧。”
洗了熱水澡,蘭畫身上蓄回了一半的力氣,她尚年輕,體力恢復的很快,午膳過後,除去腿側一點點的不適,她已和正常人無異。
撤下飯食,伺候着蘭畫淨了口,雲翹小心翼翼問:“姑娘,那文會...您真的要去麼?”
蘭畫徑直坐到妝奩前,嘴角輕勾,“自然要去,來幫我梳妝。”
既然木已成舟,再多的自責、懊悔都沒有用,日子還得朝前看,都活了兩輩子,她不會讓自己栽在一個人身上,不如走出去看看,興許會發現,這世間還有很多條別的路。
雲翹衝屋外招了招手,一羣婢女魚貫而入,手中託着銅盆、面巾、衣飾各不相同,屋子裏登時忙碌起來。
蘭畫生的妍麗,皮膚姣好,五官玉琢,尤其是一雙眼睛,水光盈盈,瞳仁極淺,羽扇般的睫毛一掀,彷彿有碎銀自眼角泄出,令人望之傾心。
她讓婢女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略施粉黛,衣裳亦選了高領的菸灰色襖裙,一應收拾停妥,才往前院走去。
文會設在王府正殿,祈元殿,殿廳開闊空曠,正適合這樣的聚會。
蘭畫來的有些遲了,剛走到牆外就聽院內有男子高談論闊的聲音,等到蘭畫翩然出現在院門口,喧囂聲立止,所有的目光登時都匯聚到她的身上。
蘭畫自小在譽王府長大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1頁/共4頁,大場面見的多了,縱然是被一衆男子盯着,心裏也未見一絲惶恐,施施然朝殿廳走去。
她正色自若,衆才子反倒覺得唐突了美人,隨着她往前的腳步,紛紛低下了頭,待她走遠了,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引頸追着那道倩影,角落裏不知是誰,感慨了一聲,“這怕不是佛典寶卷裏走出來的仙子吧。”
一句話道出了衆人的心聲。
蘭畫快走到正廳時,表姑娘蔣凌霜從廊廡跟她走了個對頭,遠遠的就笑嫣嫣道:“聽聞這文會是表哥特意爲姐姐舉辦的,今日來的可都是京中最出挑的男子,我要恭喜姐姐了。”
蔣凌霜是老王妃的外甥女,她母親去世後,老王妃可憐自己的妹妹一意孤行嫁去邊關,最後落得紅顏早逝,故而把蔣凌霜接到京城,錦衣玉食的養着。
上一世這蔣凌霜就處處和蘭畫做對,念在老王妃的面子上,蘭畫不想和她針鋒相對,總避着她,如今卻沒有這樣的心情。
在她花枝招展的新服上瞄了一眼,蘭畫語氣疏淡,“妹妹妝扮的這般可人,也想同喜?”
蔣凌霜登時不願意了,“表哥想把你嫁出去,你扯上我做什麼?”
聞言,蘭畫彷彿被通紅的烙鐵狠狠熨了一下心口,江湛一早就有打發她的心思,是她看不明白,非要去硬碰他那塊寒山冷石。
見蘭畫臉色沉鬱,蔣凌霜嘴角微彎,她纔看不上文會裏的酸腐才子,刻意前來,純粹是樂見蘭畫相上意中人,離開王府。
其實她和蘭畫也沒什麼大仇,不過就是忍不得同是寄住在王府,蘭畫樣樣比她好。
看蔣凌霜自鳴得意,蘭畫向前走了兩步,拉緊了蔣凌霜的齊胸襦裙,聲音裏不帶一絲溫度,“那妹妹可要保護好自己,這萬一入了哪位公子的眼,保不齊是誰先嫁出去。”
撂下這句話,蘭畫兀自跨過門檻,走進正殿。
蔣凌霜比蘭畫還不想離開王府,她從邊關來到京城,第一次知道世間還有表哥那般風光霽月的男子,早就暗許了芳心,非他不嫁。
蘭畫的這席話輕易的惹惱了她,她煩躁的拉衣領蓋住雪白的脖頸,悻悻的走進了殿內。
殿廳的入口處鋪着一張墨蘭色金絲地毯,一直延伸到上首主座,地毯兩邊依次排開高腳書案,書案上擺着文房四寶。
殿內衆人早已鋪開了紙筆,正在揮毫潑墨,見進來兩個女子,都頓筆擡頭相望。
府裏的章管家正在殿中鎮場子,看見姑娘們進來眼睛一亮,忙小跑着迎過來,“兩位姑娘裏面請,小王爺在偏殿和李尚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2頁/共4頁書議事,晚點可能會過來。”
蘭畫料想江湛不會來,她“擇婿”這種小事,他掛名組織就已經難能可貴了,豈會浪費時間應付這些人,遂衝章管家禮貌一笑,也沒多話。
蔣凌霜卻故意噯了一聲,“李尚書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聽聞今個李家長孫也來了。”
這李家長孫李勳的大名,縱然蘭畫不常出門,也是聽說過的,京中紈絝中的翹楚。
蔣凌霜說完,章管家微不可查的攏了攏眉頭,一瞬之後就恢復如常,恭謹道:“蔣姑娘說的是,對過站着的就是李公子。”
蘭畫和蔣凌霜同時擡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肆無忌憚的朝她們的方向看來,他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蘭畫收回目光,悄然轉過了身子,心裏冷冷的想:如果昨夜她沒去敲江湛的寢門,今日他會不會讓她嫁這個肥頭大耳?
章管家伸手請道:“兩位姑娘請上座喝口茶水。”
直到蘭畫落座,大殿裏才又響起沙沙的筆觸聲。
蔣凌霜挨着蘭畫坐,一雙眼睛虛掩在團扇後,滴溜溜往殿裏的男子身上瞄,比蘭畫這個當事人還熱心,“章管家,你快把這些人中,家世、學識拔尖給姐姐介紹一二,如此才方便她甄選不是。”
章管家忙道:“是,太夫人一早就命老奴打聽過了,這些年輕人裏面,家世最好的當屬...”
章管家背書一樣,一口氣羅列了十來個世家才俊,蔣凌霜聽的津津有味,末了還拉着蘭畫將這些人一一對號入座。
蘭畫興致缺缺,不想應付蔣凌霜,“妹妹既然如此熱心,就在這幫姐姐留意着,保不齊什麼時候自己也能用得上。”
說完,她起身,想出去透透氣。
蔣凌霜見蘭畫離開坐席,也跟着站起來,語氣不悅,“我是好心幫姐姐,姐姐爲何這般排揎我。”
蘭畫懶得和她虛以爲蛇,疾走了兩步,沒注意前頭,待向下走了兩級臺階,才發現李勳正在下面眯着眼衝她笑。
蘭畫有心避開他,剛轉了個腳尖,忽覺身後一陣推力,那力道明顯是個女子,電光火石之間,蘭畫明白定然是蔣凌霜想把她堆到李勳身上,衆目睽睽之下,她和他若有了肢體接觸,這輩子就別想另嫁他人了。
幸而前世蘭畫喜歡纏着江湛教她練功,江湛雖並不真心教她,每每只讓她扎馬步,她別的不會,但想站穩,還是很容易的,一瞬的前傾過後,蘭畫腿腳使勁,又穩穩的站住了。
蔣凌霜卻也不文弱,邊關長大的女子,臂力非一般女子所能比,感覺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3頁/共4頁到手被頂了回來,她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對着蘭畫的後背推去。
她蓄力的當下,蘭畫就感覺到了,心知這下必得跌倒,她迅速轉了身子,想着倒就倒吧,能避開那肥頭大耳就行。
身子傾倒之際,突覺手臂下有了支撐,下落的身子堪堪穩住,蘭畫睜眼,面前站着一個身着月牙白錦袍的公子,長身玉立,眉眼端方,是萬里挑一的清俊面相,而他手中的一把玉骨扇,正頂在她的手臂下方,既撐住了她,又沒有分毫肢體間的輕薄。
蘭畫依稀記得章管家方纔第一個就給她介紹了這位公子,叫馮霽安,裕昌侯府的世子,又是今歲省試“會元”,前途無量。
她還沒來得及道謝,只聽嘭然一道肉身相撞的聲音,緊接着是女子高聲尖叫聲,再一看,臺階的下方,蔣凌霜和肥頭大耳結結實實的抱在一起,場面堪稱...一言難盡。
原來蔣凌霜用力太猛,蘭畫一偏身子,她沒了支撐,反倒自己摔了下來。
正慌亂間,殿門口突然出現了一道欣長的身影,肩寬體魄,如竹如鬆,是江湛走了進來。
蔣凌霜看見江湛,一腳踢開緊緊抱住她的李勳,掩面失聲哭泣。
江湛卻彷彿沒看見蔣凌霜,目光在蘭畫手臂下的玉骨扇上淡淡掃過,而後定在她的臉上,他目光依舊沉靜無波,但暗黑的瞳孔下,似乎壓抑着看不見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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